“上次回家,妈告诉我的。”男人面色不变。
虞繁“哦”了一声。
自从结婚后,严与很直接的承担起关照虞家的责任,不仅是公司合作上的,私下里,严与经常隔三差五会买东西回去,比虞繁回家的次数还勤。
这导致虞家上下对严与满口称赞。
“今天晚上回去吃吧,上周妈说腰有些疼,正好我托人从一个名中医那里买了几贴膏药,我们晚上正好送过去。”
闻言,虞繁一惊,“腰疼?我怎么不知道?”
“没事,是不小心闪到了。”严与安慰她,“我已经带家庭医生去看过了,没多大的事,好好养着就行。”
虞繁握紧了一下筷子,严与都已经带医生去了,她却还毫不知情。
隔了几秒钟,虞繁语气有些低,“我这个女儿也太不称职了。”
严与微微蹙眉。
他站起身,走到虞繁面前,抬手很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声音温和,“小虞,家里有我呢,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爸妈的,嗯?我做了,就是你做了。”
虞繁睫毛抖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
她明明才和严与结婚一个月。
可又觉得,好像严与已经方方面面,如丝如缕的渗透进她的生活中。
虞繁吃东西磨蹭,等她喝了一碗粥后,严与已经换好西装,穿戴整齐的出来了。
男人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黑色的领带夹泛着金属光泽,他从头到脚,都精致的一丝不苟,带着一股子斯文矜贵。
与穿着小熊睡衣的虞繁相差甚大。
男人一边整理着腕表,一边开口,“剩下的餐碗不用收,一会儿阿姨会过来,晚上下班了我来接你,好吗?”
虞繁点了一下头,身上的小熊睡衣的后面垂着的耳朵随着一晃一晃的。
严与目光深深的盯着她几秒,眸色愈暗,隔了几秒后,他收回目光,面色平淡,“那我去上班了,小虞。”
虞繁摆摆手,因为嘴里还咬着虾饺,声音含糊,“拜拜。”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一下。
她这幅茫然可爱的样子,反而更让男人回忆起昨夜在浴缸里被欺负的脸颊都泛着红意的小醉鬼。
不止是浴缸。
严与想。
在餐桌上弄也许会更爽。
门关上后,没隔一会儿,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林夭发过来的信息,约她去剧院玩。
反正也是没事,虞繁索性答应了。
林夭主业是吃喝玩乐环游世界,副业是剧院的造景布置师,不过她不缺钱,打三天工玩三个月,只把这个活当做消遣。
虞繁的工作和她略有相似,是一名编剧,写尽了玛丽苏的爱情故事,不过家里觉得这个工作丢人,对外只宣称她是艺术家。
行吧,文艺文艺,文字和艺术不分家。
虞繁到剧院的时候,林夭正在后台指挥着,“这个,这个绳子一会儿要垂下来,机关做好了吗?”
她一转身,正看见走进来的虞繁,赶紧摆了一下手,“这儿!”
等虞繁走进,林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问,“你昨天喝醉了,严总没说什么吧?”
虞繁奇怪的问,“说什么?”
“我是说,他没生气?在小说的剧情里,丈夫不都是不喜欢妻子醉酒归家吗?会忍不住酱酱酿酿!”
虞繁翻了个白眼,“这编剧给你当吧,真会想,人家严与才没那么多心思,不仅没生气,早上起来还给我煮粥了。”
“对了,这个袖扣昨天挂在我的裙子上了,你改天给陈安。”虞繁从包里把袖扣拿出来递给林夭。
林夭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撇了撇嘴,“干嘛要我转交。”
虞繁笑了,“这不是你给他买的礼物吗?”
林夭接过袖扣,不知道想到什么,皱了一下眉头,“这么明显的男士袖扣,严总没问你吗?”
提到这件事,虞繁神色淡了一下,“我和他解释了。”
是虞繁解释,而不是严与问的。
说明严与根本就不在乎妻子是否带着别的男人的东西回家。
林夭眉头蹙的更紧,目光复杂的看着虞繁,到底没说什么。
反倒是虞繁主动开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诶呀,商业联姻你还不知道吗,能做到相敬如宾已经很好了,严与对我没有感情,也是正常的嘛,毕竟我们才结婚一个月。”
林夭叹了口气,“没事,你可以走先婚后爱那条路,你不是专业的吗?”
“……”
林夭和她闲聊了一会儿就接着去忙了,虞繁也没闲着,抽空赶了一会儿稿子。
在僻静的角落里,键盘声哒哒的在响。
【男人显得有些薄怒,不仅是因为她喝醉酒了,更是因为接她的时候,看到了另一个陌生男同事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他强硬的把女人拽回家,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把人抵到门板上。他掐着女人的腰肢,猩红着眼睛逼问她,“怎么总是学不乖?”不等女人答话,下一刻,男人粗暴的吻已经压了上去。】
“虞繁,喝不喝咖啡?”
林夭在不远处叫她。
猛地回过神,虞繁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开口,“不用了。”
她再看着电脑屏幕,一颗心嘭嘭直跳,脸红的彻底。
天啊,她在写什么?!!
虞繁赶紧把一整段删了。
看着重新恢复空白的文档,虞繁身子有些发软,捂着胸口喘了好几口气。
一定是刚刚被林夭的话影响到了。
她捂了一下脸,还是滚烫的。
文档是删的干净了,可脑袋里的思绪还在继续。
昨天喝的太多了,她直接断片了,一整晚的记忆归于空白。
可即便她有记忆,那又能怎么样呢。
不用想也知道,严与大概会温柔的扶她进卧室,给她换睡衣,也许还会给她冲一杯蜂蜜水,至于那个男士袖扣,被他摘下来,平静的放在桌子上。
小说故事里的剧情活色生香。
可生活往往不是。
就像早上的海鲜粥,喷香扑鼻,但喝下去,却还是寡淡无味。
-
虞繁给严与发了信息,所以下班后,男人直接开车到了剧院来接她。
见虞繁出来,男人亲自下车给她开了车门。
重新上车后,严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状似随意的问,“换了新的耳坠?”
虞繁摸了一下耳朵,闻言有些诧异。
没想到严与会连这点也注意到。
她点点头,“这是林夭昨天带回来给我的礼物。”
顿了一下,虞繁轻声问,“好看吗?”
少女生的白,小巧的耳垂上坠了红宝石耳坠,红白分明,美的触目惊心。
可严与却不喜欢,甚至觉得很厌烦刺眼。
新婚第二天,他就给虞繁看过更衣室内的一整面珠宝架子,告诉她这些珠宝都送给虞繁。
里面有一条红宝石项链,价值十位数,是他特意去港城拍回来的。
在图册上看到的第一眼,严与就觉得这么美的项链,只配戴在虞繁身上。
哪怕那个时候,虞繁对他还如同陌生人一般。
可这个项链,放在珠宝架子的最中央,虞繁却看都没看一眼就拒绝了。
她笑的那么礼貌而客套,“严先生,这些太贵重了,况且,我平时也不喜欢戴首饰。”
时隔一个月,虞繁却带着别人送的耳坠,笑意盈盈的问他好不好看。
严与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像是被人撕开了,疼的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可偏偏,他面上只能带着平静的笑容。
“好看,小虞带什么都好看。”
他听见自己语气温和的说。
然而在心里,严与却痛苦而愤怒的想,虞繁这张嘴,那么软,那么甜,为什么从来说不出自己想听的话。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围在她的身边,什么林夭,什么陈安,这些人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牢牢占据在虞繁的心里。
让他想想,他记得前两天张总送了一盒珍珠过来,说是难得的珍品,可以给严太太做项链。
可他的严太太,根本不稀罕他的首饰呢。
可惜了那么好的珠子。
如果不想戴在脖子上,就一颗颗塞进去吧,兴许那个时候,虞繁会哭,会颤抖,但那张嘴,大约就能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来了。
“诶,回去不是走这条路呀?”
严与偏头,笑了一下,眉目温柔,“上次见你买了西一路的那家巧克力蛋糕,我想你可能喜欢吃,就提前订了,我们去取一下。”
虞繁惊喜的笑了,眼睛都弯起来。
“谢谢。”
此时此刻,虞繁为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和胡乱写下的文字而道歉。
人不能既要又要的。
严与这么温柔,就很好了。
第3章 第三章
虞繁的哥哥这两天在M国出差,虞家便只有虞父虞母两个人。
回去的时候,虞母正在花园里翻土弄花,她一向喜欢这些,从来不假手于人。
虞繁看见当下皱起眉头,“妈,不是说腰不好吗?你怎么不好好养着?”
“诶呀,我精心弄的这些花。”
严与快走几步,过去扶住虞母,语气温和,“没事,待会儿我帮妈弄,上次我跟花匠新学了两招,肯定弄的好。”
虞母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太麻烦小严了。”
严与笑笑,“一家人,不说麻不麻烦的。”
虞繁慢走一步,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倒把她显得像外人。
进到客厅里,虞繁又免不得被虞母一顿教训。
“你说你,天天都在乱忙什么,家里的公司你不进,上次我跟你说,让你自己开个工作室,说出去也好听,你又不答应。”
虞繁歪在沙发上,习惯性的左耳进右耳出。
反正自从毕业了,每次回家都免不了来这么一出。
严与适时过来,倒了两杯热茶,温声打断虞母的话,“小虞挺好的,现在工作也自由,只要她高兴,做什么都好。”
虞母瞪了一眼虞繁,“看看小严,什么时候都替你说话。”
虞繁别过头去没吭声。
不过才一个月,怎么就觉得严与比她还要更融入这个家?
严与看了一眼虞繁的脸色,顿了顿,转而笑了,“小虞,这几次都没去过你卧室,我听妈说你卧室有很多小时候的照片,我可以看看吗?”
虞繁一愣,没想到严与会提起这件事,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便点点头,“好啊。”
上了楼,也能躲避虞母的魔音绕耳。
虞繁的卧室在走廊的最尽头,她结婚以后屋子里虽然空下来了,但也有佣人每天打扫的。
屋内装潢大部分都是粉白色的,一眼少女感。
虞繁还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努力给自己找补,“当时别墅的设计都是请设计师弄的,我没有参与。”
严与含笑,“我觉得很好。”
粉红色的。
老婆也是粉红色的。
男人抬眼,一眼就看到了对面书架上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虞繁站在最中央,笑得很灿烂,脸颊两侧还有浅浅的酒窝。
可爱的要命。
严与拿起来垂眸看着,眸色愈深,只是在目光往旁边看过去的时候,又猛的顿住,而后阴沉下来。
虞繁没注意到男人神色的变化。
她还凑过去热情介绍,“这是我高中夏令营时候的照片,诶,我旁边的是严青,他那个时候笑的好傻。”
严与垂下睫毛,微微遮掩神色,半晌,他淡淡开口,“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
虞繁歪了一下头。
这话听着好奇怪。
其实一直是虞家和严家关系不错才对。
“我有时候会去找严青玩。”她停顿了一下,抬眸看着严与,“但是好像都没怎么碰见过你,你那个时候应该很忙吧。”
严与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是没碰见,还是根本不在意呢。
他微微捏紧手里的相框,忽而开口,“小虞可以把这张照片送给我吗?”
“啊?”虞繁一惊,没想到严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犹豫了一下。
严与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下,“抱歉,我只是觉得高中的小虞很可爱,不方便就算了。”
听到这句话,虞繁莫名耳朵一烫。
她赶紧说,“没,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一张照片,你喜欢就给你。”
照片里不止有她,还有严青,说不定严与是想留着弟弟的照片呢。
严与眼底笑意浓了许多,“谢谢小虞。”
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虞繁莫名心跳有些加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屋子太久没通风了,只觉得空气都不流通,呼吸都有些不畅。
“繁繁!”
门没关严,外面传来了虞母的声音。
虞繁如逢大赦一般,赶紧应了一声,转身朝外面快步走过去。
等人走后,严与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
他把相框里的相片拆开下来,微微折叠,严青的脸一瞬间被折成两半,男人垂眸盯着照片里眼睛弯弯的少女,蓦地一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浅尝辄止的一吻,严与像是有些不舍,摩挲了一下照片,才小心的收尽衣兜里。
而后,他慢条斯理的在屋子里慢步,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像是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
最后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
是刚刚虞繁顺手拿过来的。
他拿着玻璃杯,印着那道唇印,仰着头轻轻喝了一口。
去而复返的虞繁正好看到这一幕。
“……”
虞繁顿住脚步,纠结了一下,忍不住小声说,“那是我的杯子。”
严与脸上神色平静,没有一丝心虚或者尴尬。
“是么,我记错了。”
虞繁也不好说什么,“没事,妈叫我们下去吃饭。”
严与点点头,“走吧。”
每次回来虞家吃饭,必然是虞父大显身手的时候,次次都势必要把严与灌醉,可每次最后摇摇晃晃站起来嚷着要睡觉也都是虞父。
吃完饭后天已经晚了,两个人便要回去了。
刚出了虞家大门,还没等上车,便见严与脚步一顿。
虞繁以为他也喝醉了,有些担心,“怎么了,头晕吗?”
严与抬眸看着虞繁,眸色漆黑一片,像是一片见不到底的深海,蕴藏着无数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