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照例在路口的樱花树下和及川分别。闹腾的噪音源消失，最后一段路显得格外安宁。
头顶明月辉辉，晚风轻拂着路旁的白花。岩泉在前，你在后，不紧不慢往相同的方向走着。
“你和牛岛……”岩泉轻声问，“搭档很久了吗？”
“是挺久了。”你说，“我们以前在同一个教练那里学习。”
双手插兜往前走，岩泉酷酷地仰头眺望星空：“那，为什么没去白鸟泽？”
你的大脑尚未从低电量模式中恢复过来，自动跳过思考步骤脱口而出：“为了你啊。”
酷酷的刺猬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绊倒：“……哈？”
“啊、我的意思是，北川第一有你在，互相关照更方便些。”
“但是，你的搭档在白鸟泽……”
本来你们之间也没隔多远，岩泉被你似是而非的两句话硬控在原地，你慢慢悠悠从他身旁经过。
“都是过去的事了。就算我去了白鸟泽也没法再和若利搭档，无所谓的。”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哪样？”
刺猬头再次酷酷地迈动步伐，不过这次改为了低头看路。
“其实我之前一直很好奇，明明从小就在接受正规训练，为什么你的体能会那么差。”
你：……
好奇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好奇了。
“不过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你：？
明白什么了？明白你体力1/5？
少年人身量高，步伐迈得也大，没几步便追了上来，与你并肩。
月色之下，他隐晦地扫了你一眼，继而抬起头，元气满满目视前方：“好，明天开始就是新的训练周期了，一起为下次比赛努力吧！”
你：“……啊？”
不是吧阿sir，还来啊？
第31章 支线·青空4.0
岩泉将你定义为「在天才巨树的遮蔽下顽强成长的可怜小树苗」。
为什么球技好？因为你搭档的第一个主攻就是难得一见的天才ACE, 你必须不断磨练自己才能追上搭档的脚步。
为什么体能差？因为天才ACE在赛场上跨级别的实力碾压，严重影响了你的用户体验。
长此以往，你的偏科状况越发严重, 而你的教练竟然没有及时修剪枝桠，一定是将你当作了陪跑天才的牺牲品。
天才的光辉, 教练的放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 你依旧没有放弃自己, 成长为了如今可以独当一面的司令塔。岩泉认同了你的努力, 并在同情之下催生出了类似于憧憬的感情。
“排球是六个人的比赛, 赛场上的每个人都是主角。”灰黑色的竖瞳认真盯着你，目光严肃，眼底暗藏着几分躁动的兴奋, “我相信, 未来的某一天, 你会是其中最耀眼的一个。”
误会好像有点深, 你试图解释：“其实, 我还是挺喜欢以前那种打法的……”
岩泉看向你的眼神带了点怜爱。
「多么可怜的小树苗啊，还没看到过阴影外面的世界吧」——你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这句话。
……算了，他开心就好。
体育竞技是一项残忍的娱乐, 优胜劣汰, 败者食尘。比起落选四强, 打入决赛却止步于此似乎更让人难以接受。对队员们来说是，对观众们来说, 也是。
排球部双双决赛失利的消息成了近期学校内热议的话题, 国中生正是慕强心理最重的年纪, 惋惜之余，免不了要传出几句闲话。一半是在感叹优胜的队伍实力强大, 另一半则将目标对准了失败者。
“排球部今年的两个二传都是低年级吧？经验果然不行啊。”
及川对这种风言风语一贯置之不理，他打球是出于热爱，又不是为了别人的评价。而你则觉得，未来的阿根廷国家队二传都能被拉踩，你就更不用介意了。
两位当事人对此心态良好，大家长岩泉可听不得这些，每次都会当场回敬，认真告诉对方：二传是一支队伍的灵魂，能够打入决赛就是他们实力的证明。输掉比赛只能说明对手更强，绝不代表他们很弱。
毕竟是从小就能镇压住冤种幼驯染的靠谱男子汉，岩泉严肃起来的样子很有一番威慑力，说闲话的人匆匆道歉溜走。
及川由衷感叹：“iwa酱，好像我们的妈妈啊。”
铁血男子汉：“哈？！”
前者立刻滑跪：“我错了！”
然后你插进来：“阿一，明天的便当我想吃汉堡肉。”
岩泉：“其他呢？”
你想了想：“那就再加一份紫薯球，谢谢妈咪。”
岩泉：“知道了。”
刚刚差点被打的及川：？
及川：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
流言蜚语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气温升高，国中生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复习和即将到来的暑假引走。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你以领先第二名两位数的总分数，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年级第一。
看着成绩单上自己一骑绝尘的高分，你的心情在「真不错，这才是本人真正的实力」和「岂可修，总觉得自己被驴了」之间摇摆不定，最终选择出手把嘲笑你「脑力的巨人，体力的矮子」的及川揍了一顿。
这下舒畅多了。
运动系的暑假，自然少不了合宿。
夏日清晨风轻云淡，天空晴朗，温度合适，正是练习长跑的好时候。
操场跑道是陆上部的场地，排球部一直都是去校外。
校门前，同队学姐们一一揉过你的脑袋先行出发。跑到一半，刚好遇上训练回来的男排部成员。及川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讨打的机会，欠欠凑上来，一边用搭话消耗你的体力，一边以倒退着陪跑的方式嘲笑你的速度，直到远处传来岩泉的催促声才作罢。
一圈跑完，你看到及川正在校门口搭讪一位漂亮姐姐。
两圈跑完，你看到及川搭讪的漂亮姐姐增加到了三个。
三圈跑完，拈花惹草的池面二传手招来了狂暴哥斯拉的制裁。
岩泉拖着脑袋上大包摞小包的及川往回走，顺便问你今天训练结束想吃什么口味的棒冰。
你还有两圈要跑。
太阳逐渐升高，街道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吃饱喝足的小花猫在巷口舔着前爪洗脸，开门营业的店主打着哈欠擦拭玻璃。
规定的训练额完成，你慢慢降下速度，平缓心率往前走。
街角盛开的虞美人在风中摇曳，阳光为火红的花瓣染上一层金色。一派祥和的夏日景象中，突兀地传来一道焦急地呼喊：
“等、等一下！慢点……”
沿途路人纷纷避让，你慢半拍抬起头，眼睁睁看着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大号秋田犬朝你狂奔而来，然后一个潇洒的急刹，将小主人连人带绳甩进了你怀里。
理论上说，你是可以躲开的。问题就在于，你刚跑完五圈。
于是你吃满了一套意外相撞——地咚——kiss组合大招。
轻柔的触感蹭上鼻梁，压在你身上的少年愣了整整五秒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爆红，手忙脚乱站起身。
“对、对不起……嘶！”
【情报解锁！】
【国见英】
当前无法查看阵营信息
队内位置：主攻手
当前好感值：10%
看把孩子吓得，都咬到自己舌头了。
一切不可抗力都可归结为剧情需要，你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
“你的狗，挺活泼哈。”
小国见红着耳朵：“是姐姐的狗，我第一次遛它，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到你身上又很快挪开，“你……受伤了吗？”
“没有，”你说，“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你：“这位小先生，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本质真的是物质吗？”
现今学历高达小学六年级的国见小先生：“……诶？”
-
你给小孩买了两块糖，连哄带骗让他忘记今天发生的小插曲，转而将关注点投放在关乎人类整体的哲学命题上。比如：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世界的真相是什么？宇宙的尽头在哪里？
脑5的培养要从娃娃抓起，回家好好想去吧！
为期一周的合宿在一场又一场的练习赛中悄然度过，结束那天刚好是仙台七夕祭。
远处的祭典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盛装打扮的游客。穿着队服的你们走过幽静的河堤，一束烟花升空，照亮浓郁的夜色。流光尚未落尽，紧接着又是第二束、第三束……
于是你们停下脚步。
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烟火明灭间，岩泉古怪地看了幼驯染一眼：“你在傻笑什么？”
及川轻飘飘表示：“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帅。”
岩泉：“欠揍？”
“好嘛好嘛，我说我说。”池面二传风度翩翩，“你们听说过吗？传说七夕祭一起看过烟花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哦。”
对此岩泉评价：“有点恶心。”
你：“有点幼稚。”
及川：“你们俩是对浪漫过敏吗？”
-
作为一名自律的运动脑，即便是假期时间，岩泉也会每天坚持早起跑步+自主练习。出于责任感，他慷慨地为你免费续约了国家队教练指导套餐，做任何训练都会带上你一起。而及川也是个闲不住的，三天两头过来串门。
一个假期过去，体力条见底逃避练习东躲西藏的你，和大力出奇迹闯了祸东躲西藏的及川，产生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见面五秒开始互相出卖，最后统统被岩泉警官当场逮捕。
如此这般鸡飞狗跳地度过了一个学年，三年级毕业，新的一年级入学。
你在排球部遇到了升入国中的国见。
半年多没见，上一次见面还和你差不多高的小国见，现在已经比你还要高出几厘米。按公式书里他高一时的身高来算，这两年还有得是上升空间。大约是海拔越高气压越低，这孩子的节能气息越发明显，话少，表情少，能少动弹就少动弹。在体育馆看到你后瞄了好几次，愣是一句话没说，还是你趁着休息时间主动过去搭了话。
不过他给好感值倒是很大方，在知道你还记得他后直接又跳10%，前辈喊得贼顺口，一整个顺毛小乖猫。
对比之下，另一位学弟则稍显难搞一些。
尽管都在同一个体育馆练习，入部到现在，圆头圆脑的M刘海不是在托球就是在看及川托球，连一个眼神都没和你对上。同是一年级，有的人进度已经过半，有的人还没找到赛道，世界果然参差。
但这才刚开学，刷个40%而已，你完全不着急。
你决定先把顺毛小乖猫的好感推满。
借着和两位主将熟识的关系顺理成章刷了脸熟，在等岩泉他们一起回家时主动和他道个别，口袋里常备太妃糖，偶尔在学校里遇到顺手投喂一下，特殊对待只给他一个，连韭菜头都没有份。刚从小学毕业的小孩子而已，同类型的你在东京刷过一次了，随便哄一哄，好感值不就来了吗。
这边进度平稳推进，还没拿到入场券的那位，显然已经进了原著剧情。
虽然你是有着系统外挂的高次元玩家，但数值还没完全养起来，优劣势两极分化，比起天赋异禀的压迫感，带给周围人的惋惜感更强一点。而影山，则是没有明显劣势，数值均衡发展，且还在不断成长的完美天才。IH预选赛临近，总监督频繁地和教练提起新二传的天赋，给了及川很大的压力。
历年黄金周合宿都是好天气，今年罕见地下了雨。
重复的训练告一段落，你坐在门边吹着凉风，及川转着排球走过来，和你交流了几个战术问题，而后话题突然一跳。
“紧急提问时间！刚刚的练习赛最后一局我一共给iwa酱托了几次球？”
你：“……啊？”
“果然，saya酱根本就没在看我们。注意力一直在小飞雄那边，可能还有国见？”
你刚要开口，再次被他抢先：“别想狡辩！你那边的练习在我们打第二局的时候就结束了，及川先生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及川等了一会儿：“为什么不说话？”
你：“在我的律师到达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他哼哼唧唧对你背信弃义的行为——你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信和义——进行了全方位批判，并列举了新学期以来你的所有异常行为——不愧是最佳二传，观察力就是优秀，最后得出推断：“saya酱，不会是喜欢上别人了吧？”
精神压力大的人就是容易患得患失，你难得大发善心顺毛哄：“怎么可能？及川前辈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帅气的二传。”
及川看起来心情好了一点，但也没有太好：“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停顿了一下，“具体说说，帅气在哪里？”
“哪里都很帅气啊。”你掰着手指数，“及川前辈刚刚好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居然还是一个鼻子。嘴巴刚好长在鼻子下面，眼睛又刚好长在鼻子上面，鼻子居然还长在脸中间。长得真是太好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会长的人。”
及川：……
及川：“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夸了！”
你略表遗憾：“真的吗？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夸呢。”
及川：“你最好真的是在夸我！”
体育馆外雨声淅沥，少年人背靠门框，有一搭没一搭抛着手里的排球，身量已经有了几分大人的轮廓。
“真讨厌。”
体力被训练掏空，你蔫蔫地托着下巴，抬眼瞥向他。
他看了你一眼，继而将目光转向外面的雨帘，神情晦涩不明。
“我说，及川先生讨厌你。”
你：“哦。”
抛球的动作一顿，及川立刻破功：“你就这点反应？”
你心说好感值都摆着呢不然还能有什么反应，出于微薄的体贴之心，你很给面子地递了台阶：“那你仔细讲讲？”
他哼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三色球。
“我知道的，你和小飞雄是同一类人。那令人艳羡的天赋球感，从你第一次托球我就看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又恢复了平时轻飘飘的语调，“不过你在其他方面还差得远呢，而且不会对及川先生构成威胁，所以还是小飞雄更讨厌一点。”
你：“啊，被讨厌了呢，真伤心。”
“好歹改一改棒读的语气啊！”
及川捡起掉到地上的球，顺势在你旁边蹲了下来。
“快问及川先生为什么讨厌你们。”
你从善如流：“你为什么讨厌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