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雾陡然全身重重的颤震一下。“我没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她僵着脸,回身避开温柔的盯视。
“你有!凭着你是我和徐之间第三者的身份。”温柔的脸泫然欲泣。
“我不知道,他没对我提过任何事,尤其是你。”
“那你至少看过报纸提到我和他的事。”
“他要我别相信那些。”纺雾防卫的说。
“那你该相信站在你面前的我了,我和徐在一起好久了,我们彼此默许照顾对方一辈子,直到你出现。你一定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虽然过去他也不是没这样过,可是他从不刻意躲开我,但是,这一次他却……”温柔哭了。“他却要求我放开他,我的心好痛,想了好久、好久,我想我还是来求你吧!我要知道你是不是比我更爱他,更离不开他?如果不是,把他还给我,我会感激你。”温柔垂下脸,无助的绞扭着双手。
纺雾看着温柔的泪一滴滴的落在她纤白细致却不断绞扭的双手,这一幕深深的唤醒纺雾内心的一个意象。她只能定定的、呐呐的说不出一句话。也许,该趁着什么都没开始前快离开吧?这样是不是更好些?
“那对他来说,我们两个间,谁才是第三者?”纺雾勉强自己问出这句话,总是不能不战而败吧。“你不知道你的角色在我和徐之间掀起多大的波澜,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谁才是第三者?”温柔走近纺雾的身边,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凝视纺雾的脸。
“听你的解释,好像……我才是第三者吧。”纺雾站在原处,强迫自己接受温柔的检视。“但我不能把他还给你,因为他是他自己的,除非他要把他自己还给你,你不必向我乞讨。”
温柔听完纺雾最后一句话,脸上变了神色。“我没有向你乞讨,”她的视线飘向好远的地方。“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不再和他见面,他就会冷却下来。他总是这样,这么容易的陷入女人撒下的情网,总是没多久就又腻了,我其实也是在给你忠告,你知道吗?”
“不需要你的忠告。”纺雾骄傲的回应。她想起那个意象的前身了。
“我错认了你什么吗?”温柔收回视线。“你生气了。”
“如果你认为我在生气,我也无所谓。别以为你是神,可以左右我的意志和情绪。”纺雾冷然的转身走上门前的台阶,看见窗子内的欧意融对她眨眨眼。
她又转回身,面无表情的在视着站在原地的温柔,而后者那种怒火正自熊熊在眼内燃烧。纺雾手悄悄的朝后伸,隔窗敲敲欧意融的脸。
窗内的欧意融矮了矮身蹲下来,只在窗缘露出一双骨碌碌的眼睛,执意的要继续看到结局。
纺雾由方才温柔那双绞扭不安的双手,想起了她的妈妈将她丢在叔叔家门前的那一刻,她童稚的眼里,最后看到的就是那双不安的手。可不安又怎么样?她妈妈还不是丢下她走了,这是纺雾永远不能释怀的。她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谁都有权利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而牺牲别人吗?所以纺雾的态度在一瞬间转变,狠狠的推拒了温柔的请求。她站定身,刻意遮住欧意融的视线,因为她不知道欧意融是敌是友。
温柔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又走向前来。“看来你不会接受我的建议了?”
“会不会我自有主张。”纺雾直视温柔的眼睛。
“真的吗?”温柔又绞扭起双手,眼眶里满是泪水。
纺雾这次在温柔的双手手腕处看见好几道疤痕,有的既深且长,她的心瞬间不忍了。“我不一定非要他的人不可,如果他的心要和我在一起呢?你要他的人又有什么用?”
“只要他的人在,他的心还是要回来的。我从来没求过人,江小姐……”温柔的泪水溢出眼眶:“我真的需要徐,他的世界只有我最了解,只有和我在一起,他才会快乐。如果你真的为他着想,请……过了今天后,别再和他见面了,就算是你帮我们的忙好吗?”
纺雾冷冷的摇了摇头。“你如果这么了解他,为什么留不住他?还要来求我呢?对不起,我帮不上忙,我唯一能够答应你的是:我不会刻意留住他,只要他想走,我永远不会拦阻他的。这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
“谢谢你。”温柔勉强的笑了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而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在于,我认为爱情是需要经营的,如果你够爱他,你会想要取悦他,想要看见他,更想要他心里、眼里只有你这个人,这是我的爱。那么,再见了。”温柔微微的颔首,低头转身离去。
纺雾望着温柔那怯伶伶的背影在转弯处消失后,猛地转过身来,双手紧紧的蒙住嘴,阻止自己大哭出声。旅行袋落在脚边,袋口微微敞开,露出了徐士哲先前抄给她的电话号码纸条。
???
“笨蛋!”欧意融一跃而起,奔到沙发前的小矮几,一把抓起电话,想也不想的拨出一串号码。“快啊!”在等电话接通时,她心急的对着电话嚷。
“喂,温柔大概又要自杀了,安医生快去啊!”说完便“砰”的一声将电话甩下,自言自语的:“这次是我救了温柔咧!不必给老师知道了,要是知道啊,又不知道要上演几次自杀才会剧终?”
???
宋嘉莉心神不宁的醒转过来;昨晚在练团室喝了一夜间酒,今早醒来头疼欲裂。挣扎起身,跨过阿妨和阿邦,冲进浴室草草梳洗后又跑出来,手忙脚乱的将头发扎成马尾,边伸手用力打开大门,正正的撞上由大门进来的舒青。她没好气的闪过舒青,匆忙的朝上坡路跑,心情焦躁不安。
才跑到一半,看见一辆车由上面疾驶而下,宋嘉莉不经意的一瞥,看见车内是神色恍惚的名歌手——温柔。
“吓。”宋嘉莉吹了一声口哨。“老师的老情人追来了,学姐……”她加快脚步往前跑。
???
纺雾压住自己的哭声,伸手捡起袋子。欧意融打开门,伸手想将纺雾拉进去。
“不。”纺雾摇着头,拒绝了欧意融。“我想走了,如果他醒过来,麻烦你转告他一声。”
欧意融跺着脚。“我以为高个子你会比较特别的,谁知道你和其他的凡女一样,笨蛋!”
“你懂什么呢?”纺雾苦笑,脸上还挂着泪。
“我什么都知道,比谁更知道!要是温柔的一场戏就可以把你逼走,那你就去可怜你自己吧!我只可怜老师。”
“你忘了吗?是你昨天叫我别太在乎他,只要利用他,不是吗?所以,不必再挽回是不是比较好?”
“我在试探你,你就不能用脑子想想吗?”欧意融急了。
“我想不了,头好痛。”
“我不管了啦!”欧意融跺了一下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再也不插手了,我再多说什么,罚我变成一只小王八!气死我、气死我!”
“谁要你多管闲事的?”宋嘉莉跑上台阶,接过欧意融的话,伸手拉起纺雾的手,柔声的对纺雾说。“学姐,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你的脸色好难看。”
纺雾没有拒绝,任由她拉着走。
而这时——
“你答应我不离开的,而我还要你。”徐士哲出现在欧意融身后,旁边站着一脸不安的委琳。
欧意融闻声退开,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小宋,”徐士哲严厉的看着她。“我会对江云解释的,你是不是可以放开她?”
“老师,你要是真爱学姐,就不应该让她伤心成这个样子;如果你不能比我更爱……护学姐,就应该让她暂时先离开你,好好的想一想再说。”宋嘉莉无惧的回应。
“阿哲,让我静一下。”纺雾反手拉紧宋嘉莉。
“纺雾……”徐士哲叫了她的名字,话却在喉中梗住了。
“我们走了。”宋嘉莉对徐士哲他们挥挥手。
徐士哲丢过来一串车钥匙,纺雾伸手接住,随即递给宋嘉莉,头也不回的只说:“谢谢。”
宋嘉莉打开吉普车的车门坐上去,等纺雾也上车后,掉转车头朝山下而去。
???
“老师。”欧意融看着徐士哲。“为什么不问她们去哪里?”
“如果纺雾愿意,她会告诉我的。”他转身上楼,将自己锁进房内。
委琳和纺雾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以然。
“刚才发生什么大事了?”委琳打手势问。
“唉,一言难尽。”欧意融又从委琳的小袋子里抽出纸笔来写。“我的预言成真,刚才温柔来了。”“她对江云说什么?”
“请她离开。总而言之就是那些谈判的话加眼泪。”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阻止呢?”
“我怎么知道老师到底真爱谁?所以我严守中立。你做妹妹的都没表示了,我才不多管闲事。不过,我已经通知安医生先去看住温柔了,她要是再一次在手上鬼画符符,我也没办法了。”欧意融认真的写在纸上。
“我猜,哥哥这次是对江云动真情了。你看呢?”
“很像是吧,老师从那次事件后就变了,以前那种浪荡子的形象都不见了。爱情真伟大,没有办法。”。
“融融,你看我要是谈恋爱,会不会变成像哥哥那样?”
“一定会。”欧意融用手语回答委琳,又在纸上写。“你有对象了?谁?”嘟嘴逼问。
“没有,我只是希望我别太惨而已。”
“喔,你要是有男朋友,我一定会哭死的。”
“哭什么?”委琳天真的问。
“我就会孤单啦!他们都嫌我年纪小,根本不对我说什么,要不是有琳姐姐你理我,我一定会无聊至死。”
“融融其实是个有智慧的女孩,只是阿妨他们没注意到,这骗不了我喔。”
“对啊。”欧意融无奈的回答。
???
“学姐想去哪儿?”宋嘉莉将车停在路边问。
“我想回去了。”纺雾力竭的靠着椅垫。
“我答应老师不带你远走。”宋嘉莉手指轻敲方向盘,想了一想。“到下面那幢小房子去静一下好了。阿妨他们还在练团室,应该不会这么早回去。”
“也好。”纺雾同意了,闭上酸涩的眼睛,思绪却潮涌而来,泪又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到了。”宋嘉莉停下车,却看见纺雾泪流满面。“学姐怎么又哭了?要是爱老师的话,就不要去在意任何人的言语,要是不够勇敢,根本就不该和老师来的啊!温柔在这附近也买一栋房子,你遇见她不过是早晚的事。”
“我不知道。”纺雾哽咽。
“我真不知道老师是什么心态,是要利用你和温柔,让你们来个两败俱伤呢?还是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或者他浪荡子的本性复发,只不过想玩玩你而已?”
“嘉莉,你的话仍然这么犀利、一针见血。”纺雾张开又发肿的眼睛,摸索着打开车门下来。“那么,你为什么又要帮我?难道你对我旧情难忘?”纺雾不在乎的问。
“不是。”宋嘉莉面无表情的回答。
“那么?”纺雾摸索着门把,不忘再问。
宋嘉莉打开门,牵起纺雾的手走进去。“那是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我不知道申飞雪怎么会这么多心的告诉你?”
“最近偶尔闲聊起,她才提的。”
“你们还住在一起啊?”
“是啊。”纺雾倒进椅子里,将身体蜷起来。
“我看你们两个才真是,对吧?”宋嘉莉不饶情的说。
“那么你没喜欢过我了?”纺雾笑笑问。
“还有心情开玩笑!不如想想怎么把老师从温柔那里抢过来吧。”宋嘉莉边说边在厨房动起锅灶来。“我来做午餐吧,阿妨他们晚一点就可以吃了。”
“你会做饭菜?”纺雾感兴趣的问宋嘉莉。
“没办法,书念得不好,就是会动锅动灶,高中时什么都学不好,就是家事课上得一级棒,还曾经幻想如果能和学姐住在一起,每天一定要煮很多好吃的东西喂胖你。这个心愿到今天才实现喔。”“你是怎么加入徐士哲的团?”纺雾掩不住好奇,却问得平淡。
“酒店。”宋嘉莉迟疑了一会才回答。“老师觉得我唱歌还可以吧,去捧几次场,最后一次把我买出场,我以为只是单纯的……”她耸了耸肩。一想不到他却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他正在筹组一个新团,需要一个女声主唱。那一阵子正是我最落魄的时候,台数做得不好,男朋友又把不多的积蓄赔光走人,既然有人要收留,又供吃供住,想想坐台的日子还满践踏人格的,就这样来了。”笑笑的说。
“先做一些,就我们两个人吃?”探出头来问纺雾。
“你方便就好。”纺雾心不在焉的回答,又自言自语。“阿哲果然是个浪荡子。”
宋嘉莉听见了。“男人不都这样?不然他怎么不先和温柔摊牌说清楚,再带你来这儿呢?”
“我想,我太相信他吧。”纺雾沉重的移一下位子。
“其实,老师不过犯了大部分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除此之外,在音乐方面,老师真的是既认真又才华洋溢的,我喜欢和老师一起工作,不只是我,大家都喜欢和老师一起从事音乐的工作。别小看我们的团,我们每个团员身上都有一段奋斗史,改天再说给你听吧!而且除了我之外,他们每个人都能作词写曲,连我的死对头都不例外。”
“舒青吗?”纺雾心里雪亮。
“对啊!我和他就是八字不搭,打一进团里就被他恨上了,想想大概是嘴巴惹的祸。喔,还有Tears也很棒,又会唱又会写,只有我最差劲。”
“所以只好负责煮饭给大家吃了?”纺雾笑笑。
“对啊!天天吃江璃舫也不是办法,我们人又多,那边消费又昂贵,虽然老师是江璃舫的大股东,也不能把人家吃垮,所以我要心情好时就做给大家吃喽。”
“那么他也吃过了?”
“谁?老师吗?当然。连温柔都来这里吃过。”
“他们真的有在一起吗?”纺雾小心的问。
“真的。可是两个月前老师出过车祸后,就很少见他在温柔的别墅出入了,大部分都和我们在一起,不然就是把自己关在山顶的那间大别墅,除了阿琳和小融偶尔去找他,我们没被叫到时,是不敢随便去那里的。”
“车祸?”纺雾困惑的重复。
“嗯,很严重。看到车祸现场时,每个人几乎都说,老师没死真是命大,就这样了。至于老师有没有对温柔提过分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温柔会来找你,大概是老师没提过,不然她怎么会有立场来要求你?”
“大概吧。”
“学姐不够坚强,温柔几个姿态就把你唬哭了,要是遇到老师那些可怕又可恶的歌迷,看你怎么办喔。”宋嘉莉径行评论,边从厨房端出几个炒好的菜出来。“吃饭了。”
“他从来没提过车祸的事。”纺雾帮忙放餐具。
“如果是很可怕的情况,倒不如忘了比较好,也许老师不提是怕你担心吧。总而言之,你是他车祸过后,唯一一个带来给我们看的女人,可见老师心里是在乎你的,就别猜测他过去的事了,连温柔也可以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