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不满地撇嘴，鼻子皱了皱，半梦半醒间的语气黏糊糊的：“你好讨厌噢……我想睡觉……”
她挪开日向翔阳的手，不情不愿地坐直身体，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
“唔——”宁宁眯着眼睛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懒散散地理了理睡得有些乱的衣服。
总体而言睡得还是很舒服，宁宁心情好了一点，站起身，柔柔地朝日向翔阳看一眼，笑得眉眼弯弯，哄人的漂亮话像不要钱一样大方发送：“谢谢你当我的枕头，你最好啦。”
尾音充满粘腻的甜味。
“！！”宁宁笑得很甜，日向翔阳淳朴地红了耳廓，“这、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在交往啦……身为男朋友我应该……”后半句说的越来越小声。
宁宁只听了一半就打哈欠了：“走啦走啦，不是说要上课了吗。”
她轻快地朝教学楼走去，半晌没听到身后的动静，疑惑地转身，只看见日向翔阳神色复杂地依旧坐在原地。
表情甚至显得很沉稳。
宁宁：“……你干嘛啦，快走。”她伸手就想去拉他，却被避开。
日向翔阳少见的神色抗拒，隐约还有点眼神飘忽：“……要、要不宁宁你先回去吧！”
宁宁：“？”
嗯？
居然拒绝她？
拜托？她欸？在乌野最近很有人气的她欸？
宁宁向来是越不让做什么或越被拒绝就越想在边缘大鹏展翅的类型，一双漂亮的金色杏眼不知不觉地瞪大：“和我一起走啦，快点。”
她直接弯腰挽住了日向翔阳的手臂，紧紧贴住，想要拉他起来，意料之外地没拉动。
反而被稳稳坐在地上的日向翔阳连带着扑通往下倒。
像猫饼一样摔在他身上的宁宁：“……”
后仰倒在草地上的日向翔阳：“……”
宁宁：“……”
好、好有弹性……
沉默了好几秒。
“抱歉！抱歉宁宁——”橘子头手忙脚乱地坐直身体拉她起来，慌乱的动作几乎要快出残影，“我不是故意的！你没摔到吧！”
“……笨蛋！你就是故意的！好呆！笨蛋笨蛋笨蛋！”宁宁耳根通红，欲盖弥彰地大声说话，试图用放大的音量来掩盖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讨厌讨厌讨厌——”
搞什么啊！像是打算勾引她一样！该不会是按照她的喜好订制的计划吧！
虽然她知道按照日向目前的智商还是做不到这么自然啦！
但、但是……好弹……啊不，是好拙劣！好拙劣的胸肌……啊不！！是好拙劣的招数！
宁宁站直，抬手拍打着沾到草的衣服，炸毛地bb了大半天，却发现日向翔阳还没站起来。
宁宁：“……快起来！”呵！还想再来一次吗！她不会上当！
日向翔阳抿着唇，眨巴眨巴眼睛，缓缓但沉重地说出实情：“腿……被宁宁你压麻了……起不来……”
罪魁祸首宁宁：“……”
反思是不可能反思的！她又没错！
宁宁选择毫不留情地发出嘲笑声，长发都笑得抖动：“我才睡了一小会儿你就腿软了，你好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日向翔阳：“……”
……其实睡了一个小时。
宁宁笑够了，心情越来越好。
她一时兴起地蹲下来，挽住日向翔阳的手臂，笑眯眯地扶着他起来往教学楼走：“就让宁宁大人来拯救你吧。”
是很中二没错，但那又怎么样。
日向又不会嘲笑她。
果然，日向翔阳双眼亮晶晶地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好帅气的话——宁宁大人什么的——”
“……”宁宁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时上头地把他往自己身上拉，“讨好我也没用——算了就让你靠在我身上走吧——”
她的制服外套与日向翔阳身上的衬衫紧密蹭在一起，随着走路的动作而不断地摩擦着。
……
回教室时显然已经打过上课铃了。
还好这节课的老师暂时有事情，还没过来，临时改成自习课。
宁宁轻快地回到座位坐下。
下课时，后座的女生雨宫绘递过来一颗糖。
“吃吗？是宁宁你最喜欢的橙子味。”
“谢谢，你对我真好。”宁宁接过来，眨眼睛，继续批□□亮话，“小绘你最好啦。”
雨宫绘顺便八卦：“中午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和日向学长约会呀？”
雨宫绘就是当初第一个发现她在便t利店打工的女孩子，友善地让她帮忙留意过几次零食的上架时间后，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宁宁含着糖，心情很好地点头：“对呀。”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雨宫绘眨巴眨巴眼睛：“咦？这么热恋吗？”
宁宁含糊地说：“不是……是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她咬碎糖咽下，感受着清甜的橙子味在口腔中蔓延，语气轻快地分享笑点：“我才压了一小会儿，他腿就软了，是不是很菜？”
雨宫绘：“？”
雨宫绘：“！”
她一脸感动：“这是我能听的吗！宁宁你真是不把我当外人……”
宁宁：“？”
“那我也不会把你当外人的！”雨宫绘义愤填膺地握拳，“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迈进密友的阶段了！我也要跟你讲一些秘密八卦！”
宁宁：“？”
什么啊？
不过有人喜欢她，她自然不会拒绝，微微歪着头，用自己最好看的角度面对雨宫绘，笑得甜美：“好呀。”
……
她们在朝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背影渐远。
因为上课迟到被罚搬作业去老师办公室的日向翔阳恰好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方才在屋内低头整理纸张时，恰好听到宁宁在和同学说话。
后半段没注意听，日向翔阳的注意力在听完前半段后就渐渐涣散。
门后的阴影处，他有些出神地看着指尖。
……宁宁她似乎对所有愿意接近的人都能表现得如出一辙，堆砌像糖果一样甜蜜的话。
“你最好了。”
“你真好。”
轻言细语之间，夹杂着一些若有若无的贴近。
——鲜少有人能成为特别的那个。
但他会是那个特别的吧。
日向翔阳一边拉开门一边抬起头，五官再次展现于明亮的区域。
……不。
应该是说，他会努力成为那个特别的。
日向翔阳眨巴眨巴眼睛，莫名其妙地就想到午间的草地。
以及身体倒在草叶上时的声音。
腿一开始真的很麻，但之后……好像其实也没那么麻，没有到需要搀扶着走的地步。
——但是，宁宁好像很喜欢别人需要她时的模样！所以……
日向翔阳耳边仿佛再次响彻少女说“笨蛋”“讨厌”时清甜柔腻的声音。
“……”
——而且宁宁目前只会骂他欸！
她骂人的那些话……
也不是真的在骂他吧。
嘿。
第17章
不知不觉快要期末考试了！
宁宁如临大敌地看着日历。
这是她转来乌野后的第一次大考。
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她的学习水平究竟如何——
她成绩不算差，但是有点偏科，数学很不错，国文一般般，英语……不怎么样。
宁宁初中时，有钱没处花的继父打听了一圈周围同阶层的许多子女去向，得知出国呆几年是时下比较流行的撒钱+彰显关爱继子女的方式后，毫不走心地大手一挥——
把英语水平·一般般的宁宁塞到了遥远的澳大利亚。
宁宁：“……”淦哦。
度过了无比艰难的适应期后，总之她回国时英语口语已经变得还不错了。
……但题目还是不会做。
“宁宁你之前读的那个学校在东京很有名欸！而且还有很多可供选择的外语课程！”
“你肯定很厉害——”
“超棒的！”
死要面子的宁宁干笑，昂首挺胸地被女孩子们rua脑袋：“……那、那是！”
然后一个人偷偷摸摸狗狗祟祟地在角落看又错了一大半的英语作业。
宁宁：“……”
烦。
*
最近便利店的工作不知为何非常清闲。
昨晚还需要第二天来搬的饮料，等宁宁来时已经处理完毕。
下周上班时需要整理好的货架，等宁宁来时也已经一干二净。
宁宁乐得清闲，便趁着没什么事的时候摸鱼。
她先是拿出手机咔擦自拍一张，低头看看。
满意。
然后便发在社交账号上。
配上文案：【（^v^）_nene：今天也不是很忙噢！=w=等会准备下班了！】
她心情微妙地专门建了个小号，和之前在东京用的那个账号分开。
不知为何，虽然目前能坦然地在乌野的同学们中间说起自己在打工的事，但她还是下意识避开之前东京圈子里的那群人。
起初只是在便利店打工无聊时随便发发照片，没想到会有人评论。
【可爱JK耶！】
【呜呜呜是放学后在打工嘛！妹妹好可爱ovo】
照片最能直观地展现出外貌，其余的内在特性更多通过别的呈现。
而宁宁认为自己目前最大的优点就是外貌。
她开始收获粉丝。
“……”宁宁看着评论区哐哐哐的评论，满意地滑动页面。
不管怎么样，宁宁最终还是承认了矛盾的心情——
虽然表面看起来毫不在意，但她还是很想要收获赞美与喜爱。
越多越好。
浏览评论区时，页面上方突然蹦出橘子头的消息。
【日向：宁宁你是不是准备下班啦？我刚结束部活！等会就来找你！】
【宁宁：[猫猫点头.jpg]】
她放下手机，算了算日向翔阳从乌野体育馆过来的时间。
“……”宁宁决定写点题目打发一下时间。
反正带回家也不是很想写。
她面无表情地摊开英语作业，用手转着笔，盯着页面上的一行行英语句子。
起初还是长长的语句，后面便割裂为一个个单词。
直到变成跳动的混乱字母。
“……”
宁宁的笔转的越来越快，面色发黑。
……说的时候没感觉，怎么印在纸上需要填词时就选不出来了！！！
“最近要考试？”
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她已经飘到银座某家寿司店的思绪。
宁宁的笔啪的掉在桌上，她抬头一看，是打着哈欠下楼的老板。
“……！”宁宁略显心虚地关上了作业，更显心虚地收起笔，“是、是的！”
老板：“那你不用来了，好好复习吧。”
宁宁：“？”
难、难道被炒了？？？
她有点局促地站着，猫猫祟祟地看过来。
老板抬眸看她，一顿，声音短促地补充：“啊，不是炒了你，是给你放假，这几天工资照算。”
宁宁：“？？？”
宁宁：“……谢谢？！”
还有这种好事？？？
兴许是她震惊的表情过于明显，老板又加了一句：“嘛，我女儿比你大一点点，外地读大学，最近估计也是一边打工一边复习期末，很累吧。”
她笑了笑，继续说：“所以我忍不住会对你好一些，希望她在外面遇到的人也能对她好一点。”
“……”宁宁眨巴眨巴眼睛，更局促了，“谢谢您。”
她抿着唇，热血上涌，非常大声地忏悔：“我以后一定少摸鱼！”
老板：“……”
老板又打了个哈欠，一脸熬夜打牌的表情：“啊……倒也不用，你已经替我招揽不少顾客了，还有编外员工。”
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好几个路过的人因为店员长得漂亮就忍不住进店的。
效果和在店门口养猫差不多。
宁宁：“？”
什么编外员工？
宁宁看着年近中年的老板，突然就想到了她妈妈。
希望妈妈在外面遇到的人也能对她更友善一点。
老板："虽然你做事笨手笨脚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但还挺可爱的。"
宁宁脸色又白又红：“……”
她决定改过自新！
从帮老板整理好靠近门边的那排总被拿乱的口香糖开始！
宁宁气势汹汹地开始摆放口香糖。
就在此时，店外传来日向翔阳的声音。
“宁宁我来啦！！回家吧！！！”
他一顿，非常习惯地又加一句：“那个薄荷味的应该要摆在草莓味的旁边噢，西瓜味的摆在香橙味的上面。”
宁宁转过头看看，橘发少年笑眯眯地站在门外，抱着排球，双眼明亮。
他朝气蓬勃地朝她招手，说话间的气息在冰冷的室外变成缕缕白汽。
宁宁一时间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嗖嗖嗖地把剩下的口香糖摆好。
“快走吧。”老板说，“……对了，你摸点鱼其实也没事。”
宁宁：“唔？”
老板语焉不详：“有人会很积极地来做的。”
*
宁宁并不是每天中午都和日向翔阳一起吃饭。
起初她还在新鲜期，拉着日向翔阳一起吃午饭，想出风头的新鲜感过去后便还是更愿意和女孩子们一起吃饭。
今天是阴差阳错一起吃饭的。
起因是日向问她：“小夏学校里有活动，妈妈做的便当多出来了！宁宁要不要一起吃？”
宁宁看看自己手中的面包，馋了：“要。”
一起坐在天台上吃饭时，宁宁低头欣赏便当盒里的美味，开开心心地吃饭。
日向翔阳脱了外套，像往常一样让她垫在屁股下坐。
宁宁留给他一半位置，他们便贴着坐在一起。
于是宁宁吃饭时不可避免地用余光瞥见他的手臂。
“……”宁宁进食速度加快了一点。
宁宁又看看他，再低头吃饭。
进食速度又快了一点。
日向翔阳：“？”
日向翔阳下意识上下看看自己：“？怎么了宁宁？”
宁宁吃t着饭，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