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婉姚干脆利落地答应着,“好。”
崔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师婉姚的脸色,又看了看阮倾雪,一改昨天趾高气昂的样子,和颜悦色地叫阮倾雪,“倾雪,你也过来。”
阮倾雪答应了一声,放下东西。
师婉姚故意道,“老师,倾雪昨天还没熟悉动作,没跟我们一起排练。”
“哦,我知道,”崔明低着头,“是这样的同学们,经过昨天一天排练,老师们慎重考虑决定,还是沿用原来的角色安排。”
屋内忽然间一片寂静。
师婉姚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僵硬。
阮倾雪意外地看向他们。
崔明说完就准备走,“好了,你们继续排练吧。”
“老师!”师婉姚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我们昨天排练你们还没验收啊,为什么要换?”
阮倾雪的班长嘀咕了一句,“自己跳什么样不知道吗?都一年没练基本功了。”
师婉姚火气立马上来,“你怎么说话呢?”
“说实话不行啊?你昨天走位错几次啊,每次你一错大家就要重来。”
崔明扬声,“安静!”
“我再说一遍,不满意安排可以走人,没人逼你们上!”
舞蹈室内众人不得不噤声。
崔明看向阮倾雪,软下声音,“倾雪啊,你多担待,还是你照常组织大家练习。”
阮倾雪对他的态度转变,觉得有些诡异,“好。”
“那个,”崔明摸了下鼻梁,“老师也是按照领导安排下通知,你别记恨老师啊。”
阮倾雪:“?”
崔明又补了一句,“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老师提。”
阮倾雪:“???”
一旁师婉姚气得摔了道具,离开了舞蹈室。
有人小声嘀咕,“怎么走了?”
“走了就走了呗,反正也就来练了一天,我都怕她毕业大戏出岔子连累咱们。”
阮倾雪出声,“好了,咱们按照原来的先练吧。”
她看了一眼门外,还是很奇怪为什么一夜之间他们态度就变了。
喻菡又在第一时间打探到了小道消息,“我听说,好像是那三千万临时出了点状况。”
“撤资了?”阮倾雪觉得不太可能,“那也不至于变脸这么快。”
“也是。”喻菡才不管那么多,“不过你好歹还是A角,我到时候指定给你拍好看点,好营业。”
说起营业,“北艺团那边对咱们上次的情况有什么后续建议吗?”
“能有什么建议,你没看吗?”喻菡兴奋地拿出来了手机,“官方宣传片就有你啊。”
喻菡手机屏幕是央视发布的宣传片,里面有她们视频的片段。
阮倾雪最近忙得乱七八糟,根本没顾上别的。
“咱们那个视频火了之后,后面不少人跟风拍摄,江州旅游季爆火,听说婆婆家东西都卖断货了,有不少人发现商机开始做蓝染生意。”
其实这样适应新时代的非遗传承才是北艺团宣传的根本目的。
她们可以说是超额完成指标。
“我听我们领导的意思是,让我们准备一下对接非遗武术,但是怎么也得等咱们毕业大戏结束后再说。”喻菡碰了下阮倾雪手臂,“你没关注也正常,你一直跟你男朋友忙在医院,这是顾不上了。”
“哎呀,”阮倾雪脸颊发烫,“我最近是忙毕业排练,我也很久没去医院了,我估计明天都没空去接他出院。”
喻菡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你毕业住哪?”
“住家里。”
“那他是不是也住家里。”
阮倾雪一下子就知道她这个满脑子颜色的朋友在想什么了,“你干嘛?家里人很多,不是只有我们,我九叔也在。”
“好啦,我知道啦。”喻菡拍拍她,“都谈恋爱了,你也别老穿得这么正经。”
“我哪有。”
阮倾雪承认自己穿衣风格是有些乖乖的。
以至于喻菡当初面试的时候,说没正经衣服面试,结果打开她衣柜随便一件都能去面。
来接喻菡的车到了,喻菡朝她摆手,“没关系啦,交给我。”
阮倾雪送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裙子。
还好吧。
阮倾雪看常叔开车来了,注意力被转移走。
其实非要说今天这些人突然变脸要有一个原因,阮倾雪觉得更有可能的是祁野。
常叔照常问,“今晚想吃什么?”
“都好,”阮倾雪抿唇,“九叔今晚在家吗?”
“还没回来,你找他?”
“嗯。”
“那等先生回来,我叫他去找你。”
“好。”
阮倾雪几乎是有问必答的反应,听得常叔弯起眼睛,看向后视镜的小姑娘。
不得不说,祁家长大的这些小辈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阮倾雪,可惜不是祁家人。
阮倾雪把玩着帆布包上的蓝染挂件,思索着今晚要跟祁野说什么。
家里今天没怎么有人,听说祁明珊去沪城参加晚宴,三叔一家还住在公司,准备明早去接祁斯年出院。
阮倾雪整个人松散了些,进屋后把包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晚饭直接送上楼,在她套间的西图澜娅餐厅里吃。
她刚洗完澡,房门被敲响,是冯姨来送东西。
阮倾雪知道是冯姨也没有防备,穿着浴袍去接。
冯姨抱着一个大盒子,“倾雪,好像是有人送你的东西。”
“送我的?”阮倾雪接了过来,包装是粉紫色的礼盒,上面还有标签和卡片。
阮倾雪一看这个牌子是喻菡特别喜欢的一款。
“这个小姑奶奶又给我弄了什么东西。”
冯姨听着笑了,“我帮你收拾下浴室,省得一会儿打滑。”
“谢谢冯姨。”
阮倾雪把盒子抱去了里屋,拆开包装,打开盒子。
一件蝴蝶真丝吊带睡裙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阮倾雪“啪”地一声,又把盒子扣上,一瞬间脸颊充血。
她停在原地缓了两秒钟,又掀开盖子,这才有勇气正视这条裙子。
睡裙还是正经睡裙,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干坏事的衣服。
但相比于她之前的睡裙还是大胆了很多。
阮倾雪拿出来,摸到真丝冰凉触感,是很适合夏天。
那边她的手机疯狂震动着。
是喻菡催她,【是不是送到了?老婆快试试!】
阮倾雪手指动了动,她还是不擅长拒绝。
她放下手机,走到衣帽间换衣服。
睡裙只有两根纤细的绳带吊在雪白肩头,胸口是蝴蝶丝缎褶皱,翅膀纹路斜向下交叉在背部腰窝收尾。
后背近乎镂空,只有两条绳带交叉做点缀装饰,显露出阮倾雪常年跳舞练出来的姣好曲线。
香槟色更添几分贵气,很衬她的气质。
阮倾雪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怀疑喻菡的审美。
她听见外面有动静,简单披了一件小外套,出去拿手机,看见喻菡在骄傲,【怎么样,好看吧。】
【你穿这个,就没有拿不下的猎物。】
【别说哥哥,就是叔叔……】
阮倾雪刚要发作。
喻菡立马撤回,【不好意思没忍住。】
喻菡实际上很想问阮倾雪,哥哥都考虑了,怎么没考虑叔叔呢。
她真的不觉得她九叔看起来生育能力很强的样子吗。
而此时,楼下大门打开,常叔看见祁野回来,正在打电话。
听上去像是在问祁安远,明天去接祁斯年的事,“对了,之前合作的秦总,前两天还问过斯年的近况。”
祁安远听上去很激动,“秦总啊,我记得,之前让他们家千金跟斯年相亲来着,难为他还想着,那我一会儿再打电话问候他们一下。”
“嗯。”
祁野跟祁安远说完,挂了电话,常叔才上前。
他还没忘记阮倾雪的嘱托,“先生,倾雪今天想找你来着。我跟她说,等您回来让您去找她。”
祁野看了一眼楼上,“好。”
他脱下西装外套,暂时挂在手臂上,走到电梯边,按下了3层按钮。
电梯四面是反光的金属材质,将电梯内的男人身形勾勒出来。
祁野白衬衫上绑着黑色的衬衫背带袖带,牢牢束缚住他宽厚的肩臂。
这些东西都是出门在外让他西装长时间保持规整的小玩意,偏偏更加衬得男人宽肩窄腰,衬衫微绷,隐约能透过衬衫感觉到衣衫之下血脉喷张的力量感。
祁野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疤痕,扯了扯手臂束紧的袖带,把露出的半截手臂掩藏在衬衫下。
阮倾雪坐在沙发上,冯姨正好收拾完浴室准备出去,跟她说了一声,“倾雪,我走了哈,给你把门带上了。”
“好。”
阮倾雪刚答应下来,房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她下意识以为是冯姨落了东西,径直起身去开门,“冯姨是不是落东西了?”
房门打开,一道高大身影遮住了门口长廊灯光,阮倾雪顿住。
身形挺阔的男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说:
女鹅的睡衣和九叔的背带款式可以参考我微博@晋江戎酒
第18章
◎忍不住了?◎
阮倾雪对上祁野深不见底黑瞳,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屋外微凉冷风吹过,吹得她手脚发凉,阮倾雪忽然意识到,她还穿着那件睡裙!
祁野却仿佛没看到一样,视线平静,古井无波,只是声音微哑,“找我?”
看他这么冷静,阮倾雪也不好表现得太慌,她轻轻拉了下身上的小外套,“啊对。”
“怎么了?”
阮倾雪在这种情况下,有些说不出话,“那个九叔,你先等我一下。”
祁野敛眸示意可以。
阮倾雪做贼心虚一般轻轻关上房门,立马去换了件正经裙子。
祁野被关在房门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底深处才翻起汹涌暗流,肆意流淌冲撞翻覆,直到黑瞳满是不可深思的暗色。
他甚至能猜到阮倾雪是回去换衣服。
即便只是浮现出换衣服这几个字,都让他觉得周围空气燥热难耐。
祁野喉结轻滚,闭了闭眼睛,脑海中近乎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阮倾雪站在门口。
吊带纤细,睡裙单薄,仿佛轻勾一下就能扯断。
下摆堪堪到大腿,胸口荡领间是绵延起伏的轮廓,昭示着那个天天跟在他身后叫叔叔的小姑娘,身体成熟的性征。
但她从前,从来不会穿这种类型的衣服。
是因为什么,因为谁,这个前因后果基本一猜就能猜到。
祁野有些烦躁地扯了下领带。
大抵是觉得喘不过气,索性把领带解开,搭在西装外套上。
阮倾雪换了一件长裙出门,看见祁野还在等她,“九叔我们去书房吧。”
“好。”祁野领路,走在前面。
他们之间的氛围莫名有些诡异。
正好阮倾雪手机震了下,看见喻菡在问她人呢,怎么聊一半不见了。
阮倾雪脸颊充血,一看见她们两个的聊天对话框,就想到了喻菡那句,“别说哥哥,就是叔叔……”
阮倾雪立马把手机调成静音,跟着祁野进了电梯。
他们两个一路无话,氛围更加尴尬。
刚刚被他们故意忽略的事情,在无限的沉默与寂静之中被疯狂放大。
大概是谁都想打破沉默,他们同时出声――
“九叔……”
“今天……”
话语碰撞在一起,又都戛然而止。
他们的视线在电梯反光墙壁上再次触碰。
片刻的僵持后,祁野先道,“你说。”
阮倾雪基本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踟蹰半晌,“九叔你昨天没回来吗?”
话出口,阮倾雪就觉得怪怪的,祁野在哪住好像跟她关系也不大。
听起来好像很盼着他回来一样。
“公司有点事,在公司住的。”
阮倾雪轻“哦”一声。
祁野这才开口问她,“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说到这个,阮倾雪才想起来自己要找他说什么,“我们最近排练毕业大戏,本来昨天我被换掉了,今天又被换回来了。”
电梯在五楼停下,阮倾雪跟出去,继续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祁野打开书房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啊。”
阮倾雪狐疑地看追上几步,跟他进了书房,“你真的不知道?”
祁野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屋内暖黄灯光只开了一档,有些暗,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染上暗调。
“那他们为什么突然换回来?”阮倾雪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会儿,又继续追问,“你是不是知道,去找的他们?”
祁野扶着衣架,意味深长地看她。
但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绕过她去倒水。
阮倾雪忍不住又跟过去,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走到了柜子边,“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不是心虚了。”阮倾雪去拉男人衣袖,“九……”
祁野正好转过身,阮倾雪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他身形堵得踉跄后退。
她近乎能碰到祁野胸口皮质束带。
祁野微一倾身,朝她伸手,阮倾雪后退时措不及防撞上了身后的茶柜。
茶柜轻晃,一阵叮当混乱声响,仿佛和阮倾雪突然混乱的心跳共振。
祁野扶住柜子,另一只手从她身侧打开柜门,拿出茶罐。
视线却始终在她身上,“嗯,我心虚了。”
祁野“哗啦”一声推上阮倾雪身后的玻璃柜门,站直身子,“就是这件事找我?”
阮倾雪鼻尖略过沉香气息,垂眸看到祁野手腕上的沉香手钏,鼻音发闷,“嗯。”
祁野转身,去泡茶,“那现在知道是我干的了,想怎么处置我?”
这怎么能谈得上处置不处置。
阮倾雪轻轻扶了下身后的柜子,站稳身形,“我是想谢谢你。”
“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让他们又换回来的。”
祁野并不打算告诉她,“生意场上的来往而已,不用知道太详细。”
阮倾雪看上去有些为难。
她踟蹰上前,“我是怕欠你太多人情。”
“想还?”
“那是肯定要还的。”阮倾雪清楚,人家凭什么白给她做这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