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菡慢吞吞地给自己上散粉。
她到底不是当事人,也知道阮倾雪的位置肯定有她更多的考虑。
何况只是她一天到晚在磕cp,祁野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话说回来,祁野那么一本正经的男人,应该也不会那么禽兽地对一个叫自己叔叔的女孩动心思。
喻菡话里还是有点遗憾,“那你要是选林琰,好像也不错。”
阮倾雪拿上礼服,“我们两个现在其实也不熟。”
她走进衣帽间,还能听到喻菡在外面的声音,“不过他是挺招长辈喜欢的,梁老师也很喜欢他。”
阮倾雪看着镜子里,还有片刻的愣神。
脑袋里过了一遍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像是告诫。
华灯初上,庆功晚宴开在五星级酒店的顶层旋转西图澜娅餐厅,内场灯火通明,香槟色调宫廷风的陈列摆设调映衬着落地窗银河夜景,光影弥漫。
会场内除了各个品牌董事、联合主办公司的出席代表,也不乏邀请的国际明星、模特。
相比于光芒四射、随时随地要出片的台前明星,阮倾雪一身中式珍珠绣旗袍低调温婉。
盘发用了一枝昨天收到的白山茶。
有一种不一样地深入人心。
很适合她。
不远处人群中,祁野是这么想的。
但他的视线并没有过多地在阮倾雪身上停留。
大概是怕,自己多看两眼,就会被身边这群男人注意到,也去欣赏那枝人间白山茶。
可他们怎么配。
但让人不注意到阮倾雪,是有些难的。
阮倾雪入场就有人端着酒杯前来搭讪,阮倾雪不等拒绝,身前就出现了一个身影,替她挡掉。
林琰比平时穿着要正式,也算是礼貌地把搭讪的人送走,才笑着看过来,“那边清静一点,我带你过去。”
阮倾雪没有拒绝,她的确不喜欢应酬社交。
她跟着林琰,走到一边茶点区坐下。
没多久,北艺团队伍里的人入场就凑了过去,“倾雪!”
同伴刚激动上前,正好看到林琰,“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
另一个同事立马把人推开,“你真是一点没有眼力见,走走走,我们去那边。”
他们起哄多少被周围的人注意到。
阮倾雪脸颊发胀,连忙想要制止,“你们……”
一转头,她猝不及防地和不远处人群中的祁野对上视线。
阮倾雪话语陡然噎在喉间,扶着沙发椅背,连心绪都漏了一拍。
祁野收回视线,像是没看见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祁野那边靠近落地窗,光线偏暗。
他半边身子都融进阴影之中,但站在人群里,还是格外的斯文贵气,不苟言笑,与往日相比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僻和森寒。
阮倾雪转过身时,林琰也已经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祁野。
他想起来,“你九叔在那,我们是不是得去打个招呼?”
按理说是要这样的。
阮倾雪摩挲了下手里的果汁,也不好让林琰看出来自己的异常,“那我们过去吧。”
有人陪她,总好过让她自己单独去。
阮倾雪看向祁野的方向,简单提了下裙摆,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林琰跟在她后面。
祁野身边的董事看见有人过来打招呼,熟练地离开去进行下一轮社交。
偌大的落地窗边,映出整个米兰的夜景,以及他们三个人的影子。
阮倾雪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九叔。”
祁野却没看她,反而看着她身后的林琰,“这位是……”
林琰伸出手,“祁先生,我们见过的,我叫林琰。”
祁野眼底映出几分红酒的暗红,并没有接他的手,而是直接问阮倾雪,“我的意思是,这位是你的新朋友,还是新男朋友。”
第35章
◎紧张◎
与晚宴周围的热闹氛围相比,这个角落仿佛一瞬间陷入一阵死寂。
祁野眉眼压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仿佛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阮倾雪眼睫轻颤,怎么也回避不了这种感觉。
而一旁的林琰也没有接话,等她回答。
阮倾雪嗓音卡顿,“我,我的朋友。”
祁野扬眉,那股压迫感才减轻了些。
林琰调整好那微不可查的失落,“祁先生,倾雪这几天感冒已经好多了,您放心。”
像是在缓和之前祁野怪他没照顾好人的情绪。
但这些话,在这种时候,在祁野听来,就是耀武扬威。
他生病,阮倾雪没搭理他的这几天,是在被另一个男人照顾。
几天后,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也不是关心他。
而是跟他介绍,她的“新朋友”。
祁野气笑了。
他抬手碰了下林琰手里的酒杯,“你先过去吧,我跟她说两句话。”
而后轻抿手里的红酒。
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优雅矜贵得不可方物。
林琰见祁野的反应,还以为祁野真的心情好了,答应着给他们让开空间。
阮倾雪看林琰走远,心底不安陡然开始膨胀。
祁野看着她走近一步,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压了下来。
这一片灯光偏暗,只有他们手中的杯子闪烁着微末的光芒。
落入男人眼底,像是平静月夜下暗流涌动的海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掀起一场狂风巨浪,吞噬一切。
祁野看她颤抖的眼睫,“怎么这么紧张?”
“没有,”阮倾雪控制了一下,才让自己不至于后退得太明显,“你好点了吗?”
“你是指什么?”
阮倾雪语塞。
祁野几乎没给她留喘息的余地,漫不经心道,“原来你知道我病了。”
阮倾雪还是第一次从九叔嘴里,听出来对她的怨怪,“对不起,我这两天……”
“你这两天忙着交朋友,”祁野接过话,“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没有怪你。”
阮倾雪并不相信,“你真的没有怪我吗?”
“怪你什么?”祁野看着她,“怪你传染我?”
阮倾雪心里咯噔一下。
这对话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能引到那晚的事情上。
祁野视线扫过她微微开合的唇,贝齿和舌尖,“还是怪你三天不回我消息。”
阮倾雪心下紧张,“你还是生气了。”
“我怎么样不重要。”
阮倾雪脱口而出,“重要。”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着急。
片刻的沉寂之后。
阮倾雪又补道,“你是我九叔,当然重要。”
这补充没有丝毫缓解祁野心底越烧越旺的火气,反倒像是添了一把火。
是叔叔,所以重要。
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祁野筋骨分明的手指,缓缓握住高脚杯,“我其实不是你叔叔,我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连亲戚都算不上。我也没有对任何人,任何媒体说过,我是你叔叔,除了你一直在叫我这个称呼。”
我对你来说,应该是个男人。
但这话听在阮倾雪耳朵里,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撇清了他们之间最紧密的关系,冷漠又刺耳。
祁野说完从她身边走过,带过一阵微凉地沉木冷香。
阮倾雪转过身看他。
在无边银河夜色下,落地窗上映出她裙边的珍珠,犹如一颗一颗破碎的泡沫。
阮倾雪垂眸,怎么能这么生气啊。
七年了,她从来没有跟祁野发生过任何争执,导致她现在有些手足无措。
她就说,自己真的很擅长把关系搞得一塌糊涂。
阮倾雪刚想上前拦他,却看见祁野又被人叫住攀谈,他依旧如常游刃有余地混迹在人群中。
只是身上的冷淡和疏离仿若横亘着一堵墙,让人难以触碰。
不远处,卓懿看见阮倾雪独自在这边发呆,立马拉她去圆桌和大家一起。
会场规模宏大,这只是很小的角落。
不论发生什么都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阮倾雪整场晚宴都有些心不在焉,林琰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没事。”阮倾雪喝了一口果汁遮掩,“可能是刚刚病好,这几天还有点累。”
林琰了然,“那你今晚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机场。”
阮倾雪一面答应着,一面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缝隙,看见了祁野的身影。
祁野这会儿已经脱离了人群,独自坐在茶点区沙发上,他旁边的红酒醒酒器都见了底。
不知道是在处理工作,还是在看文件。
阮倾雪偷偷收回视线。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祁野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着六月雪微博发送的收工合照。
祁野缓慢将照片放大,定格在阮倾雪和旁边林琰身上。
郎才女貌,犹如一双璧人。
下面评论接连猜测阮倾雪和她身边人的关系。
不少人声称这是恋情实锤。
祁野瞳孔缩紧,握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制的用力。
细微的“咔嚓”声后,高脚杯应声碎裂。
玻璃碎片七零八落地碎在祁野宽厚手掌中。
掌心纹路浸透零星的血迹和红酒。
掺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酒精刺痛伤口。
他却好像感受不到一样,顺手把玻璃碎片放在了身边的桌台上。
直到一同参加晚宴的安东路过看见,他一阵惊呼,“这是怎么弄的?”
祁野抽手,“小伤。”
“还小伤,你喝多了吧。”
安东连忙去叫服务生拿处理伤口的医疗工具。
给祁野做简单的清理和包扎。
或许是这边有了些动静,阮倾雪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
正好晚宴邻近后半场,酒过三巡,比起刚开场的拘谨,四周更加喧闹了些。
阮倾雪跟梁文苑打了声招呼,说先回去休息,就暂时离场。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安东扶祁野起来。
祁野手掌上简单包着白纱布,这会儿还能看见纱布上浸透的血迹。
安东看见阮倾雪,意外地打了声招呼,“你怎么过来了,这边我处理就行,你去玩。”
阮倾雪看祁野的手,“这是怎么了?”
安东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估计那个杯子质量不好,扎到手了。”
阮倾雪又看向祁野。
发觉祁野眸色光影有些失焦,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沉晦暗,回避着她的视线。
“没事。”祁野推开安东,正往前走一步,忽而身形晃了一下。
阮倾雪连忙上前扶住他,却发现他的身子重得厉害。
“这还没事。”安东帮衬着阮倾雪扶他,“我先把他送回去休息。”
阮倾雪隐约能感觉到,祁野喝这么多除了应酬外,多少有她的原因,“我跟你一起去,我正好也要早点回去收拾东西。”
安东觉得合理,“行。”
他没怎么喝酒,先下楼开车。
把他们一并送回酒店。
安东把他们送到房门口,才犯了难,“我不知道密码啊,诶,祁野……”
“我知道。”阮倾雪正好记得祁野房间的密码,“我来吧。”
“那正好,”安东把祁野交给阮倾雪,“我去买醒酒汤,你们先进去。”
阮倾雪试着把人扶过来,不成想安东一松手,她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但好在还能撑住,进门应该不成问题。
安东离开,阮倾雪滑亮密码锁,却忽然听到了祁野压在她耳边的沉重气息。
带着酒后的余热一下一下喷洒在她耳侧。
阮倾雪手指微僵,摁错了一个数字,只能再度重来。
搀扶男人的空隙输密码消耗了些时间,连走廊的声控灯都全部熄灭。
一片黑暗中,阮倾雪只能看到亮起的密码蓝光,任由耳边沉稳有力的气息声,折磨着她。
“叮”一声,房门打开,阮倾雪才松了一口气,扶着祁野进门。
她想要开灯,却在伸手时突然间被反扣住手腕。
阮倾雪惊得踉跄几步,混乱之中“砰”地一下,被抵在了门板上!
她的手腕被攥紧,按在身侧。
身前男人压在她身前,微一低头,薄唇就碰到了她额发。
祁野眉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发间的山茶花,此时被碾压到了白皙莹润的花瓣。
看起来有些孱弱。
阮倾雪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一阵心慌,手指轻轻蜷缩一下就碰到了男人手背上的纱布。
她不太敢动,只下意识叫了他一声,“九叔。”
这个称呼像是触发到了男人痛点,祁野捏着她手腕的力道更重了些。
偏偏他用的是自己受伤的那只手,用力时会渗血。
阮倾雪秀眉轻蹙,“疼。”
祁野还是松了手,顺着她的手腕下滑到手肘,又碰到她的腰线。
鲜血沾染到那件白色珍珠绣旗袍上,弄脏它后,他嗓音嘶哑,“只有你疼吗?”
过于混乱暧昧地摩挲,让阮倾雪很不适应。
不论之前是不是梦,可这一次,她是清醒的。
阮倾雪尾椎被触碰得发麻发软,能感觉到额发间男人温热地呼吸越来越重。
她还充斥着不真实感。
在她印象里,一向沉稳自持的长辈,怎么会把她压在这里,这样碰她。
“九叔你喝多了,”阮倾雪想挪开他的手,“是不是认错……”
阮倾雪话还没说完,突然间下颚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握住抬起。
她径直撞上那双布满红血丝和侵-略欲的深澈黑瞳,近乎被动地与他在黑暗中对视。
阮倾雪还是被他眼底的凶性吓到。
下一瞬,祁野忽然低头,侵入她的唇齿间。
第36章
◎逃避◎
阮倾雪猛然怔住,眼前视线光影都被男人高大身形遮蔽。
暗不见天日。
在她愣神的空隙间,被彻底笼罩覆盖,翻卷入侵。
胸腔被灌入熟悉的清冽气息,挤占到发胀发酸。
那只桎梏的大手顺着她的下颚线条,摩挲到她颈部,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