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网上学来的, 大学实习那段时间, 自己一个人住, 慢慢练的。”仲清霄回答。
“真不错，我存心想教小珂，她都不愿意学。”
听见罗珂的名字, 仲清霄呼吸都跟着紧了紧，他道：“阿姨, 这种事也要看个人意愿的, 家里有我做饭就足够了。”
罗美华笑了笑，她真的很中意这个女婿, 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发生过争吵, 感情一定很不错吧？看看, 谁说相亲来的感情就不好的。
“你和小珂相处还顺利吧？”罗美华问，“她这个孩子, 就是有点奇怪的，跟我也不算亲近，不过是很漂亮的一个孩子，我和我的丈夫都没有这样出色的外貌。”
看样子，罗阿姨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仲清霄没有多言，这种事瞒着就好了，实在没必要多说。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罗美华以为他是有点羞于启齿这方面的事，更觉得满意，上次小珂说他们两个都没到最后一步呢，也看出他的耐性好。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说不定你们都领证了。”罗美华感叹地望向窗外，“说不定这个夏天都能结婚了，我就喜欢夏天。”
她的眼神中透出怀念，仲清霄隐约从中看出悲伤来，他识趣地保持着沉默。
鱼汤喝完的时候，仲清霄伸手：“还想再喝一点吗？”
罗美华摇了摇头：“不必了，晚上喝太多我又要起夜了，本来睡眠就不好。”
仲清霄笑了笑：“好的，阿姨。”
罗美华因这个称呼抬了头，她看着仲清霄问：“小珂都改口了，你还叫我阿姨吗？”
仲清霄愣了一下，岳母这个称呼无疑有些别扭又生疏，而且他和小珂一个喊岳父一个喊岳母是怎么回事？
“妈妈。”仲清霄轻声，改得有点小声。
罗美华正想笑笑，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咚咚咚！
“仲教授！仲清霄！你快来啊！你女朋友好像疯了！”
仲清霄睁大双眼，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漫上心头。
“怎么回事？”罗美华也变了脸色，然而仲清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罗美华按回了座位上。
“我去看看就好，您先在这里等着。”他很快脱下围裙，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是变了……求求她，不是突然在这些人面前变了……不要变成怪物，小珂。
仲清霄打开门时，外面站着胡强，见他出来不由分说就拉着他往楼上走。
“快走啊！不好了！你快去劝劝吧！我们拉都拉不住啊！”
仲清霄被迫跟着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心中乱成一团，到底怎么了？
天台，安全起见，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是锁死的，可现在被暴力撞开，粗壮的锁链断在地上，仲清霄一上顶楼就听见了混乱的人声。
“珂珂！可以了！不要再打了！真的会死人的！”
是白兰的声音！
她在打谁？仲清霄心里一紧，几步冲了上去。
夜风其实很和煦，太阳完全沉了下去，天台的光线很昏暗，但还是能够顺利分清每个人的脸孔动作和表情。
罗珂长发在夜风中飘动着，挡住了她半边的脸，而她的脚边，有个男人哀嚎着抱头鼠窜，粗麻神已经完全脱落在地上，他脸上肿得几乎辨认不清五官，叫得格外凄惨。
仲清霄怔了一下，然后从那个人的服饰中辨认出来，是葛海龙。
罗珂在打葛海龙。
“行了行了！真要出人命了！”苏盛安战战兢兢想去拉人，被罗珂一眼瞪了回去，他重新折回看着白兰摇了摇头，这没法拉啊……再晚一点他也要被给一巴掌了。
白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珂珂的力气是真的大啊，她还远远不足……仲教授怎么还不来，他才能拉得住珂珂了！
她打人的姿势干脆利落，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舞动着，远处即是天空，标准的学院风穿搭，她甚至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一般，给人一股格外不真实的感觉。
小珂……是因为那件事才这样的吗？
仲清霄愣神了几秒，才张口喊住了她：“小珂！别打了。”
鲜血溅了一地，粘稠的新鲜血液，罗珂的神经都被刺激得兴奋起来了，真可惜，红色的血液，流掉了，只能任之干涸下去了……
罗珂没有回头，她只是漠然地又踹了葛海龙两脚，在想踹出第三脚时，她忽然被拦腰抱住了，熟悉的气息贴上了她的背，柔软又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再打了，你这样大家都在看你。”
仲清霄很担忧，万一女友一高兴甩出来一只触手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
战斗短暂地结束了，严成几个人赶紧把葛海龙拖走，以免他真的死在这里。
罗珂眨着眼睛，看着仲清霄将她抱转过来，漂亮的手指替她理着她的头发。
“怎么可以打人呢？”仲清霄问，言语中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他欺负妈妈。”罗珂果断给出了答案，她演这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成功了吗？看看小妻子的眼神……
欺负妈妈。女友的声线甚至因为剧烈的打斗而产生了一丝颤抖，很甜的音色，忽然就让仲清霄之前产生的惊疑都打消了。
她毕竟不是人类啊，怎么能用人类的常规思想去理解她呢……至少他现在知道，小珂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冷血就好了，只要人类的感情是可以传递给她的，这就够了。
“我们明天就会赶走他了。”仲清霄如释重负，一把将女友抱在了怀里。
成功了啊，嘻嘻。
罗珂简直想要狂笑，真好用啊，小妻子每次都会被她骗到呢，只要稍微演一点戏，小妻子就会完全相信她了，他甚至都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真是傻瓜啊，小妻子。
他的胸口枕上去可真舒服，好想……好想咬他。
“仲教授，你好好安抚一下珂珂，我们就先回去了。”白兰道。
“好。”仲清霄应答着，人们陆续走了，就剩下他和小珂留在这里。
他轻抚着女友的后背，真的在很认真地安抚女友的情绪，可是罗珂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良情绪。
她要愉悦过头了。
对，就是这样抱着她，一直这样抱着她，她今晚可以如愿交.配了呢。
“你怎么在这里？”罗珂埋在仲清霄怀里，一边蹭一边问。
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无辜。
仲清霄轻吸了口气，他不想告诉女友十分钟前他对小珂是否真的有感情这件事产生了怀疑，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罗珂。
“他们来叫我，说来劝劝你，我以为你出事了，我差点以为……你在他们面前变成怪物了，我甚至都在想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了。”
“是吗？”仲清霄的回答让罗珂格外满意，如果她不小心露出了本体，小妻子竟然会想帮她解释吗？
她舔了舔唇瓣，很想再装一装的，但是实在有点压制不住了。
“吸吸，我要吸吸。”罗珂蹭着他，宛如一只狡黠的猫。
仲清霄下意识看了眼周围，虽然这里是楼顶，而且应该不会有人，可是……
“我们先下去吧。”他尝试跟女友商量，“回去之后，我们洗过手就回房间，好吗？”
罗珂抿了下唇，嗯……那怎么能一样呢，房间里又没有风，仲清霄也不会觉得紧张。
“可是，我很想咬东西。”罗珂开口，“仲清霄，我没有杀那个人。”
仲清霄在听见这句话后才意识到，对啊，小珂完全可以杀掉葛海龙的，她完全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他，可是她没有，她让那个人活了下来。
她真的，有在好好做个人类。
“我总得做一点什么，才能压制住我不好的情绪，仲清霄。”罗珂靠在他怀里呢喃着。
仲清霄浅吸了口气，又轻轻吐出，是的，小珂已经很迁就他了，她知道不能杀人，即便她可以轻易做到这件事。
“你想要咬我吗？”仲清霄问，他其实已经大致了解了女友的一些习惯了，她的口欲有点严重，很多时候，即便是睡觉也要含着。
仲清霄几乎每天早上醒来时，都要先抚开她的嘴唇。
罗珂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盯着仲清霄看。
仲清霄认命，他带着女友走到一边，找到一个可以躲避的掩体，然后他靠在墙上，慢慢拉起自己的衣服。
月亮渐渐出现了，天气似乎有点阴沉，颜色很朦胧。
很深的呼吸，仲清霄的目光落在某处，并不聚焦，他没办法分心，他只是很轻地扶住女友的肩，听着耳畔的滋滋声，时而皱紧眉心闭上眼睛。
足足一刻钟，罗珂才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很满意地望着自己挑选的小妻子。
他很棒呢。
“好了吗？”仲清霄挽住她的手，指尖扫到一点斑驳，他才发现罗珂的手受伤了，有破皮的痕迹，他心疼地拢在手心里，“回去给你涂药吧。”
人类，已经完全忘记了，怪物怎么可能会需要呢。
第59章 Chapter 59
虚惊一场, 至少对仲清霄来说是虚惊一场，他带着罗珂回家，向罗美华解释清楚了缘由。
罗美华有些怔愣, 一个久远的记忆浮上她的脑海, 她想起罗珂八岁那年, 是怎么冲上来替她在医闹患者手下挡刀子的。
那一幕罗美华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她原本因为罗珂这个孩子怪异的性格和冷漠的性情, 都有些后悔收养她了, 她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 要不要把她退回福利院去。
那天之后，罗美华就再也没有起过这个念头了, 她收养的女儿真的很奇怪, 但或许她真的有她自己的想法吧。
罗美华无声地笑了笑, 起身回了房间。
卧室内, 仲清霄很小心地帮罗珂清理干净了手, 然后拿了药膏给她涂上薄薄一层，再用创可贴封住了。
“这样包一个晚上，明天就会好的。”仲清霄半蹲在罗珂面前说道。
罗珂坐在床边, 她乌黑的眸子里映着的满是仲清霄的面容，温和而无害, 她眼前的这个人类也正在满眼都装着她呢。
“小珂, 以后尽量不要再这样了，人类的事, 我会看着解决, 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仲清霄起身, 他很主动地在女友嘴角吻了吻。
其实对于一个正常的人类男性来说，亲吻伴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仲清霄也想尽量做得自然一些，可是他每次一这样，女友就会觉得他在……求欢，总是弄得仲清霄想亲又不敢亲的。
不过今晚可以，仲清霄的确很想吻她，就算承担后果也没关系。
“所以今晚可以交.配吗？”罗珂出声。
仲清霄无奈，就算是可以，她也太单刀直入了些，哪怕是有一点点婉转呢？
算了，仲清霄觉得女友这样的坦诚也很好。
“可以，小珂。”仲清霄摸了摸她还缠着创可贴的手，问，“你这样的伤口，会影响到本体吗？它们两个之间是关联的吗？”
罗珂点点头，是关联的，但是人类根本不可能给她造成伤害，这些破皮的轻微伤口，不过是因为人类的表皮太过脆弱。
不到一个钟头就能完全恢复的，药品完全不需要。
“这样啊……”仲清霄的脸色有些古怪，他看了罗珂一眼，又吻了吻她的额头，道，“那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自己在浴室里整理一下。”
耳尖红起来了，惹得罗珂很想去亲一亲那里，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仲清霄就起身走了。
他去浴室整理什么？整理？
原先被她装在浴室里的眼睛们并没有被拿走，只是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用过了，罗珂动动手指，再次打开，它们布满每一个角落，全方位无死角，任何东西都可以观测到。
仲清霄在浴室里脱干净了衣服，罗珂静静注视着他，当她看到她的小妻子将手伸向只有她触碰过的领域时，原本应该不满的，可她却渐渐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在……
吞咽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蛇在盯着自己的猎物，舌尖发出嘶嘶的响动，他在提前为她的盛宴开刃呢。
原本令罗珂总觉不耐烦的步骤，被他自己解决了，难怪刚刚问她手指上的伤。
完全不影响呀，触手们很滑，罗珂偶尔会偷懒，就算那样小妻子也没有拒绝，顶多只会蹙着眉多支吾几声。
真棒啊小妻子，罗珂觉得自己的触手们又在发胀了，她已经完全按捺不住了。
一只手，湿黏着，忽然勾上仲清霄的小臂，仲清霄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整个被拽出了浴室，这次终于没有像之前那样被重重摔落了，他在被抱着，抱着躺了下来，还没躺到实处女友细碎又急切地吻就在连续亲他了。
仲清霄被亲得有点痒，他笑了笑，觉得这样的小珂有点像一只小狗。
“不要急，不要着急。”他温声劝慰着，一边抚摸着罗珂的脑袋。
“仲清霄。”罗珂唤他的名字，她很喜欢小妻子湿漉漉朝她看过来的眼神，仿佛那里才是她的水潭，她都要被陷进去了。
“已经准备好了…”仲清霄很不好意思地回答，他想自己刚刚那个样子大约是被小珂看到了，他耳尖在烧着，但是他知道自己无处可藏，只能尽量佯装得正常一些。
“不过你还是要轻一些，我不想明天又走不动路了，好吗小珂？”
他的询问已经成了习惯，每次都给罗珂一种就算拒绝他也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感觉，很香的气息……罗珂埋在仲清霄颈间深嗅着，她总是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温暖，干净又温暖。
“仲清霄。”罗珂又唤了他一声，不等仲清霄回答，她又去和他接吻，很喜欢这样，他又在抱她了，这种感觉真是美妙啊，罗珂都想一直和他这样子，永远都不分开就好了。
仲清霄，为什么不能是她身体的某一部分呢？或者……她也可以变成仲清霄身体的某一部分呢？
“唔。”仲清霄眯紧了眼，终于找到机会换气，他推了推女友的肩膀，指出，“小珂你刚刚的表情有点奇怪哦，感觉你在想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啊，被发现了吗？罗珂震惊，她什么都没有说呢，竟然被仲清霄看出来了。
为了掩饰自己被轻易看出来的心虚，罗珂又俯身吻了下去。
很软的嘴唇，好好亲呢。
她抱紧了仲清霄，数不清的触手将人类包裹起来，紧紧缠绕。
夜色中的一切总是悄无声息，吞噬或被吞噬着，逃生的人们因此恐惧它的降临，因为怪物们无处不在，怪物们，会带来死亡与恐惧。
然而也有人类，在无尽的黑夜中紧紧拥抱住一只怪物，甚至任她索取，漂亮的人类躯体宛如世间最美好的艺术品，被肆意欣赏和把玩着。
天终于亮了，过了很久，久到好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长，仲清霄才被外面的敲门声叫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