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雾去——酥晚【完结】
时间:2024-11-11 14:51:33

  “忘了我们的事情吗?”段聿憬唇角含着淡笑,漫不经心地拦去女孩准备离去的脚步。
  很暧昧的话。
  沈清予不禁庆幸先前走开是对的选择,如若被其他人看到这一场景,她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眉心微蹙,抬眼的间隙她仍是本能朝四周望去。
  远处,原本在另一端闲聊的同行正结伴朝这边走来,随着步伐加快,距离越来越近,恍惚间好似听到了沉闷的脚声。
  她微张着唇,想要尝试说些什么以此来明确划清界限:“二叔,我……”
  话音刚呼出尾音还未落下,垂下的手腕忽然被抓住,她下意识抬眸看去,只是还没看清眼前男人神色,整个随着拉扯的惯力朝一旁跌去。
  太突然了,等她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视线变得昏暗,鼻息间被淡淡的檀木香包裹。
  沈清予望着狭窄地四周,只有身旁虚掩门渗进微弱的光线,堪堪映着两人眸色。
  牙齿紧咬着唇角,手心紧捂着飞快起伏的胸口,向来清冷的面色布满了不解和羞愤。
  “二叔这是做什么?”莫名的委屈在心底蔓延,混合着酒精,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有人。”喉结滚动,男人说:“你好像怕被人看见。”
  沈清予觉得好笑,酒意壮胆,仰着小脸问:“那又何必这样,好好聊不行吗?”
  实在太静了,鼻息间气息交换,就连男人微弱的喘息声以及说话时胸腔威震都能察觉到。
  暧昧的气息在此刻无限蔓延。
  段聿憬不紧不慢地问:“你很怕我吗?”
  “我不该怕你吗?”沈清予眨着眼睛,强忍下内心的委屈,故作镇定,“二叔,我只是一个普
  通人。”
  “谁不是普通人?”男人淡声抬起眼皮,声音慢了几分:“顾虑太多不是好事。”
  狭窄|逼仄的空间下,两人身体几乎只隔着半臂距离。
  荷尔蒙在此刻蔓延,内心平静的湖面在此刻无形掀起片片涟漪。
  男人温热的呼吸声喷洒落在耳廓,惹得脖颈莫名发痒,脊背紧抵着墙,沈清予下意识耸肩。
  许是内心作祟,低沉的嗓音伴随着那句话不停地脑海里重复。
  渗进的光影盈盈落在眉眼上,她紧紧咬着唇角,直到口腔内弥漫着血腥气味才回过神来。
  她仰头,冷淡的眼睛淬着醉意紧紧盯着男人,冷声重复先前的话:“二叔,我有男朋友,我们感情很好。”
  “你说过的。”段聿憬俯身靠近,视线落在女孩勾人的眼睛上。
  她的眼睛无疑是美的,娇媚的眸色含着一层水雾,许是掺着酒意,长睫轻轻眨着,让人不禁想到一句话。
  眼波流转间,春情荡漾。形容她也不为过。
  伴随着隐隐光源,下移的视线最终落在女孩唇角溢出的血渍。
  漆黑的眸色如闯入森林的黑夜,他抬手轻轻替女孩擦去血渍,温热地指腹轻轻摩挲着,嗓音很低:“让你这样难过,倒是我的不是了。”
第08章
  又过了几日,沈清予工作恢复了先前的模样,正常为顾客鉴定或估价。而盗窃一事段聿憬那方自始而终没打算抬手,物品损坏,拿不出赔偿,不论未成年与否对方都已申请刑事介入。
  她的工作又再次陷入先前的忙碌。程旭哲也是,像是接到了棘手的案子,时常半夜都能听见他在自己卧室通电话,有时更是直接留宿在公司。
  忙碌闲暇时刻,她总会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
  而那天对沈清予来说,就像是一场骇人的梦境。
  许是儿时见过权利另一面的原因,她倒不是无比厌烦段聿憬,而是对他身后无望的权利资本感到恐惧。
  那种感觉,就像是平凡的人类来到巨人国。自以为做出了无尽的努力,可那一切在巨人眼中不过挥挥弹指一样简单。
  林诏对她如伯乐,因长相较为粗狂的原因,不少人见他的第一面都会下意识以为他不是个好人。
  沈清予也不除外,尤其当时在校外碰面的时候。他熬了大夜开着SUV出现在学校门口,任谁看去都会以为是在蹲点。
  那时的她心里有股不知天高地厚地劲儿,就要留在北京把妹妹和爷爷接过来,也不顾危险与否走上前。
  后来相处下,林诏是位十足面冷心善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他对馆内员工都会给予很大的帮助。
  沈清予也怕个人原因,给林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回想起那天狭窄的暗室里谈话,光影旖旎,鼻息间气息交错,男人高大身形将她笼罩,暧昧血腥的气息在四周无限蔓延。
  寂静的四周仿若听到对方胸腔起伏的喘息声,气息逼近,男人抬手轻轻为她擦去唇角血渍,低沉的嗓音轻轻呢喃着那句话。
  “让你这样难过,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语调随意,漫不经心地语气像是在施舍。
  沈清予很讨厌这样说话的方式,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却又作出一副温和高不可攀的模样。
  可偏偏,段聿憬生来就是这样的人。
  冷淡的面容下藏着满腹城府,不曾透漏的一丝的情绪,让人永远琢磨不透。
  近日的委屈堆积在心底,不断翻涌蔓延,伴随着晦暗寂静的环境,此刻无数感观在无限放大。
  下一瞬,一道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场寂静。
  眸光微颤,听着这道专属的铃声,沈清予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程旭哲温柔的画面。
  此刻她就像大海里孤寂的独木舟,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愤恨借着酒意在此刻迸发。
  她张着发哽的喉咙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觉得不论说什么都是无用之功。
  她侧过脸拍开男人抵在颊边的手掌,用力拉开两人距离。抬眸看了近在咫尺的男人,眼里的怨意尽显,随后推开虚掩的房门头也不回离去。
  那一瞬她走的决然,没去想日后该如何,也没想这一举动会不会给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第二日酒意完全散去,才稍稍觉得后怕。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最不济也是收拾东西回扬州和爷爷妹妹一起生活。反而是林诏,不希望他因她而被卷入这些无妄之灾。
  -
  接连又过了一段时间,北京已经过了晚秋之际,阴冷的寒风吹在身上凉的刺骨。
  如过早出门,还能看见空气中飘然的冷雾,就连车窗也覆着一层寒霜。
  而这段时间,沈清予过了一段正常生活,和先前平静的生活那般,不再和那几日一样胆战心惊。
  这日她来的尚早,相比外面的寒冷,休息室内的气□□日那般。
  换好衣服后,她随意挽了下头发,低眸瞧了眼时间,随后踩着高跟鞋朝另一间空闲休息室走去。
  当初建馆时林诏秉着一切从奢,单是供客人和员工的休息室便建了好几间,其中这间便也成了废弃房间,除了时不时放置些杂物,其他时间很少有人去。
  房门推开,凉意瞬间袭来。
  她看了眼一旁开关键,随即明白过来。
  暖气没开。
  罢了。
  从隔层内拿出先前放的香烟和打火机,随着啪嗒一声,很快一缕薄雾随着微风飘入空中。
  她站姿随意,修长的手臂随意搭在窗外,微仰着下巴望着消失在空中的雾。
  和她一样渺小。
  忽然,身后传来门把手的转动声。
  沈清予朝后看去,只见项云端着一摞匣子进来,看到她也是愣了几秒。
  “清、清予姐?”项云语调磕绊,有那么一瞬像是怀疑了自己的眼睛。
  在她看来清予姐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美得不可方休。而此时,指尖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萦绕的烟雾飘起,似是为女人面容上覆了一层薄纱。
  项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或许魅惑二字便能稍稍概括。
  沈清予淡声应着,侧身将烟头熄灭,“把门关上。”
  “啊?哦。”项云放好东西折回去关门,又小跑似的走过去闲聊,“姐,你什么时候来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刚来没一会儿。”沈清予轻声应着,“其他人来了吗?”
  项云摇头:“时间还早,就彤姐还有比我早来一年的几个人来了,其他人都没来。”
  闻言,沈清予小幅度点头,清澈的眸色再次望向窗外冬日凄凉的光景。
  项云好奇跟着看了眼,实在搞不懂光秃秃的树枝有什么好看。
  “姐。”她藏不住事,好奇问:“我平日里怎么没见过您抽烟。”
  “不常抽,偶尔想起来才会。”沈清予敛眸笑了声,嗓音低柔:“小孩子别学。”
  刚那一幕她确实有回去想模仿一下的冲动,不过想了想自己样貌有一点抱歉,这个想法瞬间戛然而止。
  项云心虚的摸了下鼻子,“姐,我知道啦。”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项云觉得冷,搓着手臂连忙走了。
  眼前再次陷入先前的寂静,沈清予活动着僵硬地指腹,拿出手机给爷爷转了一笔钱,之后又退出去给妹妹额外转了一笔。
  [零花钱,高二好好学,跟不上跟我说,我找人给你补习。]
  消息发完后,没过几秒对话框便弹出一条消息。
  妹妹:[我知道了姐姐,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有人欺负你和我说,我帮你揍他!]
  妹妹:[姐姐你放心,我会考到北京,带着爷爷一起过去。]
  看到这两条消息,沈清予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妹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北京不行别的城市也可以。
  不论哪里,她都可以过去找他们,只要他们三人可以逃离扬州,那从小到大的流言蜚语便会随着离他们远去。
  从休息室出来后,沈清予再次陷于忙碌的工作中,等忙完后时间已经将近傍晚。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有暗下的迹象,她端坐在落地窗桌前,一双勾人的眼眸垂下,时而落在窗外骤变的光景,时而盯着手中物体。
  此时的她戴着一副专业特殊材质手套,慢吞吞地擦拭着手中自然沁色的古玉。
  在这不算静的房间内,周遭穿着相同衣物的同事交耳低谈,而她低眉认真投入的模样,与之格格不入。
  手中的珑擦拭装好,她又拿起一旁的玉勒,正顺着轮廓仔细端详着,耳边同事交谈的声音逐渐消失,显然已经忙完离去。
  她乐得清静,继而沉寂其中。
  等忙完后,天色已经完全静了下来。
  泛酸的腰肢让她此刻不想动弹,索性随手拿过手机无聊翻着。
  白皙的指腹轻触点开朋友圈,她无所事事地翻看着其他分享的生活。
  因性子问题,她并不是个朋友多的人,好友列表大多都是同行或者老师,先前的同学几乎都已经躺列,只有少部分性格开朗活泼的人时常在朋友圈活跃。
  瞧着大学同学几日前分享的旅游日记,下面还有宋京迪评论求安利城市。
  她轻笑了声一眼略过,轻划到下一页时,入眼地则是一个较为熟悉又陌生的头像。
  指尖稍顿,她这才反应过来是段聿憬几天前发的朋友圈。
  只一张城市夜景,瞧着那建筑像是在国外。而这张照片最惹眼的则是在右下角稍稍露出金色发丝。
  显然是女人的。
  长睫微敛,沈清予抿唇退出朋友圈。
  她早该知道的,男人没有例外。
  从品缘阁出来后,寒风袭卷着山间枯树。
  散落的长发被寒风迎面吹起,沈清予下意识拢了拢身上衣服,视线落在不远处熟悉的车辆时,不禁加快脚步上了车。
  “你今天怎么来了?”她伸出冰凉的手指抵在风口不断搓着,笑问好友。
  宋京迪一副我没听错的神情,“你忘了吗?我提前三天跟你约的,有家新店开业说好要一起吃饭的。”
  沈清予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面露歉意,“最近太忙了,等会儿我请客。”
  她们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虚让,宋京迪也没跟她客气,应了声‘行’驱车朝山下驶去。
  吃饭的地点在国贸附近,沈清予到现在不知是什么菜系,只知道每日限量再加上推广力度大,来的人自然很多。
  偏偏宋京迪是爱凑热闹的一个。
  霓虹景象一闪而过,额间抵在泛凉的车窗,她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高楼大厦,拿着手机随手回着消息。
  眼看快到,宋京迪张嘴没好气地骂了句前面堵着的车辆,又问:“谁的消息?程旭哲的?他要来找你吗?”
  “项云的。”沈清予小幅度摇头,收起手机,“旭哲最近工作挺忙的,回来基本都是半夜。”
  “是吗?刚转正的律师有这么忙吗?”宋京迪狐疑随口问了句,没等好友搭话,正巧前方堵塞的车辆缓缓向前行驶她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也是这一刻,程旭哲给她发了消息。
  刚回家,问她是不是还在加班,要去馆内接她。
  沈清予抬眸看了眼楼顶的牌匾,拍了一张给男友发过去。
  [和京迪在外面吃饭,你今天不加班吗?]
  程旭哲:[临时通知下班的。]
  程旭哲:[没事你和朋友玩,上次出门见你脸色不好,我在家给你炖点汤补补。]
  消息发完后,宋京迪正好停稳车辆,两人同门口服务员报了预约号,来到了先前预约号的位置。
  这家餐厅装横风格格外雅观,整个偏暖黄调。
  宋京迪小声嘀咕着:“看上去还不错,不知道好不好吃。”
  “今天是营业第一天吗?”落地镜倒映着她的轮廓,俯瞰着繁华的景象,沈清予收回视线好奇问:“今天限量只有我们这几桌人吗?”
  “应该吧……”宋京迪左右望了眼,不确定道:“也有可能还有的没来,不过我听说这里不翻桌。”
  两人和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却不知另一处角落正有人窥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盛琦满意欣赏着偷拍的照片,想也不想直接点开微信和某人发了过去。
  瞧着好友的坏笑,徐奕清习惯地叹了口气,“收敛着点,别让二叔动怒。”
  “我有分寸。”盛琦扬眉,“放心好了。”
  徐奕清狐疑地看了一眼,视线不禁又看向窗边安静的女人,“所以你刚才的意思是二叔看上她了吗?”
  盛琦拖着嗓“嗯”了声,“你不是跟二叔关系最好吗?怎么这儿都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徐奕清没忍住翻个白眼。
  连续半年不间断的出国回国,继续休息的日子都没有,哪来的时间知道这些。
  -
  段聿憬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下飞机。
  蓝调的天色像似布着一层灰蒙蒙的薄纱,他步调不快,静静地听着一旁助理工作汇报,淡然的眉眼始终含着运筹帷幄的姿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