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一个艳光四射的女人出现,迅速和新郎小时在院子的一端。她轻悄悄地跟过去一探究竟,这一探倒令她哑了口、碎了心,捧着仍旧平坦的腹部,他无语问苍天啊!迸流而出的泪水,洗不尽她的伤痛、抚下平她重创的心,而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又能怨怪谁?
接着妹妹柳巧眉出现了,那忿怒的指责也带来丈夫阴鵞暴戾、不为人知的一面,她的心更冷、更寒了……往後的日子她要怎么过?是要反击抗拒?抑或忍气吞声?她茫然了……
一声门响,戚惟杰推门而入,瞄了眼神色凄楚的妻子,也不搭理,坐在床沿,迳自地换下衣服,接着闷下吭声地进浴室盥洗,出来後依然一言不发地躺到床上去。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新房。
最後,他翻了个身子,还是沉不住气地爆发了。
“婚都结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不知何故,他非常痛恨柳嫣然脸上凄邃的神色。
柳嫣然蓄着泪水摇头。
“那你摆什么脸色?”戚惟杰暴戾地低嚷。
柳嫣然再次摇头。
“该死!你不要再摇头了,我都娶你了,你还要我怎样?你说啊!说啊!”他火爆地大喊。
“我只要你信守婚誓、忠於婚姻。”她吸吸鼻子,轻缓地道。
戚惟杰一愣!半晌,才缓下了语气。
“你……看到了?”他意指下午和蓝妮精采火热的那一幕。
“是的。”尽管内心波动如涛,她还是沉静如山地说着。
“看到也好,省得我多费唇舌,反正我也讨厌遮遮掩掩的。”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柳嫣然睁着肿胀的眼睛,下可思议地注视著戚惟杰。
“嫣然,这个婚姻不是我要的,我也没有心思去经营,最好我们是维持相敬如宾的友好态度,免得彼此受伤害,日子也不好过,当然,我还是会尽我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戚惟杰冷酷地表明立场。
“惟杰,你……你……呕……”柳嫣然激动难当,突然胸门一阵恶心,胃遭遽烈翻腾。她掹地捣住嘴巴,快速地街进浴室趴在马桶,吐得头昏眼花、泪水直流。
戚惟杰还算有点良心,也跟到浴室门口关心地询问:
“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其实他对柳嫣然也不是全然毫无情份,毕竟打从小时候就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再说两人也同床共枕了两年之久,好歹也有个感情,只是他生性爱钻牛角尖、自尊心又强,不愿面对自己、承认事实罢了!
柳嫣然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後,寸虚弱地起身漱门撑在洗睑枱上,透过镜中倒影注视著戚惟杰,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
“我怀孕了。”
“你怀孕厂?”他意外地重复,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没错,这才是我嫁给你的主要原闲。”柳嫣然昧著良心说道,因为,这是她仅有的一点自尊了。
“你是告诉我,你会听从爸的安排跟我结婚,是为了孩了?”他不能置信地追问。若真是如此,那对他而言可是个严重的打击。
长久以来,柳嫣然对他的情爱,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所以他才敢为所欲为,任意地奴役她的感情。他自恃不论怎么伤害她,她也会痴心无怨地守在他身边;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也可以说是天生的——「贱骨头」。
“你为了戚氏企业,我为了孩子,各取所需,很公平,不是吗?”她咽下满腹的酸痛,冷静平稳地说道,因为,她决定不再逆来顺受地任他躇蹋她的感情了。
“你不是因为爱我,才答应婚事的?”他惶惑地问。假若柳嫣然不爱他,他怎么利用她来打击柳巧眉?
“爱,我以前爱,但我不是傻子,一而再地让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来伤害我。现在我有了孩子,你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你也不再那么重要了”这句话,差点让戚惟杰脚软瘫在地上。如果连柳嫣然都下需要他、下再爱他,他岂不成了废人,那他活着又有何价值?
只要是人,就需要被肯定、被认同,这是人生存在的意义之一,也是一股原动力。
“你放心,今後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动,我会全力配合你的。”柳嫣然从容地越过呆立在浴室门口的戚惟杰,迳自走向床铺准备休息。
不……不!这不是他要的局面,他一切都算计好了,他要利用这个婚姻来反制老头子的,他要利用柳嫣然来打击柳巧眉的,而这前提必须柳嫣然对他有全然无悔的爱,他才能执行啊!为什么这一切全走了样?为什么?
柳嫣然不爱他?!不爱他?!他竟感到一阵阵的惶惑……
“叮咚!叮昤!”一连串急促灼门铃声,吓得李琪芳一骨碌地从床上滚了下来,一时摔得晕头转向的,火冒三丈地爬到大门口。心想,是谁半夜扰人清梦?
“琪芳,是我啦!快开门!”门一处,来人正是一睑沮丧的柳巧眉。
“柳巧眉,你发什么神经?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按我门铃?”李琪芳气恼地直嚷。
柳巧眉不管跳脚的李琪芳,进了屋子,便—屁股地摔进懒骨头,蒽自生着闷气。
“干嘛?被倒了会钱?还是男朋友跟人跑了?瞧你一睑猪肝似的。”李琪芳也跟了过来调侃地问。对於柳巧眉和仇刚陷入情网一事,她早已知晓。
柳巧眉瞧了眼李琪芳,用力地叹了口长气——唉!千头万绪从何说起?
“喂,今大是你姊姊出阁办喜事,你怎么一副如丧考妣的衰样?是不是受了刺激?还是你那位大老板情人没有席?”李琪芳迭声不断地追问。
“甭提了!今天可说是乌烟瘴气得一团槽。”她气闷沮丧地说道。
“到底怎么了?”李琪芳不耐的,
“你相信吗?结婚之日,新郎倌竟然丢下新娘子,公然抱着旧情人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她气愤填膺地低嚷:“还有仇刚,都说好要去见戚伯父的,居然临阵脱逃,头也不回地开着车子『落跑』,我真怀疑他的诚意。”说到这,她的情绪已激高到了沸点。
下午,当她追着仇刚跑到入门口时,只赶上了绝尘而去的车影及一堆呛死人的烟雾,呕得她七窍生烟。
为了缓和胸口的怒气,她逛了大半个台北市,回到租赁的小公寓还是无法平静,只好上李琪芳这找她倾诉发泄了。
“怎么会这样呢?”李琪芳纳闷地应答。
“小哥变得好可怕,他从前不是这样了的,我万万没想到他除了风流成性之外,还这么无情暴戾。”一想起当时戚惟杰凶驽的威胁神情,她就一阵心寒。
“我好担心姊姊这婚後的日子怎么过?”她忧心仲仲的。
“这是她选择的路,你再担心也无济於事。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受伤时给她安慰、支持而已。”李琪芳平心静气地开导柳巧眉。
“太执着的,有时也是种伤害和负担。”柳巧眉有感而发的。
“你还有别的烦恼?”
柳巧眉怔仲无神地低喃:
“仇刚……仇刚也不对劲。”
李琪芳扬眉,投以询问的眼光问道:
“怎么说?”
“琪芳,你想一个堂堂国际大财团的总裁,为什么会一声下响地躲在台湾这块小岛,而且还刻意地避开全球媒体?下午他向小哥祝贺时,他们之间好像有股莫名的强大压力,随时一触即发似的。不对,这—切都该死得不对助。”柳巧眉愈想愈不安。
“巧眉,凡事都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悄安毋躁。”毕竟是旁观者,李琪芳才能稳重平缓地安抚心烦意乱的柳巧眉。
“明知道亲姊姊面临的是一椿不幸福的婚姻,我却无能为力;仇刚又像个谜,神秘而难以捉摸,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琪芳,你帮帮我,好下好?”柳巧眉一把捉住好友,矛盾痛苦地向她求助。
“巧眉,你想太多了,这世界上有很多种形式的爱,不论是亲情、爱情、还是之情,只要是全心全意,所有的难题也都能迎刃而解。”李琪芳紧握住梆巧眉的双手,恰然自在地为好友提供治疗秘方。
柳巧眉不语,依旧认真专注地聆听。
“你姊姊的婚姻她会自己解决,你这个做妹妹的,不能过分干预。至於仇刚嘛……就得看你用情多深了,是不是能包容接受他所有的秘密,答案就在你心了。”
李琪芳的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让柳巧眉跌入深沉的思绪中。她下意识地摸弄颈上的小星钻,不禁自问,究竟她爱仇刚有多深?倏地,她悚然一惊,又捉起垂在胸口下的泰迪熊项练,她有多久不曾想起戚大哥了?
一旁注视柳巧眉动作的李琪芳,若有所指地开口:
“巧眉,可爱的泰迪熊和华丽的小星钻项练,是不适合搭在一起佩戴的。”握著两条下同款式的项练,柳巧眉怔住了!
深夜,仇刚独坐在幽暗的书房里,思潮起伏、踌躇不决,最後仍毅然地拿起话筒。
响了数声,彼端传来咕哝模糊的中性嗓音。
“喂!”
“乔以,明天开始行动。”他断然地下达指令。
独断决然的声音唤醒了乔以昏胀的头脑,沉默片刻,他清醒而犹疑地问:
“你真的不再考虑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低哑冶肃的语气,令人畏寒。
“仇刚,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面对仇刚威峻的气势,乔以仍毫无所惧地继续进言。
“不要废话!只管行动。”仇刚强硬而三思孤行。
“希望你将来不会後悔。”丢下这句话,乔以无奈地挂上话筒。
仇刚乏力颓丧地放下电话,缓缓地燃起香烟,把自己丢进更深、更沉的黑夜,一个从地狱回来的人,还有什么可后悔的?他冷笑地忖道。
忘了你我做不到 第七章 作者:杜桦
“不能留下来过夜吗?”
蓝妮裹着被单,慵懒地斜靠在床头,手夹著香烟,软侬地询问背对著整装的戚惟杰。
戚惟杰闷声不吭,迳自坐在床沿弯身穿鞋。
“什么时候再来?”
捺熄烟蒂,蓝妮提高了音量,而戚惟杰的冶漠更激起她的不满,闷气中已有几分压抑的怒火。
“再说吧!”
丢下这句话,戚惟杰便起身走向房门口,才将手放在门把上,一只烟灰缸即打背後擦过耳际地飞过来,“眶当”一声撞到房门碎了一地。
“你这是做什么?”
戚惟杰回头,不耐地双眉—皱。
“戚惟杰,你当我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妓女」,是下是?”蓝妮裹着被单,霍地跃下床,怒不可遏的。
“蓝妮,不要无理取闹!”
戚惟杰耐着性子,极力压制满溢的反感。他会和蓝呢藕断丝连,都得怪自己意志不坚,禁下起她三番两次的纠缠,被她那双酷似柳巧眉的眼眸迷惑。除了寻求安慰外,也是躲避老婆柳嫣然婚後对他的漠视,与所带来的惆怅和失落。
而现在面对蓝呢的发飒,竟让他有了了断的念头。
“我无理取闹?”
蓝妮杏眼圆睁,一个箭步地欺到戚惟杰面前,暴跳如雷地大喊:
“我丢下尊严,没名没分地跟你,而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
“蓝妮,别像个泼妇,失了风度!”戚惟杰更加不耐烦。
“风度?你现在跟我讲风度,未免太矫情了吧!我蓝妮好歹也是出自名门世家,却被你躇蹋得一文不值,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个交代。”
至此,戚惟杰终於明白了蓝妮无故发飒的动机,乾跪开门见山地说:
“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名分。”
“我已经结婚了”他简短地答。
“你可以离婚。”
“不可能。”戚惟杰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
“当初你是为了戚氏企业才会娶柳嫣然,也算是履行你父亲的条件,但现在,你大可结束这桩貌合神离的婚姻。”
蓝妮热切地说服戚惟杰,因为她相信,戚惟杰并不爱柳嫣然,否则也下会在婚後和她继续来往。
是的,他可以,但问题是他压根也不想这么做,因为他并不想摆脱这桩他曾诅咒千遍、万遍的婚姻。究竟他是为了戚氏企业?还是为了孩子?抑或是为了……他无从得知,也不愿探究。
“下可能的,蓝泥。”他加强语气地重复:“我不可能和嫣然离婚。”
“为什么?你并不爱她啊!”蓝妮低嚷。
戚惟杰不耐烦地耙了下头发,暴躁地说:
“爱不爱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蓝妮一听,上前攀住了戚惟杰的手臂怒问道:
“那我又算什么?”
“蓝妮,我们在一起,并不是我强迫你的,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而现在你却反悔逼我离婚,你不觉得太幼稚了吗?”
是啊,当初是她信誓旦旦地说不求名分,只要戚惟杰回到她身边,但,女人心是永远不能满足的,地下情妇做久了总不是味道;再说女人的青春有限,再这么虚耗下去,将来人老珠黄,还有谁肯要地,她总得为自己铺条路,免得下场凄凉。
看戚惟杰的态度是不可能离婚的,那么她只好……
“你不怕我上门找你老婆?”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眼光一闪,戚惟杰阴狠、莫名地只想保护柳嫣然。他掏出门袋里的支票本,撕下一张丢给蓝妮。
“这张空白支票给你,数目你自己填,我们就到这里。”语毕,他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去。
怒火、怒火——满腔的怒火烧掉蓝妮对戚惟杰的感情、烧掉她的尊严,更烧出恨意、烧出报复的念头。是的,唯有报复才能洗刷她所受的屈辱,蓝妮握紧拳头向天发誓,一定要戚惟杰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