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上流——陆雾【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2 17:11:37

  关昕颇感激地望向他,附和了几句。他之后想去洗手间,左右一转差点在房子里迷了路,险些掉进游泳池里。他望着一壁的水愣了愣,没想通叶春彦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等他们落座,又有保姆来端上果盘,还摆着两条毛巾。他们面面相觑,不解其意。还好叶春彦从旁提醒道:“要不要擦一下手?”他们这才如梦初醒,依次接过热手巾,擦了擦手。
  关太太自嘲道:“我们真是乡下人进城了,什么都不懂。”
  叶春彦道:“想多了,杜秋比较爱干净,家里又有小孩,所以才有这个习惯。你们不习惯也正常的。”
  “你女儿现在怎么样?转学去了新地方,还习惯吗?”
  聊起孩子,叶春彦话倒多了些。汤君到底是孩子,转学后起先还挂念着原来的朋友,可不到一个月,就和新同桌混熟了,有参加了学校里小小的戏剧团,混得如鱼得水。他道:“最近她排练校庆节目,总是在家里念台词。努力是真努力,可念的是真够烂的。”
  关昕笑道:“你敢当着她的面说这话吗?”
  “那自然是不敢的。你们也不准和她说。”叶春彦又为他们把茶满上,说说笑笑间,杜秋倒回家来了。
  关昕原本是没见过杜秋的,本以为她是个珠光宝气的人,没想到光看样子,她倒像是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中长发,上身真丝衬衫,下身亚麻西装裤,细边眼睛别在领口,化淡妆,但能看出皮肤很细。叶春彦为双方介绍,她也主动和关昕夫妻握手,又特意表扬了他太太的包。虽然都知道是客套话,但她还是忍不住喜上眉梢。
  交谈了几句,他们对杜秋印象都很好,她既不居高临下,也不故作姿态,看着性格不错,只是略有些疏离。
  叶春彦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杜秋道:“我今晚可能要加班,回来换身衣服,拿一些东西。”
  出了门,叶春彦把他们送到电梯口。电梯门一关,关太太悄声道:“他们家是真的有钱,你看那墙纸,把窗帘都是对花的,平白多用一倍的料子。不过漂亮是真漂亮。”
  “我们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弄。”
  “得了吧,顶多弄一个房间。买是一个方面,维护起来也烦。漂亮东西隔三差五都要保养的。不过这种房子住着,我看小叶也不太高兴。”她略迟疑了一下,多少担心起这称呼太不尊重,“我看杜小姐也不是什么盛气凌人的性格,对叶先生也挺好的。他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关昕摇摇头,道:“谁知道呢。他们夫妻间的事,我们外人也搞不懂。下次有空再来看看他吧。”
  “喂,你刚才说我们也买一套杯子,这话算不算数啊?”
  “你说算数就算数吧。不过要等我发了这个月的工资再说,正好你也要生日了。到时候热热闹闹办一下,把叶子请过来也行。”他自觉这个主意很好,熬不住要笑了。又觉得太太该过来亲亲他,见她不动作,就去牵她的手。关太太终究还是笑了,只是笑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很是傻气。
  叶春彦回房里,门一带上,他脸上就不见什么笑意了,对杜秋道:“你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脸色都不对了。”
  杜秋也不瞒他,道:“公司内部的纪检部门收到一份检举材料,说有人受贿,一个财务被抓了。事情闹得很大,也没那么简单,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财务部的钱老师还有三年就退休了,在部门里也算有声望,这次是直接在公司被派出所的人带走调查的。不少人都目击了,再怎么压都少不了私下讨论,工作群里都三令五申不让谈论此事。
  财务部现在归穆总监管,钱老师是穆总监的亲信,这次出了大事,他立刻着急去捞人。杜秋和穆总监私交不错,邱松涛和他更是多年的老朋友。三人立刻吃了顿饭,一言一语把事情复盘。
  穆总监道:“这次就是有人存心搞我,是内部检举,材料都是自己人才能拿出来的。就是上个月调到仓库去的小张做的。他去年的竞聘没过,一直以为是我给他使绊子,就赌气调岗到仓库去了,没想到现在搞这么大的事出来。”
  邱松涛道:“这人我见过,平时不怎么说话,书呆子一个,怎么敢搞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谁唆使的?”
  穆总监苦笑着斜他一眼,道:“还能有谁,你的老下属周长盛啊。他们私下接触好一阵了,我找人去套小张的话,三下两下,他就全说了。大概本来也没瞒什么。这小子现在都交辞呈了,估计早就有两手准备了。”
  邱松涛原本正低头擦着眼镜,手上的动作一停,恶狠狠道:“他还以为能拍拍屁股跑掉啊?我去和猎头说,看谁还敢收他的简历。”
  杜秋打断道:“这种小角色,你就别去给他使绊子了,本来也就是个炮灰。关键是周长盛怎么有胆子和你对着干?”
  “这王八蛋记仇的很,之前他被调到外面的生产基地去,他憋着气呢。”他偷偷扫杜秋的脸色,见她不介意,才继续道:“他就是觉得我当时没给他说话,所以怀恨在心。连你,连我都一块记恨着。”
  杜秋面无表情,手指在桌上轻轻弹了一下,道:“他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在后面给他撑腰,让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穆总监和邱松涛对了个眼神,答案是呼之欲出,但该不该说,能不能说,又是另一回事。到底还是邱松涛先沉不住气,开口道:“还能有谁啊?当然是你那表弟啊。他这就是挑明了要和我们对着干。”
  财务部出事的时候,姜忆在外面见客户,回来时听了一耳朵,但没往自己身上想。不料只过了两天,姜媛媛就把他往办公室叫,语气不善道:“你实话和我说,你有没有见过周长盛?”
  姜忆想了一会儿,才道:“你说那个在我们办公室门口打转的人啊?有啊,我那天看他奇奇怪怪的在外面,就去问他是不是找人。他也没说什么就走了,本来还以为来找你的,后来问出来他的身份。”
  “那你也知道他不是总部的人,突然回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不奇怪和我也没关系啊,别的部门的事。”
  姜媛媛叹了口气,拿出那股老师教训孩子的口吻对他道:“你这次太粗心了,应该第一时间和我说一声。这次钱老师被带走,就是内部检举。公司的钱一般都存在同一家银行的,这次检举材料上说这家银行之前出过安全漏洞,钱老师执意把钱存在那里,是收了贿赂,才不顾公司的资金安全。”
  “这件事情现在闹大了,你做市场的也知道,给客户送礼是很正常的,真查起来就经不住查。再这么闹下去,不但钱老师要出事,连财务部的穆总监也有问题。穆总监是杜小姐的老交情,她很关注这件事,现在查出来这事就是周长盛挑唆的,是他教唆财务部的小张写的检举信。”
  “那也不能怪我啊,杜秋应该去找周长盛算帐。”
  “你怎么还不明白啊,现在是在内斗啊。穆总监要是下台了,财务部能选的只有赵经理了。穆总监亲杜总,赵经理亲夏文卿。为什么周长盛敢担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他已经站队了夏文卿。杜总这次要是发现你知情不报,肯定会对你有疑心。”
  “可是这不合逻辑啊,我都没和姓夏的说过话。”
  “我是相信你的,可现在上面的意思难揣测啊。就算杜总真的怀疑你,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更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所以我先帮你瞒下这件事了,你小心点,最近好好工作,少说话。”
  姜忆一惊,回过神来,难怪前段时间夏文卿笑得耐人寻味,原来是早就逼着他站队了。这下可真是万般不由人了。“谢谢你。”
  她摇摇头,又咳嗽起来,“没事,我从上一家公司离职,就是烦透了内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没谢谢你,上次帮我把车开回去。”
  “你的咳嗽怎么还不见好?是不是你家里的事情太多了?”
  “没有,可能是细菌感染,我准备过几天去医院检查。”
  “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啊?”
  姜媛媛的脸色是真变了,像是话里有话对他道:“不麻烦了,大家都是同事,你把工作做好就好了。”姜忆从办公室退出来,像在走廊丢个发票却没丢中。脾气一上来,一脚把垃圾桶踢翻了,又怕惊动同事,窝窝囊囊蹲下来捡垃圾,假装是不当心。
第66章 我们结婚,不就是为了让我光明正大摸你吗
  上午开股东会,通过了一项议案,董事会授权董事长,加强对公司闲置资金的管理,通过购买理财产品来增加资金收益,具体实施由公司董事办和财务部负责。
  这对杜守拙自然是件好事,他手里的权限大了,资金额度放宽到公司总资产的一半。但他总觉得会上的气氛有些重,不少眼光正暗暗打量着他。
  东山资本是公司的三大股东之一,他们的任总是个惯常皮笑肉不笑的狠角色。财务部的人被抓,他也有所耳闻,私底下找上杜守拙,抢先拿这事对他发难,“这次怎么搞得这么难看?”
  杜守拙也早有准备,轻飘飘掠过去,道:“底下的人在闹,让他们闹一闹也好,不然让他们手松到习惯了,把风气都搞坏了。再不行,把他们全开了,招几个新人补上也不难。”
  “这件事好像牵扯到了银行,虽然只是支行,但还是别和他们把关系闹僵。”
  “这是自然的。我和那边已经说好了,不会闹太大的。”
  “那你近来也挺忙的,你女儿之前结婚,也看你忙了一阵,你身体还吃得消吗?”
  杜守拙把肩膀朝后压,摆出一个精神抖擞的姿势来,“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了?”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我刚拿到体检报告了。不行了,血脂血糖都高,人一过四十,每次拿体检报告就像是学生拿成绩单,想看又不敢看。”这自然是谦辞,他比杜守拙小了近十岁,精瘦的身材和黝黑的皮肤,无不透着健康。有坊间传言,他还是某一任领导的羽毛球陪练。“对了,你下礼拜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我找到个地方,吃素斋还不错。”
  “好啊,我有时候也要吃点素,换换口味。家里人都说我和小孩一样,大鱼大肉一点都不忌口。”
  杜守拙中午回家吃饭,没让老周把车开到底,提前一公里放下他,他要自己走回去。他年轻时脚程是很好的,先前还卖过冰棍,蹬着车穿过大街小巷,前面绑着个大喇叭,一遍遍循环吆喝着。也是夏天,他抬手一抹脸,一层油一层汗,头发根都腾腾冒热气。 同样的一双手现在往他面颊上一抹,只剩干燥的面皮。人一老,脸上也干,眼睛也干,曾经许多惹他落泪的事,现在想来也很平淡。
  他只走了一半就吃不消了,好在老周的车没开远,一路跟着他,见情势不对,立刻停下。他坐上车,还没开口,老周已经先解释道:“这点路杜总您肯定能走回去的,就是现在天太热,晒伤了也没意思。”
  用惯了的人就是这点好,会看眼色。杜守拙也顺着台阶下,道:“是啊,还是吃过晚饭再来走走,现在的天啊,是越来越热了,一年四季只剩两季了。”
  杜时青这两天头疼,吃不下饭,菜照例是端进房间里的。杜守拙一个人坐一张餐桌也觉得没意思,几道大菜完全没动筷子。厨房的帮佣嫌倒掉心疼,都偷偷拿一次性饭盒装着荤菜。放在从前,他还会说她们几句,可自从叶春彦接手后,都是由着她们来的。
  叶春彦道:“他们都没嫌弃是我们的剩菜,我们还说什么呢?还是别得罪给你做饭的人了,要不然她们在饭里给你吐口水,你也不知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格外不讨喜。杜守拙也不是刻意挑他的错,只是人有了定势,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这么清高的一个人,现在领进家里来,杜秋看着喜欢是不要紧,可要是她真的接了班呢?带出去应酬,逢年过节请人来家里聚会,上下打点关系请客送礼,他应付得来且愿意低这个头吗?
  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毕竟他还没想着退位,最少也是五年后的事。再说现在就是要交班也交不出,夏文卿和杜秋正斗着法呢。
  事要分两头说,内斗显然不好,可不斗也不行。他想看的是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他们把各自的本事都亮出来,好好争一个长短。不过火烧归烧的,总不能烧到他头上来,东山资本一直想让他早点退休,真被他们抓到了把柄也麻烦。
  其实财务部到底谁上位,他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任他差遣。穆总监确实用起来熟一点,不过仗着资历高,人脉广,尾巴翘上天了,给他连同邱松涛一个教训也好。赵经理则能扶就扶,实在栽培不起来,就从外面雇一个高管来竞争。一个萝卜一个坑,坑总比萝卜多。至于关在派出所的那人,他连脸都记不起来,是死是活也不在意,只要消息不外泄就好。
  现在夏文卿是出招了,虽然激进冒失了些,但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刺头可以服软,可软下去的人很难再硬气起来。他就等着看杜秋如何招架了,她当初也是狠过的,只是安逸久了,好像全忘了那些本事。
  打扫卫生的佣人忽然过来找他,道:“这东西丢在二楼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拿纸巾包着。我倒垃圾的时候看到的。”
  他听她描述,原本还嫌脏,可等定睛一看,也是喜上眉梢。这是根验孕棒,两条杠。昨天杜秋就睡在二楼。
  杜守拙转念转得飞快,顿时觉得叶春彦也像个人样。这个女婿对他虽然算不上恭敬,但在礼节上也没有什么错处可挑。他们每礼拜回家吃一次晚饭,碰上节日则会小住两天。孩子总是带来,增添许多欢笑。
  看到他们相处,他也回忆起他的青春和婚姻。一对姐妹,他先认识的是妹妹。花两角钱请她看电影。自行车是找人借的,借不到的时候就和她走两公里路回家。她也不抱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到家了才发觉这一路走得很快。
  那时候流行用手帕绑头发,她是手腕粗的马尾,头一动,就很有劲道地一甩。
  但他到底还是和她姐姐结了婚。更稳妥些,有淡淡的遗憾,但一样的甜蜜。夏天她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风拍打着面颊,隐约有居民楼里晚饭的香气。她的胳膊搂着他,只隔着一层的确良,出了汗黏着,完全是肉贴着肉。锅子里的肉,贴着他的肉,她肚子里的肉。
  叶春彦在客厅里写回礼的卡片,他的字漂亮,之前手写了一次,收到的人都喜欢,之后就成了定例。婚礼上收的礼,到现在还没有全回完,只能选几个节日,按轻重缓急,沿着顺序回礼。
  不管什么礼物,他都是特意在外面另外包一层包装纸,再绑丝带,系回礼卡。为的是一目了然,与一堆礼物摆在一起,不必特意看,也知道是他们送出的。杜秋回来的时候,他刚把卡片写完,平铺在桌上等墨水吹干。
  “我买了点小东西,等汤君回来,让她看看喜不喜欢。”她每次都这么说,其实花钱花得肆无忌惮。
  汤君起先只是想要一个章鱼的玩偶,杜秋买了,然后怕章鱼寂寞,买了一只龙虾,后来又看到了乌龟,一起加进来。接着觉得水产品太多,又买了兔子、绵羊、大象、小熊和恐龙。到后面她干脆在产品名录里找没买过的补齐。终于床上已经摆不了这么多玩偶,她又买了个柜子搬进来,专门给孩子放玩具。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