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自信,情场如战场,”众维君并非危言耸听,“尤其朱家伶这种人最看不惯别人好,你最好跟大哥说清楚,教他保持距离、明哲保身。”她的话很快就获得印证。
众维杰当晚回到家里,等门的是从不等门的众维君。
“有事说吧。”
众维君冷冷的坐在沙发上,“你就是心太软,她回头找你,你就不忍心拒绝对不对?”
“我告诉她淳宁是我女朋友。”
“就这样?你以为你告诉她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就会乖乖放弃?”众维君骂道,“你以为中午的情况像是要放弃吗?Honey,我还Suger咧,”她作呕吐状,“众维杰,你到底还有没有神经?淳宁是你追来的,不是那些可有可无、一厢情愿倒贴的女孩,你自己看着办,谁会忍受自己男友和前任女友纠缠不清?”
“淳宁不会的,她了解我对她的感情。”众维杰皱眉深思,他不希望淳宁误会,也不能因此对Tracy太过绝情,那太伤人了。
“你别欺负她好说话,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淳宁有我,我不可能舍得欺负她。Tracy自己觉得无趣就会回英国去,你别节外生枝,好歹看在朱伯父份上。”
“随你,淳宁虽然柔顺,但也很固执,你一旦伤了她的心,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希望你到时不会后悔莫及。”是提醒,也是警告,众君语重心长,只求无风生波仍有好结果。
“淳宁?”众维杰被众维君说得胆战心惊,没有回房直接上二楼,今晚没和李淳宁谈谈,他一定会失眠睁眼到天亮。
“淳宁?”敲了一会门没得到应声,他怕她是在生气,开门迳自入内。
李淳宁看书看到一半,困得趴在桌上睡着了,迷迷糊湖的被蜻蜓点水般的吻醒,“杰?”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众维杰将她抱到床上,盖妥棉被,人也跟着钻进去,“好舒服喔!”
“嗯。”李淳宁咕哝一声,脸朝着枕头埋进去。
“淳宁、淳宁……淳宁。”众维杰抱着她,下颚抵着她的青丝,低喃吟咏,重复的念她、读她。
“有!”李淳宁被唤动了,翻身正面躺着,“什么、什么……什么。”
众维杰细细的亲吻她,她是他珍藏的一块宝。
“怎么了?”李淳宁轻抚他脸庞,充满了感动。
“你知道我爱你吗?很爱、很爱。”众维杰偏头以脸磨蹭她的手,深情定定的凝视她。
她点点头,“我也很爱、很爱你。”李淳宁拉下他,彼此呼吸着空气,“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众维杰反身让李淳宁俯躺在他身上,想了一会,"Tracy她没有恶意,事实上,她喊很多人Honey,不代表什么意义。”
啊哈,一定是维君威胁、恐吓他,危言耸听才使他如此心神不宁。“我只在乎你真正的想法,只要你不是朱小姐的Honey,就不必理会别人的话。”脚勾着脚,她头甚至还构不着他脖子,李淳宁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够高,朱家伶和众维杰站在一起还挺登对的,“朱小姐从事什么行业?”
“模特儿。淳宁,我和Tracy只是朋友,也许她不这么想,可是过些时候她就会知难而退。”
“朱小姐看起来很有毅力,不容易被说服。”
“那还是不会改变什么,真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真的。”李淳宁在他身上往上爬,直至脸对脸,彼此都可看到对方真挚的情感,“你就是你,我喜欢的众维杰就是你原来的样子,热诚、见义勇为、有颗好心肠,也许别人觉得很没安全感,但是我很以你为荣,我感觉得到你的心里有我,那就够了。”
众维杰激动的勒紧她,无言的传递他像爆破似的快乐,久久……久久后,他才慢慢倾诉他的梦想,他追寻已久的人生伴侣。
“今天维君也告诉我她的计划,反倒是我惶惶终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最希望的是每个人都开开心心。”
“别急,时候到了你就会有目标,”众维杰静静的享受这温馨的片刻,“穆蓉秋的事怎样了?”
“蓉秋她母亲近来的健康情况有好转,我也找过她舅舅谈过,他承认是自己酒醉一时糊涂,不过我很难信任他,他酗酒的情形很可能一再的发生,反正我请他给我几天时间想办法,也许对债务有帮助。”
“既然你那么担心,让我帮忙。”
“不行,两百多万不是小数目,等我和家人商量过再计议。”事实上经济大权掌握在路强森手上,他人近几天都找不到,一天拖过一天,李淳宁愈加着急。
“我知道你和穆蓉秋很投缘,不可能置身事外不管,别说两百多万,再多我都可以给你,反正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他绝对信仰老婆至上,夫妻财产共有制。“而你是我的。”
“这样我吃亏耶,最后不都还是归你,外带奉送一个我,老奸巨猾!算盘真会拨。”李淳宁也聪明得很。
“我是你亲亲老公,当然只能吃定你喽。”众维杰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他心里也的确如此认定。“不过我会很温柔、很温柔的吃你。”
深吻后,“不害臊,谁是你亲……亲……老……婆。”李淳宁无话可说了,脑子里渲染绮彩,随着贴面厮磨,她呻吟出声,他已探向耳朵……致命的弱点被善加诱惑,莫怪乎她被他吃定了。
好不容易看到失踪多日的路强森,李淳宁却因眼前悒郁委靡的男子而愣在原地。
“快过来坐下,不认得人啦。”路强森勉强牵扯出一抹淡笑。
“强森……”李淳宁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百感交集,“强森……”喊了半天,也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路强森疲惫的伸出双臂,李淳宁抱住他,仿佛提供一处避风港。
“强森,到底发生什么事?”
路强森叹口气,又沉又重,那声叹息在深渊旋绕,回音阵阵击入李淳宁担忧的方寸间。
“先说说你急着找我的事。”
实在不应该再烦他,可是蓉秋的事也急。于是,李淳宁说出经过,事情总得一件件解决。
“淳宁,你平时帮忙别人,弄得自己三餐不济,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顶多再多给你零用钱吃饭。但这次不会是你善心过于泛滥,被人诈财吧?”路强森捏捏自己的额头。
“我有分寸,我不会真的饿死自己的。”
“有我在,我也不可能饿死你。”路强森投了个白眼给她,说等于没说。
“你别打岔嘛,蓉秋是确实、真正、迫切、急需,而且值得人伸出援手的好女孩,只怪她家遭遇惨烈,不然她的将来一定很有成就。”
“全世界比她可怜的人不胜其数,你无法兼善天下、世界大同的,淳宁。”路强森戳破她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且你所谓的成就是什么?”
“呃……成就……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喽,那是很重要的。”李淳宁不服气的辩道,“我自知自己力量微薄,没那么伟大崇高的理想,诺贝尔和平奖也不可能有我的份啦,可是能帮一个是一个,拜托、拜托,我对蓉秋有份很奇妙的感觉,没帮上忙,我会一辈子内疚的。”
路强森没啥多大表情。
“拜托、拜托。”
“有一就有二……”
“不会、不会,”李淳宁见有转机,忙连声加强语气,“家里又不是金山银山,我知道你辛苦经营公司,我不会当败家子的,人格保证……”
“好吧,”路强森打断她,“别高兴得太早,我会找人调查,如果真有其事其人,我……”
“没问题,蓉秋不会骗我的。”
“希望如此,还有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吃泡面度三餐,我就把公司丢给你。”
“保证不会,泡面吃多了会变木乃伊的,防腐剂那么多。”何况现在多个众维杰管她吃饭,她也看准强森只是虚张声势。
“知道就好。怎么还不点菜,还嫌不够瘦是不是?”
“上次我跟你提过的众维杰,我等他来了再一起点。”李淳宁想介绍他们两人认识。
“也好,我得先评鉴、评鉴,谁这么幸运让你看上。”路强森看看表,六点出头,“对了,你们既然成为男女朋友,你就不好继续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被人传为同居,美国那群老人家不杀了我才怪。”
“我知道啊,所以一直没告诉他们。”李淳宁吐吐舌头,“该你了。”
“该我什么?”
“你的烦恼。”李淳宁坚决的表情说着“你别装蒜。”
“你男朋友怎么还没到?我们先吃算了。”这招顾左右而言他太逊了。
“大概塞车,不如我们边吃边谈。”
路强森很专注的研究Menu,“还不是烦人的公事,别提这些倒胃口的事了。”
李淳宁抢过Menu,不以为然的看着他。
“说了也于事无补,还是无法改变事实,你就别问了。”路强森面容扭曲,涩声带过。
“不说不代表云淡风轻,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你就让我分担,反正天无绝人之路。”
“这和老天无关,自作孽、自甘下流关老天什么事?”他自我厌恶的鄙弃,李淳宁发誓要追根究底不可。
自小强森就如同她的神、她的偶像,父母工作忙,陪她到儿童乐园的是强森;父母应酬不小心忘了她的生日,也是强森买蛋糕安慰她;她爸爸、妈妈并非不疼宠唯一的千金,只是忙碌之余偶尔会疏忽小孩子的需要。
一向自视过人,她心目中永远的强者──路强森,竟会如此嫌恶自己,践踏尊严,就算日出西山,李淳宁也不相信他和自作孽、自甘下流扯上任何芝麻屑。
李淳宁的固执他是领教过了,内心挣扎许久,“我永远不可能如我父母的愿成家生子了。”
不能成家生子!?强森说得斩钉截铁,绝非找不著有缘人这么简单,就是被逼急跳墙了,骗个心甘情愿的女子,以强森的身价,对象不是问题,进礼堂入洞房何难之有,难道……
“你得绝症不育?无能?”李淳宁问得很尴尬,但见他一一摇头否认,她急了、慌了,“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对男人有感觉。”说出来路强森觉得轻松许多,对淳宁他永远不必有所忌讳,“是不是很可笑,阴阳失调,雌雄不分。”
青天霹雳,李淳宁简直无法思考,伟岸俊硕的强森会是个Cay?他这么骄傲的人想必内心经过艰难的排斥、挣扎,才能说出他认为的事实,同性恋是他自己认为的,李淳宁心思百转千回作此结论。其实她比强森更难相信他只爱同性!
“你那些绯闻女主角呢?”
“障眼法,或者说我想努力证明自己有能力。”
“结果你对她们没兴趣?”
“是‘不能’。”
“只是对她们‘不能’而已,也许她们只是不对你的品味。”
“她们有魔鬼身材、美艳的脸孔加上傲人的学历、家世,我想有问题的是我。”路强森强调。淳宁的疑问他自己都曾试验求证过,结论都回到原点,他才是问题的根本。他不想再逃避现实,不再自圆其说找借口,但承认了以后,他依旧痛苦矛盾,不知对家人如何交代?
“还有千百种女子,你只是还没碰到。”
“淳宁,你真的比我还不能接受事实,别费心了,改变不了什么。”
李淳宁表情执拗,“还有你工作太累了,我决定明天开始,没课时到公司实习。”
“你现在还是学生,专心念你的书,公司有我打理。”
“公司我也占有股份,我不想再坐享其成。”主意打定,她就会坚持不懈。
“鬼扯,你什么时候跟我分这么清楚?”路强森感激她的用心,“你别浪费精神了,看你失望我也不好受。”
“知道我会难过,你就好好配合,没彻底绝空前我不会放弃的,而且我也不过是想分担些工作。”
“淳宁,你念的是社工系,你对从商根本就毫无兴趣。”
“不试试怎知结果,你不也灌输我有钱才能帮助需要的人?”
“嘿!你不会把公司当慈善机构吧?”路强森扬眉怀疑的看着她。
嘻!她怎么从没想到这点?“不会啦,两家人的心血,我跟老天借胆也不敢乱来。”
“你再考虑……”
“No、No、No。”李淳宁张大嘴巴让他看清她的嘴形,“你不会在公司里有令你意乱情迷的小白脸吧?”她想起早些日子曾在PUB附近瞧过他的背影,那里男跟男,女跟女,男男与女女,相拥无视他人的爱侣行迹,强森也在那之后开始心事重重的。
“胡说八道,我希望众人皆知吗?”路强森顿了会儿,“不过的确有个人让我心动。”
“谁?”所以她的任务又加一项,隔绝强森和那些可能对象接触的机会。“他什么长相,有什么特性?”
“李、淳、宁,你好像管太多了吧?”路强森没回答,有点恼怒。
李淳宁耸耸肩,“我是管家婆,什么都得管。”她拨拨盘里的食物,没什么食欲,“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废话不多、聪明反应快,对不对?”以她对强森的认识,这些特性绝对没错,只不过将性别换了而已。
“呃……”虽然没肯定的答案,他脸上已写着“你怎么知道”?
“强森……”李淳宁吞吞吐吐难详其意,“强森,你有没有……有……没有,没有那个吧??”
两人忽然对桌上的菜肴产生莫大食欲,满口食物却嚼之无味难以下咽。
“一开始我很努力抑制,后来做了以后又觉得自己污秽。”路强森艰涩的开口。
“你最近作过检查吗?”李淳宁担心他憔悴是否另有病因。
“AIDS?”
“别拿这种事开玩笑,”李淳宁非常生气严肃的指责他自暴自弃的样子,“我会很伤心难过,还有家人他们也不希望你轻视自己的生命。”愈来愈多的数字统计,爱滋病患一经确实,就如同判下死刑,她心惊胆跳无法坐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