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阳秋愣愣那么两下闪出的第一想法是回去可以跟同事装逼了,他见到了银光的黎清霁本人。
比本人还本人。
“黎总,这边杜特的产品经理,介绍下我自己。”
溥阳秋递了名片。
黎清霁全程视线没怎么落他身上,只是过来接了顾杭景手里看似摇摇欲坠的餐盘,放稳后,听到声音才算挑起眼皮睨了对方一眼。
都不算打量,只是一瞥。
像不在意,也像无形的轻视。
“怎么包间在那边都不过去?”他接过了溥阳秋手里那张名片,可眸子都没往那上面看,甚至话也不是对他说。
只拿到手里,垂眸瞥了眼,接着像拿餐巾纸似的递给一旁助理。
“今天也不算严格的工作时间,这么忙。”
顾杭景在旁看了这阵仗,忍不住心里想。
他的客户局,她什么时候有去参宴的权限吗?更何况。他有必要这个口吻讲话吗,只是因为她的老同学在这儿?
顾杭景极力在人前装着不熟,“黎总,我们的团队聚餐在那边。”
“宝宝,我还是吃饭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这一句出来的瞬间,别说顾杭景后背霎时凉了两个度。
像羽毛唰地从后上扫过。
也像汗毛经历了十足的洗礼。
她几乎是蹭地就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又看看那边正聚餐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分享着食物的团队。
距离远,那边听不见这儿说话。
要知道也是顾杭景在这边交流,还碰到了黎总。她看到小苏在招呼着周围人往这边看,一群人也偷笑,估摸着等回去就要盘问她黎总刚刚和她聊了什么。
可谁能知道后背发麻的是,工作场合。
他就这样暴露关系。
“你说对吗,老婆。”
顾杭景已经如机械般地扭过头去,用唇语向他传达信息:叫她什么?
黎清霁眼眸里是淡笑,不是他们平时对峙时那种完全不让的锋芒,更不是调笑、亦或是讥笑。
她看不出来,此刻黎清霁的意思。
-老。
-婆。
她只看到他同样用唇语,好似宝宝、也好似老婆这个称呼,又很轻地叫了她一遍。
他那双桃花眼,在这儿很是漂亮,像泛着润。
“黎总和顾小姐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两月前。”
“是原来就认识吗,还是说。”
“对,我们是她大学毕业后认识的,她跟她前男友分手后。”
黎清霁抬手轻揽她的腰,手指略暗示地搁上摩挲了下。
微笑面对着男人。
“然后我就上位了。”
“你刚刚是和我太太在说什么?我能参与一下吗。”
“……”
不止顾杭景。
她明确感觉到自己这位对她觊觎已久的老同学也没了音。
所有声音鸦雀无声。
毕竟谁能比得过黎清霁的这一句上位。
男性,用上位这个词。
溥阳秋很是深深地看了顾杭景一眼,好似情感受了莫大委屈,酒杯塞到旁边人手里,接着自己扭头就走。
留顾杭景站在那儿,半天没缓过神。
黎清霁也早已收回手,接过旁边秘书手里的手帕,擦了擦指腹。
顾杭景问:“请问黎总,我们可以在这儿这样公开么?”
黎清霁:“那么这位员工我也想问你,您知道您要充分休息避免疲劳么。孕妇还可以在这里和三年前的老同学拿酒杯叙旧。”
顾杭景愣了下,不知道怎么回。
“那也是因为加班,一视同仁,你怎么不让所有人都放长假?”
黎清霁拿过一旁的假条给她写了一周的长假。
“这一周不用来Silvery Focus,同时客策的工作暂时放下。”
“不用开会,也不用和烦人客户对接,我负责。”
顾杭景目瞪口呆:“您这是准备架空我,直接让我永久失去工作都再也融入不进职场吗?”
“那你说怎么办。”
“公司效应需要人员负责,在运营的项目停不下来,你为打工人发声,我也要保证我自己的权益和公司效益。松了你一个人的假,就不可能让其他人休。”
黎清霁:“我未来还要负责我两个孩子的奶粉钱,它们母亲的月子中心费用,产检,教育资源,包括她所说的,培养未来继承人的费用。”
气氛剑拔弩张,却又莫名拉扯。
双方都在对方的底线和盲区试探着。
底牌试探到一无所知。
真诚作为必杀技在这场交涉里,显露得一览无遗。
顾杭景直直沉默了许久,记起来这是两周前她在医院怼他的话语。
她刚检查出来双胎,正是身体需要补充的时候。
可说实话,杭景觉得那是两人生活中很正常的摩擦罢了。
“你还记着我上次说的话?”
黎清霁的笔收了回去。
“我没有记别人的任何话。”
“那都是我半气话成分,也有开玩笑含义的。我想你能懂。”
“我只知道我太太刚检查出双胎,我应该照顾负责好她的生活起居和情绪,但同时,双方在这种协商的时候不该有任何排外想法。”
“我认为,你当时太没有把我当回事。”
顾杭景径自就噤了语。
餐厅周围都是刀叉轻碰的声音,大家各自聊天说着话,背景音乐悠扬回荡在上方。
说完这话双方之间短暂沉默两秒。
好像磁场有半分破裂,终于有外界声音涌进来。
顾杭景才回神,想着他们刚刚的对话应该没人听见。
有人过来插空问:“黎总,包间问,合作还可以继续谈了么?”
是对方的同声翻译。
这是最重要的商业合作现场,黎清霁本来还在谈条件,但因为想到顾杭景,他久久进入不了状态。
思来想去认为应该和她把话说清楚。
他没有那样精致利己主义的想法,她的孕期出现这样的变折,他是最担心的人。
可她的言语中令他伤心的点是。
她第一个在意的竟然是他们孩子的继承权。
即使他知道这实属应该。
他们的孩子,他当然会亲自教育,时刻带在身边,这是他义务范围内的,可是他认为在这场关系中,她首要关心的应该是他。
他默认他们中间。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应该是他。
黎清霁还没有回答,他本不想说话,因为今天实在不是谈事情的状态了。
他只偏头以英文和对方转述:抱歉,我参加不了了,希望对方谅解,之后他亲自致歉,如对方还有需求继续合作,可另约时间。
那边侍者也等在那儿,随时可以换包间了。
同时顾杭景也注意到,她的小领导正在餐桌团体那儿紧张地往这张望。想来是大家说她被黎总喊去了,担心是最近项目问题,询问她细节。
可顾杭景现在被黎清霁一番话冲击得大脑混乱,思路也无法理清。
她缄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放软语气,近乎询问地口吻问:“那么,我想问问。你到底认为我是哪里没有把你当回事的?”
-
在顾杭景印象里,她说话是直接了点,那天她本来是想先向他敞开心扉。
她喜欢待在他怀里,和他有那种贴己的相处互动。
可同时,她没接受过那种事。
黎清霁说的第一句,她没有听清,她当时注意力都在自己即将要说的话上。
之后,他解释了,她的反应却没有完美接到那个重要点上。
“你是觉得,我后面那些话讲得不太好。”
黎清霁没有这样讲。
“我只想你能知道,我们男生也是很注重接吻对象的。”
“你的意思是?”
她知道他在继续那天的事情。
黎清霁才看回她:“顾杭景,我还是想你知道一件事,那天晚上讨论这件事以前我们才刚在那里接完吻,是你主动的。”
“而你,却在之后只当做是公事公办,只在意你孩子的所谓权益。”
顾杭景觉得现在的黎清霁好像和几月前的他有微末区别。
脸还是那张脸。
身上气息也是。
可她觉得他不一样了。
几个月前,他们做.爱,他没有留宿她,甚至也接收了她一定要A给他的外卖钱。
结婚后,他只是因为几句话和他自己没出世的宝宝争宠,在意顾杭景所说的什么继承权。
“那都是我开玩笑的。”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适合拿出来开玩笑。”
顾杭景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什么话也不能随便乱说,即使是夫妻也不行。
“那怎么办,你和那位高中校友见面合作会谈,我也没有说过什么,我和大学同学在这里聊事情,那也没有关系吧。”
“你在意这个么?”
黎清霁:“高中校友?我什么时候有过,你说那个合作方的总裁,还是跨国商谈的那个。”
这个那个顾杭景一个也听不懂。
她那会儿憋的气也冒了出来,“我办公室里人说的,说和你谈事情的那位客方是你大学校友,又是合作,还不知道擦出多少火花。”
她白天就憋了半天,刚才也是憋着心在这里和老同学说话。
到现在还憋了一会儿厕所没上。
黎清霁这番话一激,全忘了。
黎清霁好像本来还挺介意刚才说的那些事,可她这番话一说,停顿两秒,盯着她,也渐渐缓了刚才的事情。
径自敛眸想了想,轻笑一声。
“所以,你其实一直在为这件事吃醋?”
“什么吃醋,我怎么可能。”
黎清霁已经松了刚才的那个劲,他看了眼那边还在讲话的她办公室团队。
很耐心也细致地把顾杭景的胳膊牵引着,带到另一侧有大理石墙遮挡,没人会看见的区域。
除了熟视无睹或是说职业操守完全不会出卖的秘书团。
黎清霁很耐心也体贴地把她带到一边,右手臂撑在一旁帮她垫着,另只手轻轻覆到她腰上。
低头,正好近距离亲昵地俯视着她。
“和我说说,前两天nt检查怎么样,宝宝活跃么?有看到宝宝么。”
他手掌沿着腰线轻贴到小腹上,动作渐渐轻车熟路。
顾杭景起初还有点不适应,可和他把这误会说清楚,这会儿一时也想不出别的。
“还好,医生说我的两个小宝好听话,几乎是秒过的。”
没适应跟他在这公众场合亲昵行为,顾杭景一边很怕那边有同事过来随时看见,另一面,过道经过其他陌生人她也胆战心惊。
就好像做贼习惯了,光明正大反而不习惯。
“是我们的。”
黎清霁:“上次其实我就想说这些话的,我想安抚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也怕调整不好你的状态。你怀孕我是最担心的,单胎变双胎我也是最在意的。其实我很高兴有这样的变化,这是喜事,起码对我来说。”
“可我不确定这对你来说会不会是惊喜,你是独立习惯了的女性,让你怀孕,本来就事态严重,现在又这样的变故。”
“其实,我不确定我的存在和重要性,值不值得你为了我留下孩子。会不会把他们当做是你的负担。”
说完最后这几句,黎清霁为映衬地。
抬起眼眸近距离目视着她,想注视她瞳孔里的所有细微变化。
可顾杭景这样被他抵在墙边,又是守护而类似桎梏的姿势,其实她认为她的处境是形成了一种困局。
她的处境,不允许她回答不。
她的状态,也不会允许她离开这个禁锢。
而他的温柔保护,他的所有话语,看似体贴实则双面刃的关怀,事实上。
她忍不住抬起眸对他的视线,和他直视。
胸腔直涌的情绪要她回答,要她直面。
双面刃。
说不定另一面也是糖果呢。
顾杭景想要回答,她或许不会把它们当做是负担的,她会生下来,她会保护好他们的宝宝。
可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下,监控可能随时会拍到的环境,周边是秘书团,顾杭景隐约听见那边有团队的人走过来,已经有人呼喊顾杭景的名字。
她手指一紧,下意识想要推开黎清霁。
他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下一秒,没有犹豫就吻了下来。
第51章 易感期
几乎是很浓烈炽热的一个吻, 不要任何人轻视,也想要宣誓主权,要所有人看见。
顾杭景唇瓣与他相贴的瞬间就伸手去推阻了。
短暂分离两秒, 他捏着她下巴再度吻上来, 居高临下, 以他身高是完全笼罩, 好似索吻、好似欲求不满的状态。
是带湿度的, 类似法式热吻的那种,顾杭景几乎被抵墙上毫无招架能力。
她甚至不敢想, 要是有人看见。
有领导或是同事。
“黎清霁——”
那她不要想活了。
“黎清霁, 黎清霁!”
她的抗议都被唇吻运返回她的齿关间。
她手指攥着他胳膊不停拍打着。
没任何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