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谈一场很纯久的恋爱,可以吗。
署名:Lorcan。
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顾杭景久久没说得出话,她只是把信纸搁放到窗台上,接着望着窗外明媚的太阳出神,想了很久,给黎清霁发去了一条消息。
[Alice:捧花我接了,白马王子什么时候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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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刚过,外面刚下过一场雪,顾杭景突然在孕中期出现假性宫缩,本来她在家好好坐着准备吃汤圆看电视,像生产前的宫缩预警就来了,不频繁,也没规律,就是轻微的一点动静都吓得顾杭景赶紧把碗放下,喊了自己妈妈。
顾妈妈也吓得不行,本来还准备逢假期出去给人孩子补课,见状问:“感觉怎么样,很疼吗?”
顾杭景抚着肚子靠沙发边沿,表情已经皱成了南瓜:“不,还好,但我感觉有点难受。”
“先缓缓,看看是不是自己没休息好,稍作休息,要是疼的话我们去医院。”
顾杭景别的没有,昨晚确实是熬夜了,因为孕晚期肚子有些发紧累赘她睡不好。
这口气算是缓过去,她很快叫了家里老王来开车送她回去,顾妈妈送她下楼的,临了还问:“你们家黎清霁就那么忙啊,来接的时间也没有,这么多天了。英国那劳什子的,有那么难放下心吗?”
顾杭景清楚,却也只叫妈妈上去处理家里事,她自己回去休息,其实这段时间她顾着自己生活事还有饮食方面照顾得算不错了。在车上昏昏欲睡,外面也雪雾蒙蒙,顾杭景没管那么多,靠着黎清霁之前给她买的抱枕睡垫,眼睛上蒙个眼罩就那么睡了。
等迷迷糊糊以为自己要到家了,却发现车就着黑停在大马路边,车内只有昏黄灯光,司机也不见踪影。
她一愣,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什么悬疑凶杀现场。
整个人就差被那氛围吓得一滞时,车门被打开,她下意识低叫了一声,“鬼啊!”
却见来人身上裹挟着像微微寒气,他身上也穿着大衣,听到顾杭景喊的这句也没意外,挑眸睨她一眼:“怀孕怀着怀着智商减退了?”
顾杭景神智这才清醒一些,意识到那是前不久给她写信的主人公。
黎清霁是半途和司机打电话,下飞机就赶过来的,属于是这些天的事短暂加班结束,他上车后一句话没说,只等司机在外也加完油回来。
顾杭景这才意识到刚刚是自己睡蒙了。
哪来什么悬疑片现场。
这是加油站加油呢。
至于黎清霁怎么过来的,什么时候到的,她也……
她脑袋还晕着,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那信还是他刚刚质疑自己智商的话:“你,刚下飞机?”
“年过得还好么。”
黎清霁那张面孔还是依旧的俊,只是瞥人的视线改不掉的轻视。
“黎太太。”
顾杭景闭了闭眼,酝酿了好久的话想说,最终才道:“你从信里死出来了?”
上次见面还是给她写一封情书。
今天就叫她孕妇。
“公司的事不处理了吗。”
“刚处理完。”黎清霁:“听妈妈说你假性宫缩。”
本来想去丈母娘家,临时接到电话说她情况不好,这才中途来找她,算是劫了车。
顾杭景还沉浸在刚刚被吓死的状态里,幻想着自己要是真母子仨被人劫持怎么样,一个赔钱还不够,那两个崽要黎清霁来赔,他整个身家都得赔完。
“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可能就是我个人情绪太紧张。”
“确实紧张。在加油站停一会儿能停出鬼来。”
顾杭景闭了闭眼,道:“你要不要注意你说话态度,上次才给我写情书要我感动得不行,这没一会儿,又来气我。”
黎清霁:“情书给你看哭了么。”
顾杭景跟他对视没一会儿,可能是情绪渲染到这儿了,也可能是大家分隔一个多月没见,顾杭景只觉得鼻腔出了一口酸气,她抿唇,说:“那么久了你不抱我会儿啊。”
黎清霁在这种事上倒是主动,没有多加犹豫,又或者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他张开了双臂,顾杭景主动钻他怀抱里去。
她双手穿过他腰紧紧环抱住他,侧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腔。
黎清霁也回抱住她,手掌贴着她后背,轻轻摩挲,也说:“我回来了。”
她问:“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卸任的事是怎么回事,我舅舅没有刁难你。”
黎清霁:“他从头到尾就不是刁难我,卸任不是突然想的,这些事不是最重要,最主要还是,你今晚假性宫缩怎么回事。”
顾杭景:“都是假性了,肯定没什么事。”
“假性宫缩要是严重也是要事,你昨晚又熬夜了?”
黎清霁一眼把她给看透,“没怎么好好睡觉是么。”
这事还是算是严重,黎清霁把她带去医院看了,得知消息后就找来的医生,禾安产科病房肯定是从现在开始预备了,一切都为了顾杭景的晚期筹备着,现在她又有假性宫缩征兆,得打针解决一下问题。
挂了两针水后回去,黎清霁也重新跟她商量计划:“以后不可以晚睡,不能半夜玩手机,吃饭也要注意,特别零食要开始禁了。”
回家一路的顾杭景表情怔怔。
这是回来了个知心爱人还是回来了大魔王。
她道:“现在回伦敦的机票还有么?”
“怎么。”
顾杭景:“我想打包给你送走。”
话是这么说,但她在黎清霁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私立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一路将她送回家中,待产包什么的也都在家里排排放摆好了,现在黎清霁和她的私宅里不只是夫妻俩的东西,更像是婴幼儿的巨型城堡。
产褥垫、一次性内裤、抽纸和各种日用品,哺乳内衣和睡衣也都准备好了。
再到婴幼儿的就是各种纸巾类别、口粮用品、衣物毛巾之类,就连她好姐妹周丝存为了做孩子干妈也亲自织了好多小衣服。
现在她的家里别说是什么新婚夫妻的蜜月套房。
简简直直。
全部为婴儿量身定做了。
“黎总,宝宝的情况都还好,顾小姐的后期产检也都顺利过了检查,再后面就是看再过两月后差不多什么时候发动。”
“如果有任何意外情况也得紧急去医院,现在这情况婴幼儿父亲最好不要离开产妇太久,以免特殊情况。”
坐沙发上的顾杭景听这话简直心中徒增怨念。
要黎清霁每天都待在她旁边?她不如去死。
“那个,其实我感觉我的情况还……”
她刚要发言被抬起手的黎清霁示意打断。
男人手指还拿着钢笔,在签单上签字,同时目不转睛,盯着那位护士:“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
护士被他看得一愣,意识到这是很要紧的事,绞尽脑汁想了想还有没有什么要说。
“没有。”
“好,这趟辛苦你,我会照顾好我太太,之后有什么事找你们。”
“好的。”
医院人员走后,屋内又再度归为平静,黎清霁挽起袖口,慢慢打量这套住宅。
一个多月没回来,说没有陌生感是假的。
可对他来说,最陌生感的应该是沙发上这位小姐。
刚回来就被她认作是鬼。
想想换做是谁心情都不会很好。
黎清霁:“饿么,需要我给你做什么夜宵吗。”
顾杭景刚刚还在那儿心里念叨,现在心说,不是要禁零食么?怎么还让她吃夜宵。
黎清霁也言简意赅得很:“快点,你还有十秒考虑。过了今晚不可能有夜宵了。”
顾杭景再忍不了了:“你还不如就在伦敦别回来,一回来就剥夺别人的吃饭权,还有自由权,哪有和你结婚这么憋屈的。”
“这两个月我没亲自照顾你,医生说你的血糖指数飙了一个点。”
黎清霁:“你还有五秒。”
顾杭景想回嘴的心和嘴馋的心在那里打架不分上下。
在他盯着秒表要说出结局时,她赶忙说:“炸鸡,炸串,还有麻辣烫我都要!”
黎清霁淡淡盯着秒表的视线移开,也开始拿下厨房的围裙往身上系:“你超时了,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些什么,下碗清汤面给你。”
顾杭景:“……”
面对她幽怨的眼神,黎清霁要拿围裙的动作才算是虚晃一枪,他把围裙又放了回去:“给你点外卖,麦当劳,不能再多了。”
顾杭景:“老公万岁。”
在吃夜宵的时候终于腾出了空,顾杭景看向一边处理文档在电脑上时不时点着什么的黎清霁。这两个月以来没见,她终于有空打量这个男人,人还是那么瘦颀,面孔却好像更棱角分明。
黎清霁平时在人前并不显露情绪,比起高冷,他更偏向于是不苟言笑的那种。
有时候想想要是他俩不熟,顾杭景感觉她其实挺能被他震慑到的。
可偏偏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
麦乐鸡块没吃两块,顾杭景就抱着小被子窝到他那儿去。
“老公。”
“怎么。”
黎清霁的注意力从电脑里抽出来。
夜晚的顾杭景要比白天更添一丝娇态,和她这些天脸颊微微圆润一点有关,也和她刚吃完碳水。眼睛亮晶晶的,在这样的暖冬里也像点缀的一盏明灯。
“这封信,你能给我重新读一遍吗。”顾杭景拿出了上次他托人留在文件夹里的信。
认识这么多天来,顾杭景没见过他这样正式的告白。
黎清霁只垂眸瞥一眼,唇角轻勾下。
“想听?”
顾杭景在小被子里默默点了点头。
黎清霁将那封信拿到手里,可能是写的时间与现在也相差不少,他的心境也有了些不同。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写这样一封。”顾杭景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肉麻的语言给我。”
“那你还收藏着。”
顾杭景:“难得见黎老板那么煽情,我不得永久保留!”
“回头当做你的黑历史也可以。”
“不算黑历史。”
黎清霁忽然也放松姿态了,背脊往后靠,拿起那封信在室内灯光下看了看。
瘦金体,字体整体协调而飒爽,又透着书生气。
是他的字没错。
“算是我给你舅舅的请示书。”
顾杭景眉头微微拧起,不太理解。
“你和我舅舅说了些什么?”他说要保护她,所以,不会再让别人能在她面前说三道四。
她确实从银光离职了,而他执行总裁的身份也因此被搁置。
说他这段时间不忙肯定不是真的。
但顾杭景就是不清楚细节。
黎清霁没有告诉她,只是单手揽住她的肩,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下:“睡吧,等你醒了以后和你说。”
“其实我特别想你。”
这个时候,顾杭景特别不吝啬于表达对他的想念。
“有时候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以为你会不要我了,我以为像我舅舅说的一样我们会离婚。即使我知道你会给我留很大一笔财产,可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在意那笔财产吗?”顾杭景想了想,“好吧,即使那确实是很大一笔钱,可我们之间的感情根本不是金钱衡量。”
黎清霁还不知道她会突然有感和自己说这些话。
“那是什么可以衡量?”
顾杭景抬手揽住他脖子,紧贴着狠狠抱住他。
“是你,是你啊,你以为真的有那种金钱可以买得到的感情?我们生命中迟早会碰到一些人,和那个人的关系会让你感受到,这是一段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代替的感情了,你就是老天给我最特别的存在。”
“好吧,黎太太,那我也要和你说。”
黎清霁此刻的眼瞳认真无比。
和寒夜在加油站里截然不同。
他敢承认,那时候的他绝对是为了在顾杭景面前能有些体面表现而让自己漫不经心,其实他在意极了。
“写那封信的时候我真的做好了有一天可能会失去你的准备。”
黎清霁:“我在想,如果顾杭景离职了,而我也失去了银光的这份任职工作,我还能怎么样。我可不可以把我生命中的有些东西给顾杭景,即使我知道,金钱是一些俗气的东西,可我当时确实只想到了那些。”
“我把我的银行卡,还有一些重要的不动产证明,全部和那封信包含在一起夹在文件夹里,我知道你有一天会看到。”
顾杭景心头动容着,因为她心里都猜出来了。
她只是不想说。
“好,那以后我们都不要为双方做这样的事情了,釜底抽薪,这非常蠢,我没有工作了这不要紧,你的事业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