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卡卡瓦夏一人,其他的埃维金人也是一样,换上了干净一些的衣服,就像是要庆祝什么节日一样。
事实也确实是庆祝,所有的埃维金人将各自家中留存尚微的东西拿出来绕着火堆摆了一圈。
“这是要做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祭祀地母神。”
卡卡瓦夏的回答让她瞬间明白过来,在今天这场胜利后,埃维金人需要表达对地母神的感激,同时还需要地母神保佑指明前方的路。
为了尊重埃维金人的信仰,奥罗拉回身走向后面。
“奥罗拉你做什么?”卡卡瓦夏不解地问道。
“我是外乡人,你们的信仰我要尊重。”
奥罗拉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但是卡卡瓦夏还是同样疑惑地看着她。
“奥罗拉,”阿嬷呼唤的声音传来,抬头看去发现她换上了祭祀的衣物,向自己伸出手,“孩子,到我身边来。”
心中莫名一震,奥罗拉在卡卡瓦夏的指引下来阿嬷身边。
还有些湿润的头发被阿嬷苍老的手轻轻抚摸:“你可以参加地母神的祭祀。”
不敢相信听到什么的她睁大眼睛,迟迟没有说出半分话语。
要知道这一句的含义就是,埃维金人已经正式接纳她。
“可是,我没有能用来祭祀地母神的物品……”
话音落下后,她突然顿住,随后快速拿出那件绿松陨石制作的饰品。
“用这个可以吗?”她试探地询问道。
“漂亮的绿松陨石制作而成的饰品,”阿嬷眼神散发着光亮,拿过她手中的饰品放在对应的地上,“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
周围人立刻向前伸出右手闭上眼睛,念着阿嬷口中同样的话语。
并不知晓其中含义的奥罗拉学着身边人的模样伸手闭眼,感受着那来自茨冈尼亚古老的誓言。
“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
“旅途永远坦然,”
“诡计永不败露……”
“我们将在卡卡瓦的极光下重逢……”
最后那句话,她曾听卡卡瓦夏说起过,没想到也是誓言的一部分。
当古老又陌生的语言歌声响起,奥罗拉才睁开眼睛,男人们从人群中走到前方,绕着火堆开始高声歌唱。
热血澎湃的声音在这片土地上唱响,男人们的舞蹈充满着野蛮和力量。
奥罗拉听不懂他们歌声的语言,但是却能感受到那份生机与往日埃维金人的无数次反抗。
“长大后我也要跳这只祭祀舞。”
身边的卡卡瓦夏许下豪言壮语,奥罗拉蹲下询问道:“这只祭祀舞是所有的青年男人都可以跳吗?”
“不止的,”卡卡瓦夏激动道,“能够在地母神面前跳这只‘勇士舞’的是埃维金人的勇士,曾经斩杀过卡提卡人。”
这个解释让奥罗拉瞬间抬眸看去,此刻舞蹈已经进入白日化阶段,埃维金人的男人消瘦的背影与他们坚定的步伐形成对比。
歌声和舞蹈同时落幕,接下来就是婉转动听的女声响起,奥罗拉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卡卡瓦夏拉起,直接冲到了火堆前。
茨冈尼亚昼夜温差极大,但就是这样奥罗拉都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好烫!”她躲着火焰喃喃道,此刻洗完澡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红晕。
“卡卡瓦夏,不要带奥罗拉离火堆太近,她可不是我们风吹雨晒的皮肤。”
嘱咐完后,维斯塔直接上前拉住她另外一只手:“来,奥罗拉我带你跳。”
“姐姐!”卡卡瓦夏不服气地喊了一声,“我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属于小孩的专属言语,她笑出声打趣道:“一般这么说的人都是小孩子。”
“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小孩子,卡卡瓦夏。”维斯塔今日眼睛也亮亮的,整个人比第一次见面时候轻松很多。
“除非你的年岁比我大!”
说完后维斯塔大笑起来,而卡卡瓦夏表情一脸无奈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啊!”
“所以啊,你得一辈子听你姐姐的话!”奥罗拉附和一声后回眸与维斯塔一起放肆笑着。
歌声笑声在埃维金人的营地同时奏响,今日没有一个人去提起卡提卡人,也没有一人去询问过了今天后明天会是如何。
因为无论如何,明天都终将会来临。
玩累的奥罗拉坐在一旁休息,抬头望着天空,等着拿食物的卡卡瓦夏回来。
看了会天空后,奥罗拉觉得有些无聊,于是眼神扫过营地面前还在庆祝的营地,突然视线落在一个角落,阿嬷和之前妻子即将生产的男人严肃谈话后,迅速离开。
皱起眉头,上一次看见阿嬷这个表情还是拿物资前的晚上。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奥罗拉鬼使神差地起身跟去,绕过一些帐篷后,见到两人站在一个比下午洗澡还要大的帐篷前。
躲在帐篷后她的微微探出身。
“你确定将信息带给黑衣人了吗?鲁尔巴德。”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一定要注意身体,特别是温差大的话。
作者码这一章的时候急性肠胃炎,差点没厥过去。
第11章 ‘梦境’
这句话刚好落在奥罗拉的耳中,让她不自觉皱起眉头。
那个叫鲁尔巴德的男人确实是早上才出现在队伍中,当时就猜测是后来与阿嬷有过一番交流。
在前去取物资的路上,他也一直热心为她解答一切,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
那阿嬷说的带着黑衣人的‘信息’又是什么?
再次探出身子,阿嬷和名叫鲁尔巴德的男人已经进入那间帐篷,奥罗拉看了一会儿那帐篷后还是决定暂时离开。
就目前的身份而言,她还是不宜以这样的方式去知晓隐事。
转身慢慢走回热闹的广场,刚到边缘,卡卡瓦夏急匆匆的身影就冲她跑过来。
“奥罗拉你去了哪里?”只到她腰间的卡卡瓦夏仰着脑袋急切地询问道。
微微弯腰,奥罗拉温柔地回答道:“我坐太久有些不舒服,到处转了转,怎么了?”
“没有,”卡卡瓦夏摇摇头,“只是我拿回食物后发现你不见了。”
“这是你们埃维金人的营地,我又不会出事,别担心。”奥罗拉安抚道。
“嗯!”卡卡瓦夏点头应答后,拉起她往刚刚两人待的地方走去。
在物资充足的情况下,食物和水对比之前有了改善,虽然只有一点。
奥罗拉与卡卡瓦夏一起看着远处的篝火望着漫天星辰,享受胜利的果实。
“奥罗拉以后想要做什么?”卡卡瓦夏突然开口问道。
望着天空的奥罗拉向他转眸:“问这个做什么?”
“想问!”卡卡瓦夏认真地盯着她眼睛。
感受到他的认真,奥罗拉转了转眼睛笑起来:“我想离开家。”
“这个你之前也说过,”卡卡瓦夏继续问道,“但你现在已经离开了呀,这里是茨冈尼亚,你正和埃维金人一起。”
摇摇头,她仍旧笑着道:“其实我现在分不清楚我到底是离开了还是没有。”
“也许某一天我又会回去,回去那座监狱般的家。”
说完后奥罗拉咬了一口手上的食物,不禁想到蒂乐玛庄园中的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消失了,还是说这一切就是她躺在床上做的一场真实又诡异的梦境。
“奥罗拉你要走?”卡卡瓦夏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落寞,“为什么要走?”
“我不是要走,是有可能不得不走。”奥罗拉解释道。
“不得不?”卡卡瓦夏带着疑惑不理解道,“难道有人会来要挟你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和姐姐一定不让他带走你,放心。”
年幼的卡卡瓦夏拍了拍胸膛:“向地母神赌上我卡卡瓦夏之名,奥罗拉一定会取得想要的自由!”
小孩子的话语总是诚恳得让人想要落泪,因为他们的世界和成年人还有很大的差距。
对于‘不得不’这个词而言,还有很多不能够理解。想还是不想,是自己决定,而不是他人。
“我倒是希望你,永远能够自由,不被拘束。”她隐去泪意,脑海中莫名闪出那位和卡卡瓦夏有着同样眸色的奴隶。
并且由衷地希望那绝不是他。
“我当然会自由!”卡卡瓦夏点点头,“奥罗拉不要担心,在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够束缚我,除非我想。”
“千金难买你乐意对吧?”奥罗拉打趣道。
“没错!”卡卡瓦夏嚼了嚼食物开心地笑着,“所以奥罗拉也不要担心,只要有我和姐姐在,你也一定不会被束缚住!”
说完卡卡瓦夏还觉得不够有诚意,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身向她伸出右手。
盯着他伸出的右手,她刚开始有些疑惑,但是对上卡卡瓦夏认真的视线后,奥罗拉拿出自己的右手放上去。
大小分明的两只手对着掌心,卡卡瓦夏表情和声音都变得严肃起来,
“我保证!”
有这样一刻,奥罗拉希望在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能对于埃维金人而言,这里的生活贫瘠贫困,但是对她而言却是真真切切的自由。
别人的牢笼是她的自由,自己的牢笼又是别人的向往。人与人之间永远在向往美化那条没有选择走过的路。
祭祀庆祝一直到深夜,奥罗拉快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埃维金人在维斯塔姐弟两帐篷旁边为她简单做了一个小巧的帐篷。
奥罗拉没有力气想太多,感激一番后进入帐篷倒头就不省人事。
“奥罗拉小姐?!”
“奥罗拉小姐?!!”
“怎么会这样,奥罗拉小姐一直昏睡不醒!”
“……动了动了,奥罗拉小姐的眼皮动了,是不是快醒来了?”
……
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奥罗拉困得睁不开眼睛,又觉得这些声音烦躁无比,迫切地想要它们都消失掉。
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制止,一个巴掌直接呼到她脸颊上,身体被打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给我交出来!”
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奥罗拉睁开眼睛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父亲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奥罗拉,别和你早死的母亲一样多管闲事,把蒂乐玛庄园地皮契约书交出来!”
梦境中的奥罗拉感受到一滴又一滴冰凉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
“你是谁?”奥罗拉开口询问道,“你不是我父亲。”
“我不是你父亲,难道是鬼吗?”居高临下的父亲用影子将她整个笼罩其中,她永远逃不出。
“我说了,你不是!”
眼前被激怒的男人一抬脚,她立刻闭上眼睛坦然接受着怒火,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传来。
“如此美丽的一张脸,拿来做赌注,你的父亲真是荒谬。”
豁地睁开眼睛,这一次眼前的男人从父亲变成了法尔克斯。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奥罗拉……小姐。”
他将小姐一词咬得极重,嘲讽意味从语气中眼神里和表情无一不透露。
“今后您和蒂乐玛庄园都是我的所有物,而我就是你们的主人。”法尔克斯油腻又恶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奥罗拉就这么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充满赃污的手伸向她的脸颊,法尔克斯凑近道:“不过,我对小金丝雀没什么兴趣,希望某天我能从你身上闻到那股成熟的味道。”
“那个时候,你才是最配得上我的女人。”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劈过,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待下一道惊雷炸响的时候,她慢慢睁开眼睛。
此刻,她面对着大开的门窗,外面是那个星系不多见的雷暴天,狂风呼啸,下一秒熟悉的身影从上方掉落,奥罗拉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是她父亲死的那天。
奥罗拉面无表情的一步又一步走到窗户前,先是抬头看了上方,刚好法尔克斯还未收回去的衣袖落入眼中,随后又低头看了看楼下。
什么都没有,父亲的尸体已经被人收走。
耳边惊雷依旧在呼啸,掺杂着菲娜、父亲、法尔克斯的话语涌入她的脑海中,奥罗拉胸口剧烈呼吸,捂着耳朵想要将这些声音全部隔绝在外。
闭上眼睛,黑漆漆的眼前突然变得照出一束光亮,一个巨大的转盘出现在眼前,一只巨大又灵巧的陀螺从一只黑手中掉落。
“奥罗拉・摩耳甫斯。”
转盘中的陀螺在不停转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奥罗拉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来源于四面八方。
“祝你有个好梦。”
“我们,梦外见。”
话音落下,巨大陀螺向她呼啸而来,奥罗拉大喊出声,挣扎地坐起身。
抱着身体的她嘴里还在不明所以地大喊着一些话,捂着耳朵摇晃着脑袋。
“奥罗拉?!”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奥罗拉摇着头。
“奥罗拉,你在说什么啊!”
“走开,走开!!”她挥动着手,不要法尔克斯和自己父亲触碰自己,那种感觉过于恶心。
听到奥罗拉尖叫声的第一时间,刚起床还在整理的卡卡瓦夏就跑进帐篷。
如今看着抱着自己身体缩得一团颤抖又不让他近身的奥罗拉,他连忙转头大喊道:“姐姐!!姐姐!!”
“奥罗拉?奥罗拉你怎么了?”
还在梦魇中的奥罗拉完全听不见任何话语,依旧挥舞着手嘴里大喊着,就在越来越绝望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个怀中充满泥土的芬芳,后背被轻轻拍打着,就像小时候母亲哄着她睡觉那样。
奥罗拉的情绪一下镇定下来,维斯塔也感觉到怀中的人安静下来继续安抚道,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在这里。”
就这么被维斯塔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奥罗拉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慢慢从怀中抽离出来。
抬头对上维斯塔目光,又将视线落在一直站在旁边焦急的卡卡瓦夏脸上。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她低垂眼眸,还有些心有余悸。
“奥罗拉,”维斯塔捧起她的脸,“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怎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不想让维斯塔担心,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可能是昨天被卡提卡人吓到的缘故吧。”
“是吗?”维斯塔担忧地问道。
点点头,奥罗拉呼出一口气:“我没事了,放心吧。”
维斯塔的目光依旧停在她身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那我去给你和卡卡瓦夏拿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