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落做为年长她们好几岁的过来人, 蹙着眉头不断地叹气,月出见她如此, 有些不解:
“你昨儿个还担心姑娘前日没有圆房,今日这样,便是已经圆了,该高兴啊,又唉声叹气做什么?”
夕落的目光落在院子里一朵被风雨摧残了一夜的残花上,满是担忧地说道:
“唉,姑娘身份低微, 定是对那个位高权重的姑爷言听计从, 不敢反抗, 何况姑爷一直以来恶名在外, 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人,姑娘又弱小,就算想反抗,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谁知道姑娘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
昨日他们用了午膳就进了房里, 晚膳也没见说要吃,一直到此刻都没出来, 在这短短的不到一日的时辰里,房里已经叫了好几次水,却不让她们两个进去伺候姑娘沐浴,只唤了寄情拿了干净的被衾褥单进去换。
问寄情,还说什么都没看见,也根本不敢瞧,低着头干了活就出来了。
夕落捂着胸口一阵揪心,自家姑娘年纪那么小,娇花嫩柳一般,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摧残?她越想越害怕,姑娘不会被弄坏了吧?
总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吧?
正思索着,却见两个小厮抬了一大箱子东西进了院子,客气地对二人说道:
“两位姑娘好,这是宫里皇后娘娘赏下来的,崔管家已经过目了,让我们把东西直接交给夫人这边收着。”
夕落领着他们直接到东面的库房:
“有劳了,夫人还在休息,放这里就好。”
说着,她接过礼单,送二人出去。
月出不得不感叹道:
“姑爷真是深得盛宠呢,前日大婚,宫里就赏了不少东西,连宫人仆妇都来了那么多,今日又有赏赐。”
她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珍贵的好物件。
夕落收礼单时不小心瞥了一眼,不禁愣住了,只见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名贵药材。
月出见她面色异样,疑惑道:
“怎么了?又赏了什么好东西?有问题么?”
夕落抽了抽嘴角,顿觉一阵头晕,她定了定神,大着胆子做了一个决定,为了保住自家姑娘的小命,她愿意豁出一切,就算是抗旨也在所不惜!
“月出,这些药材,咱们就当没看见,就当是忘了,千万不要在姑娘面前提起,更别让姑爷发现!”
让这些鬼东西发霉去罢!
她把箱子锁了起来,拉着月出走出了库房,看着依旧紧闭着门的主屋,颤抖着将礼单折好放入袖口,若是这些补药真的进了姑爷的嘴里,她家姑娘还有活路么?
月出瞧了一眼渐高的日头,也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今日是三朝回门,这么许久没有动静,误了时辰如何是好?”
虽说姑娘这婚事是攀了高枝,他们温府门第低下,可该走的礼数也得走啊!
屋子里又一次沐浴在水里的温晚,十分后悔自己答应了那狗男人什么鬼“兄弟”的请求,这厮到关键的时候根本不讲信用!
苏苏说得对,男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虽然,他亲了她好久,让她放松了防备,但是,到最后,不还是自己承受了一切么!
“这次不疼吧?”
身后的狗男人正拿着帕子给她慢慢地擦洗,被温晚没好气地一把夺了过来,
“你别碰我了!”
“不舒服么?”
谢谦一脸的不相信,这不可能吧!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换下来的带着不少印记的被褥罩面,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唉,小姑娘就爱说谎,嘴上说着不要了,身体可不是这样表现的。
他又寻了个帕子给她擦着:
“还是我给你洗吧,再帮你上些药。”
“药?什么药?”
温晚红着脸一阵诧异,没听说那种地方还能上药。
“我特意找太医配的,专治里面的擦伤。”
“……”
他还为这种事找了太医??
救命!
温晚不禁用帕子遮住自己火热的脸,这人怎么这样,就算他开得了这个口,她不要面子的吗?以后怎么见人?
见温晚一脸的不可置信,谢谦又很贴心地补充道:
“你放心,就是之前为你医治过的李太医,他从医好几十年,医术极好,又经验丰富,向来都是药到病除。而且,他口风最紧,绝不会告诉别人。”
就是听说他跟小姑娘成婚时,这位老太医神色有些不自然,仿佛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
谢谦拿过她手里的帕子,轻轻地敷了上去,又问道:
“那样还是会不舒服么?是哪里?里面疼还是腿酸?”
按理说,那个姿势她应该很轻松,不至于腿有什么累着吧!而且,从她的反应上看,里面也不会疼。
温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为什么他可以如此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讨论的么?
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不懂礼法,无所顾忌的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是知书识礼的人,竟然这样放荡不羁?
太可怕了!
彻底颠覆了自己对他的认识!
怎么办,他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
见小姑娘一副你到底在说什么的表情,男子十分认真地说道:
“妞妞,咱们夫妻之间,探讨敦伦学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要把真实的体验告诉我,下次,我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你一同舒服。”
“比如昨日,你觉得哪样舒服一些?”
“……”
温晚抚了抚额头,完了完了,这个人被淫贼附身了!
小姑娘抿唇不语,男子面不改色地继续给她擦洗身子,说道:
“你好好想一想,想起来了就告诉我。”
他把愣神的小姑娘从水里捞了出来,给她擦干了水,就去取出了一个小药盒,
“我自己来!”
温晚伸手抢了过来,她再也不要这厮碰她了!
谢谦见她一脸怀疑,哄着她说道:
“我帮你吧!你自己看不见,不方便。”
见她不肯松手,他无奈叹气道:
“放心吧,不会动你了,我又不是禽兽。”
他伸手拿了过来,挑了一抹药膏,清凉舒适的感觉让小姑娘顿时放松了下来,好像确实舒服一点,她不信任这厮,李太医的医术还是要信得过的。
“好些了吧?是不是管用?等晚上沐浴后再用一次药,就没事了。”
“……”
温晚不想理他了,她觉得这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完全坍塌了,看着他就着自己用过的水冲洗了一下,健硕有力的身形套上了两层衣裳,恢复了平日里高冷正经的模样,她不禁默默地在心里暗骂他:衣冠禽兽!
见他擦了一把脸,又罩上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褙子,似乎是外出的装扮,温晚又忍不住问道:
“陛下不是让你休假么?这是要去哪儿?”
谢谦行至她面前,低头看了看只盖着薄薄被衾遮住关键部位的小姑娘,笑道:
“去你家啊!今日是三朝回门,这都能忘?”
温晚这才想了起来,白了他一眼,还不是被他害的,晃了一整晚,弄得她脑子都被晃晕了,什么都忘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行至衣柜,问道:
“你要穿哪身衣裳?”
温晚捂紧了胸口的薄被,
“你出去吧,把月出和夕落叫进来,让她们帮我梳洗。”
见谢谦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盯着她,温晚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肩膀和锁骨处,才发觉有一些鲜粉的印记,越往下越多……
她不禁拉下了被子,没好气地说道:
“把我的小衣拿过来,我自己穿!”
她这个样子,被月出和夕落看见了,会怎么想她?
这厮真的好讨厌啊!
男子给她寻好了里衣后,又选了一身青绿色的对襟短褙子和百迭裙拿了过来,她向来喜欢穿这样清丽出挑的颜色,
“我帮你穿吧!”
“不要!”
温晚想自己起身,却还是被酸胀感打败了,只得被迫接受让那厮帮她穿衣裙。在床上躺着还好,一下地,就觉得腿更酸了,迈两步就发颤,就好像是隔了许久去颠簸的山路骑一回马,而且是骑了一整日,
“我这样,怎么回家?”
她不禁锤了面前这人一拳,一点儿也不考虑今日还有正经事要做,没完没了的折腾。
男子轻笑一声,捧起她的小脸亲了一下:
“你这样回去,才算是有了交待。”
昨日在宫里拜别圣上和皇后时,他们两人看他的眼神,谢谦到此刻还记忆犹新,他自然十分清楚皇后让那些宫人在他新婚之夜过来他府里伺候有几个意思,恐怕听说他们新婚夜没有洞房,早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在屋外候着的月出和夕落终于等到了自家姑娘在房里唤她们进去梳妆的声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推门进去时,正巧谢谦出来,二人赶紧行了个礼,夕落顾不上得罪不得罪这位恶名在外的姑爷,狠狠在背后瞪了他一眼,才进去看自家姑娘。
见她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坐在梳妆台前,月出有些诧异道:
“姑娘怎的自己穿衣裳了?奴婢们都在外头候了许久呢。”
温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无妨,我就是觉得这身裙子好看,所以就自己穿上了。”
她拉紧了一点胸口处的衣裳,瞥开了目光不敢直视两个跟她一同长大的人。
夕落关好了门,赶忙过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姑娘的面色和身上的皮肤,见她脸色红润,脖颈上好像也没瞧见什么伤痕,才算放下了一点心,但还是忍不住心疼地说道:
“姑娘受苦了!”
温晚讪讪笑道:
“哪有。”
其实,回想起来,也不是那么坏,而是,很奇妙的感觉,甚至有些,欲罢不能。
第99章
温晚正在梳妆打扮时, 谢谦已经回房,他站在一旁,看着铜镜中的小姑娘, 有婢女在此, 两个人都是十分客气地说话,温晚淡笑一声:
“不用等我,你先去用膳吧!”
“无妨。”
他应了一声, 随手拿起案桌上的一本册子,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温晚一直在铜镜里默默观察着他,很难想象面前这个看起来儒雅又有些清冷的男子, 和昨夜在床榻上的是同一个人,莫非他的衣服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套上后,让人瞬间就收敛了?
月出和夕落从始至终完全不敢正眼看这位姑爷,他似乎天生就一副凛若冰霜的样子,黑眸神色不明,让人不可向迩, 她们见他等了许久, 面无表情地反复翻看着手里的书, 也不敢多耽搁, 给自家姑娘绾了发髻,梳洗上了些脂粉,就匆忙出去了。
临走时,夕落还十分担忧充满同情地瞧了姑娘一眼, 深深地叹了口气。
见她们带上了门,温晚才转过头问道:
“等了那么久, 不耐烦了吧?”
男子挑了挑眉,行至她的面前,俯身说道:
“所以,要给我一个奖励。”
说完,薄唇覆在了小姑娘的嘴上,亲了好一会儿,直到温晚没好气地用力推开他,
“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许亲我!”
男子不甘示弱:
“没经过我的允许,也不许偷看我!”
“……”
说完,谢谦忍住笑,一把抱起她,
“别乱动,我特意过来带你去用膳。”
他一路将小姑娘抱至堂屋,崔有夫妇已经在那里帮忙摆饭,见这位少主带着新婚妻子进来,而且还是亲手抱着进来,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昨日晨起听说两人没有圆房,还担心了许久,做了许多猜测,不知是少主的身子不行,还是他压根对女子没有兴趣,娶个姑娘回来不过是应付皇帝皇后和他们两个行将就木的人。
崔有甚至已经打算跟少夫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少主来点增益助兴之药,如今瞧这情形,应该是不用了。
温晚见二人在此,有些不好意思地抚着微热的脸颊跟二人打了声招呼:
“崔叔、崔婶好!”
又嗔怪地看了一眼谢谦,却见他容色如常,轻轻地把她放在椅子旁,扶着她坐下,又说道:
“崔叔不必亲自做这些,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崔有摇了摇头,将盛了粥的碗递给二人,说道:
“我们已经吃过了。”
他们带着欣慰的笑意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吃,郎情妾意,情意绵绵,崔有觉得旁人一定无法理解他们此刻的激动心情。
自从这位少主跟着陛下暂露头角后不久,就寻到了他们二人一直带在身边,眼看着他出人头地,一步步行至高位,他们十分欣慰,但是见他年纪渐长,在成家一事上,也有了许多担忧。
可惜,不管他们如何劝说,这位执拗的主都是一个态度,坚持要孤独终老。
他们老夫妻二人也想了许多法子,连哄带骗地带他相看了许多姑娘,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都有,谁料这小子一个眼神就把人都吓跑了,最后,他们只能怀疑他有什么不足之症,要么就是受他亲生爹娘影响,有了童年阴影,不再相信什么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