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会热的不行,一会又突然掉到了冷水里头,心里委屈的不行。
谢清霖小心地靠在浴桶里头,将沈明珠揽在怀里头,伸出自己的手捏在手掌中,以此给她带来一些暖意。
他虽已冷的不行,却也不得不狠下心来,叫沈明珠在这里头熬过去。
毕竟他是明白这人性子的,她又不喜欢他,如果······那她可能会恨他一辈子的。
不知何时,外头的雨渐渐变成了雪花,屋里头也冷的不行,王昌平早早备好了驱寒的药,就盯着隔壁房间里头的人一出来,就把这药给她喝下去。
到底是冷水泡着会伤身,这明珠姑娘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才留下来的,若说以前他是看在谢清霖的份上才对沈明珠有些照顾,如今却是真的钦佩起来了。
这种时候能够不顾自己的危险,留在这里,又能及时出现将局势扭转,足以说明这姑娘冷静又睿智。况且刚刚没看错的话,她头上那支金凤簪应该是长乐留给她的,能够动用长乐一半的暗卫。
想来她们两个应当是商定好了计划,不是冒险而为之。
难怪自己那师弟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总归是下了一夜的雪,晨起时却已经是晴天。沈明珠难得起的迟了些,温热的阳光暖融融地将她从床榻上唤醒,她只觉得微微有些头痛,隐隐想不起昨日发生了什么。
刚想起身,却觉得有些身上酸胀,似乎是着了凉。
“姑娘,您起来了啦。”说话的是梅娘,她今个有事来找沈明珠,却是在小院里头没寻到她,幸好想起兴许是在驿站里头,索性来到此地找她。
“听说您昨个喝多酒水,今个头还疼吗?”
“梅娘?”沈明珠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她皱着眉看了眼外头,这里怎么是驿站,她只记得昨个好想是喝了两杯酒水,之后就记不清楚了。
昨夜那酒水蹊跷,定然是那江夫人动了什么手脚,真是叫人好生愤怒,这等下作之人着实阴毒。
正这般想着,沈明珠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更换过了,朝着外头看了眼,这驿站里头却是只有几个侍卫的样子,并没有丫鬟,那自己这衣服究竟是谁换的?
想到这里,沈明珠只觉得脸色凝重了下来,不由得开始努力回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只能隐约记起,似乎她觉得太热,过了一会又像是掉进了冰水里,幸好有一个温热的大树叫她抱着,硬生生扛了过去。
那自己身上的衣裳可是怎么回事?
见沈明珠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本来想着给她说下驿站外头站了好些官差的梅娘心下更是紧张,她小声地将事情一一朝着沈明珠赶紧讲完,等着她来做主。
原来是江家突然给了他们云想阁一笔大单子,足够叫她们的利润翻上好几倍,梅娘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来找沈明珠问询。
这事沈明珠倒是还记得些,只是这江家同她结的怨可不是这点子东西就打发了的。
“留着这单子,定钱取了,叫他们过半月照常来取货便是。”
想起昨夜的事,沈明珠还是有些疑心,只是梅娘在自己跟前总归是不好去问谢清霖的,待到她离开来了,刚想去寻那人,却听到外头想起了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是那人。
只是定睛看去,沈明珠竟然忘了刚刚要问什么,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人脸色有点苍白,左边眼下好大一块乌青,似乎是被人打了一般,面颊略带了些红晕。
见这人笑的格外开心,谢清霖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他这幅尊荣还不是她下手打的。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莫不是喝醉了后力气都变得大了起来。
谢清霖头疼地说道:“别笑了,快过来把这幅驱寒的汤药喝了。”
忽而想到什么,他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
“昨个,你,没事,我替你泡了冷水,衣裳是你自己脱得,我没看。”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谢清霖不由得红了耳尖,却仍旧得告诉沈明珠实情:“酒水里头有些那种药。”
“不过你放心······”
“酒劲有些大,你自己非要换衣服······”
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支支吾吾老半天,倒是叫沈明珠自己领悟过来了。
原来是自己虽然解了药性,只是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闹着要换。看着这人几乎要红到脖子的绯色,沈明珠忽而福至心灵的明白了,昨夜她泡在那冷水里头,紧紧抱着的温热的东西是什么了。
分明是眼前这人。
轰的一声,她也觉得自己快要比昨日还要烫了。
她不敢抬头再去看这人,脸色尴尬的半晌没说话。
谢清霖僵在那里,没敢动弹。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强撑着不叫自己再觉得羞愧。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明珠。”
这话叫沈明珠的眼皮子明显一颤,她攥了攥自己的袖口,半晌开口道:“我们······没有僭越之事,况且我也不想嫁人。”
“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没有发生过。”
谢清霖心头一慌,他看着眼前低着头的沈明珠,猛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开口说道:“可是,你亲了我。”
沈明珠听见了,僵着身子抬头凝视着谢清霖。
虽然面色苍白,但谢清霖依旧站的笔直,往日里黑漆漆的眸子盛满了深邃的爱意,却又格外透彻,目光问投的落在了沈明珠身上,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坚定。
“明珠,你得对我负责。”
他没撒谎,父亲小时候同他此时一样,眼下青了一大块,他亲眼看到是母亲打的。当时父亲就教导他,打是亲骂是爱,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所以沈明珠亲了他。
沈明珠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只觉得自己以前似乎对谢清霖的评价是个君子,怎么竟然如此无赖了?
只不过看着他那双炙热的眼睛,里头的光芒似乎让她如此熟悉。
她以前也用这个眼神看过这个人。
沈明珠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努力叫自己脸色看上去不那么尴尬,她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冒出了一句。
“倘若我不负责呢?”
第50章 (加更)
沈明珠从来不觉得谢清霖这人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竟闹着叫她负责,这是他一个郎君能够说得出口的话吗?
索性直接不去理会这犯了傻的人,先去将长乐公主交代给她的事去找王昌平交代了,到底还是正事重要些。
这些事谢清霖也得知晓,于是他就在一边坐着一边用哀怨地目光盯着这姑娘,看的沈明珠只觉得有点坐立不安。
起身离开的时候也分外利落,叫另一侧的王昌平只觉得一阵好笑,只是为了自己这师弟的面子到底是等人家姑娘离开之后才笑出声来。
“谢师弟啊,怎么,你这堂堂状元郎叫人家嫌弃成这般样子?”
说罢,又装摸做样的端详了一下谢清霖眼下的淤青,继续说道:“确实,人家明珠县主嫌弃你,也是应该的。”
听出了这位师兄语气里头的调侃,谢清霖冷哼了一声,却又没办法反驳,只能开口道:“调派兵营前来,最近驻扎的那处到此地也需要五日,我们这几日绝不能露出端倪来,江潮这个老狐狸,实在是不容小觑。”
点了点头,王昌平说道:“确实,就算那江少安没有回江南,不过也是这个老狐狸以为还有些能够反转的余地罢了。”
嗤笑一声,谢清霖可算是看透了这个老狐狸:“他哪里是想要反转,而是根本就用江少安那个儿子当成了手中的筹码罢了,不然怎么会敢做出带兵围困驿站这种事。”
“这人比我们想象中要狠毒的多。”
“再狡猾的狐狸,总是能有猎人制服他的,”饮了一口茶水,王昌平神色露出些势在必得的决心来,“不过,要是狐狸都死光了,猎狗也就没什么用了。”
谢清霖知道,动江家可以,但是还得叫圣人自己主动开口,留下一部分叫他们苟延残喘着。不然几大世家,最后那刀刃终归是会朝着他们王谢两家砍去。
“镇国将军府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似乎都想要讨个荫官?”忽而想到了什么,谢清霖开口道,“到时候江南会空出一大批的官员位置来,你说,把那几个人送过来,他们会和剩下江家的人斗个你死我活吗?”
王昌平赞道:“难怪师父说师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那点子宣扬镇国将军府的丑事不过是想叫他们倒霉,而你,这招实在是妙极!”
剩下江家的残余势力定然会以为,是镇国将军府里头的人将他们出卖了,所以才会导致他们江家如此惨烈。
到时候镇国将军府剩下的残余兵部势力,足够能够叫他们斗上个三年五载的了。
真是釜底抽薪啊。
琢磨了一会,王昌平却看到眼前的人脸色苍白的有些难看,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是?”
谢清霖咳嗦了几声,将身上的衣衫裹得紧了些,他昨个不敢将沈明珠一个人留着,索性勉强披了个斗篷穿着湿的衣服陪了一夜,今个应该是发烧了。
“没事,风寒罢了,不影响。”
真是个死心眼,王昌平懒懒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师弟,想着他既然替自己将镇国将军府之事的烂摊子处理了,不如帮他一把,开口说道。
“有时候,对一个人好,总得叫她知道。”
“不然她怎么会心软呢?”
谢清霖愣了愣,忽而明白了这句话里头的意思,道了声多谢转身离开了。
却说沈明珠今日听闻梅娘说得,驿站外头围了一圈的官差,思Ɩ量应该是那江家派来的。左右无事,看了几页账簿,觉得实在是有些无聊,想要寻几本杂书来看。
但又觉得出了昨夜的事,有些碍于面子没有去问谢清霖,直接自己到了院子里头的书房,想要找本杂书打发时辰。
这书房这些日子只有谢清霖一进出,书案两侧堆了些公文,她也没有去翻,只在书架上找着,只是一不留神,却碰到了一旁靠着墙上的画轴。
她赶紧附身去捡,只见那上头画着的人有几分眼熟,不由得好奇地打开来看。
那是一株桃花树下,漂亮的女郎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笑着,只是如此眼熟。沈明珠愣了愣,这人,不就是自己吗!
她看着这画轴周围微微有些卷翘的封边,定然是人长久抚摸所致,只觉得心头似乎沾染了什么,一时间竟然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谢清霖轻咳了几声,才叫沈明珠反应过来,她慌乱的收起手中的卷轴,只觉得有些手忙脚乱,只是刚收起来,她又觉得,这画上人明明是她自己,该慌乱的是人分明应该是他谢清霖。
沈明珠轻轻测了下身子,不去直视那人,眼底一片水光潋滟,先开口道:“表兄这里可有什么杂书,可以给我看看?”
她想转移一下这人的视线。
但是谢清霖可不想放过这茬,他继续咳嗦道:“我画的如何?”
沈明珠只觉得这人有些可恶,朝着他哼了一声,“一般。”
这是以前这人老爱说她的话,如今她这么说出口,却有了别样的感觉。
点了点头,谢清霖似乎很满意她说的话,“当然一般,不及你本人三分颜色。”
这话说出来,沈明珠只觉得脸颊都有些红了,刚想去瞪他,却看到这人竟然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她,神色无比的正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谢清霖眉目凝神,神色中带了清浅的笑意,珍重地盯着她,只是其中暗潮汹涌的爱意根本没有隐藏,直直地朝着沈明珠淹没而来。
“明珠,我知道我谢清霖身上的不足太多了,但是自从我认准你之后,我绝对不会再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