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招手唤来一女子,那女子顺势依偎上来,那客人面色才缓和了些。
他嘟囔着:“是个男的啊,可惜了。”
小祈成酒神色不明,被老鸨揪着耳朵去了暗处:“惹了客人不高兴你不知道赔个罪?
“若不是瞧你生的好,大了能卖南风馆一个好价钱,谁会把你这么个扫兴的捡回来?
“你知不知道,在这里只有客人高兴了才能活下来。”
小祈成酒一双眼眸看过去,岑谣谣也跟着看过去,只见姑娘正可劲调情,与客人你来我往非常亲密。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这样就能活下来?”
老鸨应:“可不止这些,还得摸清客人喜好,知道他要什么不要什么,这里面门道可多着,你便是什么都不懂也得装出个样子来,懂不懂?”
他没说懂也没说不懂,只从眼眸看确实在思索。
岑谣谣:……
为什么有一种孩子学坏了的感觉。
画面再一转,是包厢,祈成酒又大了些,瞧着已经十三四岁,明显长开的他五官更为力挺,只一道明显伤疤从眉骨到下颌,破坏了美感显得狰狞。
他正给客人倒酒,客人一个手滑没接住,酒洒了一地,他正要发作。
祈成酒当即跪下,面上赔着笑:“对不住,对不住,是小的没做好,这就给您拿身新衣服来。”
笑意不达眼底,可装得却有模有样。
客人轻哼:“还不快去!”
祈成酒起身,转身间隙有一道红光闪过,他走出门,里面客人却突然呼痛,只见他一双手好似被灼烧过一片通红。
岑谣谣:……
好,彻底长歪了。
算是知道他这副德行怎么来的了,不管心里怎么想私下怎么做,反正面上很会演。
还有那些他很会的场景,似有似无的肢体动作,动不动就出口的情话,不然就是壁咚,这从小耳濡目染,能不会吗?
说起来这是哪,祈成酒的记忆?
不等她想清楚,眼前画面已经彻底消散,她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光亮照进来,将祈成酒苍白的脸照得更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她叹了一口气,任劳任怨起身给人拆了绷带。
恢复的还行,一身的伤经过一晚上已经不渗血了。
她惯例撒上伤药包扎,嘴中嘟囔着:“看吧,骗我就是这个下场,只能躺在床上任我摆布。”
她一把拍在祈成酒脸上,五指红痕逐渐清晰,她满意了些:“让你总骗我,活该。”
躺着的人指尖动了动。
昨晚睡得突然,还做了匪夷所思的梦,岑谣谣想着这事,包扎完赶紧内视,只见那截骨头没那么烫了,只瞧着很萎靡,光也很淡。
也不知道怎么了。
“小姐醒了吗?二小姐来了。”
这一波波的。
岑谣谣再拍了拍床上人的脸才起身换衣服出门,来的人是岑乐盈和顾修言。
岑乐盈正在加固隔音术法,顾修言正直直看过来,视线不断往房间里扫。
她挑了挑眉,随手把门关上。
“你们怎么来了?”
岑乐盈不太自在:“没什么,就来看看。”
“我这有什么好看的,荆山芙蓉我拿到了,魁首也是你的了,没什么别的事。”
岑乐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当即站起身:“我就来看看你,你就不能说句好话?”
岑谣谣正好坐下,她抬眸,眼中浮现笑意:“啊,这样啊。”
分外欠揍。
岑乐盈气得原本要问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她转身就要走:“亏我好心来报信,岑逸灵根碎了,这事肯定会迁怒你,你早做准备吧。”
说着直接离开,此处只剩下顾修言。
岑谣谣看过去:“你不走?”
顾修言别过脸,声音依然生硬着:“我来也是为这件事,我可以跟家里说提前成亲,你就能免除了这次责罚。”
岑谣谣:……?
成个大头鬼的亲!
她:“不可能,要我跟你成亲这辈子都不可能,你要说来退婚倒是可以,反正处境已经很差了,我不介意再差点。”
她这话说的直截了当,本以为顾修言会生气,不曾想竟没有。
声音还变扭着:“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当初是你救的我,寒毒也是因为我才染上,你气多久都行,但如今岑家你的处境只会更艰难,你嫁过来,我还能给你找医修治寒毒,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咦惹。
她把人前的茶水一收:“不需要哈,你该走了吧?”
顾修言面色变了变,他就要发作,看到岑谣谣时又生生把气憋住。
他起身,视线不断看扫向那紧闭的房门:“我会直接跟家里说提前成亲的事。”
岑谣谣:?
她火气一下上涌:“你怕不是失心疯了,看不出我对你一点喜欢都没有吗?上赶着要跟我成亲,这么喜欢倒贴?”
“你——”
顾修言脱口而出,却又生生止住,他转身离开:“我会提的。”
岑谣谣气得不行,随手抓了个杯子扔过去:“你不会以为成亲就能绑住我吧?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绑住我,我做什么全看我愿不愿意,你逼我,我就敢跟你玉石俱焚。”
顾修言已经离开。
杯子叮呤当啷落地,滚了一圈敲在院门上破了个口子。
院子分外安静,只余岑谣谣仍急促的呼吸。
茉语担忧着:“小姐……”
岑谣谣一双眼眸仍是怒火,她心思流转,试图找到破局之法。
对了,之前岑乐盈说漏嘴她不是岑家人,这就是突破口。
她抬眸:“去请夫人过来,就说我有办法救岑逸。”
第33章
“啊,好。”茉语挪步在院门,与赏罚堂弟子细细交谈着。
岑谣谣捏了捏眉心,从储物戒中翻出留影石,注入灵力。
留影石注入灵力便能记录短暂的画面,这东西珍贵,原身也只有两枚。
她将留影石收在袖口。
她是不是岑家血脉这事问秦欢是最直接最快的,等拿到切实证据再公之于众,顾家就会知道她不是岑家人,不管婚约怎么样,提前成亲肯定是不成。
交代清楚的茉语回来,她仍担忧着:“小姐,你真的有办法救小公子吗?”
那当然是没有的。
所以这就是难点,因为她打算空手套白狼。
她回头引出灵力在房门布下几道术法,什么禁制窥探的,不让进的,通通下了一遍。
窗户半开着,正巧能看见祈成酒的半张脸,她顿了顿,手一扬将窗户紧紧关上。
这时院门被匆匆打开,来人正是秦欢,她特意交代过只能秦欢一人来,因此秦欢将侍从都留在了外面。
她一身华服不若从前齐整,发髻也略有松散,面上的疲惫脂粉也难以遮盖。
她焦急着:“什么方法能救小逸?还非得我一个人来才成。”
岑谣谣倒了一盏茶递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她把茶一推,“直接说正事。”
行,那就开门见山。
岑谣谣略一颔首:“岑逸出生时应是没有灵根的吧。”
“啪嗒——”
秦欢手一抖碰到了茶杯,茶水洒了一桌子,滴答滴答滴落在地上。
她面上有一瞬的慌乱,却瞬间收拾齐整:“你莫要胡诌!”
岑谣谣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只点点头:“嗯,我是不是胡诌想来您是最知晓的,若这件前提都谈不拢,那往后我们也不必再谈了。”
气氛凝滞着,只有茶水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下颌,接住滑落的汗珠,动作间抬眸,正见秦欢不断揪着衣袖,眼眸流转间尽是纠结。
秦欢已经慌了。
她心中思量着,手上引着灵力将茶杯扶正,借着动作将衣袖内的留影石翻转,正对着秦欢。
又等了一刻钟,那方秦欢才倏地出声:“我没什么不能说的,小逸出生时确实没有灵根,如今灵根也的确拿的别人的。
“你既知道了此事就该明白,此事乃岑家辛秘,你若想活着,最好拿出真办法保下他。”
反被威胁了。
岑谣谣恍然:“母亲是真的疼岑逸。”
不曾想秦欢竟变了脸色:“说了多少次,不要唤我母亲!”
她立时接:“为什么?难道我不是您亲生?”
秦欢面上已没了理智:“你不过一个野种,一个奴仆生来的孩子也能唤我母亲?若不是当年你那下贱的娘趁我生产偷梁换柱,你如何能有这岑家大小姐的名号?
“不过是为了岑家脸面留下了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还在此威胁我,你连小逸的脚指头都比不上,若能用你性命换小逸的灵根,我不会犹豫半分!”
她发髻已经彻底松散,发丝粘黏在没有血色的面颊上,竟有几分可怖。
岑谣谣却心下一松,她起身,将秦欢歪斜了的发簪扶正。
“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渊源,当然涉事之人可有还活着的?”
气氛停滞一瞬。
秦欢定定地看着跟前气定神闲的人,理智缓缓回归,她迟疑:“你炸我?你根本没有救小逸的办法,一上来就挑明小逸的灵根,不过是让我心神松懈?”
岑谣谣没有应是,也没应不是,她顺手将留影石滑入袖口,顺着动作拿过新的茶杯倒了一盏茶喝下。
秦欢站起身,她仍不敢相信:“可知晓此事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还能放下岑家的一切不成?”
岑谣谣看向茉语,茉语了然,上前打开院门,被拦在外面的仆从蜂拥而入,为首的那位眉眼蹙着,锐利目光不断扫过岑谣谣,她不着痕迹看了眼隔音术法。
“不知大小姐与夫人说了何事?”
这人估计就是岑家主留在秦欢身边的眼线了。
“不过是些,”岑谣谣稍稍停顿,笑得嘲讽,“是些母女间的体己话。”
秦欢心神已经散了,岑逸的事对她本就打击甚大,如今又情绪如此波动,那仆从将人拥在怀里。
“大小姐有办法救小公子一事家主已经知晓了,大小姐最好真的拿出办法来。”
说着一行人匆匆离开。
院子再次安静下来,岑谣谣紧绷着的身体缓缓松懈,她撑着桌案,手一翻拿出两枚留影石。
茉语疑惑:“怎的有两枚?”
岑谣谣摩擦着留影石:“多留了个心眼,关于岑逸灵根的事也录下了。”
“家主那边怎么办?”
“不知道,”她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总归是,手上已经有了筹码。
但仅凭一个留影石说服力也不够,她还需要更多。
如果真相就是偷梁换柱,那很可能岑乐盈就是被换的那个,岑乐盈明面上的年纪本就与她差不多,应是她先在人前漏了面,又要花时间把真的孩子找回来。
而岑家这等修仙世家最忌讳丑闻,如此才有她是大小姐,岑乐盈是二小姐这么一回事。
说起来岑乐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再度捏了捏眉心,试图将一团乱麻的思绪理清,视线流转间再度看见了紧闭的房门。
她不由自主迈步朝着门口而去。
“小姐?”
是茉语仍担忧的声音。
她推开门:“没事,我就休息一下。”
说着走进房门。
茉语茫然,休息需要进祈公子的房间?
岑谣谣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进来,就是感觉好累,从心底涌上疲惫怎么也挡不住,然后就下意识走进来了。
床上的人还是没醒,她提溜个小凳坐在床边。
一定是在九层塔的时候这人总在她身边,九层塔之前时常晃在她眼前,所以他这么一睡,她就不习惯了。
她用力戳在他眉心:“你身上是不是有我什么霉运开关?你一作妖,我就跟着遭殃,看吧,岑逸灵根碎了,我嫁人都要提前。
“等会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呢,要不你醒一下,带我私奔得了。我也懒得在这费那么多心思。”
床上的人没有动弹,她破罐子破摔。
“还不醒,等我被迫嫁人那天我就把你扔了,让你自生自灭。”
话音一落,丹田的那半截骨头猛地一热,紧接着莫大的吸力从骨头中蔓延,一下摘取了一堆灵力。
她立时内视,神识攀附在灵力上,却被这骨头一同吃掉,如此还不算,这骨头还借着这缕神识将她全部的神识都吸了过去。
就像是这骨头的目的本就是她的神识一样。
嗯?
目的是她神识?
她一阵迷蒙,眼前场景已经全然变了样,她正迷茫着想搞清楚啥情况,一黑压压的人笼罩上来,按住她的手,牵制住她的脚,将她的下颌狠狠一抬。
“你要与谁成亲?”
二人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酥麻,撞的她大脑一阵阵发晕。
她下意识吞咽:“顾,顾修言?”
他猛地压下来,碾过她的嘴唇,酥麻更甚了,她甚至都能看见“自己”闪烁了瞬,险些维持不住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