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对,顾修言喜欢你,自己都不敢承认,凭什么什么苦都没吃就能直接跟你成亲?”
岑谣谣诧异:“啊?顾修言喜欢我?他不是喜欢你吗?”
岑乐盈猛地放下茶杯,声音也一下愤懑起来:“我原本也以为他喜欢我啊,谁知道他‘表面’喜欢我,其实喜欢的是你啊!虽然我也没付出多少心思,但他凭什么啊!”
她越说越气:“反正我是不想让他好过,凭什么他能既要又要。”
有道理。
岑谣谣点头:“对,凭什么他能既要又要,不能让他好过。”
这句认同像是一个开关,一下打开了岑乐盈的话匣子。
“你是不知道,他……”
二人你来我往,逐渐变成二人手搭着手,分外忘我。
在旁边看着的茉语不可思议地这异常和谐的画面,她迟疑着给二人添茶,并又拿了一碟子点心过来,直到过于半个时辰,雨都停了,她才小心提醒。
“二位小姐,时间不早了。”
岑乐盈如梦初醒,看着二人搭着的手面上尴尬了瞬,她瞬间把手收回。
“那什么,我来是给你说一件事的。”
说了半个时辰闲话才说到正事上来,她面上更尴尬了:“就,我左思右想你现在不成亲的办法估计只有身世这一说了。”
提及此,她迟疑着去看岑谣谣脸色,本以为会是神伤,不曾想竟是一面喜色。
“你有我身世的线索?”
还分外迫不及待。
她愣了愣,下意识接话:“算是有,当年涉及你身世的人大多死了,只有一不起眼的嬷嬷还活着。”
她语气低落了些:“当年我被仆从换了之后直接扔去深山,是那嬷嬷将我捡回才算没死。
“那嬷嬷知晓自己发现了大家族的辛秘定是活不成,于是便隐姓埋名,竟真的活了很多年,后我听了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便有心找她。
“她便自行现身了,告诉我真相的同时寻一个庇护。
“我将她送去了人间,如今该是在晋城。”
人间啊。
岑谣谣思量着,这必然是最重要的人证了,但是去人间不能明着用灵力,也得小心着,不要干涉了普通人的命格,这实在是个麻烦事。
岑乐盈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拿出一玉佩:“这是能找到她的玉佩,你仔细考虑吧。”
只见玉佩上简易的一道追踪术法,已有些年份。
此刻天色渐晚,她起身:“我也该走了。”
走了两步后又倏地回头:“不对啊,你怎么好像对自己身世一点也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岑谣谣笑笑,并拿出枚留影石:“就,一些特别的手段。”
岑乐盈想到前些日子来过一趟就病了的自己母亲,理智地选择没再问,径直离开。
茉语琢磨着:“那我们,就去人间?”
岑谣谣收好留影石和玉佩:“当然,这不巧了,就说驯龙草在晋城就是了,我们把证人一请,直接去顾家退婚。”
“那祈公子呢?留在岑家还是?”
隔壁房间端坐着的人缓缓睁眼。
岑谣谣沉默了瞬,许久许久她才应:“他又不是跟我们绑定了,总归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
——三日后——
人间是自成一派的,为了不沾染因果,修士极少在人前使用灵力,也极少与人产生联结,便是查出有灵根的孩子,一旦踏入修途,也几乎与家中断了联系。
若强行插手了谁的命格,那裴郎就是最好的例子。
因此岑谣谣妥帖换了一身行头,穿着现下女子惯常穿的襦裙安安分分进城。
同样一身襦裙的茉语将伪造的通关文牒递过去,她笑着:“我们是几位是来寻亲的。”
她回头,看着身后的两男一女面上的笑僵了僵,她迟疑着,先拉了岑谣谣:“这是我家小姐。”
然后指向祈成酒:“这,这位……”
她求助的眼神看向岑谣谣。
岑谣谣她瞥了一眼身旁一身天青色长袍的人,衣服是最常见的衣服,却硬生生给这人穿出一身贵气。
她面不改色:“这是我家小厮。”
茉语顿了顿,还是应了:“对,这是小厮。”
她又指向姜白,却再次迟疑,于是求助的目光又看向岑谣谣。
岑谣谣看向自己另一边一身白衣长衫,头发半挽不挽,一副风流做派的人,继续面不改色:“这是我家马夫。”
茉语硬着头皮应:“对,是马夫。”
检查通关文牒的士兵:……
他看着生得格外好的祈成酒,这是小厮?他又看向明显一副书生模样的姜白,这是马夫?
他将通关文牒看了又看,文牒确实是真的。
他只好带着满腹疑惑放行。
岑谣谣率先进城,她双手交叠,面色不大好:“姜先生,我请问呢,您跟过来是为什么?”
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岑家主会派姜白一个外人跟着,就算是她被怀疑,也该派个岑家人,就是派顾修言来都好。
为什么是姜白啊。
姜白仍是笑着,也不知从哪里搞了个折扇,一下展开给自己扇着风:“在下自是来助小姐拿到驯龙草的,毕竟生在人间的灵草属实不多见。”
提到驯龙草岑谣谣心情更不好了。
这就是她瞎编的东西,现在真的跟了个人,还是个精通药理的医者,这不完了吗?
谎言一下就戳破了。
头痛。
她扶额,视线流转间又看见了祈成酒,因为生得好看,过往人群时不时投来目光,她为了不引人注目刻意带上的面纱一点用都没有。
还有这人为什么也跟来了?
他来干什么!
她要缺氧了。
挽着她胳膊的茉语也不好受:“小姐,我们太惹眼了。”
是真的太惹眼了。
她克制着闭了闭眼,转身进了一间客栈,几人方一进门,大堂中吃饭的人便齐齐看了过来。
她忍不了,当即把面纱一扯。
实在是没什么戴面纱的必要。
“老板,给我们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姜白,后知后觉想到之前为了给祈成酒打掩护,跟祈成酒一起睡的事。
她忍了忍,还是妥协:“来三间上房。”
说着将一块银锭放下,银锭是用灵石换的。
老板立即喜笑颜开:“好嘞!”
他换来小厮:“去,将几位贵人带上楼。”
小厮将抹布甩在自己肩头:“几位客官,里面请!”
他热情介绍着:“几位客人的房间在三楼,两间挨着,一间在最里,最里那件虽里了些,却很是僻静。”
岑谣谣把这间房的吊牌跳出来递给姜白:“姜先生喜静,就住这间吧。”
姜白挑眉接过。
剩下两件挨着的,岑谣谣随意递出一吊牌给茉语。
小厮还在继续:“剩下这两间中,叁壹这间可有些讲头,里有足足能容纳两人的大浴桶,还有若隐若现的屏风,若住这间我们客栈会附赠纱衣两件,最是受刚成亲的小夫妻喜欢。”
他正巧推开门,只见房中陈设呈暖色,一若隐若现的屏风后偌大的浴桶存在感极强。
岑谣谣低头,只见手里剩的吊牌上正写着叁壹,而属于祈成酒的视线一下看了过来。
第37章
那一瞬,岑谣谣只觉得手里的吊牌无比烫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偏偏旁边还有姜白:“小姐真是好兴致,此行不仅要带着心心念念的人,还选了这样一个房间,在下佩服。”
紧接着属于祈成酒的目光存在感更强了。
岑谣谣:……
她闭了闭眼,有时候是这样的,死一死就过去了。
她木着脸示意小厮可以走了,又木着脸拒绝了茉语想要交换吊牌的动作。
然后嘴角抽动着,硬生生扯动嘴角看向姜白:“姜先生谬赞。”
随后扯过祈成酒的衣襟踏入房间,顺势关门:“大家先休息,等我用清音铃确定具体位置再告知。”
门彻底关上前她看了眼茉语,茉语了然,转身对姜白行礼:“姜先生好生休息。”
随即进了房同样关上了门。
门外只剩姜白,他面上的笑愈加大,手不断摩擦着手中吊牌,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清音铃掩盖了她身上的气息,却瞒不过他,他一眼便知晓这位大小姐已经筑基,寒毒在身修为还能上涨。
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突然来人间真的是为了寻驯龙草?还是有别的目的?
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愈加兴奋,好似找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东西,离开的步伐都带着雀跃。
而门内,感受到姜白离开的岑谣谣缓缓松了一口气,此处无人,她可以放心用灵力。
她惯例在房间加上隔音和隔绝窥探的术法,并拿出那枚玉佩仔细端详,一个错眼看见了一直站着没动的祈成酒和……
很大一个浴桶,和浴桶旁两件几乎透明的纱衣。
自上次二人不欢而散之后二人便很少碰面,偶尔碰到了也是问候一句小姐和祈公子。
就好像那场几乎捅破二人之间窗户纸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岑谣谣面上神情顿了顿,他有他一定不能说的事,她如今的逃离大计也快进入尾声,那就这样演着吧。
她眸色一暗,转头时却是笑着的:“公子别多想,之前你昏迷,为了打掩护我是跟你睡一间房的,现在姜白跟着一起来,所以这次明面上也选的一间。”
她手一挥,一道灵力遮掩了视线,将那浴桶,那屏风和那两件纱衣全部遮挡。
“至于旁的这些只是巧合。”
那些暧昧的陈设被遮挡后她轻轻松一口气,祈成酒仍站在那。
她没再管他,只克制着退后一步拉开一个疏远的距离。
紧接着翻手拿出那枚玉佩,将灵力引入,玉佩上陈旧的追踪术法被点燃,引出一道颤颤巍巍的灵力线,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只不知为何,才延伸了不到一米,便一下瓦解。
她摆弄着玉佩,不对啊,这追踪术法虽然有些年岁了,但实实在在是好的,没有坏。
怎么用不了?
她皱着眉头想要再来一次时,骨节分明的手阻止了她。
“不是术法的问题,是术法的另一边。”
她眉眼微动,缓缓抬眸,对上了双黑沉的眼眸。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
“你。”
算了。
岑谣谣再度垂下头:“原是如此,多谢公子提醒。”
她翻手将玉佩收好,再度拉开二人距离,该去找茉语了。
她走到门前,手刚攀附在门时,身后的人又动了,温热环住她的手腕。
“姜白在关注这边。”
意思是如果她出门,那姜白指不定也会跟着出门,到时候她还需要想新的理由给自己脱身。
她只好收手,转身,并将自己的手抽回,脚步下意识退后再次拉开距离。
虽然她已经筑基,但姜白是金丹,不好糊弄。
要是大刺刺把姜白带着一起,他又这么聪明,估计没一会就发现她的真实目的,到时候往岑家一个传信,她就创业未半中道奔殂了。
她叹了一口气,好难。
祈成酒看着二人始终存在的距离眸色一暗,她在躲。
他忍了忍,克制着再次向前:“我能带你出去。”
岑谣谣终于没再退后,她抬眸,仍是那双黑沉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不知名的情绪涌上胸膛,分明都躲着他了,为什么还要参与进来。
莫不是又有什么别的目的。
她忍不住开口:“你想要什么?”
他却不说话了,只单手将她抱起,手一扬,暗红妖力浮现,将二人缓缓覆盖,那一瞬,她感觉周身一轻,紧接着属于自己的气息好似消失了。
丹田处的半截骨头感受到熟悉的妖力微微发热。
她喉头一滚,将要开口时,腰间的手猛地一紧,她被带着从窗户纵身一跃。
风拂过她面颊,发丝飞扬在空中。底下是一晃而过的人群,没有一人有所察觉。
她抬手去触碰到环绕着她的暗红灵光,灵光一下缠上她的尾指,缠的很紧。
这时足尖落地,她被带到一处隐秘几屋顶,距离最开始那间客栈已经很远。
“玉佩。”
她下意识拿出玉佩递过去,他接过玉佩:“这玉佩应是一对。”
他重新打出一道术法安在玉佩上,上方陈旧的术法被缓缓覆盖。
她看的心口一紧,紧接着下一秒玉佩上一道凝视的灵光浮现,逐渐往某个方向延伸。
成功了?
她抬眸,他又重新抱紧她往延伸的方向去。
“我的术法不能在姜白附近使用,会被察觉。”
这是对为什么他们要先离开客栈再用术这法进行解释。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用术法,一点不遮掩。
她看向抱着她的人,他们离得很近,所以她能将他眉眼看得清晰,眉头微微皱着,一看就不好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