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面,很像是托孤。
“可我已经不缺队友了。”
白珑没有答应。
增益性异能,目前在星盟登记的异能者中都是极其稀少的存在。
他们可能本身没有强大的战斗力,但有他们在的队伍可以发挥原先数倍不止的实力。
所以增益性辅助异能者一向是各个队伍抢着招揽的人才。
虽然她心中对六号的这个异能很感兴趣,但她也不准备随便就收下他。
“我和你交换可以吗?用我有的一切。”
实验犬小心试探道。
“可以。”
出乎它的意料,白珑这次答应的很快。
看来它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
幸好……
“你知道我兽人的身份,但10域你创造出来的不是真的兽人。”
“你知道兽人的什么信息?我要你都告诉我。”
第74章
星盟下层区总部。
“以上,就是对于这次10域行动的全部汇报内容。”
卡利站姿笔挺,身前面对着的是呈圆桌围坐的星盟诸位重要长官。
“这个异能者是谁查到了吗?”
卡利面向出声询问的左侧长官:“暂时还没有,高级和特级异能者的名单里没有她。有记录的重大委托完成人里也没有发现。我们还在继续寻找更多有关她的线索。”
“这么强大的异能,不可能之前什么记录也没有啊……”
卡利也很奇怪,回答道:“看起来很可能是新出来的异能者。”
“刚刚新生的异能者么,这么强大的力量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坐在正中间长官右手位的戴帽长官意有所指。
“可这到底还是不知道底细的异能者,万一有什么情况……弄进了星盟反而不好处理。”
“那就先给她测一测等级。正好最近13域和10域的执政官都出了事,我们人手也吃紧了,多吸引点人力也好。你们要是不要,这人来了就直接归到我的武装部好了。”
脸上带疤的长官抱胸笑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老弟。我们武器部也是人手紧缺的很,你们武装部本来就都是拿了战斗人才了,我们也需要战斗类的人才补充,才能全面发展不是。”
他旁边手里把玩着两把迷你小手/枪的长官笑着反驳。
“你们两个别在这一来一往的。武装和武器本来就都是隔壁隔的部门,要什么人才直接互相交流就行了。我们行政部才是真的需要这种战斗人才,你没看我们这都是些知识分子吗?要是有什么危险直接一锅就给端了。”
有长官好笑道:“行政部就别来掺和了吧?你们好好管好自己写记录的事就行了,我们后勤部才是需要人手。你们什么事都要找我们后勤,每次给人手的时候又把我们甩了,这次这个我们后勤部要定了。”
长官们你来我往的争吵,虽然有一部分觉得是不知底细的异能者,但绝大多数仍旧是希望可以把白珑带进星盟的势力范围。
最后还是坐在正中间的总长官出声打断了吵吵嚷嚷的会议。
“好了,这件事等之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先赶去10域把派遣队的人都救出来。至于那个异能者……”
总长官视线落在了卡利身上。
卡利赶忙道:“我们已经派出了支援队伍,估计还有半个小时不到就可以抵达10域了。随队的人已经带上了专业的异能检测装备,如果顺利,再返程前就会把结果传回来。”
总长官点了下头:“既然都知道接下来的安排了,那会议就继续吧。10域这次的情况,必须要想一个交代出来。包括前面那个执政官迪法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长官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会议室回荡。
坐在各自位置上的长官们不再出声,面孔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
“一定要现在说吗?不能等之后安全之后再说……”
六号试图再劝实验犬,从实验犬那碰了壁,他又看向白珑,希望她可以说动实验犬。
白珑看着实验犬。
它同样也在用它那双水润的眼睛看着她。
它的想法不言而喻。
“时间不多了,我知道的也不多。”
实验犬眼睛微微垂下,像是快要睡去。
它半耷拉着眼睛,声音很轻很细:“兽人是存在的。”
第一句话,实验犬首先肯定了兽人的存在。
白珑知道,这个存在指的不是她,也不是仅仅几个的数量。
兽人是存在的。
原主有家。
白珑猜测:“兽人不在下层区,那就是在中上层了。”
实验犬慢慢趴在了自己的前肢上,很轻微地点了下头:“我曾经见到过兽人,是他们给了我这样的能力。”
白珑皱眉:“给了你能力?”
这意思难道是……
“人类把这种能力叫异能。”实验犬肯定了她的问题。
“给你异能?!”
方令惊呼:“可异能……不是自然觉醒的么?!”
实验犬的话一下子让他们都惊住了。
白珑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从这种可以获得异能的实验室里出来的?”
对于曾经的经历,实验犬想细说的欲望不强,只是肯定道:“没错,我曾经就是异能实验室的实验犬。”
实验犬不可能只有一个。
看它耳朵上的编号,很可能还有几十甚至几百只和它一样的实验犬。
实验犬没有名字,它们都是用耳朵上的编号作为称呼的代号。
生于下层区的方令和楚楚已经快跟不上这庞大的信息量了。
他们从小被灌输的信息,有关兽人的十分片面。
兽人是可怕的恶人,烧杀掠夺无恶不作的邪恶代表。
他们抢夺了属于人类的资源和财宝,抢走了幼童,随意杀戮人类……
就连远离社会的垃圾星130域,也都是这样的观念。
发现白珑是兽人后,他们就像是发现了发泄正义的出口,打骂兽人变成了代表他们人类正义的象征。
比起异能不异能,白珑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所以原来,白珑也是有家人的。
白珑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受,像是被塞了一块胀满水的棉花,壅在心口堵得很。
这不是她的情绪。
从小一个人坚强的长大,没有长辈的教导和引领。
小小的白珑就像是在异世界跌跌撞撞向前的外来客,承受着不属于她的恶意,顽强地活了下来。
但原来……她也不是孤身一人的外来人。
原主的家人或者同类,正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真实的存在着。
“那你创造出来的胡啸和郎梅他们,就是兽人的样子吗?”
白珑有种迫切的冲动,支撑着想问更多关于兽人的消息。
实验犬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不是。”
“那是它们……最想成为的样子。”
它们最想成为的样子?
白珑本以为胡啸它们都是实验犬想象或者已经死去了的动物,但听这个意思难道是还活着?
就在她还想问更多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巨大的动静。
白珑鼻尖微动,她闻到了陌生的气味。
伴着金属的冷意。
“星盟的支援来了。”
宋之珩一直站在门口,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诉白珑他们。
“时间正好。”
实验犬说了这句话之后,在六号的泪水之中,像是一团云飘了起来。
它的身体被一团萤黄色的暖光柔柔的笼罩起来,身形慢慢地看不见了。
“我走了。”
空气中像是轻轻拂面而过的微风,送来了这最后的几个字。
暖光一分为二,大的一部分急速冲向了高空。
像是炸开的烟花,橙黄色的光团如同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火,流星般滑落。
一片暖光之中,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光中的画面。
那是曾经的10域。
被活生生剥下了毛皮的老虎幼崽、当作食物被送上了餐桌的幼小猴子、在斗兽场的欢呼声中被撕咬而死的孤狼、父母因捕猎而死最终自己也失去了牙齿被活活饿死的小象……
成堆的金钱之下,是无数动物的骸骨。
紧随其后的,是那间惨无人道的实验室曝光。
“这是什么?!”
星盟派来支援的人们,眼看着尚且幼小的孩童被残忍地分割肢体,安装上同为幼崽的动物身躯。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在那张实验床上,都像是任人摆布的布偶玩具,随意装卸关节器官……
死去幼童的器官脏器被用低温冰柜保存,一层一层送出了10域,至于去哪不言而喻。
动物的皮毛和骨头被洗去血液肉沫,做成了一件件精美的工艺品送往各处。
而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库雅等人也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再想到他们自己在结界中曾经历的一切,他们都成为了那些被剥皮卸肉的一员,眼看着无数血腥的手朝自己伸来,冰冷的刀片器具划开了他们的皮肤,砍下了他们的肢体。
他们就这么,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被生吞活剥。
而这一切,都是迪法尔上任10域执政官之后带来的。
“我记得,10域几十年前,好像是以自然风景区和生态园闻名的。”
以自然生态出名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贩售野生动物的屠宰场。
这一切转换的节点,无疑就是迪法尔上任的时间。
“说起来,迪法尔不是迪鲁斯长官的亲弟弟么……”
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了地上一人身上。
那人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在地上手舞足蹈胡言乱语。
“畜牲!都是畜牲!别过来!”
“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都扒了皮做成地毯,让万人踩千人踏!”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财政部的长官!我弟弟是10域执政官!我要让他把你们都杀了!剜成片直接生吃了你们!”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空气中逐渐弥漫开一股腥臭味。
支援行动需要全程拍摄汇报过程,所以前来支援的队员们都开着胸前的记录仪。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迪鲁斯直接失禁尿了出来。
而这副画面,也被同步传到了正在监测室的卡利他们屏幕上。
因为对那个强大异能者的好奇,不少长官和人都围在监测室。
很快,财政部的迪鲁斯当众怕的尿失禁的事情就传开了。
而长官们显然想到了更深的东西。
“刘朝,你们财政部的人,最好跟我们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财政部最大的长官刘朝已经汗如雨下了,盘大的白面脸皮止不住颤抖。
这下完了……
迪鲁斯这蠢货!居然背着他和那个迪法尔搞出了这么大的事!
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原本一分为二的光团中,比较小的那一团光就近直接飞进了白珑体内。
“老大!”
“珑队!”
白珑只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像是被揽在了动物柔软温热的肚皮上,软绵的绒毛将她包裹。
她眼前的画面骤然变化,像是走马灯,展现了属于那只实验犬的一生。
“1027号,今日数据良好,各方实验融合稳定,继续观察。”
从有记忆开始,它就是在一片白色的实验室中。
那里的人每天都会过来检测它的身体情况,给它注射各种药剂。
它会乖乖的趴在属于它的透明实验舱中,看着这些实验员来回动作。
这是它的每一天。
虽然有时候那些药打进去会让它很痛,或者上吐下泻,但它都撑下来了。
不哭不闹,只是会有点痛而已。
这没什么的。
“1027号今天表现也很不错,对异能的接受程度特别高,说不定这次可以成功了。”
实验员看到数据良好的时候,会经常揉揉它的脑袋。
那很舒服。
那是它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候。
后来,因为一次意外,本来关它的实验舱门没锁上,它跑出来了。
它顺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跑一直跑……
它跑了很久,它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享受着轻风抚过它毛发的感觉,像是被一双手温柔地抚摸而过,它停不下来。
一直到跑累了,它已经离那栋实验楼很远很远了,它不知道自己在哪。
它好像看到了很多人,被他们当作货物装进了铁笼,说是要把它卖了。
它不敢动,只能僵硬着仍有那些人塞进了笼子。
它不知道卖是什么意思,它只觉得那个笼子好窄好臭,细细的铁杆勒紧了它的肉里,磨破了它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