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者的队长喉咙都喊哑了。
几个武装者艰难地在人群中抓住了挡在院门口的铁栅栏，才没让拥挤的人们冲破了去。
“欸！妈我在这呢！”
“小佳！小佳！在这！”
“走吧，我们回家！”
……
陆陆续续，从西奈尔院内走出了许多人。
他们和院外等待的家人成功碰面，后又三三两两在马路的十字路口分开，向各家走去。
“什么情况今天？”
艾薇儿手搭在车窗上问检查的武装者。
“嗐，别说了。医院研究出了应对丧尸异变的药。那些人都是可以回家了的。可给我们哥几个忙死了。”
武装者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应对丧尸异变？！”
艾薇儿不敢相信地问出了声。
白珑听到这个也侧头看去。
应对异变？
怪不得那些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是末世后难得一见的笑脸。
“厉害吧，都是医生们这么多天夜以继日研究来的。”
武装者与有荣焉。
“好了通过了，进去吧。”
艾薇儿和白珑还是到了门诊楼下。
这次来接他们的还是林希。
“你们来啦，跟我来吧。”
林希眼睛下面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但看起来很开心，眼角弯弯。
“祝贺你们！没想到居然真的研究出了应对丧尸的药！”
艾薇儿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白珑也笑道：“恭喜，你们辛苦了。”
林希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头发，羞涩道：“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老师们夜以继日研究出来的。”
她提到老师的时候，眼里带着光。
看得出她很崇敬她的老师们。
“这下子你们也可以轻松一阵了吧？”
艾薇儿也看出他们在这封闭研究的这段时间很难。
要是她被限制自由几个月，她早就被关疯了。
“还不行。药物只是刚刚推行，还要看看患者后续的情况。而且这些天怕丧尸感染，我们很多普通的患者都没接收，之后应该会慢慢开放起来。”
林希想到之后的工作内容，好像看到了一大座山朝她压过来。
他们坐电梯到三楼，正巧碰到了另一个医生。
那医生还在打呵欠，显然也是很长时间没休息好的样子，眼睛下面挂着明显的青黑，头发乱糟糟的。
林夕看到那个医生笑着打了个招呼：“王医生，前天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王医生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个孩子：“嗷有点肠胃炎，这两天她妈妈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嘛，那就好。”林希明显松了口气。
王医生见她这样，笑着打趣道：“说真的小林，你要不来我们儿科吧。那小女孩还问到你了，很受小孩欢迎呀。别跟着大魔王在脑科干了。”
林希婉拒：“那可是太荣幸了。但我暂时还没有背叛老师的打算。”
她眨了眨眼，多了分这个年纪会有的孩子气。
“行了行了，知道你最崇拜你老师。走了走了，我还有活。还真是给他捞着了。”
王医生也是玩笑，很快就离开了。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艾薇儿注意到白珑的神色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艾薇儿接过了白珑手里的物资箱。
白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病。
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在逆流，疼痛蔓延到了全身各处。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地上。
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啾啾！”
小红鸟急得团团转，叼住了她的衣服想拉住她。
昏倒前，白珑好像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自己奔来。
像是一道光。
……
昏昏沉沉的时候，白珑感觉自己好像被推到了什么地方，鼻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手背上像是被针扎了下。
她感到轻微的刺痛，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一片雪白。
“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林希出现在白珑的视线里。
“啾啾？”
小红鸟也凑了过来，担忧地蹭了蹭她的脖颈。
“勉强还活着。”
白珑眨了下眼，抬手摸了下小鸟头，看到她手上贴着纱布。
“你有点营养不良。刚给你打了营养剂，没想到恢复这么快。”
林希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
“谢谢。”
白珑感觉力气恢复了点，试图从床上坐起来。
“别急着动，你再休息会儿吧。”
林希止住了她的动作。
“艾薇儿呢？”
白珑没看到她人。
“哦，她送了货看你没事了就先回去交差了。她让你放心，工作那边她会帮你说的。”
林希给她调了下注射液的流速，转头在光屏上找了份文献看了起来。
白珑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病房，更像是办公室的隔间。
“现在病房都是丧尸化的病人，你住进去不太安全，所以我就把你带到我们办公室来了。”
医生办公室有他们临时休息用的小床。
“不好意思，占了你休息的地方。”
白珑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严重。
“没关系，本来我也没准备休息。而且你营养不良的情况还挺严重的。我看你是异能者吧，是顾不上吃饭吗？”
林希以为和一般人比起来，异能者最起码不应该会有填饱肚子的问题才对。
“额……”
白珑也不知道咋说。
她知道自己这是老毛病，但林希以为是营养不良。
难道是兽人的身体和人类不太一样？
没办法她只能含糊道：“我饿得比较快。”
林希笑了笑，体贴地没有继续问。
白珑尝试转移话题：“我看你很久没休息了，你不用休息休息吗？”
她指了指林希的黑眼圈。
“我还行，而且多看点文献就能知道更多的病症。万一遇到需要的病人，我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林希的半边脸被暖黄的灯光照亮，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屏幕上的文献，时不时做些笔记。
医院的办公室本就是同科室的医生共用的。
现在淞都的医生都聚集在西奈尔医院，办公室的人更是多。
不一会儿，就有个白大褂医生端着杯子进来。
他看到白珑的时候愣了下，随后看到一边的林希又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小林，咖啡放哪了？我怎么找不到了，你来帮我找找。”
那医生晃了晃杯子。
“哦好的。”
林希放下笔就跟着出去了，随手关上了隔间的门。
白珑一人躺在隔间里，周围很安静。
安静的她可以清晰地听到外面的两人在说什么。
“林希，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那医生声音压得低，应该是怕给白珑听到。
天地良心，白珑本来也没打算听。
实在是兽人的听力太好，她想不听到都难。
“嘿嘿，下次不会了。”
是林希讨饶的声音。
“你上次一天不吃饭也要给那些患者看病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那医生显然已经熟悉了林希的套路，不为所动：“你来科里第一天主任应该就和你说过吧。”
“不要共情患者。”
这句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白珑枕着双头躺在小床上，面上没什么表情。
林希放在桌上的平板光屏突然亮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给她发了条消息。
白珑看到了她的锁屏。
是医学生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我志愿献身医学……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嗯，我知道。”
林希声音也低了点。
“知道，那你记住了吗？你要往心里去啊。”
那医生语气里带上了些恨铁不成钢：“你这样，以后迟早会出大事的。”
林希轻轻道：“但他们那么大老远的，来一趟医院真的很不容易。上次……就是专门从103域过来的……”
白珑微微侧头，看到了林希位置前面的墙上，贴着几张小便签。
【35床何阿姨凌晨两点导尿管出问题了。】
【41床欣怡小朋友晚上跑出去了。】
……
一张张字条工工整整贴在墙上，时时刻刻提醒着林希。
“可我不忍心看他们失望……我想救他们……”
林希声音不高，但却还是忍不住反驳。
“林希，你知道我们救人要收钱吧。我们医生不是神。”
“其实你不适合做医生这个职业。”
不知怎么了，白珑想到了孙时景。
那位在城外看到的丧尸医生。
一瞬间，她觉得林希和他很像。
外面有水流声传来，白珑闭上了眼背对门。
林希轻轻推门进来，靠近看了看她的注射液情况，才坐回了位置上。
白珑睁眼，看到她坐在位置前，愣愣地看着锁屏上那几句医学生誓言。
“咚咚……”
敲门声响起，几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少女进来了。
看样子都是在医院实习的学生。
林希脸上重新带了笑，示意他们小声点：“出去说吧。”
她指了指白珑所在的位置。
学生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
“学姐，你上次说的那个脑出血的患者，我有几个地方不太懂……”
“学姐学姐，之前你做的那个插管好厉害啊！有空能不能教教我嘿嘿……”
“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学姐一样厉害啊……那些患者可喜欢学姐了，就连9床那个难搞的罗大爷也喜欢你呢！”
……
“一个一个来，我也不能分身不是……”
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白珑等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后，睁开了眼。
她这一晕，起来就已经是下午了。
她打开星环，看到方令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老大你到哪了？晚上吃啥？】
【老大你咋还没回来？】
【出什么事了吗老大？】
【老大你没事吧？！】
……
白珑揉了揉太阳穴回复：
【没事，有点事耽误了。马上就回来。】
方令秒回，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好的老大。】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抓住了。】
白珑看了眼差不多的盐水袋，正准备自己拔针离开的时候，林希回来了。
“你想干什么？”
她看到白珑拔针的动作，皱了皱眉。
这还是白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要听医嘱，不要自己随便乱动知道吗？”
林希说着，看了眼盐水袋，轻轻给她把针拔了。
“回去之后记得好好吃饭哦。要是不注意下次说不定还要再晕。”
她说着，还给白珑递了杯热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