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走了。
后头苏锦书,苏锦书、樱桃父女,顺子娘俩等人齐齐地跟上。
“先生,你还称自己是镇抚司第一智囊啊?我们大人难道不知苏姑娘做的饭菜比外头任何一家馆子里做的都好吃?他是心疼苏姑娘,不想让她太劳累,这才定在酒楼。”
诸葛云睿蔫头耷了脑,这他还不知道?可他太想吃那丫头做的菜了,馋了几日,原以为今天能饱餐一顿,没想到……唉,再等等吧,明天早上就能吃到了。
德庆楼,在闹市街上。
订的是二楼的雅间。
进去时,酒楼这边已经着人上了几个凉菜,一壶茶,还有赠送的小点心。
诸葛云睿坐下就捏起一个小点心,刚送到嘴边,又嗖地丢盘子里了。
知牧问,先生,咋啦?点心是坏的?
“一股怪味,我还是等以后吃丫头做的吧,省了吃坏了老朽的胃口……”
德庆楼是京都有名的酒楼,其楼里的主厨号称来自皇宫御膳房。
但做菜的技术真是一般。
不过苏锦书也不是个挑食的,从早上起来忙了小半天了,她真的饿了,所以也懒得去理会诸葛云睿与秦逸之之间的眼神官司,她只顾着吃,嗯,虾子炒大劲儿了,虾肉失去弹性,变得干涩难咽。
青菜里蒜末放多了,吃一口满嘴蒜味儿,除非你不张嘴,一张嘴就得被人嫌弃。
最难吃的是那道红烧肉。
原本的红烧肉那是咬一口满嘴香,肉皮儿也都软糯适口,汤汁甜而不腻,配上米饭是一绝。而德庆楼做的肉很柴,吃了塞牙不说,还险些咬不动。
“我去去就来。”
苏锦书起身离开了雅间。
她去了厨房。
顺子与樱桃把那一筐河鲜抬进了厨房。
河鲜就适合当日吃,隔日再怎么做也不好吃了。
她做了个河鲜一锅出。
所有河鲜处理好之后,放一旁备用。
两小只处理河鲜时,苏锦书调了一个汁,盐,酱油,鲜味素,自制料酒,适量黑椒混合一起。
锅烧热加油和蒜蓉、辣椒一起炒香,倒入调好的料汁炒至蒜蓉变色,起锅备用。
锅底泡好的粉丝,再铺上全部处理好的河鲜,倒入炒好的料汁,盖锅盖蒸一刻钟时间,焖一会儿,掀锅的同时满屋子鲜味儿。
这个河鲜一锅出一端上去,顿时满屋子里最兴奋的那位老先生禁不住都落了泪了,“太好了,今天就能吃到丫头做的菜!丫头,不枉我送你一马车礼物。”
“先生,您脸皮再厚,也该记得那一马车东西是我们老大的。”
知牧说道。
“那……那还是我雇车拉来的呢!车费都花了我二十文呢!”
诸葛云睿与知牧斗嘴这会儿工夫,那盘子河鲜一锅出都下去一小半儿了。
他忙不迭地拿筷子夹河鲜,吃,吃,吃,谁再多说一个字,谁就是个老傻子!
这一顿,人人吃到撑。
就连秦逸之也失了控制,不过,他这段时间天天喝粥,喝得见了粥都要吐,可还是每日都巴巴地等着苏锦书换着花样给他熬的各种膳食营养粥。
其实三天前,他的伤就好了,可以下地了。
但一下地,每天被人温柔小意地喂粥的日子就要成为历史了。
他咬牙忍着肚子空空,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的感觉,硬生生地又喝了三天粥。
诸葛云睿就不用说了,估计得扶墙走。
樱桃爹和顺子娘见大家都忙着大吃特吃,他们也不再拘束,全力以赴地参与到这一顿饕餮盛宴里。
众人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正在喝茶消食,却听到楼梯上传来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
听动静是直奔他们这边雅间来的。
随后,门被推开,大理寺捕头张彪人高马大地出现了,“秦大人,不好啦,忠勇侯世子被杀了。”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案中凶案2
此言一出, 满屋子人都震惊了。
秦逸之眉心紧蹙,一双眸子深邃入海,他看着张彪, “既然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不与贺大人一起去破案。跑这里作甚?”
张彪是个直性子, 说话更不擅迂回曲折, “我们大人认为,此案须得大理寺与镇抚司联手合办。”
秦逸之冷笑, “你们大人最近破案的本事没见长,甩锅的能耐倒是强了不少。”
忠勇侯张家,乃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忠勇侯世子张平贵, 那是皇后娘娘货真价实的亲弟弟,他死了, 估计这会儿后宫已经翻了天了。
贺延舟深知这回的案子直接通了天了, 他一个人是担不下这重任的, 这案子必定是要一个真相的, 而且是尽快, 皇上此刻应该也知道了,如此, 即便贺延舟不派张彪来找秦逸之, 皇上的圣旨也很快就到了。
所以,这烫手的山芋是绝不可能推得掉的。
不过,那丫头暖宅之后就要搬进新宅子了, 那若他忙起来,早上不能去饭堂吃饭, 晚上办案子回来太晚,她就回新宅那边了, 这不是两头都见不着人吗?
那丫头新宅里是个两进的,虽然占地不大,但胜在位置好,与镇抚司衙门只相距两条街,丫头身边也没什么亲人跟着,那新宅子只有她一个人住,显得多空旷?再说也不安全,我是她的上司,但凡事情得给她想到头里去,安全问题尤其重要,不若我搬进去,既上下班方便,又能近身保护她,再一个还能看着她少往大理寺嘚瑟,一举三得啊!
想到此,秦逸之看了张彪一眼,神态漠然,“回去跟你们贺大人说,让他与我们镇抚司保持界限感,既然案子报到他那里,那就是你们大理寺的案子,是他贺延舟的责任,你跑这里与我说得着吗?”
张彪顿时黑脸,其实他脸本来也不白,“秦大指挥使,您还真被我们贺大人猜着了!”
“猜什么?”
知牧嘴快地插了一句。
“我们贺大人说了,如果秦大指挥使以什么两个衙门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的理由拒绝与我们合作,那我就跟秦指挥使砍砍价。”
说着,他摸摸后脑勺,颇为不耐烦地道,“秦指挥使,我这个人呢,最不喜你们这些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说话办事都是猜来猜去,你给我挖个坑,我给你砸个馅饼啥的,太麻烦,所以,我也不和秦指挥使谈什么价格了,我们贺大人说了,最多三千两银子,您帮着大理寺把这个通天的案子给查出来,我们就出这三千两,不过,银子我们得付给苏姑娘,您可不能染指。”
“银子付给我们镇抚司了,我愿意给谁就给谁,干嘛听他的?”
秦逸之最讨厌贺延舟的就是这一点,怀着对苏锦书的私心,说什么都要扯上她,明明他想用这笔银子跟苏锦书换取住进她新宅的资格,这倒好,贺延舟一句话,好人叫他当了。
“我们大人说了,秦指挥使不同意就算了。他的底线就是请镇抚司办案,银子给苏姑娘,因为谁都知道,这样的案子能顺利破了,苏姑娘指定得帮忙!其实,我们贺大人还说了,要是苏姑娘是我们大理寺的人,那我们愿意给她五千两银子,只要能破案就行。”
擦擦擦!
贺延舟你这是想找揍啊!
秦逸之气得脸都绿了。“那让他自己去办这起案子吧……”
“我们贺大人也猜着您会这样说,不过,他说,我们之所以敢在宫里给你的圣旨下达之前来找您,就是为了将这笔银子交给苏姑娘来赚,这是我们大人给苏姑娘的暖宅礼金!”
秦逸之眸子里都怒意都凝成冰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几天不见,贺延舟这小子他脑袋瓜子聪明了不少,难道是吃了十全大补丸?
诸葛云睿在一旁直抖搂手,“啧啧,这回坏菜了,贺延舟那小子不读圣贤书,研究其兵法来了,人家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是,贺延舟也意识到,忠勇侯世子被杀一案,皇上必定会派秦逸之去查,皇后一定给了皇上不少压力,所以,皇上会让两个衙门一起联合查案,以求快速将真凶找出来,方便皇后娘娘将其碎尸万段。
苏锦书咯咯乐,“张大哥,替我谢谢贺大人的良苦用心哈!”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秦逸之这会儿真想把那丫头一把抓过去,塞袖筒里,不让她知道贺延舟对她的殷勤。
苏锦书撇撇嘴,“人家贺大人为了把这三千银子给我,费了多少周折,您倒好,说我是您衙门里的人,可有了好处,您又不想给我,真真是,又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啊!唉,我啥时候能到大理寺游学几年,好好跟贺大人学学为人之道,善良为本,大度为辅,仁义为重!”
“你回去告诉贺延舟,这起案子……”
秦逸之话没说完,外头就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秦大人,秦大人,你快出来接旨啊!”
内宫总管张公公亲自跑德庆楼颁旨来了。
宫里两位金尊玉贵的主子如今处于什么状态,就可见一斑了。
旨意内容没什么悬念,就是秦逸之与贺延舟都料定的,大理寺与镇抚司两大衙门联合办案,力争在三日内将案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把杀人凶手给抓起来。
临走,张公公苦巴巴地说,“秦大人呐,您可一定抓点紧啊,这案子搅得宫里都天翻地覆了,皇后娘娘自打知道了凶信,就不吃不喝,一个劲儿地哭啊,那可怜劲儿的,谁看了谁心疼啊!何况咱们圣上又是一位宠妻的,这当下口儿,那奏章都不看了,就那么守在娘娘的寝宫劝啊,哄啊,也不吃不喝,真难为死杂家,吓死杂家了!”
“公公请转告圣上,保重龙体,下官定然尽快给娘娘以及忠勇侯府一个交代!”
“那就好,那就好啊,唉,杂家不待了,得赶紧回去,想法子让两位祖宗吃点东西啊!那个挨千刀的凶手,真抓起来了,一定给他千刀万剐了!”
他骂骂唧唧地走了。
“走,去现场。”
情况紧急,这边也都吃饱了,大家忙着跟在秦逸之后头,下了二楼。
“指挥使,我们贺大人问,联合办案的场地设在哪里?是你们镇抚司还是我们大理寺?”
张彪追上来问。
秦逸之一眼瞥见苏锦书,她正跟诸葛云睿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两人说的像是一件事儿,还挺投机的,都咧嘴乐够呛,若不是碍着有大案子发生,死了一个侯门世子,那他俩这回大概得笑声震翻了德庆楼吧?
眼中灵光一闪,秦逸之唇角上扬,他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既然是联合办案,人手众多,那不管大理寺还是镇抚司都容不下那么多人,倒不如,把办公室就设在……”
他停了一下,喊苏锦书,“苏姑娘,办案的办公室就设在你新宅的前厅。”
“啥?凭什么啊?”
苏锦书急了,咋我那宅子我还没搬进去住一天呢,就被你三言两语地给抢占了?
“贺大人的话不是说的很明白吗,你出场地,他们大理寺出银子,等价交换,公平合理。难道是他说错了?”
额?
苏锦书被堵住了嘴。
贺延舟的确是好意,也的确没说过要将案子办公场所定在她的新宅里,可得了人家三千两银子的好处,总得与对方行个方便吧?
大理寺与镇抚司这几回协同办案,都是镇抚司主导,也是贺大人从大理寺跑来这边的,如今,还要他这样来来回回地两头跑吗?
她有点于心不忍了。
吭哧瘪肚地挤出来一句,“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嗯。”
秦逸之倒也没明说,他是铁定要赖在她那宅子里不走了。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张彪也暗喜,这把办案地点设在苏姑娘的新宅里,大理寺距离镇抚司又远,一个城东一个城西,那他们贺大人不是就有理由留宿在新宅里?
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贺大人擒获芳心的时机眼见着就要成熟了。
他于是乐呵呵地说,“那我先行一步,去禀明贺大人,让他做好去苏姑娘新宅办公的准备。”
“有他什么事儿?”
啊?
张彪给秦逸之这一句话给整懵了,“咱们两个衙门不是联手破案吗?那我们大人不也得参与吗?”
“他是得参与,这是圣命!谁说参与就必得凑一块儿?”
“那怎么办?”
张彪不是个善于动脑的,他倒是有问题就问。
“勘查现场之后,我们根据案情现场分析,分开行动,之后取得任何的进展都必得通知对方,你……就算是我们两个衙门之间的联络员吧。”
“不是,秦大人,您这么一来,我们贺大人不是遭老罪了吗?还有我,我把时间都用来查案子不行吗?白白给你们传话跑腿儿?我是那驴子吗?”
张彪真生气了,脸黑都已经不算啥了,他攥紧了双拳。
秦逸之冰冷的视线扫过他的拳头,语气凉薄,“你们大理寺人的专长不就是行动快吗?”
简易词是,脑子笨嘴拙腿儿快。
“那您也不能这样操练我们啊,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犹豫了一下,张彪还是把欺负人改成了白白浪费时间。
秦逸之被全京都人称是秦阎王,能力与手段都是骇人的,更要紧的是,他们贺大人都说,唯女人与秦逸之难养也,那货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别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