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垣，你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郁垣转过身朝向黎栗，手却背在身后把手机推得更远些，“很轻松，不用帮忙，马上就能做好。”
“啵噜，啵噜，他好能装。”
第31章 鱼生圆满
“你……真的不需要吗？”
黎栗的目光落在案板上被郁垣排排放的四条鱼身上，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太可靠。
这些鱼恐怕也没能想到自己会死的那么有“秩序”。
“真的，相信我。”
像是怕黎栗不相信一样，郁垣拿起菜刀，坚定地点了下头，磨刀霍霍对准那条最活泼的鲫鱼，高举起菜刀——
“等等！”
听到黎栗的叫停，郁垣挥刀的手一顿，表情却明显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的还有那只死里逃生的鲫鱼，它的嘴向机关枪一样的高频率啵噜起来：“啵噜，吓死鱼了，刚刚那一刻我好像真的看到我太奶了。”
“啵噜，吓死，吓死。”
“你要不先做一条呢？反正我们也吃不了四条鱼。”黎栗光是看郁垣杀鱼的姿势就预感到大事不妙，连忙打断制止。
“好，那这三条……”郁垣皱了皱眉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黎栗：“我明天去买个大鱼缸把它们放进里面当观赏鱼养吧。”
黎栗惊了，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想把把鲫鱼鲤鱼这种可食用的鱼当观赏鱼养，主要无论左看右看，甚至肚子看，都看不出它们有什么观赏性，倒是饿的时候看着蛮香的。
不光黎栗，就连原本在案板上准备眼一闭一睁就嘎了的三条鱼瞬间支愣起来，尾巴上下拍打，觉得自己的“鱼生”又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啵噜，真的要流眼泪了，谁能想到本鱼这辈子也能被当观赏鱼养。”
“感动死老鱼我了，但话说能不能先给我放回水盆里，我要渴死了。”
“啵噜，要渴死了，要渴死了。”
三条鱼啵噜啵噜的兴奋地交流着，为又能苟活一阵子感到开心，只有那条已经死掉的鲤鱼沉默地躺在案板上，眼睛越发变白。
“啵噜，两位能不能快点啊！再不快点我就要发臭了！鱼鱼不想发臭，发臭我会鱼鱼的呜呜呜……”
鱼鱼？
黎栗一开始还在思考这是什么鱼语，后来转念一想，这应该是抑郁的意思。
这鱼说话怎么还有点大舌头？黎栗撇了撇嘴，此刻真切希望所有动物和妖兽都应该去学习普通话，最起码得考个二乙，这样更方便交流和沟通。
“你先出去，这里就交给我吧。”郁垣把幸免于难的三条鱼放回水盆里，抽了张手纸，擦了擦刚刚迸溅到身上的水，给黎栗一个自信的眼神。
黎栗不放心的最后看了眼那条鲤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内心默默祈祷起它不要变成新一代的“鲛鱼”——烧焦的鱼。
“不好意思这位鱼弟，我要开始了。”
郁垣一脸正色地调整了鱼在案板的位置，把它摆正后又神经兮兮地鞠了个躬，这才吐出一口气，撸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起来。
郁垣插着腰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打算按照“小狗书”上的教程一步一步地进行，边做嘴里还嘟嘟囔囔着步骤。
“先鱼改刀，鱼肚里也可以塞些葱姜蒜调味去腥。”
“啵噜，鱼鱼肚子漏风要着凉喽～”
鲤鱼全程没有一点作为当事鱼的自觉，因为感受不到疼痛，它反而兴奋地瞪着死鱼眼看着郁垣来来回回地忙活，时不时还发表一下自己的心得体会。
“倒料酒。”
“啵噜，鱼洗澡澡喽～”
“挂面糊。”
“啵噜，澡白洗喽～”
“放进锅里油炸。”
“啵噜，蒸桑拿喽～”
“再捞出来。”
“啵噜，吹空调喽～”
“调汁。”
“啵噜，沐浴露来喽～”
“浇汁。”
粘稠的汤汁顺着马勺“淋”到鲤鱼的身上，这次鲤鱼没有再“啵噜”，反而呜呜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鱼真的实现自己的愿望了，鱼幸福，鱼感动。”
每条鱼都有每条鱼的梦想，它的很多同类都有着很高的志向和雄心。比如明明是淡水鱼，它们却渴望有一天能游进大海，和大海相拥。但它不一样，它自知无力逃脱人类布下的大网，所以它选择换了一个比较容易实现的梦想，并且最终实现了它。
所以，谁敢说它不是一条鱼生圆满的鱼呢？
“好了，可以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郁垣最后在鱼身上撒了香菜和葱花做装饰，端着直冒热气的盘子走出了厨房。
黎栗乖巧地坐在餐桌一角，吸了吸鼻子，极其给面子地夸赞道：“闻着好香啊！”
“尝尝。”
郁垣把筷子递到了黎栗手里，嘴巴微抿，有些期待地看着黎栗的反应。
“嗯。”郁垣一直观察着黎栗的表情，眼见她咽下去后紧皱起眉，开始有些自我怀疑，忙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奇怪，味道和咸淡都还可以呀。
“哈哈哈………”黎栗突然捂住嘴，脸上只露出弯弯的眉眼，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很好吃，我逗你玩的，郁大厨请相信你自己的手艺，果然还是郁懂鱼怎么做。”
郁垣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轻挑了下眉，顺手将鱼推到了黎栗面前。
“好吃就多吃点，不用跟我客气。”
黎栗想起鲤鱼的那句“把鱼吃光也是对鱼的一种赞赏”，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悄悄地在桌下松了松裤腰带，彻底准备好今日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当然，当然，你也别谦让。”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东扯一句西聊一句竟然不知不觉地把一条鱼给消灭掉了，只剩下勾芡的汤汁在盘里。
黎栗率先放下筷子，往后一仰就瘫道在了椅子上，肚子随着呼吸的起伏一鼓一平。
雨水敲打窗沿的声音淅沥沥地传来，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异常清晰，郁垣收拾碗筷的手停了下来，“外面好像下雨了，我一会开车送你回去吧。”
“嗯，好呀，好呀。”黎栗瘫在椅子地迷迷糊糊地回答道，眼皮强撑了半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上下一闭，安心地会见周公去了。
“黎栗？”
等郁垣刷完碗从厨房出来，就见黎栗把脸拄在椅背上，脸上的肉挤到了一起，身体蜷缩又在椅子上。明明现在是人形，却能无端地看出猫咪的形态，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郁垣到底没有忍心叫黎栗醒来，找出了条毛毯准备披到她的身上，结果毛毯刚触及到黎栗的肩膀时，她就瞬间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之间，两人都一时忘记了说话。
“郁垣，我刚想起来阿婆还没有回家，所以我可能还需要借住在你家两天。”黎栗睡眼朦胧地突然往前凑了湊，温热的呼吸打在郁垣的下巴上方。
郁垣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往后退，可他的本能却又在催促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所以，请再近一点吧。
“你是不是喝酒上脸啊郁垣。”
黎栗迷迷糊糊地发现郁垣的脸庞异常红润，努力回忆了一下，把这个异常归结于今晚两人喝的那瓶红酒上。
“我好像听人类说过，喝酒上脸是走肝，还有可能是酒精过敏，反正对身体都不好，你以后还是少喝酒吧，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啊。”
郁垣越听眼睛反而越亮，这种感觉就像是沉默的信筒里终于吐出了一封回信，他歪头冲黎栗笑了笑，接着又珍重地点了点头。
“我都听你的。”
暧昧的气氛在雨夜的渲染下被无限放大，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郁垣甚至一瞬间闪过一丝疯狂的念头——表白吧，还再等什么，就现在。
他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郁垣有些恼怒地起身，快步往门的方向去。
向天祈祷最好不要是他的那些狗朋狗友们，不然他真的会和他们当场绝交！
郁垣冷着脸开门，却看见了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面孔。那个男生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鼻尖上还有黑灰，他咳嗽了两声，缓过劲儿来后大喊道：“我是楼上的住户，我家着火了！不知道火势会不会蔓延到你们家，但还是赶先拿着自己的贵重物品下楼吧！”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去敲另一家的门。
贵重物品。
郁垣快速反应过来，把还在状况外趴在桌上睡觉的黎栗一把扛在肩上，用脚把门踢上后，就急匆匆地冲下楼。
上下的颠簸让黎栗彻底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搭在郁垣的肩上，他的肩胛骨硌得她的胃有些恶心想吐，差点她胃里的鲤鱼兄就要重见天日了。
等一下！他为什么趁她睡觉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想要把她送走？他想把自己送到哪里？
黎栗这时突然想起一个她从别的猫那里听到过的童话故事《灰母猫》，联想起里面“落跑母猫”的剧情，黎栗颤颤巍巍地开口——
“郁垣，今天晚上我要去参加什么舞会吗？我可以自己走着去的，还有能不能先让我换个衣服啊……”
童话里的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黎栗不禁感伤道，说好的南瓜车和水晶鞋呢？怎么轮到她只有一个人力车夫和拖鞋！这让她怎么遇到猫王子！
第32章 幸运猴友
“舞会没有，但是差点就要有篝火晚会了。”
一路跑到最底层，郁垣把黎栗小心放下，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擦了擦额头和鼻尖上的汗，开起了地狱笑话。
楼下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上下楼的住户，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少带着些慌张，甚至有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中型保险箱，一看就是把家当都带出来了。
“消防车怎么还不来啊？”
“谁知道呢？我看这也没冒烟出来会不会火势被控制住了啊？”
“唉，可别有什么事，不然这房价都得跌不少，我还正准备等我家孩子上完高中就把这房子卖了呢！我怎么那么倒霉啊！””哎？你家孩子都上高中了啊？真快啊这一晃，现在能考多少分啊？985不得随便挑啊！”
“哪有那么夸张，能上个211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听说最近一高……”
一个人的时候恐惧会被放大，但一群人在一起反而会不自觉地抱团取暖起来。
平日里没那么熟络的邻居都开始七嘴八舌地唠起家常，黎栗微微侧着身子偷听的很快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刚刚敲门的男子又顶着满头的汗急匆匆地从单元门里出来，双手合十，表情有些尴尬，“火已经灭了，其实就是我第一次尝试做饭，一不小心油锅冒火了，把我吓得直接把煤气灶一关，把锅盖一盖就跑了，结果我刚刚回去一看，发现火灭了，不好意思给大家带来不便了。”
所有人实在也没想到这场引起好几层楼住户大出动的“火灾”这么块就被扑灭，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后来，还是一个光脚穿着睡衣，怀里还抱着一只奶牛猫的女孩率先开口打圆场：“没事没事，虚惊一场就是最好的事！没什么财产和人员伤亡就好。”
“是啊是啊！没什么事就好！”
“可不是嘛！而且你着火还能想到叫周围的住户，可比那种自己跑了不顾别任死活都有良心多了。”
“确实啊！是个有良心的小伙子！”
……
虽然中间也夹杂着一些抱怨不满的声音，但大多数的居民都给予了谅解，又闲聊了几句后就各自上楼了。
黎栗变成“灰母猫”的梦也彻底破碎了，她垂头丧气地跟在郁垣身后，像个因为失落而垂下的小狗尾巴。
“嗡——嗡——”
兜里的手机轻轻振动了两声，黎栗掏出手机，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沉浸了好久的心愿群里发来的消息。
[客户7］：在？有人？
好拽，黎栗皱了皱眉头，这次她决定忽略这条消息，不再当圣母猫了，群里这么多人，干嘛总可着她一只猫薅啊！再这样下去她的毛都要被薅秃了！
[客户7］：喂！有没有人啊？你们都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小心我揍你们！
呦，还是个小霸王，黎栗眼皮一塌，更没兴趣了，正准备摁灭屏幕，这时第三，第四条消息接连来了。
[客户7］：没人算了，本猴死也不会拉下脸来求卑鄙的人类。
[客户7］：真的没人吗？呜呜呜呜求求，来个人吧！我蹲着求！
啧啧，这变脸速度，黎栗简直叹为观止，终于来了点兴趣。
[小栗子］：你是哪里的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