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业你眼睛怎么了?”老于问完,才知道这是冯宗业在暗示自己别提不该提的,江淮和赵周延闹掰的时候太早,搞得他有时候老忘。
“我先走了,还得出去接一个朋友。”老于说完先溜了。
冯宗业眼睛一闭,得,又一个烂摊子。
果然就听江淮问了句,“周延是谁?”
冯宗业努力装的云淡风轻,“就一个朋友呗,来来,打球打球。”
两个人一直在球馆呆到天都黑透了。
“不行,实在打不动了。”冯宗业扔掉球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水干掉一瓶。
再看江淮,虽然也是汗如雨下,但依旧站的笔挺,状态比自己好了个几十倍。
这人纯属是感情不顺拿自己撒气啊。
江淮也拧开一瓶水,“歇会继续。”
“你直接杀了我吧。”冯宗业哀嚎一声,看了眼手机,八点二十,“你看看你还是人么?虐我到现在,我本来中午就没吃饭。”
他点开微信,正打算让秘书给叫一些餐,旁边江淮的手机也恰巧亮了起来。
“你给咱们浓浓的备注就是秦雨浓啊,她看了还不得生气。”冯宗业顺手替他接起来,听了几句,皱着眉点点头,“行,你照看好她,我们一会就到。”
“怎么了?”江淮问。
冯宗业站起来,“她朋友用浓浓手机打的电话,说她在酒吧喝醉了,让过去接。”。
冯宗业本来胃就不好,想起刚才他说上午都没吃饭,江淮接过手机,“我去吧,你先去吃饭。”
“也行。”冯宗业点点头。
江淮快速冲了个澡,开车去了发过来的地址。
到的时候秦雨浓已经睡着,送回家姑姑肯定要吵,江淮又不放心秦雨浓一个人,只好把她带回自己家。
家里漆黑一片,江淮把人抱到一楼客房,正打算去倒杯水过来,秦雨浓却醒了。
“哥哥,是你呀。”秦雨浓翻身坐起来,抱住江淮的胳膊。
江淮用食指推她的额头,“松开,一身酒气。”
秦雨浓突然站起来,张开胳膊在床上又叫又跳,“啊啊啊,我高兴啊,我一高兴就喝了这么多。”
“坐下来,你嫂子已经睡了。”
“哦。”秦雨浓听江淮的话习惯了,闻言便乖巧坐下来,又抱住江淮的胳膊,“哥,赵周延要回来了,我真的特别开心,可是你们能不能和好啊,我真的很喜欢他呜呜,你们不和好,他就不理我,我还怎么嫁给他呜呜。”
江淮本来要推开秦雨浓,听到这个名字一顿,“赵周延?你说的是周延?”
“嗯嗯。”秦雨浓点头,“哥,你跟赵周延可是过命的交情,是最好的朋友,到底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直觉告诉江淮,冯宗业想隐瞒的事,秦雨浓可能也知道,他轻怕秦雨浓的背,让她做好,“秦雨浓,你告诉哥,你刚才说的过命的交情是指什么。”
“就是你们一起被绑架过,然后又被救了出来啊。”秦雨浓不解的看着他,“哥你不记得了么?”
心跳突然剧烈起来,好像有一个答案要呼之欲出,江淮喉结滚动,轻声问道,“不记得了,你告诉哥,我们是被谁绑架,又是被谁救的?”
“当然是被坏蛋绑架然后被徐……哇。”秦雨浓说到一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等江淮捏着鼻子替她收拾好,秦雨浓早就趴在床上睡着,再怎么也叫不起来。
浴室里,江淮一边清洗自己,一边试图将零碎的东西拼凑起来,却发现还是不行。
打球消耗了不少体力,江淮吹干头发,便直接关灯上床。
室内一片漆黑,微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窗纱飞舞,一抹月光悄然落在地上。
床上的人额头满是汗珠,他挣扎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他和两个高中模样的男生都被绑在椅子上,两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拿着刀,一步步逼近——
“说,你们三个到底谁是江淮。”
“老子告诉你们,我要绑的人是江淮,老子也只打算要他的命,你们两个不是的最好乖乖把他指出来,这样我还能饶你们一命,要是还不说,别怪我不客气,反正一个是杀,三个也是杀。”
“呸。”被绑在中间的高中生一口唾沫吐过去。
“臭小子”蒙面男抹了一把脸,一脚把中间的高中生踹在地上。
“周延!”
江淮听到梦里的自己喊了一声。
“周延,哦~那这个就不是了。”蒙面男子嘿嘿一笑,拿着刀在他脸上刮了刮,“那你小子应该就是江淮了吧。”
说着,蒙面男把到向后一伸,然后朝他劈了过来。
江淮瞬间惊醒,躺在床上大口呼吸。
微风将窗户又吹开一些,洒落在地上的白色月光又多了一些。
原来是梦。
江淮缓缓坐起来。
可是,好像又不仅仅是梦。
第36章
他和赵周延,那另一个男生是谁?
江淮试图回忆梦境中男孩的容貌,头却如同炸裂般疼起来。
江淮眉心紧蹙,好一会才缓解过来,他抬手抹一把脸,扭亮台灯,起身出了房间。
走廊漆黑一片,尽头处却闪现一丝光源,他往前走了几步,和走出来的徐灿对了个正脸。
像是从恍然的梦境中回归到现实,他轻舒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沙哑,“老婆,我刚才做噩梦了。”
高大挺拔的男子此时如同撒娇的狗狗般,低垂着眼睛向她投来期盼的眼神,徐灿顿时有些母爱泛滥。
众所周知,霸总一般都得有点子童年阴影,在午夜时分,在梦境里纠缠不休,这时候的他们往往如同婴孩般脆弱。
徐灿张开双臂欲把他抱紧怀里,“可怜的孩子,快让妈妈抱抱。”
江淮的脸顿时一黑,抬手抵住她的额头,“妈妈?”
江淮视线扫过她的胸口,“你知道妈妈是如何养育刚出生的孩子的么?”
夏季衣物单薄,徐灿的睡衣更是凉爽,薄薄的吊带睡衣根本遮掩不住什么,她清楚的看到江淮的喉结滚动的一下。
“滚啊你。”徐灿双手环胸,扭身就要回房间。
江淮眼疾手快的自后将人抱住,双手只搂了腰,下巴轻触在她的肩膀,“老婆,我真的做噩梦了。”
“我害怕,睡不着。”
徐灿相信他是真做噩梦了,但后半句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徐灿:“起开,睡不着就去背点英语单词。”
江淮失笑,“又不是高中生背什么单词。”
他把怀里的人扭了半圈,认真道,“老婆,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么?”
徐灿冷笑,“想法不错,我还想跟贝克汉姆一起睡呢,你能帮我实现么?”
“理论上可以,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江淮一本正经,“毕竟这是违反了婚姻法第……”
徐灿懒的搭理他,挣开胳膊上的大掌就要回房间。
江淮却纹丝不动,“老婆,齐秘书说H家新到了一只稀有皮铂金包,他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收藏。”
不是,齐秘书最近工作是不是有些懈怠?这还用问么?
徐灿回头,“当然有兴趣。”
江淮越过她推门进去,“嗯,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到底选什么颜色比较好,我原本已经打算刷卡了,但是怕拿到的颜色你不喜欢,所以想着还是先征求你的意见比较好。”
徐灿咬牙,“你刚才不是说只到了一只?”
一只包哪里来的颜色可以挑!
江淮做回忆状,“我有么?”
徐灿深吸一口气。
H家,稀有皮,铂金包。
她看着江淮,露出一抹浅笑,“你睡地板。”
“好的老婆。”
五分钟后,某人在地板上躺下,表情愉悦的像是好容易住进了七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徐灿眼不见为静,卷着被子滚到离江淮最远的床边。
“老婆,你过来一点,隔这么远我想不起来那些包的颜色。”
徐灿恨恨的卷着被子往中间移了一点,“你最好是明天就把包放在我桌子上。”
“当然。”黑暗中,江淮嘴角微翘,原来他老婆真的是个小财迷。
*
清早,第一缕光透过大开的窗户毫无保留的照进客房。
秦雨浓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伸手在矮柜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窗帘的遥控器。
“孙阿姨把遥控器搁哪了?”她烦躁的掀开被子,揉揉眼睛,正要去手动拉上窗帘,却猛然发现不是自己的家。
秦雨浓愣了一瞬,环顾四周,又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才意识到这是在她哥家。
她不是一个喝完酒就断篇的人,稍微一想,昨晚的记忆就断断续续浮现,她抱着脑袋懊悔的蹲在地上。
完了,她好像记得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秦雨浓在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零五分,或许她哥还没起来,赶紧跑。
她在卫生间随意洗漱几下,抓过包,鬼鬼祟祟朝外面看了一眼。
没人。
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往门口走,下一秒,恰好撞上拿着杯子从厨房走出来的江淮。
她心口一紧,把包包往身后藏了藏,“哥哥,早上好。”
江淮上下打量她一眼,只道,“过来吃饭。”
秦雨浓弱弱的,“饭就不吃了吧……我一会还有事。”
江淮只看着她没说话。
秦雨浓:“……吃一点也行。”
餐桌上就他们两个,她嫂子应该是还在睡,秦雨浓第一次在餐桌上秉持“食不言”的原则,默默往嘴里扒饭。
可是江淮的安静实在让她心慌,总觉得他在憋一个大阴谋。
好在江淮下一秒就开口了,“昨晚做什么喝那么多。”
秦雨浓松一口气,这个理由她会编,“朋友聚会嘛,一高兴就喝多了。”
江淮点点头没再说话,好像真的就是随便问问。
秦雨浓犹豫几秒,还是没忍住试探道,“哥哥,我昨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江淮:“你昨天吐我一身,弄脏了我一件外套。”
“哥哥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商场再给你买一件。”秦雨浓说完抓起包就要跑。
却听江淮接着道,“你还说,赵周延要回国了你很开心,还说了什么绑架,秦雨浓,我以前是不是被绑架过。”
秦雨浓猛的一惊。
江淮曾经被绑架的事在他们家是个禁忌。
江淮高二暑假那年,跟赵周延和一个叫张存的男生去山上玩,半路却遭遇绑架,后来,只有江淮和赵周延被救了出来,那个叫张存的男生却永远的长眠于地下。也就是那时候,江淮和赵周延大打一架闹掰了,赵周延去了国外,两人这么多年没再有过往来。
更可怕的是,后来家人里发现,江淮有严重的自残行为,他们连忙给江淮找了心理医生,虽然有一点效果,但始终没有真正让江淮停止自残的行为,甚至有一次,江淮因为失血过多,在重症病房呆了一个多星期才抢救过来。
直到后来,徐繁出现。
因为徐繁是江淮的救命恩人,所以家里人也没有避讳,就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恰巧徐繁认识一个十分擅长催眠的心理医生,便建议,通过催眠,替江淮把他被绑架的记忆埋藏起来。
效果倒是不错,江淮虽然还记得被绑架过,但被绑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没了记忆,从那以后,也再没有过自残行为。
她妈妈曾经三令五申,严肃警告她不许提半句江淮曾经被绑架的事。
因为当时她去了国外的姑姑家过暑假,所以很多细节她不清楚,她妈妈也不肯告诉他。所以她不知道他哥为什么会有自残行为,但她猜测,应该跟那个去世的张存有关系。
哎,那个男生,跟他哥是特别好的朋友。
秦雨浓心里涌上无尽的后悔。
喝酒误事啊。
倒退时不小心磕在椅子上,膝盖猛的一疼,可她现在顾不上这些,手忙脚乱的连连摆手,“哥哥,我那肯定是瞎说的,你也知道我一喝酒就爱瞎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是么?”江淮淡淡的,仿佛真的就是随口一问,“对了,今天吴家的订婚宴你也一起去吧,你嫂子一个人无聊。”
“好的哥哥。”秦雨浓坐下来,三下五除二喝掉碗里的粥,把碗侧过来展示,“哥哥,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江淮刚点头,就见秦雨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门口。
江淮看着那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他们家这个小魔头,只有在犯错的时候才会叫他哥哥。
冯宗业和她对这个名字都这么讳莫如深,江淮更加确定,自己有什么事情被瞒着,而且是他失忆前就已经被瞒着。
*
晚上七点,吴家。
徐灿挽着江淮的胳膊,假笑着走了一路。
今天是吴家大儿子的订婚宴,说是订婚宴,但也是一个变相的社交晚宴,江淮从进门起,便有无数人过来攀谈结交,商业术语她大多数听不懂,起到的主要是一个花瓶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