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荒唐吗?
不是要罚她五天禁闭吗?
现在你自己做这些事算什么?
没想到暝暝一挣扎,陆危的手臂力道大了好几分,几乎是将她箍在了怀中,反倒是暝暝自己,面朝着他又靠了回去。
暝暝的鼻尖险些碰到他鼻梁上的那颗痣,她努力向后仰着身子,让自己距离陆危远一些。
再靠近点,她就要控制不住了。
陆危与暝暝在荒夜原那么多年,陆危做的唯一逾矩的事情就是摸了摸她的尾巴——这还是暝暝让他摸的。
今日见到陆悬与暝暝如此,他才发现原来竟然可以……可以如此——如此荒唐。
山洞朦胧的光下,陆危的薄唇颤抖着,暝暝的气息如此近,她的呼吸平静又冰冷,碎发落在他的肩上……
倏然,暝暝见到他的脸逐渐红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身上那股勾缠着她食欲的气息愈发浓烈。
就像——就像是在火中炙烤的食物与火焰相缠,于高温中一点一点发生变化,直至变成它最美味的样子。
他越来越好吃了,暝暝整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如此想道。
“陆危……”她轻声唤他。
她的声音是极轻极软的,或许是食物在诱惑着她,让她的话语都变得小心翼翼。
听到这声极软的呼唤,暝暝通过他们相抵的胸口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嗯?”陆危的嗓音沙哑万分,他的手死死扣在暝暝的后腰上,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昧地去……去碰一碰她。
人怎么能如此呢?暝暝在她颈间嗅着他身上的芬芳味道,她就只是唤了他一声,他怎么就更好吃了?
这个人,究竟能好吃到地步?
暝暝被他抱得太紧,于是她在他的怀里动了动身子,无涯君按在她腰上的手正好往下移了些许。
暝暝看见他的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她咽了下口水,他对她简直有种极致的诱惑。
但是,更令暝暝感兴趣的是他似乎还在变得更加美味,他的极限在哪里?能突破她忍耐的上限吗?
暝暝自己不知究竟是什么让他的情感产生变化,但她觉得陆危的手将她闹得有些养,于是往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手远低于人类的正常温度,这点冰凉令陆危清醒过来,他倏地收手,将手握成拳,低声对她道:“冒犯了。”
他的额上渗出点点汗水,覆眼的白绫下也不知掩藏着怎样的情绪,这一幕对暝暝来说令她无法忍受。
但他的美味值似乎没有上升,所以暝暝拢住他的紧握成拳的手,轻声道:“你继续呀。”
我倒要看看你能变得有多好吃。
如果让我忍不住,那就……那就算你赢了。
暝暝心里如此想道。
“从哪里学了这些荒唐的话……”陆危还带着些百年之后的性子。
暝暝点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这样的,她白日里看到的陆危就是这样。
那边陆危也陷入片刻的思考,思忖着可能是自己白日时的经历影响了他的梦,才让暝暝说出这等话。
忽地,暝暝的身子一歪,她翻了个身,完全被他按了下来。
那覆眼的白绫末端也顺着她的胸口往下落,直至落到那……
暝暝闭上眼,继续闻他的味道,果然,美味的气息还在不断攀升。
他的身子靠了过来,却也只是抱着她,不知该做什么。
堂堂问天城的无涯君,在此事上一窍不通,暝暝倒是见多识广,对于人类的这种行为有科学的认知。
但她满脑子只想着吃,根本就没想到这种事。
见陆危只是抱着她,起伏的气息不断落在她耳侧,暝暝也在疑惑为什么他的美味程度没有再往上升。
不够的,这样还不够——蛇是贪婪至极的生物,暝暝平静温柔的外表下掩藏着可怕、不知餍足的凶兽。
她试探性地抬手,揽上了陆危的脖颈,在将他拉向自己的时候,他在暝暝眼中也变得更加美味了。
就是这样,暝暝盯着陆危那平日里冷淡刻薄——此时却带着些许艳色的唇,心道她找对了方向。
“陆危?”暝暝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陆危的喉头上下滚动,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暝暝颈侧,闷闷应了声。
暝暝的手试探性碰上了他的身体,在她指尖之下,男子的躯体仿佛被点燃,就像是她的掌下带着烈火。
是……就是这种感觉,暝暝兴奋起来,她烹饪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精妙的手法处理食材。
用精准完美的一道道步骤,去赋予这份食物最美味的姿态,但无论是多么高超的技巧,都抵不过那一点感情的倾注。
暝暝是蛇,没有感情,但就在与陆危肌肤相触的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指尖赋予了奇妙的情感。
不然,为什么他的气息会这样愈发的……愈发的美味呢!
暝暝自降生起,就有无法压制的食欲,这些年来,若非很是令她感兴趣的食物,一般她都可以忍住。
但当食物美味到超出她承受上限的时候,她也会——原形毕露。
骤然间,暝暝的眸底的雾气散去,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陆危抚上她冰凉的、颤抖的唇,动作小心翼翼。
暝暝张唇咬住了他的手指,这一下力道有些大,咬出了深深的齿痕。
两人紧紧相拥,几乎没有空隙,暝暝能感觉到有些奇妙的东西正抵着她的身体。
他当真是美味极了,连她也无法忍受了。
暝暝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用舌头将陆悬的手指给推了出去,她的呼吸越来越快,汹涌的食欲让她想要将面前的陆危整个吞下。
他会在她的身体里蠕动着挣扎,而她的胃部附近的肌肉会收紧,将他的生命彻底绞杀……
不——她不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将他吃了,她会用自己绝妙的烹饪手法,将他做成各色菜肴,慢慢享用百年、千年……
将他剩余的肢体存在自己洞府深处的冰窖里,每一日都会取出一小部分食用。
暝暝思绪里充斥着各种瑰丽血腥、光怪陆离的画面,她颤抖着拥抱陆危,而抱着她的人如何不知她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陆危紧抿着的薄唇贴了上来,他启唇,低声问:“要吃了我吗?”
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她是一条彻头彻尾的蛇。
蓦然间,暝暝猛地睁开眼,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如此,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又与山里的野兽何异?
吃了他,满足了部分欲望,下一次又该吃些什么,又或者是吃更多的食物才能满足她呢?
她的欲望是不可填满的深渊。
暝暝猛地闭上眼去,她竟然强行切断了自己的意识,就这么在自己的梦境睡了过去。
陆危拥着她软软倒下的身体,在她耳边发出低沉的叹息。
“暝暝,你现在让我一人,可如何是好?”陆危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垂下的眸底有着浓重的黯色。
梦中的沉睡似乎过了很久,待暝暝醒来思绪回笼的时候,她靠在榻上翻了个身。
躁动的食欲已经平息,但还是去找些专业人士来让她冷静一下更好。
暝暝起身,准备去找自己的攻略对象陆悬,闻一下他身上寡淡的气息来压制食欲。
但她的脚刚触到门口,就被一道禁制弹了回来——这禁制拦不住暝暝,但能告诉她,她还在关禁闭。
暝暝绕到书房,往窗外望去,看到院子里有负责扫洒的小仙童,便问道:“我还有几日的禁闭?”
“沈姑娘,是十四日,原本是五日的,今晨无涯君醒过来又给你加了十日。”仙童如此回道。
第20章 第二十口
暝暝将脑袋搭在书房的窗子上,当得知自己要再被关十几天禁闭,她决定再睡几日。
于是她的脑袋一歪,就这么靠在书房的桌子上睡了过去。
已过晌午,陆危修炼完毕,外边有问天城的修士陆续拜访,向他报告日常事务。
陆危则是在院里与他们相见,不可避免的,有好几位问天城的修士注意到了趴在书房窗台后睡觉的暝暝。
“无涯君,这是——”问天城的萧念将这几日的情报递给陆悬,顺带在他面前探头探脑,去偷看暝暝。
这可是人,一位女人!
无涯君不是一贯不近女色,只喜欢他纸上那条蛇吗?来了长宵宫怎么学会金屋藏娇了?
即便看不见,陆危也能想象出萧念的好奇目光,问天城的情报人员需要这样的敏锐,但不是现在。
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解释:“是陆悬去见的那位沈家二小姐。”
“原来如此……”萧念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人家沈家二小姐怎么会在无涯君这里?
虽然无涯君的年纪在修仙界算是年轻,但好歹也是百多岁的的人了。
人家沈二小姐正是大好的年纪,与他们问天城的少主倒也勉强相配,他们城主怎么又要在中间横插一脚?
听见萧念沉默片刻,陆危已经能想象出他的脑袋里已经转过哪些稀奇古怪、不堪入目的想法了。
“她扰了陆悬修行。”陆危继续解释,板着脸道,“胡思乱想,扣两个月灵石补助。”
萧念:“……”不是老大你钻我脑袋里看的吗?
他没敢再多嘴,也不敢再想些有的没的,这可是他两个月的灵石工资,放到外边可是一大笔钱财。
为何许多有能力的散修都对问天城心向往之,原因很简单,陆危给修士的待遇太大方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明确要扣灵石,让萧念的心痛得滴血。
而不久之后,挪了个地方睡觉的暝暝是被陆悬的声音吵醒的。
陆悬寻了个理由来陆危这里。
此时的陆危坐在院里批阅问天城的卷宗,允了他进来。
但在陆悬进来的时候,他特意将暝暝所在书房的竹帘拉了下来,彻底隔绝陆悬的视线。
陆悬入内,只对陆危道:“危叔,她人呢。”
“关着。”陆危翻过面前的卷宗,冷声道。
“危叔记得莫要让她成天睡觉,唤她起来修炼。”陆悬道。
这句话将暝暝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偷偷掀开竹帘的一角往外望。
陆危背对着她与陆悬对话,他依旧是一袭白衣。
只是今日他没有外出,所以没有披着那严谨圣洁的大氅,只是随意披了件简单的外袍,更显慵懒。
陆悬么,陆悬今日穿了一身短装黑衣,唇上还泛着白,看起来他的伤刚好。
暝暝探头的时候,陆悬也注意到了,他隔着中间的陆危对她比了个口型。
“去修炼。”他比口型道。
暝暝摇头。
“危叔让你睡了多久?”陆悬有些恼。
暝暝故意在他面前趴下来,继续摆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想不到吧,我今天可是睡到了现在,她明显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陆悬的薄唇抿起,他盯着暝暝启唇:ῳ*“起来。”
陆危如何察觉不到陆悬正张着口隔着他与暝暝交流呢?
只是他看不见,并不知晓陆悬说了些什么。
所有看不见、听不到但确实存在的东西总会有无数想象的空间。
所以此时,这位无涯君的面色越来越冷,刻薄的薄唇也抿得愈发紧了,只是耳根处一点红出卖了他。
也不知他自己想象了些什么话。
当然,暝暝与陆悬只是很单纯地在拉扯。
“去修炼。”
“我要睡觉。”
“快点修炼!”
“不……”
这边陆悬被暝暝恼得都快走过去按头让她赶紧修炼了,那边陆危沉重冰冷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回去。”陆危厉声道。
陆悬:“危叔,就是你让她睡了一天?”
这句话落在陆危的耳中,倒是千转百回变了个味道。
它更带上些旖旎的意味,难免让陆危想起那个在梦中在他怀中睡过去的姑娘。
“伤好了,你也关二十日禁闭。”他把陆悬撵出去了。
待回身时,他耳根上泛起的绯色已落在冷然的面颊上,暝暝饶有兴致地托腮看着他。
香呀,太香了,她对于食物的气息很是敏锐。
暝暝的视线轻轻软软地落在陆危身上,他似乎察觉了什么。
陆危大步走过来,将暝暝面前的竹帘再次放了下来,隔着朦胧的帘影,暝暝舔了舔唇。
这……时时刻刻有这么一份美味的食物在她面前,确实是一种煎熬。
她埋头想睡觉,但陆危又一把掀开了书房的竹帘,冷声道:“修炼。”
陆危想起来他还是她在长宵宫的老师,有义务督促她快些修炼。
暝暝打了个哈欠,挪到他看不见的寝室里,继续倒头便睡。
时间对于暝暝来说过得很快,毕竟她一觉便能睡上百年,十五日的禁闭她几乎都在呼呼大睡。
这几日问天城有事,陆危暂时离开长宵宫,他还不忘给暝暝留下修炼教材——几份食谱。
这食谱做出的食物根本难以下咽,他自己动手做就算了,反正不管烹饪方式是什么,暝暝都能吃出味道。
但若是暝暝自己按这食谱来,她会对那些食材感到惭愧的。
她把陆危的食谱抛之脑后,这几日闲下来,她想着在长宵宫寻些美食,便想着到长宵宫统一的食堂去看看。
那里有灵厨烹制菜肴,提供给那些洞府内没有自己厨师的修士,能进长宵宫的灵厨自然不俗。
暝暝其实更喜欢别人做的食物,之前在沈家的时候是迫不得已,现在来了长宵宫,她定要去尝一尝新的食物。
长宵宫的食堂倒是门可罗雀,有一部分修士辟谷,另一部分修士则洞府之内有灵厨。
只有剩下一很小一部分修士会过来食堂这里用餐。
“你这个修为,也该辟谷了。”陆悬不理解暝暝为什么如此注重口腹之欲。
“我修炼的是食之道。”暝暝认真回答。
陆悬这才想起来暝暝是误打误撞与他亲叔叔提供的信物产生了共鸣。
这个事实似乎令他有些不悦,于是他上前一步,将暝暝的手腕抓住了。
两人的体温倒是相近,都有些冰冷,暝暝跟着他往前走。
刚入内,暝暝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这什么菜,怎么这么难吃,比我家里厨子做的差远了。”
沈霁皱着眉头,用筷子将菜丢了出去,皱着眉嫌弃道。
暝暝没唤她,能少打的交道她就少打,她跟着陆悬径直走到食堂里,领了一份餐食。
打开食盒,一低头,暝暝看见盘子里摆着几道卖相绝佳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