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裹里都是刚刚从绣楼拿到的材料,因着如今她们不赶工,倒是可以沉得下心来做一些精致的活计,因此拿的材料价格可不便宜,要真被抢走拿不回来,那损失可不小。
反正无论是文秀清还是韩时萱都不愿意受这损失的。
偏她们是女子,素日里运动少,而那小贼则跟鱼儿一样滑溜,在人群中左窜右窜,眼看着就要溜走了,文秀清和韩时萱都绝望了,却忽然看到那小贼似是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脚,倒飞砸在她们面前,砰的一声巨响将姑嫂二人给吓了一跳,不由得的抱在一起,连连后退。
那小贼倒地后迅速翻身往一边窜逃,这时一身着蓝色锦衣的年轻男子迅速行近,从后面飞起一脚踹中那小贼的后心,小贼被踹得扑倒在地,年轻男子上前一脚踩在他背上,这才回头看向姑嫂二人,目露关切:“表嫂,表妹,你们没事吧?”
文秀清和韩时萱这才发现那年轻男子竟然是李江南,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
文秀清整理了身上的衣衫才上前见礼:“多谢李表弟仗义出手,帮我们抓住了小贼,要不然我们都不知该怎办才好了。”
韩时萱回过神则是快步上前将摔在地上的包袱捡起来,回头恶狠狠的踹了那小贼一脚:“混蛋!”
她生得容色绝艳,此番又是踹人又是做怒非但无损她的娇艳,倒是活色生香夺人魂魄。
李江南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她脸上,眼底暗藏着灼烈的火焰。
文秀清没注意道李江南的异样,见韩时萱这般泼辣,怕她伤了名声,忙上前拉住她:“好了,东西拿回来便好,莫要生气了。”
韩时萱冷哼道:“那也是李表哥帮忙拿回来的,若不是李表哥出手相助,这贼子早就跑远了。”
“举手之劳罢了。萱表妹无需客气,不若瞧瞧东西可曾少了?”李江南闻言收起心思,含笑问道,风度翩翩。
韩时萱和文秀清检查了一番,文秀清道:“并没有少东西。此番多谢李表哥出手相助。”
韩时萱也跟着道谢。
李江南含笑道:“东西没有少便好。不过日后表嫂和表妹当更小心些,今日是恰巧我在附近,听闻动静出手相助,他日若是无人,只怕就要被这小贼给跑了。”
文秀清忙道:“李表弟说得是,日后我们定当更小心谨慎些。”
韩时萱嘟嘴:“这县城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从前也未曾遇到过这种事情,可见是出了这坏种,才有了这等事情。真真是可恶至极。”
李江南光明正大的望着韩时萱:“虽是如此,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些。”
韩时萱瘪嘴:“好吧,我知晓了。”
李江南觉得她甚是可爱,不由得笑容更浓,问道:“表嫂和表妹打算如何处置这贼子?”
韩时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等贼子自是送去衙门,交给官府处置。”
文秀清皱了皱眉头,倒也没反驳她的话。
地上小贼哀声求饶。
李江南脚下稍微用力,那小贼吃疼,顿时不敢再吭声了。
李江南道:“若是表嫂和表妹信得过我,便让我的小厮将人送去衙门处置可好?”
文秀清迟疑:“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李江南笑道:“那如何算是麻烦?你们可是我的表嫂和表妹,都是一家人,这等事自是不能让你们女眷出面。”
虽则岭南这边民风彪悍,女子地位要高一些,不似别处被各种规矩约束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好人家的女眷自是不能进衙门,不管是因着甚原因,总给人不好的感觉,会坏了女眷的名声的。
文秀清闻言越发感激:“可我们作为当事人不亲自去可行?”
“怎的不行?此不过是小事一件,我让人将之送到县衙捕头处,与他说明情况,他调查后自会禀报县老爷,届时直接关押,根本就无需开堂审理。”李江南笑道。
文秀清这才放下心来:“那便麻烦李表弟了。”
“表嫂客气了。”
李江南给后面赶来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两小厮就机灵的上前将那小贼拉起来带走。
韩时萱见了,此前对李江南的偏见才算是消散了许多。
文秀清和韩时萱却不知道那两小厮将人带到人迹稀少之处,便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扔给那小贼,那小贼龇牙咧嘴:“旺哥,你瞧李少爷方才可是用了好大的劲儿,我到如今都还疼得很呢,这银钱是不是应该多给点?”
那叫做李旺的小厮是冷笑:“少爷下手自有分寸,不可能真伤了你,你拿着这些银钱便给我闭紧嘴巴,莫要乱说话,也莫要贪得无厌,若是不然,你定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那小贼顿时不敢再多言语:“旺哥放心,小的嘴巴紧得很呢,任是谁来,都不会吐露半个字。”
李旺一脚踹到他屁股上:“还不赶紧走?真想让爷送你去牢里?”
那小贼忙跑了。
李江南等那边人走了,才对文秀清和韩时萱笑道:“时已近午,不若我请表嫂和表妹到酒楼用餐?”
文秀清忙道;“这如何能行?”
李江南道:“难得在县城碰到表嫂和表妹,如何能不好生招待一番?除非表嫂和表妹瞧不起我。”
李江南这话一出,文秀清和韩时萱便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毕竟是真真实实的亲戚,人家刚刚又帮了大忙。
李江南带着姑嫂二人去了县城最好的珍馐楼,文秀清虽不曾上去过,却知道珍馐楼名声在外,东西好,价格更好。
文秀清忙推举:“李表弟今日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心里已是感激不尽,未能奉上谢礼已是不安,如何还能令表弟如此破费?”
韩时萱也跟着点头附和。
李江南叹息:“表嫂这般客气,可是不曾将我当做自己人?”
“不不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文秀清忙摆手,“我的意思是,太破费了。若是吃饭,随便找个地方吃就是了。”
韩时萱也道:“对啊。你今日帮了我们好大的忙,本该是我们请你才是,若是还让你这般破费,回去母亲知晓了,可是要责骂我们的。”
李江南这才苦笑道:“表嫂表妹不必觉得不安,今日之宴,一是为尽地主之谊,二则是待家母致歉。此前家母屡屡冒犯,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早就想找机会向大姨母向表哥表嫂还有表妹致歉,只一直寻不到机会,如今恰逢其缘,我便想着趁此机会向表嫂和表妹致歉,希望表嫂和表妹能赏个面子,过去既往不咎,日后我们亲戚常来常往,互相扶持。”
文秀清和韩时萱呗吓了一跳。
她们是很不喜欢李张氏,对李江南和李眉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今日却是李江南帮了她们大忙,又如此彬彬有礼,她们多少对他改观了许多,但要说作为亲戚常来常往,这个话姑嫂两谁都不敢应。
因为韩张氏才是长辈,韩时遇才是一家之主,这种事情得长辈和家主发话才知道要怎么办。
但同样的她们也不能说不愿意。
因为韩家和李家就是有血脉关系的,斩不断的亲戚关系。
文秀清忙道:“李表弟千万莫要这样说。韩李两家本就是亲戚,李表弟若是常来往,我们自是欢迎的。”
李江南是韩张氏的外甥,他若是亲自登门,她们还能将他拒之门外?
但原谅不原谅的,是否当个实在亲戚,这就又是一回事了。
最起码,表面功夫都要做好。
李江南露出笑容:“小弟谢嫂子大度宽容。”
文秀清尴尬一笑:“李表弟快别客气了。”
有了这理由,文秀清和韩时萱便没有理由再推拒了,于是便随着李江南一道进了珍馐楼,李江南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桌子好菜,最后还点了一份珍馐楼特有的点心。
韩时萱好奇的望着那精致白瓷盅里乳白似冻的点心,上面还点缀着一勺赤豆,红白分明,啥是好看,闻着还有浓郁的奶香味。
李江南笑道:“此点心名为双皮奶,听闻是从甘泉府那边传过来的,渔阳县独珍馐楼售卖,极是有名。用的是牛奶所制,入口香滑鲜嫩,女眷们极是喜欢,常有为了吃一口双皮奶前来用餐的。你们尝尝这味道可好?”
韩时萱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好吃。跟我们蒸的鸡蛋羹一样的香滑可口,又带着一股完全不一样的奶香味,更为特别的是,它有上下两层口感,上层甘香,下层香滑润口,极是特别。嫂子你快尝尝。”
文秀清尝了一口,果然美味。
李江南含笑带着几分宠溺望着韩时萱:“喜欢吃等走的时候我让酒楼打包一份带回去吃。”
文秀清忙道:“不必如此麻烦。”
韩时萱也点头:“尝过便好,打包就不必了。”
李江南便没有再说什么。
用完午膳,文秀清瞧着时候不早了,便向李江南告辞,谁知李江南竟然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还要骑马亲自护送她们回去。
文秀清连忙推拒,李江南笑道:“表嫂和表妹今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安心的让你们回去?自是要亲自送回到家中才能放心。表嫂和表妹千万不要推却,否则便是瞧不上我,我可是要伤心的。”
文秀清和韩时萱哪能招架,只得坐上马车,由着李江南送她们回家。
李江南骑着马走在车旁,从车窗看去之间他身姿挺拔,精神奕奕,一派风流。
韩时萱没忍住跟文秀清咬耳朵:“李家表哥这般瞧着倒是没那么讨厌。”
文秀清摇摇头示意她莫要再说,但心里却也是认同她这话的。
第30章
30
如文秀清所料,韩张氏看到李江南护送文秀清姑嫂回来很是吃了一惊,即使还不知晓李江南帮忙之事,也依旧将李江南请进了家里。
毕竟这是外甥,除了她跟李张氏那些恩怨外,以前李江南的态度最多也就是倨傲一点,礼数上却并没有失礼,她也不能因为长辈的事情迁怒到晚辈身上。
等进了屋子知晓李江南帮了文秀清和韩时萱的忙,韩张氏心里就更没有甚芥蒂了。
韩张氏看了看天色:“你今日可要回县城?”
李江南笑道:“前些日子都没能好生跟外祖父外祖母说说话,外甥稍候打算稍候去镇上拜见外祖父,许是会在外祖父家留宿一晚。”
韩张氏更感这孩子贴心,分明是因为此时天色已晚,若是回县城只怕到达的时候城门都关了,只得先到镇上外祖家留宿一晚,未免她们心中愧疚,才如此说。
因为韩家只有三个女人,特别是文秀清和韩时萱,一个是新妇,一个正值妙龄,总是李江南是外甥也不好留宿的。
韩张氏便道:“既是如此,便在家里用了饭食再走吧。”
李江南再三推辞不得,只好应下。
韩张氏让文秀清和韩时萱去做饭,自己在堂屋陪李江南说话,李江南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韩时萱,哪里耐烦陪个老妇人闲谈,隐约听得韩时萱要出去摘菜,便笑道:“都是一家人,大姨母不必特意招待我,只管忙去,我到外面走走。”
韩张氏也知道年轻人大多都不耐烦陪长辈的,便也不勉强他,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在左近走走,待得饭菜做好,我令人去寻你。”
李江南应好,送韩张氏出了堂屋之后便也出了韩家。
他还是很谨慎的,并没有立马就追着韩时萱出去,而是先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不出意外的在村中老人和孩子嘴里频频听到打谷机的字眼,当然也遇到一些正值妙龄的少女。
不过这种村姑竟然也敢妄想高攀他?
李江南心里不屑,只是怕自己倨傲的模样传出去坏了自己在韩家人眼里的好形象,便摆出一副守礼的样子敬而远之,更是趁机走到凤溪村人平时洗菜洗衣服常去的小溪边。
此时正值农忙,除了老的小的,大部分人都还在地里干活,小溪边除了韩时萱并没有其他人。
已染了几分枯黄的垂柳下,绝美的少女将裙摆都撩了起来压在膝盖上,露出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穿着粉色绣蝶恋花的绣花鞋,精致得叫人恨不得将之捧在手心里赏玩,放在春上轻咬品尝。
再往上,她一小截袖子挽起来,露出一小截皓腕,雪白修长的手指浸泡在水里,好像鱼儿一样灵活的清洗着青绿的蔬菜。
李江南像是着了魔一样盯着那双手,脑子里不由得想象着这一双手在灵活的抚弄着自己,身体瞬间便有了反应,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惊动了小溪边的小姑娘。
韩时萱猛地起身,戒备的回头;“谁?”
“是我。”李江南急中生智,向前蹲了下来,将异样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朝韩时萱笑得人畜无害:“萱表妹你原来在这里洗菜?可需要我帮忙?”
韩时萱见是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李表哥啊。”
李江南抗议:“表哥便是表哥,萱表妹为何要加个李字,如此生疏?还是萱表妹心里,并不将我当哥哥?”
韩时萱一时有些囧。
她从前的确不曾将李家的表哥和表姐当做哥哥姐姐,毕竟二姨母做的那些事情那么过分,李眉表姐也总是高高在上,每次见了她都冷嘲热讽,或者是捉弄欺负她,李江南倒是没欺负过她,毕竟年龄相差有些大,玩不到一起去,但那又如何呢?二姨母可恶,李眉表姐可恶,那李家表哥自然也是可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