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依旧感激不已。
回到房间,文夫人跟文秀清说起韩家种种,忍不住庆幸:“你命真好,遇到了好人家。日后对你婆婆一定要更加孝顺恭敬,对你那堂伯哥一家,也要敬重,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好生报答人家。”
文秀清点头:“娘放心,我会的。接下来娘打算怎么办?”
文秀庭受伤的事情,在来县城的路上也已经询问清楚了。
文秀庭在文秀才走后,安排到了镇上另一位秀才的私塾上课,两家私塾平时虽然有竞争关系,但其实这竞争的关系不大,那位秀才走的是人多而杂的路线,文秀才则走的是人少而精路线,是以两者之间虽然交情不深,却也没有什么怨怼。
此前文秀才要去府学读书,安排手下的学生时,他基本上都是推荐他们去县城的私塾就读,毕竟都是秀才,往年手下的学生也都是参加过县试,彼此之间还是了解的,他给他们推荐名声好的私塾,那些私塾自然也乐意接受他手下的优秀弟子。
但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去了县城,文秀庭就没有去,一是他太小了,二来去县城上学花费太大,文家既要供文秀才读府学,自然便不可能再供得起文秀庭去县城读书了,因此文秀才找了白河镇另一个秀才,将文秀庭以及另一个家境贫寒的底子安排到那个秀才的私塾里上课。
文秀庭和那个贫寒子弟转学过去之后,一直都是不争不抢,与人为善的,但两人的学业太好了,那位上课的秀才难免起了爱才之心,对他们便多了几分关注和疼爱,这便让原本受宠的学生心里不平衡,几次三番寻文秀庭和那位贫寒子弟的麻烦,文秀庭不欲家里为他担忧,是以从来都没有跟家里说过自己在私塾里被欺负的事情。
此番也是如此,那几人又来找文秀庭的麻烦,文秀庭本来也不想理会他们,但少年人言语冲突间,不知道谁说了什么,最后就演变成了一场打架斗殴。
文秀庭和那贫寒子弟势单力薄,自然是被压着打,结果就是文秀庭伤得最重,连写字的手都给打折了。
这就不是一般小孩子的打闹了,这根本就是故意伤害。
之前文夫人心思全都在文秀庭的伤势上,如今文秀庭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自然也要想好后续该怎么做。
提起这个,文夫人脸上涌起怒色:“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文秀清自是支持,只是要怎么做,还要商量。
文夫人正要开口,忽地传来敲门声,文秀清起身走过去问:“谁?”
“是我。”韩时云道:“秀庭似乎有些发热,文夫人和弟妹你们最好过来看看。”
第42章
“什么?发热了?”
文夫人听闻,惊得人都跳起来了,跑过去刷的一下打开门:“是发烧了吗?”
韩时云忙道:“就是有些发热,也不定就是发烧。”
就算韩时云这么说,文夫人和文秀清还是担心不已,母女两连房门都记不起来关,就匆匆忙忙往隔壁房间跑去,后面韩时云眼神露出了一丝愧疚,帮忙将房门关上才回去。
“庭儿。”文夫人和文秀清直接扑到床边:“你没事吧庭儿?你不要吓唬娘呀。”
文秀庭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气息虚弱的睁开眼睛,露出不解:“娘,姐姐,你们怎么了?”
文秀清将手放到他额头上,只是有一点点发热,并没有很烫,这才松了一口气:“娘,庭弟没有发烧,您别担心。”
文夫人也忙摸了摸,确定不烫这才放下心来,可眼泪还是滚下来:“可把娘给吓坏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可叫娘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文秀庭一脸愧疚:“对不起,娘,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文秀清忙道:“别说这样的话,你现在好好养伤是最要紧的,其余事还有我们呢。”
文夫人忙道:“对对对,你好好休息,莫要多想。”
文秀庭也着实是没有精力,没一会儿就又闭眼睡过去了。
文夫人这一次是再也不想跟儿子分开了,起身想跟韩时云说换房间的事,却见韩时云朝他长身一拜:“小侄惊吓到了伯母,乃是小侄之过,还望伯母见谅,只事出突然,为求安稳,小侄只能如此了。”
文夫人一愣:“你说什么?你是故意骗我们过来的?”
文秀清也怔住,心念一转,她问道:“二堂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韩时云谨慎的观察了一番门外,又查看了窗外,文夫人和文秀清看着他如此心越发的往下沉。
这一定是发生了很要紧的事,韩时云才会如此谨慎。
文夫人下意识的抓住了文秀清的手。
韩时云请文夫人和文秀清坐下,郑重低声道:“稍候我要说的话,可能有些惊骇,但请你们千万要稳住。”
文夫人和文秀清越发的忐忑,文夫人勉强稳住:“贤侄请讲。”
韩时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文夫人:“此前我去后院厨房提热汤的时候,一人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将这纸条塞进我手里。事关重大,我不好声张,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将你们骗过来了。”
文夫人心惊肉跳的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到:事与李关,陶有异。
文夫人看得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文秀清接过来读了一遍,银牙瞬间要紧,脸上露出怒色:“这个畜生!”
文夫人闻言急声问:“秀清,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文秀清愧疚的看了文秀庭一眼,“娘,弟弟此次恐怕是受了女儿的连累。”
“怎么回事?你得罪了人么?可你不是一直都呆在凤溪村吗?你能得罪谁?”文夫人骇然连声问。
文秀清摇头:“这些事情说来话长,等回去之后女儿再细细与您说。眼下最要进度是弟弟!”
文夫人略一琢磨就明白,手都颤抖了:“这纸条上的意思是,那姓陶的被人收买了,故意在庭儿的伤势上做手脚,要毁掉庭儿的手?”
文秀清和韩时云点头。
字条上应该是这意思。
文夫人眼前一黑,整个人往下倒,文秀清连忙伸手将她扶住,韩时云也及时搭了一把手,待文夫人坐稳之后才松手退后避让。
文夫人回过神气得浑身发抖:“什么人竟是如此恶毒?!庭儿可是读书人,读书人最要紧的便是右手,若是伤了右手,只怕连前程都要毁掉!我们文家到底哪里得罪他了,竟要如此害我儿。”
文秀清也愤怒,但她还得保持理智:“有些人天生恶毒,便是与你无冤无仇,也会置你于死地。”
她真没想到李江南竟然如此狠毒。
她不过是想要护住韩时萱,不想让韩时萱被他糟蹋,而他为报复她,竟然连弟弟的前程都能毁掉。
这个人太狠毒太可怕了。
文秀清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抖。
这个时候她很想夫君在身边,她想有个依靠。
但是夫君不在,婆婆也不在,她只能强迫自己坚强起来,撑起整个天。
“娘,背后的人比我们强大,且夫君和爹爹又不在,我们不能闹开,否则对方没有了顾忌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文秀清握住文夫人的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悄悄的找个大夫给弟弟看看手,如若那姓陶的真被收买了,在弟弟的伤势上动了手脚,我们就得悄悄的把弟弟的手给重新治好,否则歪骨头一旦长成,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想到儿子,文夫人忙抹掉眼泪:“对对对,那我们赶紧另外找个大夫来。”
韩时云这时候出声道:“对方很可能派了人在暗处盯着我们,一旦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他的算计,难保他不会有后续,不过我们便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我们并不知情,再暗中找个大夫过来瞧,如此他以为秀庭的手已经彻底废掉了,就不会再有其他动作,秀庭也能得到机会好生养伤,如若不然到时候他再找人算计秀庭一回,秀庭的手就真的彻底废了。”
文夫人和文秀清深以为然。
“那便如此做。”
文夫人皱眉:“那我们要怎么将别的大夫找过来?”
“稍晚些,便以庭弟发热为由,重新去请个大夫过来。”文秀清道。
韩时云也点头:“这是最保险的。”
文夫人:“那便如此。”
又对韩时云感激道:“只是又要辛苦你了。还有此次,若非是你,秀庭的手只怕就真的要废掉了。”
韩时云摇头:“伯母客气了,这些都是应该的。便是要谢,也当谢娜报信之人。”
文秀清问:“对了,那报信之人是谁?”
韩时云摇头:“我也不知。”
三人丝毫没有头绪,便暂且抛开了。
又讨论一番,等到夜稍深一些,韩时云便以文秀庭发烧为由,另外在附近请了一位名声不错的大夫过来,而后请对方帮忙检查手上的伤,果然发现有一块骨头接错了。
文夫人和文秀清恨极,但暂时也不能声张,只请那大夫帮忙将骨头重新接好,又请看了陶大夫开的药方和抓的药,确定俱都无碍,对伤势有好处这才放心,最后送大夫走的时候多给了些诊费,请对方莫要声张。
那大夫行医数十载,什么事没见识过?
这样的事情一看就牵连着隐私,背后不知牵扯着哪家豪族大户,绝不是他这样的升斗小民可以得罪得起的,是以答应了,并未对外透露半点消息。
文夫人一行人担心事情有变,次日一早便带着文秀庭回镇上了。
文秀清实在是不放心文夫人母子留在镇上,想接他们去凤溪村,却被文夫人拒绝了。
“那李江南不过是因为你那小姑子前后态度改变,便怀恨于你,报复道你弟弟头上,可见其心思狡诈狠毒,若是我们搬去凤溪村,不啻于告诉他我们已经知晓此事背后是他。”
文夫人拒绝道;“可便如你所言,李家虽是商户人家,但李家如今已经是县城有头有脸的富户,无论是金钱还是人脉都远胜于我们,我们与之明刀明枪的干,定是斗不过他的,到时候他阴损招数一出,我们全都得死!
如此我们便只能暂时隐忍,装作不知情,静待你父亲和时遇三年后一举得中,如此我们才有机会报仇。”
再者,韩家人便是再好,也没有娘家人跑去婆家吃吃喝喝的道理。
若是她真带着子女过去了,外人会如何议论文秀清?
以后文秀清在韩家人面前又如何抬得起头来?
文夫人不能不为大女儿考虑这些。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文夫人安慰女儿。
文秀清只得作罢。
文秀清回去之后将事情告知了韩张氏,韩张氏既愤怒又愧疚,“此次是我们韩家连累了你们文家。”
文秀清摇头:“母亲放心,娘并没有怪罪我们。且这件事也并不是我们的错,乃是那李江南太过狠毒。母亲,李江南虚伪又狠毒,我们绝对不能让萱儿妹妹落入他手里。”
韩张氏点头,开始考虑:“看来我得尽快给萱儿相看一门亲事了。”
文秀清顾虑重重:“就怕他狗急跳墙。”
韩张氏一想也是。
可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要是能给韩时萱定一门高贵的门第就好了。
这样李江南便是有再多的算计也没有用。
但高贵的门第又如何看得上他们?
总不能让韩时萱去做妾吧?
便是做正妻都担心她会不会被欺负,做妾就更不必说了,绝无可能的事。
这急也不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文家的事。
“秀庭这次受了大委屈,偏生你父亲不在家,便是出头也无人。”韩张氏对文秀清道:“这样吧,我去跟你大爷爷说一声,让时云去帮你娘处理这件事。李江南那边我们暂时没办法,但是那些伤了秀庭的小畜生,我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文秀清感激:“多谢母亲。”
有了韩时云的帮忙,再加上文夫人强硬的态度,不给一个说法就直接报官,那几个伤了文秀庭的人家俱都没有办法,在家狠狠的打了那几个小子一顿,后合起来整整赔了一百两银子给文家,同时也被私塾彻底除名,既没了面子也没有了里子。
另一边,老镖师也将此事传信给了韩时遇。
第43章
43
韩时遇收到消息,简直是怒不可遏。
他怎么都没想到李江南竟然如此疯狂。
他怎么敢?
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洞悉了他的意图,知道他做的这一切他都会明晓,为什么还敢这样做?
他就这么肯定自己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不能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可哪怕他现在只是一个秀才,他若果真想要对付他,绝对有办法,更不要说日后他若是考上了举人,考上进士当了官,便绝对不是他一个小县城的富户能比拟的,他凭什么敢?
韩时遇想到了韩时萱。
如果韩时萱嫁给了李江南,那么韩时萱就相当于人质,他只要在乎韩时萱,就算有万千不满也要忍着。
韩时遇眼底怒火燃烧。
所以李江南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韩时萱娶回去。
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娶,就会使用隐私手段毁了韩时萱的清白,逼迫韩家不得不将韩时萱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