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稿酬可以说是整个岭南省头一份,便是整个大魏朝都很少有人每个月能拿到这么高的稿酬。
这除了韩时遇的话本越写越好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宣传推广方式的更新以及典藏版的推出。
海报的推广方式能更吸引读者的眼球,促进读者的购买欲,而典藏版的推出更是一大创意,同时也给书店和韩时遇带来更大的利润。
典藏版成本更高,质量更加精良,于此同时价格也更加美好,是以即使一个月只卖了五十本,韩时遇从中拿到的稿费也比普通版本的多更多。
虽然不比当初第一次推出典藏版时的收益多,但韩时遇觉得一个月稳定有七十两的收益也已经足够韩文两家在府城立足了。
抽了个时间,将回乡要带的东西买好,再打听好往渔阳县的商队,跟人约好之后,二十四日一早,韩时遇和文秀才翁婿两个带着大包小包,坐着租赁的马车跟着两三个商队回乡,临近过年山贼也想过个肥年,这一路便不如之前太平,一路遇到了好几波贼匪,好在这一行人多,最后倒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平平安安的回到了白河镇。
这一次守在白河镇的不是韩时风而是韩时云,见到他的瞬间激动不已,上前一把抱住韩时遇,“遇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二堂兄。”韩时遇也朗声一笑。
“文伯父。”韩时云跟韩时遇打完招呼之后,转头跟文秀才见礼,整个人瞬间变得拘谨了许多,特别是想到因为韩家而连累了文秀庭的事情,韩时云更是心虚。
到底之前相处了一个月,文秀才对韩时云也很喜爱:“时云你来了?家里可都好?”
韩时云难为情的说:“家里都很好,就是——”
他望着文秀才欲语又止。
文秀才心一沉:“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韩时云为难的道:“您不如先回家看看。”
文秀才顿时两腿一软,这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时遇忙扶住他:“岳父,您先别着急。”
“对对对,伯父您别着急。”韩时云忙道:“如今家里安稳,大家都平安。”
文秀才这才松了一口气,韩时遇无奈的看韩时云一眼:“二堂兄,不带你说话这般吓唬人的。”
韩时云苦笑告罪:“是我的错。”
韩时遇没再理会他,跟文秀才道:“岳父,我们陪您先回家瞧瞧。”
虽然他早就知道文秀庭手受伤的事情,也知道虽然经过了一些波折,但他的手已经得到了医治,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好。”文秀才此时心里还是有些悬着,有韩时遇陪着他也心定一些。
于是韩时云驾着牛车带着文秀才和韩时遇先去了文家,进了家门见了众人,文秀才才知道文秀庭受伤的事。
看着文秀庭受伤的右手,文秀才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右手怎么受伤了?”
右手可是每个读书人的命,若是右手毁了,基本上前程也毁掉了。
韩时遇也惊讶:“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把右手给伤了?大夫怎么说?能治好吗?对以后写字会不会有影响?”
韩时云低下头,他就知道文秀才和韩时遇会是这样的反应。
文秀庭被两人的问得瑟缩了一下。
文夫人见状忙道:“别担心,已经瞧过大夫了,重新将骨头接上了,如今已经差不多养好了。”
文秀才和韩时遇闻言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文秀才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走之前吩咐你在私塾里好好读书,你怎么倒是把自己的手给伤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了?”
文秀庭吓得脸色一白:“对不起——”
韩时遇忙劝解:“岳父,咱们家秀庭自来便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孩子,若非意外,绝对不会惹是生非的,这里面只怕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先坐下来再慢慢说?”
韩时云也忙说道:“对啊,文伯父,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怪秀庭,秀庭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您可千万别责怪他。”
无妄之灾?
什么无妄之灾?
文秀才心里惊疑不定,文夫人给他使了个眼色:“好了,你们赶了好几天的路不累吗?赶紧的先收拾收拾,好好歇息歇息。”
又热情的招呼韩时遇和韩时云:“不如先在家里吃个便饭再回去。”
韩时遇点头应下了,“久不尝师母的手艺,学生甚是念想。不过稍后还要回村,师母不必太过费事,下个面便可。”
文夫人被他哄笑:“行,那师母这便给你下面去。”
文夫人带着文秀月去下面,文秀才带着文秀庭回房,韩时遇和韩时云留在客厅。
韩时遇自小便在文家长大,文家待他随意些也无妨。
等人都走开,韩时遇这才问韩时云:“二堂兄,秀庭的伤是不是跟家里有关系?”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韩时云苦笑:“本来这些事情,应当回去之后由婶子或者弟妹告知你的,但是秀庭受伤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不在家便也罢了,如今回来,总不能不来看一眼便回去,因此我出来之前婶子便托我将事情告知你。”
韩时云将李江南找人弄伤文秀庭的手的事情说了。
韩时遇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岂有此理,我原以为,我将吴月送回来,他便当知晓我心意,不再纠缠,没想到他竟肆意挑衅,任意打击报复,简直是可恶至极。”
韩时云不知道韩时遇是做戏,真心实意的道:“不过如今他也算是遭报应了。”
韩时云将李江南对刘家女的所作所为以及后果也都告诉了韩时遇。
韩时遇闻言却皱起了眉头,韩时云不解:“遇弟你可是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韩时遇叹息道:“打蛇不死,必遭其害。”
韩时云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是啊,可道理谁都懂,奈何人强我弱,便也只能如此了。
等再见文夫人,韩时遇一脸愧疚的给他们行大礼:“因学生家事,连累秀庭,学生心中惭愧至极。”
文夫人忙将他扶起来:“这是旁人心狠手辣,与你何干?你不必放在心里。”
韩时遇摇头:“此事,我必给你们一个交代。”
文夫人摇头:“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如今他李家势强,我们若是明面上跟他对上只怕要吃亏,更何况里面还掺和着你家妹子的清白,此事便万万不能闹大。这件事便暂且如此吧,你若是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便好生读书,三年后高中桂榜,到时候你成了举人,甚至成为进士,再想为我们讨回公道便易如反掌了。”
韩时遇道:“师母教诲,时遇定铭记于心。”
文夫人招呼他:“快用面食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等韩时遇和韩时云用完面食,文秀才更衣过来,韩时遇想跟文秀才说话,文夫人驱赶他:“时候已经不早,你赶紧回村,不然天就要黑了。你老师这里,我自会与他说明白。”
韩时遇只得拜别是文家夫妇,和韩时云一到坐上牛车回村。
文夫人则也抽了个空将事情跟文秀才说明白,文秀才这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他就说刚刚听文秀庭讲起总觉得奇怪,原来是被人打击报复了。
“这李家,简直是欺人太甚。”文秀才气怒不已。
文夫人道:“如今我们无权无势,便也只能人人鱼肉了。夫君,您可要好生努力,争取三年后中举,如此才能为我儿讨回一个公道。”
文秀才一腔悲愤化作动力:“夫人放心,三年后,我一定要高中举人。”
他绝不会让欺负他儿子的人永远逍遥法外。
否则他就不配为人!
只是他很快就又忧愁起来。
他自己倒也罢了,回了府学便可好好读书,这几个月他在府学里感觉受益匪浅,但儿子又该怎么办呢?
镇上的私塾不能去了,县城也不能去。
县城有一个李家,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度出手?
真是愁杀人了。
韩时遇和韩时云回到村子里,已然天黑,便没有多啰嗦,韩时遇搬下行李便各自归家。
韩张氏等人兴高采烈的将韩时遇接回家中,又是给他准备饭食,又是给他准备热汤沐浴更衣,等忙完时候已经不早了,韩时萱在吴月的陪伴下回去休息了,文秀清也回了房间收拾韩时遇带回来的行李,韩时遇则是直接找上了韩张氏,出言便道。
“母亲,我想带文家一道搬家到西宁府。”
第48章
韩时遇的一句话,彻彻底底的让韩张氏怔住了,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韩时遇道:“李江南的事情儿子已经知道了,此事不会就这么了了,但儿子会处理,母亲安心。至于选择搬家到西宁府,不是因为害怕李江南,而是因为我们有这个必要。”
韩时遇给韩张氏分析:“首先,我和岳父都在西宁府读书,这个时日可能不会短,我们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长期缺席,无论是对于家里的母亲还是妻子还是儿女来说,都是极大的伤害。如果我们还是之前那般贫穷,那么我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我只会好好奋斗几年,如果还是一无所获,那么我便会选择回来照顾家里。因为我是男人,这是我的责任,但是现在我有这个能力把你们接到身边照顾,我认为这便是必要的。”
“其次,搬家对秀清和时萱都有好处。她们从小就成长在白河镇,她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渔阳县,而这已经令她们都见识远胜于其他女子,但这是不够的,她们还年轻,她们同样需要到更加广阔的天地去学习和生活,成为更加坚强美好的她们。”
韩时遇没提韩时萱的婚事,是因为如今韩时萱还小,他不打算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将韩时萱嫁出去,他的打算是三年后考上举人,甚至考上进士,到时候再给韩时萱寻一门合适的婚事,如果到时候他还是考不上,也可以在西宁府给她寻一门好婚事。
但无论他给韩时萱找多好的婚事,首先都得韩时萱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去将日子过好,而这就需要历练,需要她拥有更大的眼界和见识去分辨。
至于文秀清也是同样的道理。
无论他以后能否考中举人,文秀清自身有足够的见识和能力,对她而言都是最好的,当然,对他也是最好的。
“最后一个是因为秀庭。此次秀庭是因为我们家才遭受无妄之灾,而眼下无论是我还是岳父都没有能力将李家连根拔起,彻底铲除,那么秀庭如果继续留在白河镇,那么他将无书可读。当初岳父去府学读书是儿子提的建议,正是因为老师跟随儿子去府学,老师不再教书,秀庭才不得不去镇上另一家私塾读书,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被人钻了空子,那么如今儿子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前程被毁。待我们去了西宁府,便可以再给他寻一个好的私塾让他继续读书。秀庭在读书上还是有些天赋的,人也勤勉,西宁府的老师定然比渔阳县的好,再加上有我和老师指点,他会应该会有更大的进益,对他的前程是最好的。”
“母亲,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此前儿子尚未娶秀清,仅仅因为两家有婚约在身,老师和师母便是自己日子不好过,也将儿子留在身边教导读书,可以说儿子之所以能有今日,上面既有母亲的勋功章,也有老师和师娘的勋功章,是您们造就了儿子。是以秀庭便也如我的亲弟弟一般,我好他也好,他好我也好,我希望无论是我还是老师还是秀庭,我们都能够有一个好前程。”
听着韩时遇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韩张氏也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知道儿子说得对,但一时半会却拿不定主意:“你让我好好想想。”
“好,母亲好生考虑。”韩时遇点头。
从韩张氏那里出来,韩时遇往房间走,看着那盏灿亮的灯,想着方才文秀清雪白秀美的脸上无法控制的喜意,想着她那一双温柔水眸流淌着的情意,韩时遇竟近乡情怯了。
叫他怎么面对一个温柔女子的绵绵情意?
又叫他怎么不伤人的拒绝一个女子?
哦,对,他可以跟她说,连续走了几天的路,太累了。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先把今晚糊弄过去再说。
韩时遇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真的是卑鄙至极。
其实当初原身若是能跟文秀清有一个儿子就好了。
有了儿子傍身,既是文秀清再不解,她心灵也有一个寄托,不像现在这样,韩时遇都能想象得到在遭受自己长期的冷落之后,文秀清会如何枯萎凋零了。
他很抱歉,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决。
“夫君,外面那么冷,你一直站在外面做什么?快点进来。”
一直留心外面的文秀清很快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韩时遇,忙笑着开门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