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对这些阿德利企鹅的情绪感知能力很敏感,满满的恶意,而且有意无意的,他感受到了这些丑陋的企鹅视线在自己的画笔上。
齐白:“……”
很好,那就是来打架的。
阿德利企鹅领头大哥扇动着自己的小翅膀,它们的眼睛,因为黑色的眼珠子旁边带着一圈厚厚的眼白,看上去傻傻的。
他看上去要开始进攻了。
齐白歪着脖子,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害怕,即便对方的数量很多,唯一比较顾虑的,就是段乘鸢了。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你走远些。
怕待会儿打架的时候误伤到你。
段乘鸢听懂了齐白话里面的潜在意思,然后听话的哒哒哒跑开了,这种时候,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这种时候,他们两个嘎嘎乱杀,齐白负责乱杀,她负责嘎嘎。
段乘鸢知道自己打架能力一般般,同龄小伙伴里面,一对一或者一对二可以占上风,但是三个及三个以上就不行了。
看着段乘鸢要离开的样子,一只阿德利企鹅小弟想要出来拦截,但是段乘鸢机灵,立刻蹿向了旁边的帝企鹅幼崽群。
阿德利企鹅小弟只能悻悻而归。
“啾啾啾~”想打架?
齐白往前走了两步,鳍翅敲了敲这只阿德利企鹅的脑袋,动作之间充满了挑衅之意,还哼了一下。
这一下子,可把这只阿德利企鹅大哥给惹毛了。
他对准齐白的脑袋,用力的啄过去。
他的动作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面摔杯为号的指示一样,他一动,后面的那些阿德利企鹅小弟都动了起来。
他们身躯小,但是打架起来可不含糊,而且如今他们还是成年企鹅,打架的质量可比那些帝企鹅幼崽要高上不少。
打群架,正式开始!
齐白大叫一声,用自己的脑袋当武器,将拦在自己面前的那只企鹅顶走。
一个旋身,一个飞踢,将三只企鹅连带着踢飞。
阿德利企鹅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相互之间配合的还蛮有默契,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了。
但是齐白聪明呀。
他一把将拱在自己身边的两只企鹅扇走,武力非常,但自己独自面对这些企鹅,一时之间竟然还打成了平手。
段乘鸢在帝企鹅崽崽堆里面看着,心中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这些阿德利企鹅的心脏的很,万一用车轮战怎么办,到时候齐白打架打输了,画笔也没有了,她可哄不过来啊。
她东张西望的,看着身边的帝企鹅崽崽们,又看了看齐白那边,心中纠结了几秒,但也很快做出了选择。
对不起了,各位小企鹅们。
段乘鸢用力朝着前面撞去,她这边的帝企鹅崽崽一角顿时被冲散,见此机会,她将散开的这些帝企鹅崽崽们一只一直的推过去。
“啾啾!”
“啾啾啾!!”
“啾~~~”
……
一时之间,不少叫声响起。
这些帝企鹅崽崽瞬间打乱了齐白那边打架的局势,不少阿德利企鹅小弟被“误伤”了,那只领头大哥慌张的拍打着翅膀。
几只帝企鹅崽崽看着自己对面就是一只阿德利企鹅,好家伙,还是之前欺负过自己的那一只,这还不急红了眼?
冲啊!
打回来!
局势顿时逆转。
齐白看着莫名其妙帝企鹅崽崽与阿德利企鹅混战的局面,彻底傻眼了,数量现在完全是我方占优势。
“啾啾啾啾。”你还好吗?
段乘鸢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齐白身边。
齐白对着她点点头,他看了看这个混乱的局面,又看了看段乘鸢,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
“啾啾啾~”谢谢你,阿鸢小宝贝。
“啾啾啾啾。”你不怪我这是捣乱?
捣乱?
齐白拼命摇头,才不是,他才不会这么觉得的,逞能的都是大傻瓜,他又不是大傻瓜。
“啾啾啾~”没有,阿鸢小宝贝,你做的很棒!
这场帝企鹅崽崽与阿德利企鹅混战,最终以帝企鹅崽崽赢告终,因为此事,齐白融入帝企鹅崽崽群体的进度条倒是松动了一大截。
段乘鸢不禁感叹,果然不打不相识这句话很有道理,虽然用在这个场景里面不是特别恰当。
但是,意思是差不多的。
极昼的时间里,太阳总是挂在天空上,时而会让段乘鸢忘记时间。
只有身体和精神的疲惫提醒着她,时间应该到了夜晚。
企鹅的睡眠频率与人类不一样,它们一次性不会睡很长时间,但是睡觉与醒着的时间之差会很接近。
这种碎片化的睡眠,使得它们可以在每小时内短暂睡眠有六百次,每次也就仅仅几秒的时间。
帝企鹅们也是如此,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段乘鸢与齐白的作息时间便格格不入。
段乘鸢现在才刚刚睡醒,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在原地小幅度的动了动自己的双脚,然后扇动了一下自己的小鳍翅,让身体的每个部位都醒一醒。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周围许多帝企鹅幼崽都看着,睁着滴溜溜的眼睛,意思是:哇,他们两个真的睡了这么长时间诶。
就算齐白失去了记忆,但他的作息也与段乘鸢一样,要用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来恢复精力。
最初,在他们两个睡觉的那几天里,有几只帝企鹅幼崽发现了他们两个的情况,并且又呼朋唤友。
然后……他们两个的周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帝企鹅幼崽们。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两个现在成了帝企鹅崽崽群里面的宝贝。
帝企鹅崽崽:别的崽崽群肯定没有这么能睡的同伴!
第26章 ——帝企鹅呀
无意识间,在段乘鸢和齐白都没努力的某一块方面,他们两个被帝企鹅崽崽群接纳了。
在段乘鸢和齐白闭眼休息的时候,无数只帝企鹅崽崽们一圈又一圈的围绕着他们,团团围在一起,他们不像这两个家伙一样,能睡这么久。
所以,这两只帝企鹅崽崽的特殊情况,让大家伙都很好奇,但是它们很有礼貌,没有打扰这两只小企鹅的睡眠,而且在对方快睡醒的时候,悄悄散去。
“啾啾。”一只帝企鹅幼崽撤退的太慢,摔倒在地,下意识的叫唤出来。
因为它动作迟缓,造成它后面的很多同伴也一个接一个的跌倒,就像是多米诺骨牌。
哗啦啦的一片,芝麻汤圆倒了一大片。
啾啾声不断。
段乘鸢和齐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醒过来的,她看到倒了一地的幼崽们傻眼了,周围全是帝企鹅崽崽,自己似乎……是崽崽圈中心?
而这边的“事故”也让不少企鹅注意到了这里,其中就有还在作威作福的阿德利企鹅大哥。
那次的严重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之后,阿德利企鹅大哥显然没有放弃,时不时寻找机会。
它的记性不错,加上齐白总是很显眼的,所以这一次,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帝企鹅崽崽圈里的那只幼崽。
想报仇,但是真别说,这帝企鹅崽崽数量有点多,一下子还冲不进去。
它们只能在外面气愤的跺脚,徘徊好久好久,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它们再想找齐白报仇就更难了,要知道就算是有那抹显眼的蓝色,但是在无数只帝企鹅崽崽们的遮挡下,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又过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之后,十一月中旬,狂风大作,天空明亮,在这特殊的一日里,帝企鹅家长们顺利回归。
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两小只找到了帝企鹅家长,段乘鸢和帝企鹅爸爸妈妈们好一顿亲近。
帝企鹅爸爸脑袋贴着段乘鸢的肚子,而帝企鹅妈妈则是贴着她的后背。
感受着段乘鸢绒毛的气味,两位帝企鹅家长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崽崽身上的气味,让他们觉得很心安,很平和。
段乘鸢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很喜欢自己这样被对待,两位家长都是很负责,而且她也很想他们了。
亲近完了崽崽之后,两位帝企鹅家长还没忘记此时的崽崽还饿着肚子呢,他们带回来了新鲜的鱼肉,可以让崽崽饱餐一顿。
先吃谁的食物好呢?
帝企鹅爸爸和帝企鹅妈妈对视了一眼,无声交锋了一下,最后帝企鹅妈妈走了出来。
吃吧孩子,肯定是饿了很久。
她开始给崽崽喂食。
段乘鸢眼睛一亮,她肚子确实已经饥饿难耐啦!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了许多帝企鹅小家庭里面,要知道,这是第一次爸爸妈妈都离开他们,好些忍耐力不行的崽崽,已经开始吃雪充饥。
接下去的时日里面,帝企鹅家长中的任何一位外出捕猎,然后另外一位留下来陪着崽崽,直到没有了存量,再去跟寻自己伴侣的脚步,前往大海捕猎。
崽崽们生长迅速,冰块的急速融化也减少了营地里到海边所花费的时间,帝企鹅家长们不断在期间往返着。
齐父齐母已经熟悉了这样的日程,他们的游泳技术也好了很多,唯一遗憾的,就是齐父还没有找到送给齐白的适宜的礼物。
终于,时间来到了十二月份,阳光充裕,极昼范围扩大,营地里的阿德利企鹅数量越来越多。
又过了将近一两周的时间之后。
大概是一种预兆,这一天,帝企鹅家长们喂饱了崽崽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发去海边捕食。
这是难得的温馨时刻,帝企鹅家长们都与自己的崽崽待在一块儿,一起玩闹,很有耐心。
除了齐白。
因为他的帝企鹅家长就很不一般。
齐白只是对着齐父齐母挥挥小翅膀表示告别,然后迈着欢快的脚步朝着段乘鸢跑去,但是跑到她身边时,发现她有点不开心。
齐白眨巴着眼睛,踱步到段乘鸢面前,他当然看到阿鸢小宝贝的帝企鹅爸爸妈妈都在她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还会不开心呢。
他不明白,所以直接问了出来。
段乘鸢知道齐白来找自己了,但是她此刻无法回复他的问题,随着自己长大,必然要面对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亲人的离去。
所以,她现在也要面对这样的事情了。
该说幸运吗?这样的事情,段乘鸢早已面对过了一次,奶奶的去世让她第一次直面亲人离去的悲伤。
帝企鹅家长们不一样,但崽崽们已经长大了很多,接下来的事情不再需要他们了,他们需要放手。
宛若雏鹰若一直长在妈妈的庇佑下,那便永远也学不会飞翔。
离去通常都是悄无声息的,就这样,在帝企鹅崽崽们玩耍的时候,家长们仿佛有着一种无以言说的默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一只又一只的帝企鹅家长离开,崽崽们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它们开始大声喊叫,可是并没有应答声。
“啾啾啾啾。”要走了是吗?
帝企鹅爸爸妈妈听不懂段乘鸢的叫声,但是感受到了崽崽身上的悲伤与不舍,他们发出了一声悲鸣,若是可以的话,谁想分开呢。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冲着段乘鸢点点头,并没有多做什么动作,彼此只是对视了几秒,然后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帝企鹅家长要离开了。
他们融汇到离去的帝企鹅堆里面,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身再次看了自己崽崽一眼。
小小的幼崽仰着头看他们,它看着是如此娇小,很适合抱在怀里,可是不行了,他们必须要走。
属于幼时的记忆告诉帝企鹅家长们,这次的离去就是永别。
段乘鸢跟着跑了上去,齐白也跟了上去,最后追到一个小山坡上,他们停了下来,眼前的帝企鹅实在太多,她已经分辨不出来哪只才是她的帝企鹅爸爸或者妈妈。
在他们两个身后,也不断有帝企鹅崽崽冒头,此时,天空之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模糊了视线,离去的黑色背影不断聚集着。
风雪之中,崽崽们目送着帝企鹅家长离去,直到视线内最后一只黑色背影消失。
齐白看了眼段乘鸢,对方此刻并不算很好,他凑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双眼睛在哭泣。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你不要哭了。
他贴着段乘鸢,喙轻蹭了蹭对方耳边的绒毛,齐白感受到了段乘鸢的悲伤不舍,他想安慰她。
第27章 ——帝企鹅呀
段乘鸢所站立的小冰坡上,此刻站满了帝企鹅崽崽,风雪越来越大,大家都变成了老头老太太。
一种冥冥之中的默契,也似乎大家之间有一道隐形的边界,前面是离去的父母,后面是快要被雪埋没的孩子。
分界线如此明显。
崽崽们都没有追上去,就算是视野之中一只帝企鹅都没有了,大家还不愿意离去。
小企鹅们尚不懂独立的含义,只知道这次帝企鹅爸爸妈妈离去的氛围比上次要悲伤很多,爸爸妈妈们离去的背影也沉重很多。
还有……这次的风雪比也之前的要寒冷凌冽很多。
段乘鸢感受到了齐白的安慰,她脑袋朝着对方的方向歪了一点,蹭了蹭对方的喙,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语言。
“啾啾啾~”齐白轻轻叫唤了一句,没有具体意思,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知道站了多久,段乘鸢拍了拍齐白的脑袋,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回去吧。
“啾啾啾~”不再等等吗?
“啾啾啾啾。”不等了,他们以后不会回来了。
段乘鸢摇摇头,她带着齐白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里。
其余的小企鹅们见此,渐渐的,也开始散开,走回到自己的营地里面,或许它们还会认为,过了几天之后,帝企鹅家长们会带着满肚子的鱼肉回来。
“啾啾啾啾。”齐白,你知道吗?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段乘鸢找了一个小斜坡的角落里面蹲着,附近活动的帝企鹅崽崽不多,这里也还算是干净,更重要的是,很清静。
齐白点点头:当然知道啊,他也有帝企鹅爸爸妈妈的。
这不一样的。
段乘鸢看着齐白这憨憨的样子,眼里算是有了些笑意,她倒过去,脑袋埋在齐白身上的绒毛里面,嗅着他的气味,心中算是有了些安慰。
“啾啾啾啾。”齐白,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她又重复了这句话一遍。
这次的离别,莫过于永别了,和奶奶那一次一样,以后再也见不着对方了,就算是碰到,也不会认出来。
段乘鸢的身世很狗血,从小到大受到过的关心与好意,就是那位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