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已经数钱数高兴了,都忘了他还有个媳妇儿了?
胖乎乎的大婶恰好就在此时路过,看到鞠月,大婶儿差点把大腿都拍肿了:“哎哟喂,你怎么才回来?!”
就拉着鞠月,将云阳侯府这两日的热闹讲给她听。
连比划带形容,直说得眉飞色舞。
分享八卦最开心的是什么?当然是要分享给最想听的人听啊!
鞠月作为云阳侯府的受害人,理所应当多听听云阳侯府的笑话。
如此才能充分抚慰她那颗脆弱的小小心灵嘛。
胖大婶这么想的。
什么外室团组团上门啦,什么老头团组团趴墙啦。
什么白烟灵带人出来撵,两边打得不可开交啊,等等等等的。
最能抚慰人间烟火心。
就吸引来了一大堆周围邻居,你一言我一语,把好多胖大婶没说到的细节又给补充完整了。
“还有还有啊,老头好像都是来找侯夫人的!”
“总不可能是来找云世子那些外室的!”
“那些小姑娘才多大?随便哪个老头拎出来都能当她们祖父了!不可能是找她们!”
“只有侯夫人年纪才合适!”
“侯夫人快要当祖母的人了吧,啧啧啧……”
讲的人兴高采烈,听的人津津有味。
鞠月恨不得拿个小本本出来记。
鞠月小时候每到暑假就去祖母那住一段时间。
祖母人缘极好,每次带她上街买菜,都会跟人从街头聊到街尾,她就被迫在旁边等着听着。
一听就是大半天,要等到祖母聊高兴了才能回家。
当时小小的孩子觉得无聊,可后来祖母离世,那个场景却成了最珍贵且温暖的回忆。
每每想起便嘴角带笑。
鞠月后来常想,自己碎嘴子的毛病估计就是遗传的祖母。
聊天吹牛打屁,忘乎所以,早把雪无垢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刚刚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他只要喊一声她就冲进去救他。
而现在,恐怕雪无垢此时在她旁边喊救命她都听不到……
云飞扬楼不弃等人带着一大堆看热闹的观众恰在此时过来。
看到人群中笑容可掬的鞠月,云飞扬眼前就不由闪过雪无垢那只痉挛抽搐最后无力垂下的手。
心中一吓,忍不住往后退,直到踩到后面人的脚,他才清醒过来。
他有什么好怕的?
一个鞠月而已,他身边可是有这么多人呢。
她还能当这么多人的面杀了自己不成?
想到这里,胆气壮了。
云飞扬挺直腰板,大义凛然呵斥鞠月:
“鞠月,杀人犯法,我劝你还是主动投案自首的好!”
鞠月笑容不变,慢慢朝他走了过来:“云飞扬,谁主张谁举证,你说我杀人,证据呢?”
云飞扬冷笑,鞠月以为她伶牙俐齿的就能把他问倒。
雪无垢那么大个人不见了,还需要什么证据?
这么多人眼睛都盯着自己,可千万不能失了风骨!
“等立了案,刑部大理寺自然会查清楚!”
鞠月点头:“那是没证据了,没证据就信口开河,看来云世子您少干这种事。”
云飞扬咬牙,有点气急败坏:“本世子亲眼看见你杀了雪无垢,你休想狡辩!”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有相信的也有不信的。
“可怜,雪七姑娘真是命苦,都残疾了还有人不放过她!”
鞠月:“哦?我杀了雪七?那我就不懂了,那个人又是谁?”
云飞扬疑惑抬头,顺着鞠月手指方向看过去。
就见清冷如冰霜般的美人儿一身雪白纱衣,在古朴厚重的侯府大门旁边冲着众人温然一笑。
人群中顿时有人忍不住倒抽几口冷气。
受惊吓最深的莫过于云飞扬。
当即便吓得倒退两步。
雪无垢?
她怎么还活着?!
自己明明亲眼看见她被鞠月和楼奕联手掐死了的啊!
怎么可能还活着?并且跑到自己家里来了!
云飞扬第一反应便是去揉眼睛。等放下手,视野里那个人并未消失,再听周围人猛吸气的声音,云飞扬才意识到面前的并非幻象,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僵硬地转头,看见了楼不弃戏谑嘲弄的眼睛。
楼不弃伸手,“云世子快请,杀人凶手和死者都在前面,你伸张正义、维护大邺律法尊严的时候到了!”
简直把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致:
“大家伙都看着呢,快去啊,快去抓人呐。”
“你面前这个穿红衣裳的,她就是你口中的杀人凶手,你千万不要放过她,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云飞扬哪里还说得出来话?
鞠月笑嘻嘻地把雪无垢给推了过来。
对着云飞扬说,其实是说给周围群众听的:
“云二小姐受了伤,白少夫人求到我们府上,雪七姑娘宅心仁厚,不忍见云二小姐受苦,所以出手相救。”
“如今云二小姐的伤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只要云二小姐遵医嘱按时服药针灸,相信很快她就能康复了。”
云飞扬更加震惊,手指着雪无垢:“她,她会医术?”
雪无垢笑得风轻云淡,“小女算是久病成良医。”
云飞扬脑子里乱成一团,眼睛扫到送客人出来的白烟灵。
哑着嗓子问白烟灵:“她们说的是真的?雪无垢真的治好了朵朵?”
白烟灵心里五谷杂粮,啥颗颗豆豆的都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能撒谎:
“是,表哥,雪七姑娘出手,二妹确实好多了。”
前面有太医来都说治不了,勉强试着行了一套针法也不行。
雪无垢一出手,效果却立竿见影,云朵朵至少感觉到了疼。
只是她伤得太重,要重建筋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雪无垢还得多跑几趟。
竹叶说了一句:“云世子真不地道啊,人家雪七姑娘在尽心尽力地救你妹妹,你居然诅咒人家被杀!真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
鞠月接话:“就是,他还污蔑我是杀人凶手呢!”
她气坏了:“走!我们回去,以后不给云朵朵治伤了!不受这个气!”
雪无垢顺着她的话点头:“嗯好!不治了!”
围观群众叽叽喳喳,舆论都偏向鞠月。
云飞扬听着人群中一句又一句的指责嘲讽,真是又委屈又憋屈。
巨大的惶恐也袭上了心头。
他不蠢。
都到这份上了,自然也知道自己是被楼家给利用了!
自己被耍得团团转,传递了假信息给闵公公,还能辩解说自己是被蒙蔽欺骗。
但现在,他妹子受伤,让雪无垢一夜之间声名大噪,成了举世无双的神医。
闵公公会怎么看他?
皇帝又会怎么看他?
会不会认为他就是跟楼家勾结,演的这出戏?
皇上,会不会治他一个欺君大罪?!
云飞扬光是想想都觉得呼吸不上来。
狠狠捏紧手掌,指甲都掐进肉里,却仍然止不住地轻颤。
周围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凌迟他。
说他恩将仇报,说他好色贪淫,说他贪污公款养外室。
这些话汇聚成巨大的洪流,打着旋儿要把他卷入其中,转得他晕头转向。
楼不弃脸色一沉。
毫不留情地抬起脚踹在云飞扬腿窝中,把他踹得往前一扑。
角度那么巧,就跪倒在了鞠月的面前。
第96章 给她磕头赔罪!
不等云飞扬反应过来,楼不弃就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提了起来。
云飞扬被迫屈辱的抬起了脸。
“道歉!你今天必须给她道歉!”
“我们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该磕的头一个都少不了。”
他在云飞扬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话。
每一个字都落在云飞扬的心头。
“第一个头,你心思龌龊,娶月娘是为了毁了她给你铺路,你该死!”
“让你给她磕头赔罪,你服不服?!”
云飞扬闭上了眼睛,口中艰难地道:“服!”
“该不该磕?”
“……该!”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楼不起重重地把云飞扬的脑袋往地下砸,又重新提起来。
“第二下,新婚之日你把她晾在大门之外整整两个时辰。让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受尽嘲笑猜疑,你该死!这个头你该不该磕?”
云飞扬:“……该。”
楼不起又抓着他的头狠狠往下摁。
云飞扬这次被提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被砸破了。
肿起一个青紫大包,还破了皮流了血。
混着眼泪鼻涕,无比狼狈。
“第三下!”
楼不弃口气愈加阴冷:“你得不到她,你就想要毁了她!”
楼不弃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一想到云飞扬一面对鞠月表白,一面又背刺鞠月,根本没有仔细求证就断定鞠月杀人。
把她的消息卖给闵公公,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肆宣扬,坏鞠月名声,楼不弃就恨得要发疯。
手下用力,几乎要把云飞扬的头砸碎在这里。
“老子告诉你,你休想!”
现场一片安静,都被楼不弃的狠厉给吓到了。
胖乎乎的大婶脸色发白,连连扯着鞠月的袖子,低声道:“快快去拉住你男人,别真闹出人命。”
鞠月摇头,只是静静地站着。
看着楼不弃把云飞扬按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磕头赔罪,她没有挪动也没有规劝。
楼不弃发泄够了,才把云飞扬像扔死狗一样扔在云家门口,白烟灵等云家人才上前围住云飞扬,哭的哭、嚎的嚎。
云飞扬就那么倒在地上,耳边的哭嚎声刺破耳膜。
脑袋被砸,大概有些脑震荡,他头晕得厉害,想吐。
听着这些声音,简直烦得要死,却又无力制止。
视野里,楼不弃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把扯了下来,垫在了鞠月的脚边,命令她:“踩上去,蹭两下!”
“云家晦气的很,不能把他家的晦气带回去!”
楼的占有欲不允许鞠月沾染到云家的一分一毫。
就是脚底的灰尘都不准沾!
鞠月:“……!”
啧!好离谱,好夸张!她好喜欢!
乐颠颠地踩上楼不弃的衣服,大力蹭了几下。
宣布道:“好了,蹭干净了。”
楼不弃还不满意,觉得她太敷衍。
干脆把鞠月的鞋子脱了,扔在那件衣服上。
命令手下的小厮:“把鞋子连同衣服一起拿去烧掉!”
掏出手绢把鞠月的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连手指缝都不放过,都仔细擦干净了。
吩咐连同这张手帕也一起拿去烧掉。
小霸王心里才算是舒服了一点。
鞠月没有了鞋子,他就抱着她走。
单手抄在她腿弯里抱她走,也毫不费力。
楼不弃感觉到鞠月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脸上逡巡,便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今天下手狠了点?”
他下手是有点狠,那是因为知道太医在旁边。
就算他砸得狠了一些,太医也能及时救治。
所以他稍微放肆了一点,但他发誓,只放肆了那么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他就怕自己这种狠厉手段把鞠月给吓到了。
他怕她从此以后对他产生恐惧心理,进而害怕他疏远他。
楼不弃想着,真有那一天的话,他大概会疯。
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鞠月被他这样单手抱起来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游街,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居然已经有点习惯了。
毕竟才不久,她才这样被抱着绕了京城三圈。
现在这点子距离,小意思啦!
听到楼不弃看似霸道却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话语,心中又暖又涩。
这男人对自己的情义,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多。
便在楼不弃的耳边说道:“我申明三点啊。”
“第一,我没有那么脆弱。他们要是敢欺负我,我也是会反抗的。”
“第二,你怎么会认为我会生气呢?我家夫君为了我出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楼不弃一喜,“真的?你不害怕?不觉得我是个让人恶心恐惧的怪物?”
鞠月心里一痛。
楼不弃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第三……”
鞠月突然一笑,在楼不弃耳边道,“哥哥,我们快回去吧,我想你了。”
楼不弃:“……!!!”
他眼睛“噌”就亮了。
嘎嘎亮,闪瞎人的亮。
娘的,这谁顶得住?
楼不弃狼嚎:“嗷!!!!”
运起轻功飞奔,一刻不停的跑回肃王府了。
鞠月被他冲得身子往后一倒,及时地伸手圈住了楼不弃的脖子,才算稳住了身形。
小小的惊呼一声,随即便笑了起来。
他们身后只留下了还意犹未尽的围观群众,以及倒在地上眼神空洞麻木的云飞扬。
还有哭的死去活来、不知道怎么办的白烟灵。
皇宫里,养心殿。
皇帝气得摔了两个杯子。“蠢货!”
就是因为云飞扬这个蠢货,害自己真信了他,居然还出动刺客去刺杀雪无垢!
结果呢,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自己的真实意图便暴露无遗,这让皇帝很被动。
简直气死他了。
皇帝倒不认为云飞扬有那个能力与楼家和雪家勾结,从而算计自己。
就他那种蠢货,楼家和雪家还看不上!
皇帝一腔郁闷之气发不出来,便只能朝着云飞扬发。
“传朕旨意,云阳侯府空享国家供养,子孙却毫无建树,从即日起侯府世子云飞扬连降两级,降为男爵!”
“另外,云飞扬污蔑皇室宗亲,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闵公公吓得面无人色,瑟缩在一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件事是他在中间传信,也是因为他的转述才让皇帝相信了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