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贵妃心中不会有芥蒂吗?”姜云曦听得入神,浅啜一口姜汤,接着问。
烟罗满带遗憾地叹息一句:“兰贵妃其实并不喜欢争夺这些东西,谁知,徐言姝位分高于她之后,本性渐显露,生育了孩子之后,便想方设法挑拨兰贵妃与北尧皇的关系。”
“数年的感情,本来应该经得住考验,只是,徐言姝的最后一招,过于狠毒。”
说着,烟罗的指甲也掐紧了衣衫,愤恨得紧。
“她未直接动手,而是怂恿其他妃嫔。”
第97章 看清心意
“当时萧瑾熠已经三岁,贤妃有孕,她与兰贵妃的关系最为要好,但殊不知,贤妃与皇后其实是一党的。”
“受徐言姝的怂恿,她不惜以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做棋子,将流产陷害给兰贵妃。”
“兰贵妃受宠,虽为人低调,但是嫉妒她的人不在少数,那个时候,宫中像是容不下她一般,就连皇上,也与她生了嫌隙,当时人证物证都指向她一人,迫于压力,北尧皇贬了她的妃位。”
“云京阁两年,宫中新人不断,以前看不惯兰贵妃的人欺辱她,北尧皇竟然也未管。”
“此事,也让兰贵妃心灰意冷,她静心抚养萧瑾熠,等到的确是变本加厉的嫉妒,萧瑾熠的才华与睿智藏不住,某夜,宫中进了刺客,兰贵妃护子,受了伤,皇上不在宫中,徐言姝没有让人去医治,不过三日,她便香消玉殒了。”
“北尧皇从皇陵祭祀回来后,得到的便是她的死讯,徐言姝怕萧瑾熠的存在影响萧天泽的前途,便将此事嫁祸与他,说:兰贵妃为了保护萧瑾熠而死,伤口致命。”
“萧瑾熠知道真相,但他孤身一人,百口莫辩,亲眼见证着他父皇身边的女人如何陷害自己胆小懦弱,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就此逝去。”
“北尧皇于兰贵妃生了不少嫌隙,但始终有情在。”
“后来,萧瑾熠被北尧皇下令守皇陵,也收回了兰家的兵权,萧瑾熠九岁的时候便主动去边疆,远离了京城,也正是那一年,兰家查了多年的真相,大白于公。”
“兰国公告御状,为兰贵妃证明了清白,数年的情,在那一刻才彻底迸发。”
“北尧皇追悔莫及,灭了贤妃满门,针对过兰贵妃的妃嫔也直接贬为庶人,甚至一度想要废后,但徐家的权势越来越大,他并未成功,便追封兰贵妃为纯仪皇后。”
“这也正是宣告了,在他心中,徐言姝不配为后。”
“…………”
烟罗一讲就是半个时辰,香薰已经燃断,屋子静的吓人。
灯罩中的烛火明灭晃动,姜云曦的眸光暗沉下去,接上了烟罗的话,“后来,皇上就一心想要补偿萧瑾熠,是吗?”
“是,得知萧瑾熠无心皇位,便提前封他为摄政王,辅佐下一任君王,位高权重,独揽飞鹰营,萧瑾熠杀了这么多人,他也从未说什么。”
“迟来的感情还不如河边附庸的野草。”姜云曦的眸底一片死寂,但是,说完这句话,有突然想起了她与萧瑾熠之间的情,手指微动。
烟罗靠在背椅上,拢了拢身上毛毯,“萧瑾熠九岁上战场,一步一步,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血路,这样的男儿着实不错,阁主,属下觉得,您的这步棋,走得很好。”
姜云曦放下手中已经凉了的姜汤,起身理了理衣衫,凝着烟罗打趣的神情,认真启齿。
“这盘棋,我已不再是执棋人。”
“什么意思?”烟罗乍然,看着姜云曦那张冷漠疏离的脸庞,站起身来。
“我入局了,萧瑾熠的局。”
“您………”烟罗一时间快反应不过来了。
姜云曦没有回复她,从窗户飞身离开。
她刚回到院中,大雪更甚,房间都可以听见积雪压倒树枝的沉闷声。
换好寝衣,姜云曦慢悠悠取舒痕膏涂抹手臂上的白痕,蝶翼般弯曲芊长的睫毛轻颤,看着伤痕,心思又飘到了萧瑾熠那里。
她想见他。
很想。
第二日,刚打开房门,屋外已经被白雪覆盖,踩在地上松松软软的,不过一会儿,裙衫都要被浸湿了。
“嗷呜~”
灰灰从雪堆里窜出来,甩了甩尾巴,头上还堆着一滩,激动地朝着姜云曦跑来,用头蹭了蹭她的裙衫,雪被甩下。
“郡主,您今日就别出去了吧,雪堆积得到处都是。”青婳,绾秋,南衣三人跟随在姜云曦身后,朝着正院不断走去,一路上,打扫积雪的下人们忙碌得紧。
看着铺满雪的青石板路寸步难行,又无法动用轻功,一时间,姜云曦心底有些难受。
“今日不出府,我去正院看看母亲。”
这句话说完,身后三个人才消停,悠悠跟上前去,还没进正院,又听见姜启风咧咧的吼叫声。
“就他,竟然还想娶我的女儿?做梦!”
“真是温柔乡里待久了,以为我好欺负?”
“联合这么多大臣,是何居心一看便知。”
“真是一个混蛋,曦儿绝对不可能嫁给他!”
第98章 赶考书生
姜云曦站在门口,一听是与自己的婚事有关,便警惕了些。
“父亲,哥哥。”她优雅施了一礼,又懵懂地抬起头来,好奇发问,“父亲,你刚才在骂谁呀?”
“曦儿,今日朝堂上不少大臣联名上书,想要皇上为你和瑞王赐婚,父亲正焦恼呢。”姜昱淮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姜云曦,让她先暖暖手也好,紧接着才细说。
萧天泽!
又打起了她的主意,真是越挫越勇。
姜云曦眼眸间蒙着一层冷意,酝酿好情绪后,看着姜启风,乖软启唇,“父亲,女儿嫁谁都不想嫁给他。”
“你还这么小,谈什么婚嫁之事,放心,我一定让你嫁自己喜欢的郎君。”姜启风听见姜云曦温和的嗓音后,心情才稍稍好了一点儿,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慈爱地开口。
“嗯。”
但是……父亲好似不喜欢萧瑾熠啊!
“父亲,母亲去哪儿了啊?”往日这般时候,母亲应该在正厅等着父亲下朝才对。
“母亲见昨夜大雪,恐怕有不少穷苦人家遭殃,今日一早就去城门施粥,分发一些御寒的棉被去了。”姜昱淮抢在姜启风之前回复。
随后就被姜启风踹了一脚,没用几成力气,他埋怨地看着他,“曦儿问的是我,你回什么话?”
姜云曦笑出声,看见姜昱淮的长衫上留下一个脚印。
“女儿想去城门看一看,陪着母亲一起。”
“也可以,多穿点儿衣服,别着凉了。”姜启风万般叮嘱,上次她发高热的事情又给他留下一个阴影,他年纪不小了,经不住吓。
“知道啦!”姜云曦莞尔点点头。
出门能碰见萧瑾熠的概率很小,但是不出门,一定见不着萧瑾熠。
不过一盏茶,她就坐上了马车徐徐出了王府,朝着城门走去。
施粥的几口大锅前排了长长队伍,青婳给姜云曦系好披风后,她才缓缓从马车上下来,入目,沈鸢站在城门边,看着施粥有序进行。
“母亲。”姜云曦轻唤一声,笑着迎上去。
“曦儿,你怎么来了?”沈鸢甚是惊喜,赶忙转身过去“今日天寒,你不该出来的。”
“这不是想母亲了嘛~”姜云曦最擅长撒娇,抱着沈鸢的双手轻轻摇晃,声音酥软,让人根本生不起气来。
沈鸢盈盈笑着,牵住她的手往施粥的队伍走去,四处扫视着。
姜云曦敏锐观察着几列长长队伍,除了乞丐,竟然还有书生,应该是准备春闱的人。
远远看去,最边上的那列有一位气质如莲的男子,一身布衣,却忽视不了他身上的书卷气,让她有些好奇。
沈鸢去前面命将士再去端几锅粥,她朝着那边走去。
“你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乞丐,白白净净的,可别在这儿装可怜拿棉被。”
“就是,棉被数量有限,你可别占名额了。”
几个乞丐叉着腰,快要把那位白净书生围起来了。
细看,棉被确实只剩下几个,那位书生的位次,能得到一份。
“我也有难,各位还是不要为难人了。”书生拱手,背始终保持着挺正,希望口头劝住几个躁动的乞丐,但现实并不如他愿。
“你有难?小爷我身上破破烂烂,比你惨多了。”乞丐不服气,想要直接动手把书生推倒。
“青婳,去看看。”姜云曦远远就听见了吵闹声,微侧头,吩咐道。
“是。”青婳上前去,脸上神情严肃,扣住乞丐的手腕把他掀飞在地。
书生下意识地转身,看向不远处徐徐而来的靓丽身影,目光闪烁,静候在原地,等着姜云曦走来。
“清仪郡主。”他拱手作揖,尊敬万分。
“你认识我?”姜云曦蹙起眉头,揣着疑惑。
“不认识,但不难看出来……”书生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说得极有道理,声音也是不卑不亢,只是有些慌忙,因为趁着他说话的时间,几个乞丐插到了前方。
他今日可能得不到棉被了。
“你是进京赶考的书生?”
“是。”
“朝廷对于书生有帮扶政策,你为何沦落到这般地步?”姜云曦心中仍旧有疑云,扫了一眼几列队伍,书生还真的不少。
只见那位书生自嘲地笑了笑,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声音微小。
“我们这种贫苦书生,怎么可能进礼监院住宿?”
“刚入京城,我们去礼监院申请住宿的时候,便被那些侍卫直接轰出来,无奈之下,只能住在旅店,久而久之,付不起宿费,便流落在京外的荒庙,这几日大雪,生生冻死了两位书友。”
他说着,神情也愈加悲怆。
“为何不报官?”姜云曦步步紧问。
“官官相护,京府大人不会管。”
“青婳,拿些银子给他。”姜云曦叹息一句,命青婳将身上带着的银元宝都给了那名书生,“你们且先用着,再过两月就是春闱,这些银子够用。”
书生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双手略微颤抖地接过银两。
甚至要直接跪下感谢,青婳赶忙去扶了一下。
“你们落得如此地步朝廷官员也有责任,这件事情我会告诉父亲,不日,定能解决。”
“多谢郡主!”
此时,远处一辆黑色马车缓缓驶来,车窗的锦帘拉起,露出那张矜贵的容颜。
萧瑾熠的面色很冷,眉眼如墨,深邃不见底。
倏尔,锦帘猛地放下。
姜云曦注意到萧瑾熠的脸色,顿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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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下一章有简介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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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将她压在身下
又被萧瑾熠看见了。
姜云曦的目光随着那辆华丽的黑色马车看去,默默叹息。
不出意外,今日他定会找来。
“郡主,像是摄政王殿下的马车。”青婳随着姜云曦的视线看过去,嘟囔出声。
萧瑾熠出京作甚?
姜云曦轻提裙衫离开队伍,朝着沈鸢所在之地跑去。
“曦儿,我们先回去吧,又飘起小雪了。”沈鸢下意识去牵姜云曦的手,含笑看着她,“我再不回去,你父亲该念叨了。”
“好,我也站累了。”
回到府中,姜启风已经在正厅等候许久,拿着一杆红缨枪练了一会儿,后来实在无聊,与姜昱淮对打了半晌。
“父亲,母亲回来了。”姜昱淮看见沈鸢的身影,如同看见救星一般。
父亲拉着他打架,他哪儿敢真正动手,只有被打的份儿。
姜启风眉开眼笑地迎着沈鸢与姜云曦,为母女俩扫了扫肩上的小雪。
方才姜云曦在马车上已经与沈鸢说过礼监院的事情,所以此刻,沈鸢主动地开口,神情严肃地看着姜启风。
“有件事情你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何事啊夫人?”姜启风首先回顾了一下自己最近几日的表现,应该没有问题,随后才有底气问下去。
“还有两个月春闱,已经有不少的书生进京备考,但是礼监院那边,拒绝收留贫苦书生,未尽职责,今日施粥之地,不少书生都面黄肌瘦,病死冻死的不在少数。”
“若是因为这个影响朝廷对贤才的选拔,那该如何是好?”
沈鸢刚说完,姜启风的脸色立刻严谨了起来,“若真正有才之人因此丧失性命,是整个北尧国的损失,我立刻入宫,向皇上阐明此情况。”
“嗯,我等你回家用膳。”
沈鸢弯弯眉眼,给了姜启风一个拥抱,她当初看重的,就是这一份责任心。
姜昱淮与姜云曦视线交错,接连低下眉梢。
“父亲,母亲,我先回自己的院子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并肩离开。
沈鸢环着姜启风的腰,靠在他怀里看着缓步走开的两人,不禁笑出声,“你看他们兄妹,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确实,昱淮都21了,这个年纪,也该谈婚论嫁了。”姜启风的目光随之看去,欣慰感叹着。
“那小子根本不听话,之前给他约好了姑娘聊一聊,他根本不去。”沈鸢想起这个就有些烦恼,她的儿子,看着好说话,实则也是个犟种。
“他敢不听你的话?”
“哪天我收拾他一顿。”姜启风胸腔都在震动。
“算了吧,昱淮可是你亲儿子,怎么老想着收拾他?”
“又不是女儿,无需娇生惯养。”姜启风回答。
…………
夜,如约而至。
明明白日还在飘雪,夜晚竟有一轮圆月从黑幕中探出,月华充盈院中,清朗明镜,飘渺如纱。
姜云曦穿着单薄襦裙缓步从浴阁中出来,肌肤被热水烫得粉红,柔骨纤腰,掀起珠帘准备就寝。
吱呀——
木门打开的声音透进卧居,风,卷起一截纱帐。
颀长清瘦的身影透过烛火投在纱帘上,萧瑾熠来了。
姜云曦嫣然莞尔,以为今日他会忍着吃醋的劲儿,不来了呢!
她坐在床边,看着那只修长白净的手拂起珠帘,正要启唇的时候,萧瑾熠俯下身,强劲的手直接扣住了她的软腰。
“殿下~”
姜云曦惊呼出声,顺势被他压制在身下。
鼻息间,闻到一股清淡的桃花酿味,他喝酒了。
酒壮怂人胆……
“你很怕我?”萧瑾熠的声音低沉,带着寒意,他忘不了今日姜云曦看见他的目光,手轻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