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熠回来后也才寅时。
姜云曦在他离开后就没了困意,天色暮黑,假寐于床内侧,两只手臂全部放在被子外面。
门推开的声音被夜色放大,萧瑾熠的步伐放轻,再次脱衣上床。
第一时间便是去揽她腰身,摸到冰凉的手臂,眉目拧起,赶紧拉起被子盖住。
“呜,你去哪儿了?”姜云曦睁开眼,可怜地,像是被抛弃过似的贴近他。
“陛下那边有急事,我去了皇宫一趟。”
“时辰还早,什么时候醒的?”
萧瑾熠的手臂重新放回姜云曦颈下,安抚她背,爱极了她这般黏人的模样。
可不出三五日他就要率军去南诏,这一行,估计得至少分离两三月。
若是他不在身边,曦儿怎么办?
姜云曦不说话,就单纯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时辰,但这次真的想黏他身上,不知为何。
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乖,再睡会儿,明日我不去早朝,就在家里陪着你。”萧瑾熠抚弄她柔软发丝,指尖缠绕,又盈盈松开。
她暂时没问缘由,听话,试图再次睡去。
心里闷闷的,不舒服,软乎乎的脸蛋儿贴紧萧瑾熠胸膛,更加依赖他。
等明日曦儿睡饱后再说此事吧,不然她肯定睡不着。
第二日,屋外巨大的桃花树又飞落花瓣,馨香扑鼻,站在树下随手张开掌心就能接到好几瓣。
姜云曦很晚才把自己磨睡,清晨的迷雾已经被不知何方拂过的微风吹散,萧瑾熠侧躺着,指腹在她鼻尖点点。
因为他的摩挲,她又弯又翘的睫毛颤动几下,没睁眼,但下意识手扇动两下。
翻身,想躲开他的捉弄。
“不逗你了,好好睡觉。”萧瑾熠自己没睡意,但也舍不得下床。
毕竟几日后,他就得一连快三月不能与曦儿相依而眠。
“什么时辰了?”被窝里,绵绵嗓音传出。
“快巳时了。”
一句话,姜云曦瞬间睁开眼,从被窝里钻出来,坐在床上。
眉目朦胧,抬手揉揉眼。
从未起这么晚过。
“慌什么?”萧瑾熠替人把发丝勾起放后背去,脖子上的痕迹全露了出来,昨晚亲的。
“待会儿拿药盖一下就行。”贴近那痕迹,他喉咙干涩,又想埋首下去。
姜云曦看不见脖子上的痕迹,只是好奇:“你以前不总想让我把这种痕迹露出来吗?”
“这不终于把人拐回家了嘛,还用得着动这种小心机?”
今时不同往日,他是有身份的人了。
被逗笑了,姜云曦坐在床上任由萧瑾熠拿着衣服摆弄。
“曦儿,我可能过几日要去一趟南诏国。”等为她穿好衣衫萧瑾熠才把人抱进怀,终于,将闷了一晚上的话坦白出来。
嗓音低迷,满带不愿。
“你要去南诏?”话语间,姜云曦已经料定了起因,南诏的国书上应该写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有让萧瑾熠去才能够解决。
“南诏皇用晋城,阜城两座大城池换轩辕珩与轩辕澈回国,陛下让我亲自率兵出使南诏,以防他们兵行险招。”
“收取城池的事情,没三两月是回不来的。”姜云曦抱着萧瑾熠腰身,不舍。
“我会尽快回来,肯定不会误了婚期。”
萧瑾熠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情,若是可以,他早就把婚期安排在本月,尽早完事。
“还想着这个呢?你在南诏注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姜云曦怄气般,手儿捶了下他胸膛,不痛不痒。
“当然会注意好安危,不然我怎么回来娶你?”
萧瑾熠三句话离不开这件事。
“你拿着这个令牌,不仅可以调用飞鹰营剩下的将士,还能动用我暗卫营的人。”萧瑾熠将那枚黑色暗纹鎏金玉佩放在姜云曦手心,接着说:
“以后出门,多带些侍卫,听到了吗?”
“面对不讲道理的,仗势欺人会不会?直接吩咐人打回去就是,不用顾及后果。”
“要是还不服气,就把人扔进诏狱。”
他一言一语地叮嘱,生怕自己离开京城后会有人欺负了曦儿。
她瘪着嘴巴,脸贴到他胸前,故意放轻声音,弱弱问:“这么粗鲁,万一有人背后议论怎么办?”
“我教的,谁敢议论?”
“谁议论就让暗一把他舌头割了。”
萧瑾熠严谨起来,捏捏她脸,还是放不下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看窗外。”
姜云曦的头跟着转过去,窗口大开,院外那棵百年桃花树繁花似锦,吹落的花瓣宛如蝴蝶飞舞,旋转飘摇,美不胜哉。
“怎么了?”她不懂。
“院里桃花够多了,别去摘无名无分的野桃花,懂吗?”萧瑾熠刮刮她鼻梁,宠溺得不像样。
“好。”姜云曦点头答应,笑意荡漾,手指慢慢收紧,将那枚玉佩攥在掌心。
姜云曦毫无遮掩地起唇,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那你也不准在南诏沾花惹草,我会吃醋的。”
“谁能比得上曦儿?”萧瑾熠握紧她手腕,狭长凤眸里,黝黑瞳孔蕴着坚毅,果决。
“那些花花草草,来一个我斩一个。”
“信你。”姜云曦眉眼弯弯,主动去环着他脖子,送上吻。
那枚华贵的玉佩落在被子上,姜云曦的余光瞥见,又迅速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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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午之前更新剩下的一章。
要是没更新就疯狂@我,我自罚三章。
说到做到。
第170章 聘礼
用完早膳后,萧瑾熠便带着姜云曦去桃花树下的茶台边坐下。
知道要分开,他更是牵着她手不放。
让她坐自己怀里,偶尔低眉垂颈去蹭她脸颊,怎么都不腻。
姜云曦手里的书是看不下去的,衣裙留下不少飘落的桃花花瓣,边围粉粉的,靠里却是白色的,什么品种的她不清楚,但是绝对不凡。
“王府前身是皇家园林,这棵树是崇光先祖与福敏皇后所种,百余年过去,每年开花都是这般惊艳。”
“曦儿,听鬼医说你会酿酒?”
“以前在苏城的时候跟祖父学的,怎么了?”姜云曦还没有意识到某人的心绪变化,只听见耳边悠悠传来句埋怨声。
“我都没喝过你酿的酒。”
“我院里的那棵桂花树下好像还有一瓶,本来是留给父亲的,要不你让暗七去挖了?”
萧瑾熠没再继续说话,只抬起手,稍动指尖,站在后面的一批侍卫便知晓意思。
“属下尽快回来。”暗七在其中,他刚才听见自己的名字了,赶忙抱拳行礼后,飞身离开。
两刻钟后。
暗七提着一个烫花的粉色瓷瓶回来,小心翼翼将它放置在桌上。
打开瓶口塞子,浓郁醇厚的酒香夹杂着桃花气息飘浮出来,弥漫周围。
与他酿的酒不一样,这瓶酒的浓度应该低些,花香更甚。
“尝尝。”姜云曦已经坐在另一侧,酒水划过弧线,精准落进杯中,清脆悦耳。
听声便能识别酒的好坏,萧瑾熠迫不及待了。
一口饮尽,并未有那种辣喉咙的刺激感,酒水顺滑且带着回甘,烈酒饮惯了,头一次遇见这种温柔的酒,有些上瘾。
“曦儿,这酒好香。”
“之前鬼医拿着锄头把我院里能藏酒的地方挖遍了,这酒是幸存的一瓶。”经历过上一次的事情,姜云曦熟悉鬼医的神秘,确实没想到他对酒这般热爱。
他还与她说葡萄也可以酿酒,让她在葡萄丰收的季节试试。
“那我还算幸运,能在去南诏之前喝上一瓶。”萧瑾熠放下酒杯又自顾自倒满,这种酒喝不腻。
明日要去送聘礼,萧瑾熠在黄昏时刻才把姜云曦带回去,马车停放在镇北王府的大门,他亲自牵着人下来,两人相拥,依依不舍的动作被门外侍卫看得清清楚楚。
“明日乖乖等着我过来。”
“好。”
最后一句叮嘱结束,姜云曦才慢慢上阶梯回家,萧瑾熠站在马车边等人不见了踪影才回去。
“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明日把礼部那群人准备的礼品也一并送去。”萧瑾熠自始至终都没有瞧礼部那群人准备的东西,前前后后送来的箱子将某院落铺满了。
但他大致都能猜到有些什么品类,每次礼部准备礼品都是千篇一律,各皇室子弟不尽相同。
曦儿的聘礼,占主要部分的必须是他亲自准备的东西,暗卫营在去年开始大范围搜罗各国宝物,如今成果丰硕,曦儿肯定会喜欢。
于是乎,第二日街上正热闹时,一队望不见尾巴的飞鹰营将士挑着红绸装饰的礼品从街上穿行。
百姓将中间道路让了出来,瞧首位马车上的尊贵人物,垂下头。
摄政王亲自来送聘礼,何等重视这场婚事!
京中百姓早早传开姜云曦与萧瑾熠成婚的事情,好奇的大有人在。
如今看见绵延好几个街道的聘礼,眼红的人更是不少,这是摄政王把自己的家底掏空了娶媳妇吗?
而且抬聘礼的不是普通下人,是飞鹰营骁勇善战的将士啊!
“王爷,摄政王殿下来送聘礼了。”管家一路奔跑进府,不顾形象,眼底满是震惊。
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这么多的聘礼。
“这么着急,生怕我反悔?”姜启风郁闷起身,负手而立,吩咐道:“去瞧瞧他送了些什么,要是还不如我当年,曦儿干脆别嫁人了。”
“王爷,那我先去腾空几个院子。”
“有必要这么多?”姜启风回眸,略显诧异。
“有。”管家憨厚地点头。
等到了正院,萧瑾熠的聘礼已经一箱又一箱地抬进门,偌大的正院院坝此刻快落不下脚了,红绸装饰的箱子没有堆放在一起,一个挨一个地摆放着。
“岳父,您这院子有点儿小。”萧瑾熠脸上漾着笑,畅快而满足,拂手,竹影又端着个箱子过来,停在姜启风身前。
“这是礼册。”
“还有几个月才成婚,你就这么着急,生怕老夫不把女儿嫁给你吗?”姜启风还是命人将礼册规规矩矩收下,抬脚往萧瑾熠那边走,质问。
他说话声音豪迈而严肃:“还有,你去南诏后要是敢沾花惹草让曦儿不开心,我肯定……”
“岳父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出现。”
“哼!此行路途遥远,费时又长,你要是不小心把自己弄伤弄残了,我也不会让曦儿嫁给你!”
姜启风叉着腰,身后的侍卫还在整理箱子,傲气之下,其实不免也会担心。
他能够看出曦儿的感情,虽然不爽萧瑾熠这种张扬恣意的性子,尤其是他爱在他面前嘚瑟,但他在宠曦儿这方面,确实做的不错。
“会照顾好自己,等我一回来就把曦儿娶回家。”他扬唇,眼里潋滟着光。
“一天天就想着拐我女儿。”姜启风明摆着吐槽,但有了萧瑾熠这句话,莫名的稍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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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个个是真不催啊?
差不多卡点儿了,审核问题,与我无关哈。
今晚有事情,估计是凌晨才更新,大家可以先睡。
第171章 连吃带拿的
知晓萧瑾熠已经抵达王府,姜云曦便直接带着灰灰往前院赶,谁知,中途被沈鸢拦了下来。
“母亲,怎么了?”她被直接带去沈鸢的院落里。
“曦儿,你可知道萧瑾熠三日后就要启程前往南诏?”
“知道。”姜云曦的眸色暗沉下来,心底还是很舍不得,更多的是担忧。
南诏皇室之人没一个不是老狐狸,两座边疆大城池说让就让,虽然打着赎回两位皇子的名头,但实在过于蹊跷。
她担心有诈。
“你们两个虽然婚事已定,但切记不能乱来,前天晚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夜未归。”沈鸢真正想说的话是这个,掌心放于姜云曦的手背上,算得上苦口婆心的劝诫。
前晚她打算去找曦儿聊聊这件婚事,谁知道打开门,空无一人。
再三询问后才得知,黄昏的时候就被萧瑾熠带走了。
“我知道。”姜云曦以为过了一天母亲不会再提这件事情,但还是乖乖点头。
她很相信萧瑾熠,他有分寸的。
虽然晚上要缠着她,但都未曾逾矩。
“下次不准这样了。”
“嗯。”她还是只点头。
“哎,说起来我也想得挺开的,京中能配得上你的人,貌似也只有萧瑾熠了,至少他洁身自好,长得也还不错。”
“母亲这么想就对了,反正我就只喜欢他。”姜云曦一下来了兴致,抱着沈鸢的手摇啊摇。
最后试探性询问:“那女儿去正院找他?”
“值点儿钱吧曦儿!”沈鸢还是点头放她走,之前的偏见在萧瑾熠对姜云曦的宠溺中逐渐消散。
以前的曦儿懂事乖巧,性子柔软,但不喜与人交谈,带着内向情绪。
如今确实改变了许多,开朗些了,是个好兆头。
正院的岳婿两人交谈不算欢快,但火药味儿淡去很多,坐在堂厅的椅子上,此刻聊起正事。
“南诏的都城沁源位置靠北,距离晋城与阜城约有十日路程,快马加鞭六七日可到,此刻愿意割舍,有诈很正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未入南诏之前,谁也无法揣测到他们的真实目的。”
萧瑾熠接话,手指落在南疆地图的最外侧,那是沈家率军驻扎的地方。
“郡主来了。”两人正商议着,竹影在堂厅阶梯外禀报。
霎时,动作暂停,萧瑾熠把地图冷落一边,已经转身去接人。
灰灰跑在前面,看萧瑾熠也跨步走来,赶忙迎上去,毛绒尾巴刚接触到他锦衣,人就从它身边直直掠过。
回过头,看两人相拥。
“呜。”它吼叫两声,尾巴不爽地转圈圈,跑去堂厅里蹲着。
“干什么,干什么呢!”姜启风收好地图,看着院子里抱一起的人,心情难以言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能不能收敛着点儿?”
“萧瑾熠,不准带坏我女儿!”
“又被骂了。”萧瑾熠的薄唇贴紧姜云曦耳畔,嘀咕一句。
但腔音带着笑,毫无顾忌,毫不在意。
“父亲~不生气好不好?”姜云曦脱离萧瑾熠怀抱,提着裙衫前端上阶梯,面对面看着姜启风,又挽着他胳膊撒娇。
不能让他以为她心底没有他这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