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势力凝聚双侧,萧瑾熠疾步走去,拿过姜云曦手里的剑摔在地上,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他看出曦儿的情绪不对,眼眶红红的,有心事。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曦儿,不要哭。”
萧瑾熠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看着她情绪失控,心里道不出的难受。
他牵紧她的手,刚才杀人嗜血的威压全然不在,道不尽的温柔:“一切等回去了再说,好吗?”
第201章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南诏皇并未因为轩辕珩的死有过多的伤心,他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皇后,他之后也会废黜。
如今场面最紧张的是轩辕澈并不在此地,而且,萧瑾熠的人挟持了淑妃。
“南诏皇还真是不值得让我北尧信任。”萧瑾熠始终没有松开姜云曦的手,反而把她护在身后,说完话,目光冷冷掠过地上轩辕珩的尸体。
“我国储君被你的人杀害,此事,北尧又将作何交代?”
“那你们南诏可还真是荒唐,储君的人选竟然不需要是皇室血脉,真不怕江山易主。”萧瑾熠句句冷嘲,毫不客气地将南诏皇的遮羞布扯开。
他身为帝王,竟然立了一个没有皇室血脉的人做储君,臣子会如何想?
“陛下,这……”
果然,此话一出,南诏的诸多臣子都开始躁动,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向台阶之上的男人。
“觉得本王说得话有假?正好,本王的人最近刚搜集到了一些南诏皇室秘闻的证据,届时,可无条件赠予。”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萧瑾熠,你不要太猖狂!如今你身在我南诏皇宫,朕可以随时杀了你!”南诏皇急火攻心,挥手,龙椅前台的部分酒杯瓷器全部轰倒在地。
“南诏边境外,我北尧几十万将士随时待命,你当真以为就凭南诏现在的局势能够抵挡得住?”萧瑾熠丝毫不惧这种怒势,矜贵的面容上不掀起一分一毫的慌张。
声音沉稳如山,字字句句让人格外安心。
他的底气来源于飞鹰营数万将士的威名,来源于北尧国强大的国力。
“哦,对了,你现在剩余的唯一一个皇室血脉也被本王私下扣留,怎么,看来南诏皇是真的想要绝后,将这千里江山拱手让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朝臣中裴相国率先跪下,面朝南诏皇。
他的声音遒劲有力:“陛下,以南诏的未来为重啊!”
“陛下,恳请以皇室血脉,南诏的未来为重!”
裴相国刚说完话,一众犹豫不决的朝臣接连跪下,面带沧桑。
“陛下,救救臣妾,救救澈儿。”淑妃双眸含泪,露出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
萧瑾熠等着南诏皇的回答,顺带,继续安抚姜云曦的情绪,摸摸她的头,极尽温柔。
今日最出乎他意料的便是曦儿的出手,若不是她,轩辕珩拼尽全力都会想办法要了他的命。
“既然你都知晓轩辕珩不是朕的孩子,那么两座城池中,你得归还阜城出来。”
“可以。”
这个结果在萧瑾熠的意料之中,也是他与陛下深思熟虑后的万全之策。
阜城的资源比不上晋城,它坐落在山脉之中,土匪盗贼除之不绝,城中豪强盘踞,况且南诏的人在阜城的根基更深,难以短时间拔除。
晋城在百年前本就是北尧的疆域,只不过经历王朝更迭落入他手,如今也算是光明正大地拿回了。
见萧瑾熠这般利落地答应,南诏皇才彻底地明白,这一切都在别人的计划之中。
他的所有计划,每一个步骤都被算了进去。
罢了罢了,晋城或许本就不该被南诏占据,如今,也算是摊平了。
“清理大殿,送北尧使臣回四方馆。”南诏皇叹了长长一口气,挥手,命禁卫军行动。
“是。”
冒充轩辕澈的暗卫看见萧瑾熠的眼神,落下匕首,放淑妃离开。
萧瑾熠躬身将姜云曦抱起,步伐稳重地朝殿外走去,暗卫收好装有晋城地契的金匣子,紧随其后。
注视着一行人的离去,南诏皇的目光才再次落在轩辕珩的尸体上,他心口流出的血已经摊了一地,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睛注视着大殿顶端。
说不伤心是假的。
他本计划着找时机废黜他为庶人而已,没想过要了他的命。
“传旨,皇后李氏,私通外臣秽乱宫闱,罪不可恕,即日起贬为庶人,囚禁冷宫,永生不得出!淑妃唐氏,温良贤淑,才华出众,久待宫闱,朕感慨系之,特晋为皇贵妃,代掌凤印,行管理后宫之职。”
南诏皇的声音寒冷如冬,说完便转身离去,临走时,喊了几个朝中重臣在御书房等候。
余下,便是一阵齐齐的恭送声。
宫闱之外,暗卫掀开马车前帘送两人进去,姜云曦就这么坐在他怀里,也不说话。
“王爷,鬼医在四方馆内等候。”竹影一人飞奔过来报信。
“知道了。”萧瑾熠全身心都放在姜云曦身上,怀里人儿只字不言,安静得吓人。
“抱。”
良久,马车远离了宫门,姜云曦眼底才有了些生气,主动地环着他脖子,不断地靠近他。
声音如清风,柔软微小。
萧瑾熠顺着她,一手环着她腰身,一手安抚她后背,如哄孩子般宠着。
第202章 不然你怎么钓到我的?(二合一)
回四方馆的路上,姜云曦莫名其妙觉得脑袋昏沉,慢慢闭上眼,一路都没有什么动静,看着像是睡着了。
“曦儿,到四方馆了。”萧瑾熠并没有一味去深思今日的事情,他清楚,曦儿不会瞒着他这件事情。
既然今日做出这种反应,她肯定会将事情全盘托出。
但,马车不疾不徐地停下,怀里的人儿怎么唤都没有动静。
心跳一骤,他赶忙去探她的脉息,微弱而渺茫,怎么回事?
他没注意到曦儿身上哪里受伤了,裙衫上血都是别人的。
“曦儿,曦儿。”
萧瑾熠轻轻摇了摇她肩身,指尖颤动,呼吸慌乱起来。
刚才在南诏皇宫中都未曾有这种着急的情绪在,如今却感觉心都被揪紧了,怀里的人儿软绵绵的,怎么都唤不醒。
马车停在大门没有动,鬼医依旧拄着他的宝贝拐杖悠闲散步过来,摸了摸他莫须有的胡子,叹了口气:“别担心,她没什么事情,老夫只不过让她先静下心而已。”
“进来,你想知道的事情,很快就会揭晓。”
萧瑾熠半信半疑,但如今唯有听鬼医的话才行,小心把姜云曦抱起来,让她头部靠在自己颈窝,步伐缓慢。
进屋,鬼医让所有的人都远离主院,青玉竹杖点地,房间泛起一阵光圈。
神奇而梦幻。
萧瑾熠知晓鬼医神通广大,如今这仗势,更不由得确信他的不凡。
软床之上,姜云曦宛似睡美人般,乖乖地靠在萧瑾熠的怀里,她的手还抓着他衣衫不放,无意识地依赖行为。
她不愿意躺在床上,即使昏睡过去,意识弥散。
鬼医看着姜云曦这般模样,微微叹息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感叹“情”字奇妙。
他本以为姜云曦带着仇恨重生,心底不会再有半分情念,与萧瑾熠的感情也不会如前世那般刻骨铭心,没想到,所有的预测都出乎意料。
他们两人的感情,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深。
鬼医看着萧瑾熠满心满眼都是姜云曦,根本没空顾及今日发生的事情,他难道就不好奇?
罢了罢了,不废话了。
“你把这个喝了。”鬼医凭空端出一杯清透的茶水递过去,不容商量。
这碗茶是为了让萧瑾熠心静下来。
萧瑾熠单手揽着姜云曦腰身,另一只手接过茶杯一口饮尽,味道没什么奇特,但喝完之后,脑海忽然一片空白,像是进入了空镜之地。
周围雪白一片,但数不清的粉色桃花却绽放地异常美艳。
他忽觉身上没了力气,两人齐齐倒在床上,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萧瑾熠眼底全是姜云曦的倒影。
看两人都晕了,鬼医叉着腰,手往空中一点,白光再次泛滥。
——空镜之域——
“这是哪儿?”萧瑾熠睁开眼,引入眼帘的画面是桃花与白雪的交相辉映,桃花开于春季,那时雪绝不会铺这么厚一层。
曦儿并不在身边,这片天地无边无际,怎么都走不出去。
“曦儿!”
他走了好些路,怎么也绕不出这片桃花林,粉嫩的花瓣飘飘扬扬,落在地上后又化作白雪消失。
慢慢的,前方的桃花树更加硕大,隐隐可见一座精心雕刻的大理石碑,是一座坟墓。
掉落的花瓣全部聚集在它周围,走近,看见墓碑上遒劲的楷体字迹时,萧瑾熠几乎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奔赴过去。
【爱妻姜云曦之墓】
怎么会?
曦儿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假的,都是假的!
萧瑾熠走到墓前,不敢相信,也不会去相信这一切,看见这座孤零零的墓碑,头很疼,钻心的疼。
“这不是假的。”
身后一道白光,鬼医缓缓走近,站在他身侧解释。
“这是你们上一世的结尾,她死了。”
不由萧瑾熠反应,鬼医的竹杖再次点地,画面转移到一座辉煌的宫殿中,很熟悉,就是他们刚才厮打的宫殿。
睁眼之际,泛着寒光的匕首狠狠朝萧瑾熠刺来,但此刻,他的身体忽然化作虚无,匕首从他身体里飞过,往后面去。
一阵闷哼声,身后有人中剑了。
萧瑾熠猛然转身,看见曦儿的心口,那把锋利的匕首转动,鲜血喷涌而出。
罪魁祸首便是眼前的男人,轩辕珩!
“曦儿!”萧瑾熠眼眶猩红,双手张开要把姜云曦抱进怀里,但怎么都抓不住她。
眼睁睁看着他心尖上的人儿慢慢倒地,鲜血染红地板,心口的匕首又被轩辕珩狠狠拔出。
上面沾染的血已经化作黑色,匕首有剧毒。
“来人,把她的尸体处理干净。”轩辕珩随手把匕首一扔,端得一副无情样,负手而立,转身面朝着高阶之上的龙椅,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这皇位,很快就是孤的了。”
“师父,这些都是什么画面?”萧瑾熠抱着头,胀痛感慢慢将他侵蚀,心如蚁食,绞痛万分。
鬼医现身,带着厚重历史感的嗓音更让人心情沉重:“你所爱之人的前世今生。”
“你应该很好奇她为何会武功,为何执意要靠近你,又为何,如今为了你暴露所有。”
鬼医的掌心凝着一片霜花,猛然捏碎,又将萧瑾熠带进一片雾蓝色天地。
“看吧,这便是缘由。”
他指尖的白色光源窜进萧瑾熠眉心。
一段段陌生而熟悉的记忆在脑海迸发,知弦,姜云曦,两人的身影重叠着,那双本该明媚盈盈的眸子却失去耀目颜色,黯淡一片,毫无生气。
…………
————
再次睁眼,怀里的人儿醒了,正着急忙慌地抱着他手,眉眼中全部都是担忧。
睫毛颤动,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他手背,温软的声音作响:“你怎么了?”
萧瑾熠来不及解释,反手握紧她手腕把人紧紧拥住,宽大的掌心覆盖她后腰,不容她离开。
“就想抱抱你。”他的话不多,也不愿再次提起这段苍白痛苦的记忆,全部都是曦儿一人承受的。
她本该娇气,本该被人宠爱,结果受了这么多苦。
“你都知道了?”姜云曦不傻,萧瑾熠有如此异常的反应,肯定是鬼医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他。
说了些什么呢?她不想问。
反正,两人之间不再存留秘密就好。
“曦儿,早知道我该亲自去弄死轩辕珩。”萧瑾熠很惋惜走时没有去补一剑,竟然让他留了一个全尸。
这可不是他对待仇人的做法。
“都过去了,他已经死了。”姜云曦脸蛋儿靠在他胸膛,不再流泪,逞强地漾开一抹笑,柔软指腹摸他的脸。
萧瑾熠的吻落在她眉心:“娇气些好,不要故作坚强,否则我会不习惯的。”
一句话,让姜云曦本来有些阴郁的心境充满阳光,她抬起头,绽开笑颜:“殿下喜欢这样的?”
“不然你怎么钓到我的?”
一句话,让姜云曦有些无地自容,萧瑾熠心绪变化太快了,现在就知道撩她。
“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我可不算骗人。”
“知道,鬼医与我说了。”
那些是按照原本逻辑该发生的事情。
“殿下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姜云曦环住他脖子,亲昵地靠上去亲他嘴角,好奇地问。
“秋猎宴会。”
与她想的一样。
“曦儿,虽然我确实中了你套,但你也没有聪明到哪儿去,还把自己绕进来了。”萧瑾熠的指节勾了勾她脸颊,满是宠溺。
“以前防殿下跟防狼一样。”姜云曦再次嘀咕,更增添了一份抱怨,“老是大半夜闯我闺房。”
“我的错。”
“那你之前还伤我一剑。”
“要不你拿着匕首再划我一下?“说到这,萧瑾熠说不后悔是假的,下意识看了眼姜云曦的手臂,从她的手腕处把衣袖往上挽,露出雪白手臂。
用了上等的舒痕膏,几乎看不见伤口痕迹。
“好啦,我不是也划了你一剑吗?扯平了。”姜云曦知道萧瑾熠肯定在忏悔,赶忙安慰他。
房间里不再弥漫“乌云”,随之而来的是似有若无的暧昧。
“衣服上的血迹都干了,先去沐浴更衣吧,有些不舒服。”最后,只听见姜云曦的呢喃声。
“好,我帮你。”
…………
夜,寂静无声,如墨如漆。
两人下午休息了一个半时辰,等候夜色笼罩,远离乌泱泱的暗卫有序站列等候主子发号施令。
本来烧四方馆的计划可以暂停,因为现在的谈判已经归于和平,但萧瑾熠心里总觉得有道梗过不去,执意要烧。
反正四方馆内的密室直通城外,他们第二日本就准备启程去晋城。
于是,在打更人报鸣的尖锐声响中,四方馆逐渐被灿灿火焰淹没。
一众行人从密道安全撤离。
南诏皇并未有追击的意思,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单纯发怒,他如今确实什么都不敢做,像被捏住七寸的蛇,只能顺着他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