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语衡愉快的一阵大笑，唇角泛出讥讽的笑意，“本皇子现在不会揭穿你们的身份，也不感兴趣你们为何来此，不过，你们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
华丽的暗纹袍角轻曳，朱语衡伸出右脚，目光落在沾了点泥土的靴面，“哎呀，本皇子的鞋子脏了，还不过来擦干净。”
素清瑶面上掠过道嫌恶，心思百转万千，她犹豫的抬手。
朱语衡语气轻飘飘的道：“本皇子准你用你的脏手擦了吗？本皇子要你舔干净。”
“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手痒得厉害，想挠一挠。”
素清瑶坦然自若将一截雪色的细腕露出，光滑的肌肤上竟有几颗令人瞩目的红点。
她手上完全不知轻重，狠狠挠了挠自己的手腕，几道带有水色的红痕出现在手腕，身边围着的太监们大惊，一下散开退出几步外。
太监们纷纷惊道：“殿下，她好像长了疥疮。”
“怕什么？只是一眼就知道是疥疮？你们几个就是胆小如鼠，看本皇子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朱语衡冷哼一声，自持冷静吩咐道：“你们几个继续给本皇子按住她，不许她收回手。”
奈何不过朱语衡的威压，几个太监咬咬牙，重新按住素清瑶与云舒。
云舒蹙了蹙眉头，担心的轻声唤着素清瑶，也不知他哪来的一股蛮力，竟推开了那几个小太监，扯着惊讶的素清瑶起身。
向前迈出一步，云舒用瘦弱的身板挡住素清瑶，将她护在身后，他阴测测的向那几个太监道：“你们胆敢在往前一步，我立刻让你们身首异处。”
素清瑶心里一暖，不禁眼眶发热。
看看，这小子心焦得都说起胡话来了。
几个太监惊惧的愣在原地，朱语衡右脚一抬，朝几人屁股一个个踹了过去。
“说你们是老鼠你们还真是，这怕哪怕，一群废物。”
太监们不敢躲开，痛呼着硬生生挨了几脚。
素清瑶默默缓了口气，瞥到远处一抹急冲冲而来的娇小身影，她心中生出些底气，说道：“我等是四公主的人，二皇子若要管教奴婢，恐怕不行呢。”
朱语衡不以为然嗤笑一声，“是吗？本皇子怎么不知道四妹多了两个新奴婢，你是在撒谎吧？既然你们软的不吃，那本皇子只好……”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二皇子的话。
“我的奴婢犯了错，我自会管教，不用二哥代劳。”
一袭藕色宫装背影挡在两人身前，四公主捏着手帕，小声对素清瑶道：“等会回去，本公主再同你们算账！”
这护短的样子像极了老母鸡护崽。
朱语衡颇觉好笑，他轻轻抚掌，笑道：“两个奴婢罢了，看不出来四妹竟如此重视？”
四公主轻哼一声，没有理会朱语衡，带着身后两人就要走，“我们走。”
几名太监踌躇上前拦住三人，四公主面露不悦，冷声呵斥几人，“狗奴婢，还不快退下。”
几人虽是害怕得发抖，但未挪开半步。
朱语衡黑了脸，他紧盯三人，不依不饶的说道：“四妹，你就这样走了，让你二哥的脸往哪搁啊？是这两个奴婢无礼再先，二哥身为你的兄长，替你管教不是应当的吗？”
僵持不下之时，众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捂脸的捂脸，低头的低头。
朱语衡只觉下身凉飕飕，他疑惑在场众人的反应，略微低下眼眸，自己的裤子绳头意外崩断，裤子滑下双膝，露出赤条条的双腿。
紧紧拽下破了个大口子的衣袍，朱语衡忙喊那几个小太监过来挡住，他脸上烧得滚烫，又惊又怒道：“到底是谁使阴招，素清瑶，是不是你？”
守在殿外的几位侍卫与宫婢强忍不住笑声，都发出阵阵笑声。
出来传话的老太监停在殿门口，正好撞见这一幕，他尴尬收回目光，“二皇子不如先去偏殿整理着装，陛下还等着您进去请安呢。”
朱语衡自觉颜面扫尽，仓惶失措逃离原地。
有惊无险的离开宸乾宫，素清瑶不解的小声问道：“为何二皇子不直接说出我们的身份？”
云舒难得走神，半天没有回应。
四公主便解了答：“二哥贪图你的美色，还做着娶你的春秋大梦呢，怎么可能会让你现在就死。”
说罢四公主转过身打量她全身，微微撇撇嘴，“果然传闻是假的，你哪有传闻中那样孤高不近人情。”
素清瑶摸了摸鼻子，她讪笑两声，“传闻嘛…自然有真也有假。”
见四公主还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素清瑶试图转移四公主的注意，提起刚才的事，“方才多谢公主，对了，公主是不放心我们便找过来吗？”
四公主脸上一红立马否认，“没有，我是怕你们闯祸，这不，还好本公主来了，不然你们还得在二哥那吃一顿苦头。”
得到了素清瑶的几声道谢，四公主压抑得意的笑容，像只高傲的小孔雀，高高的抬起小脑袋，神气洋洋的走在前头。
素清瑶抬袖掩唇偷笑。
夸夸几句就哄好了，还是这个小孩好哄。
一行人回到扶华殿，四公主唤人上茶，微微侧首看向底下心思各异的两人，“说吧，你们这两个土包子真是去宸乾宫开眼界的？”
“没干什么坏事吧？”
素清瑶当然不会说实话，点点头装可怜道：“是啊，我们就是去看看陛下的寝宫长什么样，寝宫太大我们走得晕头转向，这才迷了路，好不容易出来却碰上二皇子。”
酝酿情绪逼出些泪水，素清瑶双眼泛出泪花，甩出袖筒中的手帕，擦了擦眼角泪水，她卖惨道：“我们不过是慢了一步去给二皇子行礼，公主你也见到了，想不到二皇子借此刻薄刁难我们。”
“原是如此，二哥人品低劣，我最是清楚的，这件事他确实能做出来。”
四公主对此深信不疑，还唤兰心关心了几句两人。
见四公主没有追问，素清瑶眼泪一收，放下心来，客气的回了句：“我们没事，倒是幸苦公主多走一趟了。”
话音刚刚落下，外头走进来个面带喜色的宫女。
“公主，舒妃娘娘来看你了。”
“什么？母妃来了？”
对比宫女脸上的喜色，四公主小脸流露出的愁苦明显，素清瑶一问才知她课业堆了满桌。
四公主拉住素清瑶双手，她急忙道：“要是母妃问起我的课业，可就糟了，素姐姐你快替我想想办法，你要是有什么请求我都答应！”
素清瑶闻言心中一喜，在宫中当差的机会来了，她可得好好把握住。
装模作样拒绝了一次，素清瑶憋着笑意，这才‘拗不过’四公主几次三番的请求。
“我就帮公主这一回，但公主要先保证，下次定要好好做完夫子留的课业。”
收到四公主肯定的保证，素清瑶忖思道：“不知舒妃娘娘出身何地？”
四公主稚气的小脸满是疑惑，“母妃出身在江南鱼米之乡，素姐姐问这个是做什么？”
“暂时保密啦。”
素清瑶神秘一笑，拉着心不在焉的云舒去了小厨房。
升腾的火舌舔舐干柴，一根木柴添入，柴火中飞出几颗火星子。
云舒一言不发添柴加火。
素清瑶神色担忧，她关心问道：“云舒你怎么了？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要不要去旁边坐下休息？”
对方默然，回答素清瑶的只有噼里啪啦的火苗声。
素清瑶放下手中洗好的菜，蹲下身直勾勾望着云舒，想到在宸乾宫前，云舒可能是受委屈了，她斟酌语气犹豫开口，“你是不是…是我……”
“不，是我不好。是我清高不愿上进，没有地位权利才让姐姐受辱，是我只顾自己的心绪……”
云舒眼眶泛起一圈薄红，倒映火光的清润瞳孔水光闪闪，他轻启的唇瓣颤抖，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脆弱的神色在那张容貌非凡的脸上闪过，他好似经不起风吹的一盏美人灯，美丽又易碎。
素清瑶眼里亮起惊艳的微光，她呆怔了一下便略有歉意反应过来。
“不是这样！我说过我更希望是你自己想争取，何况你我在一起不到半月，你就算争取了，也揽不了太大权利。”
双手捧起云舒的脸，素清瑶揉了揉他软乎乎的脸颊，她笑得温柔打趣他，“好了，别想了，你看你额头上粘了块灰，再想下去就要成小花猫了。”
素清瑶遂问道：“你饿吗？回家了我给你煮碗面吧。”
云舒迟钝的点头，待素清瑶放开他，他双颊慢慢浮现淡淡晕红，精致的眉眼间含了抹若有若无的羞涩。
这些小情绪素清瑶没看到，她专心的处理食材，按着蓝色半透明面板上的食谱，轻车熟路做出一道道御膳。
前来端菜的宫女们小小声惊呼，站在门口窃窃私语，踮着脚尖注视素清瑶做最后一步。
将一盘盘御膳扮相整理精致了，素清瑶唤门口几名宫女进来，特地送给几人帕子。
清点几人端上的御膳，素清瑶摆摆手，“好了没问题了，你们仔细着手，别烫着手了。”
同宫女们回到扶华殿，两名大宫女请两人入了内殿。
殿内谈笑声喜乐融融，母女俩亲昵的互动着。
素清瑶耐不住心中好奇，胆大看了眼那位舒妃，对方衣着打扮清丽，容貌美艳绝尘，一双美眸含情脉脉。
在心中感叹舒妃的美丽，素清瑶暗喜，真好，还能和大美人待一起。
可她只欢喜了一会，传话的宫女说道：“皇后娘娘的人来了，请素姑娘过去一趟。”
素清瑶眼皮一跳，为何皇后知晓她在皇宫？
来者不善啊。？
第19章 掌掴
◎西湖醋鱼◎
传话宫女的话引殿中几人抬首，目光不约而同放在同一个地方。
感受到几人视线，素清瑶抬眸抿唇一笑，刚想开口问问传话宫女皇后为何来请她去中宫，舒妃先说道：“兰心，你陪素姑娘去一趟吧，早去早回。”
兰心唇瓣微微翕动，对上舒妃带了轻微笑意的含情眸，她略福身行了礼，轻声道：“是……”
舒妃轻轻颔首，她温和笑道：“素姑娘，替我向皇后娘娘请安问声好。”
温润的善意如同春风拂面，素清瑶面上带笑行礼。
出了殿外，一直存在感弱的云舒停下脚步，他略微低下头，闷闷不乐道：“姐姐，我想起还有块空地没扫，失陪了。”
素清瑶关心的话还未问出口，云舒快步离开，留给她一个郁闷的背影。
“怎么又不开心了……”
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回廊里，素清瑶不解的挠了挠脸颊。
兰心跟着停下脚步，在旁提醒了一句，“素姑娘，我们快走吧。”
殿外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传来，“就是啊，还不快走，愣着做什么，你是什么人，还想让皇后娘娘等你？”
素清瑶只好先放下担心云舒的事，脸上重拾笑容走出殿外。
一路去往中宫，走在前头的三等宫女香澜受不了素清瑶的言语骚扰，不耐烦告诉素清瑶她的名字。
素清瑶点点头，又是问香澜，“莲心姑姑是你姐姐吧？”
香澜杏眼划过抹讶异，她怔怔问道：“你怎么知道？”
好半天素清瑶没了声，香澜转头想偷偷看眼身后的人，却不想自己偷摸的小动作正好被素清瑶撞见。
素清瑶朝她眨眨眼，“猜的。”
香澜心虚的收回目光，耳尖冒出圈淡粉。
兰心摇头失笑，伸指戳了戳素清瑶脸颊，“你呀，别调皮。”
又是来到中宫殿外，素清瑶端正自己的举止，随香澜进殿前，莲心行色匆匆的前来，拉着香澜进殿，并朝她们道：“两位稍等，皇后娘娘午憩，还未醒来。”
莲心歉意的笑了笑，带着香澜转身走到正殿前一侧无人的小池塘前。
张望荷香充盈的四周，香澜疑惑道：“姐姐刚才的话……皇后娘娘不是头风发作，太医正在诊治吗？”
“你也知道皇后娘娘今日犯了头疾？皇后娘娘才是我们的主子，你向着二皇子奉命带人来，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看着香澜六神无主的模样，莲心拍了下她的大脑门，叹出口气。
“还好陛下的人唤二皇子去御前，不然…有你一顿板子吃的。你说说，这下该拿外面的人怎么办吧？”
香澜眼冒泪花吃痛轻叫了声，揉了揉泛红的脑门，她抱住莲心胳膊晃了晃，撒娇道：“姐姐，这回你也帮帮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只听姐姐的话。”
殿门口等了半响的素清瑶无聊到数起脚下地砖。
站到脚发麻时，莲心的声音宛如天籁般降临。
“让两位久等了，进来吧。”
素清瑶与兰心并肩入了殿中，走了一小段路，路过的几个小宫女向莲心问好，几人绕开右侧的花坛，离正殿的方向偏离了。
疑虑的停顿脚步，素清瑶问：“莲心姑姑，我们这是去哪？”
“啊…不巧，皇后娘娘头疾发作，见不了客。特地吩咐奴婢等领姑娘去偏殿，让奴婢问问素姑娘近来可好，另外皇后娘娘还送了件物什给姑娘。”
莲心耐心的解释，几人说话的功夫，来到了偏殿前。
素清瑶心中起了疑，总觉得莲心与香澜有些奇怪。
看到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素清瑶和兰心对视一眼，她暂压心里的疑惑，便共同进到偏殿。
素清瑶略是不自在的做到椅子上，在旁的香澜熟练沏茶倒水，莲心则是问起她近况如何，说的都是最为寻常的话。
说了一会话，莲心半敛眼帘，一抹细微的眼神情绪沉入眼底，她翻开袖筒捧出个布包。
一角绢布掀起，几样有着细闪的花苞发饰捧到素清瑶面前，莲心没了那日嘲讽的样子，一脸平常的道：“这些发饰是皇后娘娘精心挑选，素姑娘快收下吧。”
素清瑶迟疑的凝睇藕粉色发饰，默默在心里嘟哝：之前还阴阳怪气说我，现在怎么没了那态度，什么情况啊？
迟迟不见素清瑶出声说话也没有接下，香澜搁下茶具，带水汽的双手草草往自己衣裳上擦拭，脸上挂起笑容凑到兰心身边。
“兰心姐，你瞧这发饰多衬素姑娘……”
歪下的头正对素清瑶视线，一侧梳得柔顺的发鬓上簪着支小小一朵芙蓉花簪。
再看那些漂亮的小发饰，竟与香澜头上簪的差不多。
素清瑶心声道：拿自己的东西拉拢我呢这是？不对啊…我能有什么好拉拢的？
在两姐妹的游说下，素清瑶一知道真的只是送给她，对她百利无害，手一伸马上拿到自己怀里。
送到手边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两姐妹嘴角抽了抽，都讪讪一笑，立刻送素清瑶和兰心出了殿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