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大夫的小医馆一办起来,看病的患者就络绎不绝。一半是被王勇劝来半信半疑的奴仆们,一半就是护卫们了。
护卫们本就一身暗伤,有什么不舒服如今年轻还能扛着,等老了估计要受大罪。训练时又难免有受伤的时候,倒是让他们成了小医馆的常客。
因为魏云裳定了医药费报销一半的规矩,汤大夫又有月银养活自己,便从不收诊费。
故而无论是奴仆们还是护卫们,都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汤大夫的医术又好,小医馆的生意就越发好了。
看病的人多了,常见病又基本就是那几种,汤大夫就搓了很多药丸子,需要的时候直接就能用上,方便快捷还省钱。
碧玉还安排了好几个陆无仇的兄弟,尤其是双腿残疾的,来帮汤大夫磨药粉。
这个活费力气,不过有手就能干,慢慢干也不碍事。
碧玉:终于不用让他们两个人看一头牛了!利益最大化!
兄弟们:终于能干点正经活了!不算吃白饭了!
第50章
下午五点半天色将暗未暗,魏云裳正在吃年夜饭。
相对来说这个时间早了点,不过魏云裳习惯这个点吃晚饭,她身为庄子的主人,其他人自然都随她的习惯走。
她让人在外院摆了五桌,因为天气冷,没摆在院子里,而是分散地摆在几个房间。
在陆无仇和汤大夫的陪同下一桌桌敬了酒说了祝词,才返回他们摆在外书房的主桌。
他们这一桌除了魏云裳和小平安,就是碧玉,汤大夫带着林元修,另外还有陆无仇。
魏云裳放下酒杯问陆无仇:“怎么还有一桌空着?老五他们还没到吗?”
陆无仇夹了一块红烧肉:“我安排了老五带队负责今天值守,等老三那队吃完了就去换他们回来。”
魏云裳道:“大过年的,辛苦他们了,碧玉让厨房帮大家留好酒菜。”
碧玉笑着点头:“夫人放心,我让厨房的人在厨房单独开了一桌,今晚一直有人值守,保证能让五哥他们吃上热乎乎的年夜饭。”
魏云裳满意地点头,临近过年大家都休息了,护卫队倒是成了庄子上最辛苦的。
陆无仇向魏云裳敬了一杯酒:“我替他们谢谢夫人和碧玉姑娘。”
今天的酒是魏云裳从老宅拿出来的,相对于以往陆无仇喝过的,算得上是佳酿了,不过小平安就坐在旁边,他也没敢多喝,相互敬了一杯就停了手。
一桌人没谁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边吃边聊,气氛十分家常。吃完也没离桌,继续闲聊。
小平安听着大人们说话,不知不觉就吃了两碗饭。他今天下午练功也一点没偷懒,吃饱之后就有些犯困,靠在娘亲身边打哈欠。
魏云裳摸摸他的小脸蛋:“平安困了就先跟碧玉姑姑回去洗澡睡觉吧?”
小平安努力睁大眼睛:“不要,平安要陪娘亲守岁!”
魏云裳看他眼皮子自己往下掉的模样乐得不行,赶紧哄他。
“小孩子熬夜明年小心会长不高哦,守岁是大人们的事情,平安先去睡吧,你的小枕头下面有惊喜哦,你不想早点去看看吗?”
惊喜!小平安纠结ῳ*Ɩ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抵抗过睡意和惊喜的诱惑,乖乖地牵着碧玉的手回内院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老三带着吃饱喝足的兄弟来到主桌跟老大打招呼,准备去找老五换班。
陆无仇将他们挨个看了一遍,很好,都没有偷喝酒:“去吧。”
老三嘿嘿一笑,老大吩咐了当值不能喝酒,他们哪敢违背命令。
老三转身往外走,还未走到门口就撞上飞冲进来的老五,一个不小心被撞得后退了两步,若不是他体格比老五壮实,说不定得摔在地上。
他拍了差点害他出糗的老五一下:“你怎么就回来了,我刚说去换你呢!”
老五表情严肃地推开他,看向陆无仇和魏云裳:“夫人,老大,庄外来了一群流匪,看着有百多人!”
魏云裳惊了一下:“流匪?”
大过年的上门打劫,这些流匪选的日子也太好了吧?
陆无仇十分冷静:“这队人马看着武力如何?”
老五条理分明地将自己观察的结果一一道来。
“他们离得还有些远,看得不太清楚,不过看着基本都是壮年男子,多半人手里拿的都是棍棒之类。他们还有马匹,不过不多,大约十多匹。应该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看着煞气挺重的,估摸着就是官府通缉的那群屠村灭门的流匪。”
陆无仇点点头当机立断:“老三,带着你的人带齐武器上围墙。”
“是!”老三当即冲出去带人准备。老五不用陆无仇吩咐就推着他往外走。
魏云裳立刻跟了上去:“我也一起去!”
陆无仇没拒绝,不论怎么说魏云裳都是这座庄子的主人。
魏云裳登上围墙,此时那群流匪正离围墙没多远,和老五说的没太大出入。
地上倒着几个人,一动不动,应该是被护卫们用**射中了,不知道死了没有。
老三将陆无仇连人带轮椅搬上围墙。
陆无仇从垛口往下一看,心里大约就有底了,这群流匪绝对就是被通缉的那一批!
他平生最恨恃强凌弱的人,顿时冷笑一声:“兄弟们,准备好,今晚该让手里的新伙计见见血了。”
护卫们齐刷刷掏出自己的**上好箭矢,对准底下的流匪。
老五看了一眼只敢叫骂不敢上前的流匪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怕他们冲击大门,咱们就射了两箭。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们给吓跑了。”
魏云裳也拿了一把**,脸色有点凝重:“附近有好几个村子,他们可没有高墙和武器,若是让这些人走脱,他们必定会去别的地方劫掠泄愤,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发生多少血案。”
陆无仇十分赞同:“夫人说得对。”
他不无自豪地看了眼周围严阵以待的兄弟们,下巴都微微抬起:“若是让这些人逃脱了,胡狼骑便是浪得虚名。”
护卫们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猛涨。他们对胡狼骑这三个字的归属感,再次震惊了魏云裳。
陆无仇:“老五你带队负责用**远程收割配合,老三,等他们一开始溃逃立刻带人追击。”
魏云裳立刻接着说:“还是要小心,以自身安全为主,庄子里的人都在等你们回来!”
老三和老五满脸动容,不好意思地咧嘴直笑。
老五挠了挠脸,笑道:“夫人放心,兄弟们还没吃上夫人准备的年夜饭呢,我们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
这边陆无仇刚安排好,流匪那头就骚动起来。
领头的流匪体格健壮,像头黑熊似地骑在马上,他身下的马鼻孔大张喘着粗气。
他举着一把大刀指向紧闭的大门吼道:“给我冲进去!里面的酒肉、金银、女人都是我们的!”
“冲啊!”十来个骑着马的流匪冲在前面掩护,带着几十个举着火把的流匪,疯狂地冲击城门。
魏云裳疑惑不已:“他们想用什么撞门?用马吗?”
骑马的流匪一进入**的射程,护卫们第一波箭就射了出去。虽然夜色很影响准确度,一轮射击过后,还是有几乎八成的流匪摔下马。
随着接二连三的流匪坠马,咔嚓咔嚓的声音随着响起,刺骨的寒风带来一股奇怪的异味。
“……什么味道?”在墙上指挥的陆无仇抽了抽鼻子,脸色忽然大变:“不好!他们带了火油!”
护卫们虎躯一震,装箭矢的速度又快了三分。
火油是什么鬼?
魏云裳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冲到城墙下的流匪解下腰间的水壶用力砸在紧闭的大门和周围的墙面上,水壶碎片落了一地,燃烧的火把紧随其后。
哄地一声,熊熊火焰燃起,魏云裳站在墙头都感觉到了火焰的温度。
魏云裳终于闻到陆无仇说的味道了,初闻她就觉得有些熟悉,闻了许久她才想起来,那是煤油的味道啊!
老宅里还收藏着她小时候用过的煤油灯呢!虽然这股味道比记忆中更重许多,有些差异,但是她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这些人怎么会有煤油!
陆无仇看着流匪幸存的先锋开始用手里的武器破坏大门,深吸一口气对魏云裳解释。
“我没想到他们手里竟然有火油,那是军中专用的东西!这玩意儿沾火即燃,水浇不灭,必须用沙土覆盖才能熄灭。”
“这火油烧起来温度极高,咱们的大门可禁不起这么烧。”
魏云裳不禁担心起来:“那怎么办?”
那煤油壶要是往护卫们脚边一砸,再扔个火星过去,那这把还怎么打?!
陆无仇摆摆手肯定道:“这东西不好弄,哪怕在军中也是紧俏货,他们不可能弄到太多。看这火势,估计他们手里的存货都在这里了。”
他看向老三老五:“计划稍变,一定要先尽可能地远程收割,消耗掉他们手里的火油!”
老三老五:“是!”
魏云裳握紧掌中的**,看着围墙下倒了一地生死不明的流匪,越发感受到人命的脆弱。
如今他们强势,对付这些流匪尚且小心翼翼,如果以后遇到比他们更强势的团伙呢?岂不是只能躲在高墙内等着被当成战利品收割吗?
魏云裳忽然有点后悔,居安思危,古人诚不欺我。这么长的时间,她除了修了高墙就只弄出来一个**,实在是太颓废了!
护卫们开始全力收割躲在墙下破坏大门的流匪。
看着手下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流匪头子顿时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这个庄子里怎么有那么多弓箭和弓箭手?!私藏武备可是犯法的!
流匪头子身边的狗腿子早就心生退意,察觉到头领的迟疑立刻鼓动道:“首领大人,这座庄子怕是哪位贵人的别院,不好打啊,您看咱们要不要先回去休整一下,或者去附近村子转一转?”
头领本来也想撤退,听了他的话却瞬间做了决定。
“回什么回,老子半数身家都投出去了,不打下这座庄子,老子回去喝西北风啊!”
“他们能有多少箭?这会儿总该射完了!小的们听着!等会儿找具尸体挡着,都给我冲!”
“谁先第一个冲进去,我赏他一百两!”
他最恨的就是所谓的贵人!这一次折损了那么多东西和人手,等攻进去他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些“贵人”!
可恶!明明他都打听好了,这座庄子里都是些老弱病残,主子还是个不经事的年轻寡妇,怎么会有这么多弓箭手守着!
难不成这小寡妇还是哪个高官的外室不成!
想到这里头领嘿嘿一笑,他就喜欢这些贵女,皮滑肉嫩,软得像一滩水,哭起来还好看得紧!
“哦哦哦!冲啊!”
流匪们红着眼睛像一匹匹饿狼,冲向被火光照亮的高墙。
第51章
城墙上的护卫们此刻也确实如流匪猜测的那样,手中的箭矢所剩不多。
本来制造手。弩就耗费了大量时间,哪里还有空闲去制造大量箭矢,这些已经是魏云裳从老宅掏出来的存货了。
手。弩造出来之后就是除夕,魏云裳总不可能扣着人干活,不让人回去和家人过年吧?她还没那么不讲道理。
更何况那时候谁会想到流匪偏偏来了他们庄子呢?是他们的围墙看起来不够高吗?还是他们的大门看起来不够厚重?
魏云裳却没想到,这堵围墙让五里坡这个小庄子在附近出了名。
在别人眼里,那高墙垒的是青砖吗?那都是银子!
与五里坡这个仿佛用银子堆起来的地方相比,周围其他的小庄子和贫穷的村子就成了鸡肋。
流匪们一哄而上,护卫们冷静地用仅剩的箭矢收割人头。
魏云裳的准头不如他们,将自己**里的箭矢都取了出来给了老五。
老三带着箭矢已经用光的兄弟,手持尖端十分锋利的木矛,在大门后不远处严阵以待。
可别小看这木矛,流匪手里有刀剑的也仅仅是极少数而已。
别说这特意削得尖锐的木矛,对老三这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来说,只要扎对地方,哪怕是根筷子也能杀人。
双方距离变近,夜色的影响变小,护卫们的准头顿时飙升,靠着最后一波箭矢,又收割掉几乎三分之一的流匪。
箭矢用完后,护卫们爱惜地收起手。弩,搬起脚边的重物对着下方的人头狠狠砸了下去。
十数道惨叫声过后,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催人反胃。
魏云裳忍着不适,还走了会儿神。这就是冷兵器战争和热武器战争的区别吧?
流匪们被刺激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不退反进,没等护卫们把脚边准备的重物全部砸下去,他们就破开了大门!
“列阵!”随着木门吱呀着艰难地倒下,老三爆喝一声,将木矛当枪使:“刺!”
一排木矛齐刷刷往前一刺一收,瞬间收割掉一波流匪!
跟在后头的流匪止不住冲势,接二连三地绊倒,后面一部分被后来者踩踏受伤,前面一排被老三带人趁机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