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不解:“我图他的……文采!想多吸收他的文气,这样总有一日我也能写出好文章。”
她这自我洗脑的样子让祁珂害怕,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谢瑜被一个花言巧语的骗子纠缠,绞尽脑汁的想要劝她清醒。
可怎么劝却是个大问题,于是祁珂向一旁的金梧秋求助,金梧秋想了想,对谢瑜说道:
“谢二姑娘,要不你改日再去找他,今日难得有机会,便与我们一同去道观,拜一拜文昌帝君吧。”
谢瑜原本不想去道观,但听说能拜文昌帝君,瞬间改了主意。
祁珂不懂,怎么她让梧秋劝人,梧秋倒要把人往道观里带?
趁着谢瑜上马车的时候,祁珂轻声对金梧秋问:
“她这事儿拜文昌帝君能解决?”
金梧秋但笑不语,将祁珂推上马车,然后她自己也跟上去,三人坐着同一辆马车,往位于城中的小白云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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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云观是一座不算大的道观,只因位于城中,四通八达,地理位置绝佳,因此香火还算旺盛。
观主青云子得知是金梧秋来访,竟带着两名小童,甩着拂尘亲自到观外迎接。
金梧秋率先下车与他耳语几句后,青云子念了一声‘无量天尊’,便高深莫测的邀请众人入观。
金梧秋拉着祁珂去了财神殿,谢瑜则由两名道童领着去了文昌帝君处。
“咱们不陪她一起吗?”祁珂疑惑问道。
“拜神要专心,咱们会让她分心的。”金梧秋淡定答。
祁珂觉得有点道理,便随金梧秋而去。
谢瑜独自来到文昌帝君殿中,正举着三柱清香诚信叩拜时,文昌帝君像前的香火炉突然裂开了,吓得谢瑜慌张起身,对闻声赶来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士致歉:
“道长,不是我弄坏的。”
老道士没有说话,却是围着谢瑜转了两圈,然后面露迟疑,捻须要走时,被心头发毛的谢瑜唤住:
“道长留步。您是否有话要说?”
老道长仙风道骨,一看就像是世外高人,他沉沉一叹:
“罢了!相逢即是缘,既然帝君显灵了,施主便这边请吧。”
帝君显灵?
谢瑜往碎裂的香炉看去一眼,心中七上八下,随老道长坐到门边的算卦桌椅旁,老道长问了谢瑜的生辰八字,手指捏得飞快,边算还边发出感叹之声,谢瑜紧张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终于在等了足足有一刻钟后,老道长终于算好,睁开了精光内敛的双眸,沉声说道:
“姑娘身负滔天文运,本该是震惊文坛,举世皆颂的命格。”
谢瑜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意识到不对:
“本该?”
老道长颔首:“是,姑娘的文运破了。”
谢瑜猛然窜起:“什么?”
老道长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自然不把谢瑜的一惊一乍放在眼里,从容抬手让她坐下说话,谢瑜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文运破了’四个字。
“怎么会破呢?”她懊恼的问。
老道长又为她起了一卦,掐了半天,得出结论:
“姑娘身边可有一为壬申猴年出生之人?此人该当是位略有小才却屡试不第之人,他命中带劫,破了你的文运。”
谢瑜整个人陷入了沉思,把身边人都想了一遍,最后精准的落在一人身上,他可不就是属猴,并且屡次科举不中,自觉怀才不遇,自暴自弃堕入凡俗。
最关键是,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晏大家的生辰,也没人知道他的属相,但老道长的卦象中居然现了个分明,可见此事不假。
“道长可否再说得明确一些?”
谢瑜试图做最后的抵抗,直到老道长一句话后,才彻底死心。
老道长说:“他克你!懂了吗?”
【作者有话说】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他克你’,哈哈。
第39章 (修了一下)
◎年轻人,任何事都得适量,纵欲伤身啊。◎
祁珂跟着金梧秋在财神殿里上香磕头, 随侍女官进来回禀:
“公主,二姑娘回去了。”
“什么?”
祁珂先是惊诧,再向身旁的金梧秋看去, 只见金梧秋仍在叩拜,丝毫不惊讶的感觉。
“她一个人吗?可说了缘由?”祁珂问。
女官回道:“是一个人, 没说缘由, 就是走的时候, 好像失魂落魄的,奴婢在身后唤她她也没理, 径直上了谢府的马车。
祁珂担忧不已, 让女官扶着起身:
“她走之前都做什么了?”
女官回道:“谢二姑娘就是在文昌殿叩拜, 然后出来个老道士给她起了一卦。具体说的什么奴婢不知,总之谢二姑娘听完之后就走了。”
此时金梧秋叩拜结束, 祁珂迫不及待的问她:
“梧秋,你知道怎么回事?”
金梧秋摊手,祁珂想想进观后两人都在一处,自己不知, 梧秋定也无从得知,略感担忧:
“不会出事吧,我得跟去瞧瞧。”
祁珂说完, 看向金梧秋询问, 得金梧秋赞成后, 想留下两个护卫保护, 金梧秋表示没必要, 让祁珂别担心她。
金梧秋在观门前送走祁珂, 观主青云子出现, 看着离去的车驾问:
“唉, 小道今日可算是招摇撞骗了。”
金梧秋失笑:“善意的谎言,有时能救人出苦海。道长功德无量啊。”
青云子仍在那唉声叹气,眉毛眼睛都耷拉着,金梧秋见状,体贴承诺:
“今年地租少两成。”
青云子忽的变脸,眉开眼笑的将拂尘一甩,对金梧秋躬身道谢:“施主大善也!”
金梧秋:……
从小白云观离开后,金梧秋便回了涌金园。
负责搜集调查情报的翡翠姑娘前来回禀进度:
“东家,咱们的人已经出发去西南了,路途遥远,怕是要多费些时日。不过我们的人那日跟踪二房的一个重要管事出京倒是有意外收获。二房居然在洞庭湖附近一处叫做环山村还有个私铸坊,地方十分隐秘,时常有送料车进出。”
金梧秋面色凝重。
她此刻已经确定金玲背后有人,这个人野心极大,需要暗地里打造很多兵器……
金玲这是要把二房往死路上带啊。
“先别打草惊蛇,多派些人去洞庭那边仔细盯着,看看究竟有哪些人进出,东西又流向何处,如有异常,立刻来报。”金梧秋短暂吩咐后,翡翠姑娘领命而去。
**
是夜,金梧秋沐浴过后,在书房挑灯看账,忽觉桌角上的烛火闪动,一个人影从窗口翻入,不知这人是从哪里养成的习惯,哪怕是正儿八经从大门进来的,可只要进了院子不管是书房还是卧房,他就不爱走房门。
此刻他手里拎着个食盒加一壶酒,食盒里散发着浓郁的孜然香味,使得金梧秋即便打着算盘,头都不用抬就能直接问他:
“你去胡市了?”
祁昭从隔断屏风后探头,清爽帅气的脸上满是笑意,对金梧秋招手:
“我亲自炙烤的羊肉,还有一壶西域来的琼浆玉液,正好用你那对琉璃夜光杯。”
金梧秋调侃他:
“你怕不是早盯上我那套琉璃杯了吧?”
祁昭丝毫不否认:
“好东西就得经常用,你不用总把它们放盒子里多寂寞啊。”
金梧秋失笑,手里的算盘依旧打个不停:
“歪理。你先去摆桌倒酒,我马上就算完。”
祁昭看着忙碌的金老板,又看了看手里提的吃食,这世上敢这么差遣他的,除了这位也没旁人了,偏他还就吃这套。
将手中吃食放下,祁昭先从多宝阁上把琉璃杯取下,亲自拿出去清洗,再用细布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将他从宫里带出来的几盘吃食摆放上桌。
是一盘炙烤羊肉,撒着多多的孜然,还有两块烤囊,一盘雪花酥,一盘圆滚滚的软酪,都是异域风味。
将这些摆放好后,祁昭又打开酒壶,给两只琉璃杯中注入浓郁的红色酒浆,所谓琼浆玉液,其实就是葡萄美酒。
一切准备结束,正要呼唤金老板,谁知还没张口,金老板就自觉从里间走出,不过她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先去把书房的各处窗户全都关上。
祁昭环顾一圈,不太理解。
金梧秋坐下后解释:“孜然味道大,万一被九娘闻到就不好了。”
祁昭了然,问:
“你也太照顾她感受了。”
一般人家的厨娘都是十二个时辰候命的,主子什么时候想吃,就得什么时候做,但涌金园的厨娘却不必如此,不仅每日只需做金梧秋一人的吃食,还有个夜里不做饭的规矩。
祁昭初入涌金园的那些天,傅九娘倒是心血来潮做了几回晚饭,后来觉得还是太累,就恢复原样了。
这才使得祁昭有时会从宫里带些吃食过来。
“不是照顾,她本来就是自由的。”金梧秋端起酒杯,对着烛火的反向照了照,对祁昭道谢:
“军械的事,多谢你告知。”
金梧秋原本没想过查金玲,但谢映寒让二喜给她送了消息,说是西南有一批军械是金氏提供的,铸坊的名字叫荣宝号,问是不是她金氏的铸坊。
“不客气,所以那是金氏的铸坊吗?”祁昭不动声色问。
金梧秋叹息:“金氏有祖训,子孙不沾盐铁。但荣宝号确实是金氏二房的商号,此事我处理,并派人去调查了。”
祁昭有些意外:“不沾盐铁?这可是世间最赚钱的买卖了,岂不可惜?”
“可惜什么?赚钱也得有命花。盯着这行的狼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何必呢。”金梧秋说。
祁昭觉得有点道理,不禁佩服:“金氏先祖,是有大智慧的。”
“哪里,就是商人本性,趋利避害而已。”
金梧秋说完,将酒杯送到唇边小嘬一口。
祁昭期待的问:“好喝吗?”
金梧秋品了品:
“甜。居然不涩口。好喝的!”
祁昭见状,自己也尝了一口:“嗯,还行。”
金梧秋夹了一筷子肉送到他嘴边,让他喝完酒就吃肉,祁昭一整个受宠若惊,吃了肉后夸张的赞美起来:
“先前觉得这酒最多七分好喝,吃了金老板喂的肉,至少有十二分好喝了。来来来,我也喂金老板一口。”
祁昭说完,也夹了块肉送到金梧秋嘴边,等金梧秋吃下后,祁昭顺手将她唇角沾上的香料擦去,两人相识而笑。
“不是说要忙好几天吗?这才两日而已。”金梧秋端起软酪的碟子,用筷子挑着吃。
“谁让人家想你呢,金老板可能还不知道自己魅力惊人。”
祁昭夸张的赞美手法让金梧秋觉得肉麻极了,勒令他好好说话。
“没骗你,圣寿节不是快到了,确实挺忙的,不过再忙也得吃饭睡觉,只要有吃饭和睡觉的时间,我就能来找你。”祁昭拉着金梧秋的手细细摩挲,仿佛要把她的每一处指节都摸遍似的。
金梧秋正感动着,就听祁昭又追加一句:
“所以金老板,看在我如此想念你的份上,今天晚上咱们再……”
金梧秋刚喝了口酒,拼着呛到的危险,匆忙打断他:
“打住打住!年轻人,任何事都得适量,纵欲伤身啊。”
祁昭掰了掰手指,对金梧秋比出两根:“都两日了。”
金梧秋把他比出手指按下去:“才两日。”
这家伙不开荤则以,一开荤就没个止境,主打一个太阳不出,他就不停,可把金梧秋给折腾坏了。
思及此,金梧秋语重心长的劝道:“千万别仗着年轻就透支体力,等将来老了,扶墙后悔时可就晚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祁昭还想做最后挣扎,嘴里就被塞进一块肉。
金梧秋果断拒绝:“没有可是。多吃点。”
祁昭委委屈屈的嚼着肉,金梧秋只当看不见,继续喝酒。
既然没有后续夜生活,那祁昭也就不急了,学着金梧秋慢悠悠的样子,干脆聊起了天。
很快说到今日游湖时,看见信国公世子在江面上私会女子的事情,祁昭微微一愣,放下筷子对金梧秋问:
“谢恒私会女子?”
金梧秋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谢恒是谁,点头应道:
“嗯,俩人划着一条小渔船,刻意凑到二公主的船边让人看见的。”
祁昭倒是没听说此事,想来像这样的事没少发生,只是每回二姐都把事情压下去,很少传入宫中,这回怕也是如此。
“他是故意的吧。”祁昭声音略带冷意。
金梧秋觉得葡萄酒味道不错,便连续喝了好几杯,此时开始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没在意祁昭的语气变化,只是点头回道:
“大概吧。谢二姑娘说,她哥常干这种事。”
祁昭见金梧秋撑着头说话,杯中已经空了,便主动为她添酒,口中问道:
“那谢二姑娘有没有说为什么?”
金梧秋回想了一番:“好像没说吧,但我想……应该是为了气公主。”
祁昭举杯欲与金梧秋相碰,原本不打算喝了的金梧秋只好再次拿起酒杯,暗自决定再喝最后一杯就不喝了。
“何以见得?”祁昭与金梧秋对饮结束,趁着问话的时候,又给金梧秋空了的杯子满上。
金梧秋撑着下巴,觉得身子从里到外都热了起来,口有些干,但桌上没有水,谢映寒又缠着她说话,金梧秋口渴,只能将就又喝了一口酒:
“湖那么大,他要不是提前知道路线,就凭他那艘连乌篷都没有破船怎么可能遇上二公主的船?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与女子私会,不就是想让公主生气嘛。”
祁昭觉得金梧秋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又给她斟了杯酒,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话没少说,酒也没少喝,金梧秋只记得自己是被某人抱回房的……
结果可想而知。
劝了半天,某个年轻人愣是一句没听进去。
金梧秋第二天捂着酸麻不已的腰,暗骂自己疏忽大意,暗骂有人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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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行宫里有一片绿意盎然的演武场,可以跑马,可以习武射箭,祁昭经常会到此处消遣。
此刻他一袭玄色劲装,英武不凡的将弓拉拉满,对着远处的箭靶射去,箭离弦而发,‘铮’的一声后,正中靶心。
“好!陛下射的好!”卢英在一旁尽职尽责的机械式叫好。
祁昭连射三箭,每一支都正中靶心。
“陛下太准了,真乃绝世箭神也!”卢英公式化的叫好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