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为她,给他带来危险,她万万做不到的。
祝肴乌黑漂亮的眼底里,是浅淡的释然,“我现在不用非要出国,宁泱泱她最近并没有找我麻烦……”
“这么巧?刚过来,就隐约听到我名字……”
熟悉又阴冷的女声,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祝肴后背陡然僵住。
吴月溪也朝门口看去。
祝肴以为宁泱泱下一秒就会进来。
可她的声音却还在门外……
“谢名,让开。”宁泱泱冷冷道。
“四爷吩咐其他人不能进。”谢名如常的冷漠声线,没有起伏。
“我是其他人吗?我是未来的霍家夫人,给我让开。”宁泱泱声线不悦的微沉。
祝肴和吴月溪相视一眼。
显然两人都没想到,霍宵竟然让谢名一直在门口?
“你瞧,霍宵对你占有欲那么强,你稍微动动心思,你玩儿他不跟玩儿条狗一样?”吴月溪压低声音,妩媚的眼波流转,语气轻松,就像在聊什么家常。
祝肴是听出来了。
吴月溪是真没把男人放在心上。
不是哪一个。
是所有男人。
包括霍宵,包括沈时搴。
“而且,这宁泱泱明显也没想放过你啊,想办法出国自保吧。”吴月溪一针见血地道。
吴月溪看着祝肴,有种看棉花一样的无力感。
原本只是想和祝肴关系拉近一些,让祝肴能在霍宵面前在她有需要时,替她助一份力。
没想到,一开口,就和祝肴说了这么多。
偏偏说了后,祝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谢名:“宁小姐,四爷早已嘱咐,谁都不能进,我不能违背四爷的意思,您是知道的。”
“我在阿宵那里永远特殊,就是阿宵在这儿,也会让我进,你哪来胆子,敢拦在我面前!”宁泱泱见对面的人无动于衷,语调更冷:
“谢名,我最后说一次,让开。否则等阿宵回来,你也留不了在霍家了……阿宵,你来了,我要进病房,他不让……”
宁泱泱娇纵的大小姐语气,愉悦了两分。
“让开吧。”霍宵淡淡的声音传进来。
“是,四爷。”
下一秒,霍宵推着宁泱泱的轮椅进来了。
宁泱泱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下巴微微扬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傲娇和冷漠,哪怕她现在一脸苍白虚弱,气质也格外高贵。
霍宵脸色平静地站在她身后,一个冷漠,一个骄纵,很是般配。
原本这私人VIP病房空间很大。
可当宁泱泱和霍宵进来,顿时显得气息压抑逼仄。
祝肴咬着唇,心中苦笑,上一秒还在想宁泱泱不会找她的麻烦。
下一秒她就出现了。
并且,是被霍宵亲自推进来的。
在霍宵推宁泱泱进来时,吴月溪往后退到角落,默不作声地坐到沙发上,远离这明显的战场中心,明哲保身。
霍家和宁家,她可一个都不想惹上麻烦。
宁泱泱坐在轮椅上,看了看病床上的祝肴,又歪着头仰头看着霍宵:
“阿宵,我保镖说看见你抱着一个女人进了医院,我原本不信的……”
霍宵松了轮椅的把手,微微弯腰,替宁泱泱将腿上的盖毯整理好。
随后他直起身,坐到窗边书桌旁,抬眸静静瞧向宁泱泱:
“肴肴受伤晕倒,我恰好偶遇,也不能坐视不理。”
“宁小姐,我不欢迎你,请你出去。”祝肴一字字道。
“祝肴,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宁泱泱轻声笑起来。
祝肴咬着牙,撑起手,想起身走。
可和刚才一样,浑身都没力气,只能无力地靠着。
“阿宵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啊……”宁泱泱眨了眨眼,一脸担心地推着轮椅到床边,嘴唇边勾起一分不明显的冷笑:
“我倒想看看,是多严重,要阿宵你抱着进医院……”
说完,伸手一把拽住祝肴头上包扎的绷带。
“宁泱泱……”祝肴伸手想拦,可虚弱的她慢一步。
宁泱泱手速极快地拽开了绷带。
祝肴的后脑勺才做完缝合手术,还有血丝缓慢浸透,无纺布绷带与伤口被血丝粘连。
这一撕开。
疼痛感让祝肴痛得浑身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抖,发出痛苦的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宁泱泱将绷带撕扯摊开,瞧了一眼:
“啧,这绷带上还有血,还粘连着糜烂恶心的肉沫,看来是伤得不轻……”
霍宵眸色平静,朝宁泱泱手中的绷带看了一眼,上面是暗色的凝固的血。
随后他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电脑屏幕,淡淡道:
“你该回病房了,泱泱,小心着凉。”
霍宵仿佛看不见祝肴一脸剧痛的难受,也仿佛看不见祝肴眼里刹那的眼泪。
“好吧,既然是真伤了,”宁泱泱语气大度道,“那阿宵你就照顾照顾前女友吧。”
头上的剧痛袭来,和屈辱一起,逼得祝肴眼泪啪嗒掉下来。
又是这样!
又是像之前那样!
可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
沈先生说过……
忍耐,只会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
祝肴伸手向床边,泪眼模糊的她,看不清事物,只凭借本能摸到床头柜的烟灰缸。
“那阿宵,我先回去了,你等会儿也来看看我。”宁泱泱转动轮椅离开。
祝肴颤抖着手,拿起烟灰缸,目光骤然变得平静。
朝宁泱泱头上。
狠狠砸去!
第90章 好玩儿
祝肴砸下的手,愣在半空。
是霍宵,挡在了宁泱泱前。
祝肴仰头,看着身前高大挺拔的人,眼眶骤然通红,眼泪顺着脸颊滚烫地落下:
“霍宵,你果然没把我当成人看待……”
霍宵垂眸,挪开与祝肴对视的目光,声线冷沉,“肴肴,你若是伤了泱泱……”
他威胁的话音未落。
祝肴咬牙,绝望闭上双眸,将烟灰缸朝自己头上决绝地砸下。
“祝肴!”霍宵眸色骤暗,伸手去抢。
就在霍宵分神的这一秒。
祝肴睁眼,眼神一凛,右手抄过床边水果刀。
猛刺入宁泱泱的右肩!
鲜血顺着刀尖插入的伤口,丝丝缕缕蔓延出来。
宁泱泱转动轮椅,一点点回头。
她看向肩膀插上的刀刃。
伸手去摸。
好多血……
宁泱泱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此时更是脆弱到惨白,唇瓣因剧痛而生理性地颤抖着:
“祝肴,你……”
“宁泱泱,请你和霍宵离我远一点,我不会和你争他。”祝肴手握紧了拳,虚弱的声线掷地有声:
“你视如珍宝的霍宵,现在对我而言,不过是路边可有可无的野草而已!甚至野草都不如,就是草地里的肮脏的粪便!”
霍宵看向祝肴。
祝肴苦笑,抬手擦掉眼角的泪:
“只有狗才爱吃屎,我不爱。”
角落的吴月溪默默无声地、幅度很小地,用双手鼓起掌来。
不愧是高材生,一句话骂了渣男贱女两个人。
有水平的!
又用刀,又用嘴,把她看爽了。
不过,这下祝肴估计惨了。
祝肴以为宁泱泱会暴跳如雷。
而出乎意料地,宁泱泱突然大笑起来:
“阿宵,你听见了吗,她骂你是屎啊,哈哈哈哈哈哈,阿宵,你说这多好玩儿?喜欢了你那么多年的祝肴,现在竟然骂你是屎,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这一笑,不仅是祝肴,连吴月溪都看懵了。
“泱泱,别笑,伤口会更疼……”霍宵注视着宁泱泱伤口,开口朝门外道:
“谢名,马上叫医生过来。”
谢名进了室内,看了眼宁泱泱,眼底有一分诧异,立马转身出门:
“是,四爷。”
“疼?阿宵,这有什么疼,我最不怕疼。”宁泱泱脸色越发苍白,语气却无所谓,笑着歪头,瞧向祝肴:
“祝肴,你插我一刀又怎么样,我又不怕疼,也不怕刀。”
说着,在众人的注视下。
宁泱泱手握着水果刀的刀柄,一点点从肩膀上抽离。
刀刃寸寸脱离血肉。
鲜血从血肉模糊的洞口,更多地涌了出来。
吴月溪看得目瞪口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祝肴也一时怔住。
只有霍宵,沉沉道:“泱泱……”
“阿宵,你知道的,疼痛让我清醒,我喜欢!”
宁泱泱将水果刀全部抽了出来,握着刀柄,推动着轮椅,一点点更靠近祝肴。
祝肴惊恐地瞪大眼。
那把带血的刀,逐渐逼迫她。
无视伤口流血的宁泱泱,拿着带血水果刀的宁泱泱,此时在祝肴眼里,与一具黑夜里行走的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泱泱,你得包扎伤口。”霍宵推着宁泱泱的轮椅,想往外去。
宁泱泱按下锁定的按钮。
轮椅稳稳定在原地。
“不,阿宵,我要把这一刀还给祝肴啊。”宁泱泱抬头,白纸一样苍白憔悴的脸上,依然是骄纵的笑意:
“你看,那里还有人在看着。”
“榕城人都知道,你有多爱我的。”
“你不可能护着祝肴,委屈我吧?”
宁泱泱抬手,指向角落的吴月溪。
“自然不会。”霍宵神色多了分怜爱和心疼,手指托起宁泱泱的下巴,看向她的眼里,温声道:
“等你消了气,我便带你去包扎,算算时间,宁远也快来了,他也能陪着你一起……”
“哥哥要来了?”宁泱泱神色忽然恍惚了瞬间。
随后抬眸,深深地望着霍宵:
“好,阿宵,我知道了。”
霍宵让开,坐回书桌旁。
他黑色衬衣袖口上挽,冷白修长的手腕处,佛珠黑如浓墨,如他深邃的眼底一般。
沉洌无温,冷静持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宁泱泱拿着刀,渐渐接近祝肴。
祝肴想逃,可刚才的周旋已彻底耗费她仅剩的力道,“宁泱泱,你如果伤了我,我一定报警!”
“祝肴,你的威胁,没用到让我可笑。”宁泱泱笑虚弱地笑了两声,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陡然变得狠厉:
“祝肴,今天先还你一刀,接下来,我们还有得玩!”
宁泱泱抬手,刀尖朝祝肴的肩膀,迅速下刺……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扼住宁泱泱的手腕。
宁泱泱抬头看去,“时搴?”
她话音刚落。
沈时搴手再一用力,刀柄立马从宁泱泱手中掉落。
水果刀到半空,沈时搴精准握住刀柄。
刀身在他漂亮的指尖自如地旋转两圈,刀刃泛出的冷光,在空中划出优雅完美的弧度。
下一秒——
刀刃下落。
沈时搴手握刀柄。
插入宁泱泱的大腿!
“啊!”
宁泱泱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同于祝肴只刀尖插进,沈时搴是将刀身插入到底。
深入骨髓的痛楚,让宁泱泱眼泪与冷汗同时布满脸颊。
沈时搴的动作太快。
从进入房间,到插刀,不过短短两秒!
“时搴!”霍宵立即起身,冰冷寒意萦绕,大步冲来。
祝肴看着眼前挡在自己身前的沈时搴,目光微微凝滞。
在霍宵靠近的前一秒。
沈时搴掐住宁泱泱的脖子。
从轮椅上轻易提起,扼住她脖子悬空抵上墙。
宁泱泱双腿悬空乱晃,喉咙被锁住,呜咽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拼命晃动挣扎,面色惊恐又狰狞!
沈时搴一身矜贵奢华的白色休闲西装,衬出他如冰雪般冷傲的恣意轻狂。
他清冷的眸里是纯粹彻底的黑,开口的语气散漫,却悄然弥漫出令所有人不寒而栗的冷:
“宁泱泱,再有下次向祝肴举刀……”
“那把刀,将会插进你污秽不堪的心脏。”
第91章 松手
“时搴!松手!”
霍宵声线沉得不能再沉,伸手握住沈时搴的手腕想拉开。
“小叔,你若是管不好她,那只能我来替你管了!”
沈时搴眸光微冷,暗暗用力,凸起的青筋野性强大,力量感凶悍。
两个男人的力量不相上下。
谁也无法撼动谁半分。
“肴肴不过是你想谈合作的专利权人,谁轻谁重,你分不清?!”霍宵语气格外冰冷:
“泱泱是我的妻子,是你未来的婶婶!”
“要伤祝肴,管她是谁,都该得些教训!”沈时搴勾唇冷笑一声。
霍宵:“肴肴并未伤到!”
沈时搴眯了眯眸,“等伤到再教训她,就晚了。”
宁泱泱脸色已经白到近乎透明。
喉咙被强悍的力量扼住,完全无法呼吸。
“时搴,我最后说一遍,松手!”
霍宵深邃的眸底,陡然燃起怒意,气势摄人,“如果你不是我亲侄子,现在你已经是一具死尸!”
室内气压低到让人呼吸不畅。
吴月溪都惊得站了起来。
宋野刚一从门里进来,就看见了叔侄两人这光景。
这场景是真刺激。
可现在不是他吃瓜的时候。
叔侄俩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再怎么着也不能闹成这样。
正在宋野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时……
“咳咳……”祝肴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沈时搴和霍宵,同时朝病床上看去。
沈时搴瞬间松了宁泱泱的脖子,连忙到床边,扶着祝肴,“怎么了?”
宁泱泱无力得下落,被霍宵接住。
此时谢名带着医生刚好进来。
宁泱泱咳得昏天暗地,头脑昏沉委屈地靠近霍宵的怀里,“阿宵,咳咳……我疼……”
医生被宁泱泱满身的血惊住了,“这、这怎么回事!得赶紧止血!快快快,准备手术室。”
霍宵抱着宁泱泱,大步跟着医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