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雾奈捏住他的脸，语调是得逞后的嚣张， “哼哼，叫，叫你平时捏，捏我的脸。”
是软软糯糯的声音，和平时温和的甚至没有感情的声音不同。
“你，你怎么不说话！”望月雾奈不满地扯扯五条悟的脸，脑袋往五条悟面前一凑，表情严肃地盯着他的双眼，“嗯？我和你，你说话呢……”
“好，我说话。”望月雾奈贴得太近，五条悟能感觉到她略带酒香的呼吸彷如羽毛在他脸上轻扫，“你怎么喝酒了？”
“是，是果汁，嘿嘿嘿，”望月雾奈松开五条悟，摸索着找到那罐果酒，如获至宝地递到五条悟面前，平时偏暗调的眼睛此时简直像是有星星在里面，“好，好喝，给你喝。”
“喝醉了都记得我。”五条悟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接过望月雾奈手中的罐子，举起来借着吊灯的光仔细看了看，“是十度都不到的果酒啊。”
“你，你为什么不喝？”望月雾奈霎时间变得垂头丧气，眼眶里泛上一层水光，委屈巴巴道：“你是，是不是讨厌我？”
糟，糟糕！五条悟的瞳孔颤了颤，他的脊梁倏忽流过一股战栗和悸动，几乎无力支撑住他。
新来的要哭的样子好可爱！血槽要空了！
五条悟侧过身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又快速转回来，举着酒罐的那只手的小指像小虫扇动翅膀一样频频颤抖，“没有，我不讨厌你。”
“那你喝。”望月雾奈举着白桃果酒不依不饶，耍起小无赖。
五条悟的眼里有着无奈包容，仿佛对她毫无办法，只能接过来喝了一口，是很清甜的白桃味，甚至尝不出酒的味道。
“很好喝。”
望月雾奈歪着头天真地笑起来，莫名其妙的，五条悟也情不自禁想笑。
见望月雾奈开始迷迷糊糊地吃寿司，五条悟才收拾滚落的饮品，然后落座。
大概是因为醉了的缘故，望月雾奈竭力想用筷子夹住一只滑溜溜不听话的鱼片 ，却又总是夹不稳，五条悟在对面憋着笑看，等望月雾奈夹起来朝他露出得意的表情时再鼓手表扬。
他打开一瓶白桃汽水，突然想起刚刚自己喝的那口果酒，手里的动作蓦地停滞，湛蓝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猛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等等，那他和新来的刚刚岂不是间接接吻了！！！
“新来的。”
望月雾奈好像确认了很久才迟缓地抬起头，酒红的眼睛迷离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腰部抵着桌子，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往前稍微弯腰，湛蓝的眼睛炯炯地盯着望月雾奈，语调有些不自然，“咳，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喜欢？”望月雾奈歪了歪头，好像在判断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用疑问句奥。”五条悟敲一下她的脑袋。
望月雾奈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手舞足蹈、歪歪倒倒的，露出傻傻的笑容，“脸，好看，喜欢！眼睛，好看，喜欢！”
“所以你喜欢我，对吧？”五条悟语调微扬，继续循循善诱，表现出十足的耐心。
望月雾奈歪着头想着想着突然垂下头，似乎在凝视衣裳前襟的图案，声音里饱含着寂寞，“我想回家，好，好想回家……”
“G？回家？”望月雾奈突然转移的话语让五条悟怔愣了一瞬，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一个人回到家，却发现家门锁着。
就，就差一步了！
“回，回不去了。”望月雾奈隔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挂在眼睫毛的一颗泪珠滴落到膝盖上，“回不去了。”
望月雾奈抱着胳膊，双膝并拢坐着，埋着头呜咽哭起来。
五条悟顿时慌乱起来，连忙坐到望月雾奈身侧，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一边胡乱一抱，“别哭，别哭，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别哭了。”
“回，回不去了呜呜呜呜……”望月雾奈头抵在五条悟怀里，挣扎了半天才逃离他的魔掌，泪眼婆娑地看着五条悟，眼角里流出的丝丝泪水濡湿了她的头发，蓦地又咳起来，鼻间的酸涩怎么也消不去。
五条悟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救，救命啊，杰！硝子！
“讨，讨厌咒灵，呜呜呜呜讨厌这，这个陌生的……”世界。望月雾奈话还没有说完就软绵绵地倒入了五条悟的怀里。
看着昏睡过去的望月雾奈五条悟稍稍松口气，却仍然觉得好像无法释去重负，喃喃道：“新来的压力一直很大吗……”
第20章 好想让她说喜欢我
望月雾奈醒来时睡眼惺忪，感觉浑身无力，就像块软绵绵的海绵，她吸吸鼻子，手指动了动，淡淡的肥皂香味和陌生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
她侧脸在五条悟的后肩上磨蹭了一下，带着落在五条悟胸口处的长发晃动起来。
“醒了？”五条悟的声音缓缓飘了上来。
“嗯……五，五条同学！”望月雾奈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慌乱地看着背着她的五条悟，感觉脑子一时被塞了糨糊，手脚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她她怎么到五条悟身上去了！
“别乱动，要是摔下去我可不管哦。”五条悟步伐微滞，抬了抬背后的望月雾奈。
“发，发生什么了？”望月雾奈讷讷地吞了口口水，只能老老实实地虚环着五条悟，但还是努力梗起脖子，尽可能和那头发蓬松的后脑勺保持距离。
“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望月雾奈语气里带了些懊悔，蓦地出声，自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难道我被咒灵下了诅咒？！”
五条悟低声一笑，连带着胸膛的震动传递过来，“有老子在，什么咒灵敢靠近你。”
“是喝醉了。”
“喝，喝醉了？”望月雾奈下意识重复五条悟的话，一头雾水，“我没有喝酒啊。”
五条悟笑而不语，望月雾奈仔细过了一遍脑袋里尚存的记忆，记忆扫描仪精准对上了那罐白桃“汽水”，略显迟疑地颤抖着声音开口，“那个是酒？”
“是啊，十度不到的果酒。”
“某人喝醉了不光捏我的脸，逼我也喝，还在那哇哇大哭。”五条悟故意坏心眼地说，声音里还特地带了几分委屈，并且很夸张地叹气。
“ 我，我……”望月雾奈一时感到愧疚，无意义的结巴声像煮开的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五条同学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望月雾奈的头撞了一下五条悟的肩膀，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羞红从她的脸颊扩展到整个面庞和脖子，像是一只煮得通红的大虾。
她以前没喝过酒，没有想过自己的酒品那么差。
而且最怕给别人制造麻烦的她居然给自己认为总是给别人制造麻烦的五条悟制造了那么大的麻烦。
望月雾奈慌乱地想要从五条悟的背上下来，努力动了动脚，却又发现双腿还是软绵绵的，平日里冷静的面容有一丝丝的裂痕，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数学函数知识点才冷静下来。
“倒也没什么，只是雾奈酱……”五条悟停下脚步，压低了嗓子，语气里似乎流淌着一丝浅浅的担忧，“你很想家吗？”
听到“家”这个字望月雾奈微微一愣，感觉心脏被细细的针刺了一下，她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也很想你的外祖父。”五条悟声音有些低，大概是怕直接触碰到望月雾奈的伤心事。
沉静的光芒从云隙里不住流泻下来，五条悟高瘦的身子沐浴在微热的春末暖阳之下，趴在他身上的望月雾奈看着两人相叠的影子一时有些走神。
“……想。”望月雾奈张了张嘴，木然的没有表情，机械式地回答。
“当初我都说了可以帮你回到……”五条悟突然噤声，过了一会才继续道：“下次我陪你去看你外祖父。”
“……好。”望月雾奈含糊其辞后闭口不语。
听见她的回答，五条悟紧绷的肩微微松缓，嘴角微微上扬，脚下的步子也轻快起来，新来的很信任他。
望月雾奈大概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话了，果然她潜意识还是害怕着咒术界，对这个地方的归属感很弱，哪怕自己在那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但还是会想回去。
那么努力的学习……望月雾奈略微苦涩地笑笑，不会真的被夏油同学说中了吧，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精神支柱。
望月雾奈神情持重，眸子深处仿佛有某种东西眼看将流溢出来。不是的。她在心中反驳，不否认努力学习是精神支柱，但同时，她是一直一直都发自内心地想要自己考上好的大学。
并为之奋斗着。
不管在哪，这点都不会变，哪怕有时会感到寂寞。
空气中悬浮着细绒似的柳絮，被微风吹向远方，五条悟背着望月雾奈横穿过宽阔的公路，又经过一座架设在斜坡索车轨道之上的铁桥。
“新来的，是可丽饼！”
望月雾奈顺着香味嗅了嗅，抬起头，“看到了。”经过刚刚那一遭她的情绪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我想吃！”
“嗯？”
“情侣的话第二份半价诶。”五条悟兴致勃勃。
望月雾奈沉默了几秒，“……五条同学你，缺钱？”
“有活动还不蹭上不觉得索然无味嘛。”五条悟歪着头理直气壮道。
望月雾奈思考了几秒，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是吧是吧。”五条悟托着望月雾奈往卖可丽饼的摊子走去，笑容灿烂，“你好，请给我两份草莓味的可丽饼。”
店员小姐愣了愣，马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好的，请稍等。”
“给你，谢谢惠顾。”店员拿起两份草莓味的可丽饼，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递过去，望月雾奈及时伸出两只手接住，像是举两把火炬，店员小姐捂嘴一笑，“两位还真是般配。”
“那当然！”五条悟语调里还带着些些骄傲。
望月雾奈配合着微笑点头，像是一个漂亮的人偶。
在确定店员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以后望月雾奈用手肘顶顶五条悟的背，“好了五条同学，放我下来，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
“嗯哼？要是待会你摔倒我可不背你。”
“……那我们去长椅那坐着吃。”望月雾奈借着可丽饼指向斜前方，无奈道，“这样不好吃东西G五条同学。”
“你喂我。”清朗的声线言之凿凿。
望月雾奈一脸懵：？？？
“就算沾我脸上和衣服上也没关系奥～”
“都说了是不方便吃。”望月雾奈一手往左偏，一手往右偏，努力稳住可丽饼上的草莓，稍稍加重语气道，“喂你也不方便！”
五条悟偏过头，头顶的银发随之颤动，故意拉才调子，“嘁――”
望月雾奈露出死鱼眼，五条悟在那嘁什么嘁，她是在为他着想诶。
五条悟弯下腿，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把背上的望月雾奈放下来，接过草莓味的可丽饼坐在她旁边翘着二郎腿“咔嚓咔嚓”开啃。
望月雾奈一边低着头慢吞吞地咬可丽饼，一边思绪乱飘，又偷偷看几眼五条悟，莫非五条悟喜欢背人？嗯……如果是五条悟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她确实看不太懂五条悟。
五条悟眼角眉梢俱是飞扬的笑意，新来的偷偷看他的样子，就像星星的光辉。
以为不会被人看见，其实早就被关注很久了呢。
“吃不下了吗？吃不下的话我就都帮你吃了。”五条悟跷着二郎腿，手臂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腮，满眼都是望月雾奈。
望月雾奈把快要埋进可丽饼里的脑袋抬起来，酒红色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好像很正经的五条悟。
即使在某些方面迟钝如她也感觉到这话哪里不对劲，五条悟的话……是什么意思？
浓浓的草莓香在空气中漫开，带着酸涩的甜味。
“干嘛那样看着我？”只见向来桀骜散漫的五条悟略微挺直了些腰板，微微仰起头一本正经地比划道，“浪费粮食可不是好习惯。”
原来是这样。望月雾奈点点头，继续低头啃香甜的可丽饼，或许是因为五条悟说的过于坦荡，让她好不容易起的一点点怀疑也完全消逝了。
“你吃一个的速度我可以吃十个！”五条悟扬起下巴。
……话说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春日的太阳，已经有点儿西斜了。望月雾奈三下五除二地啃完了手里的可丽饼，抖了抖掉在衣服上的碎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五条同学，现在几点了？”
“大概下午五点多吧。”五条悟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一种草率随意的感觉。
下午五点多？望月雾奈眨巴眨巴眼睛，她今天要做什么来着？
奥……两张数学试卷、一张英语试卷、一篇作文外加对满分作文的分析，还有要背的古诗和必看的课外书……
望月雾奈慢慢呼出一口长气，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她的手指纤细，略躁动地蜷缩着。
她偏头看向对此毫无所察，还在那弯着腰嘻嘻哈哈逗鸽子的五条悟，鼓起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脸颊，内心涌起一阵悲伤。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第21章 得知真相（捉虫）
望月雾奈顶着黑眼圈脚步虚浮地走进教室，懒懒打了个哈欠，拖开椅子，颓靡地趴在桌子上。
夏油杰把旁边的猴子款书签夹入其中，双掌合上书，偏头看向望月雾奈，紫眸里透着温和的担忧，“望月同学，身体不舒服吗？”
一般情况下望月同学很早就会在教室里晨读，夏油杰瞟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今天来的比平时晚了大概三十分钟。
望月雾奈在凳子上挪动了一下，把头埋在胳膊里，半睁着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昨晚学太晚了……”
她虽然会熬夜，但没这么夸张地熬过，望月雾奈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擦掉眼角沁出来的泪水，两眼无神，没办法，一旦面对学习强迫症就自动出来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 “望月同学，就算是学习……”
“早啊！”五条悟推开教室门打断了夏油杰要说的话，他精神抖擞，笑容灿烂，大步走到望月雾奈旁边，叩着手指敲敲她的桌面，“新来的，今天有个任务也和我一起去呗！”
望月雾奈动了动脑袋，右边的蝴蝶结发饰微微一颤。
没及时得到回应，五条悟困惑地俯下身子凑近一看，只觉得望月雾奈像只小鹌鹑。
就是……怎么是只焉了吧唧的可爱小鹌鹑呀哈哈哈哈哈。
望月雾奈慢吞吞支棱起身子，把挂在旁边的米白色书包放到膝盖上，从里面捧出一盒羊羹虔诚地塞到五条悟手里，露出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眸子，“五条同学，今天我也要去吗？”
五条悟瞳孔微微一缩，他想起了那天要哭出来的望月雾奈的样子，泛着水光的眸子、声色俱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