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同学想要的……是什么呢？望月雾奈默默地思考着，思绪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是要她回到高专，还是放弃她一直坚持的事情，还是做出什么样的舍弃呢……望月雾奈静静倾听着五条悟的心跳声。
不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可能选的，她很喜欢五条同学，真的很喜欢，只是，对她而言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完全失去自己的初心。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不认为那还是喜欢。
但，望月雾奈捏住五条悟的衣摆，她觉得五条同学不会那样做，他只是现在太不自信了点。
“五条同学已经想好了吗？”望月雾奈轻声道，她的声音像羽毛，被风一吹就飘走了还好是在五条悟的怀里，那声音被五条悟包住了。
“嗯……”一米九多的少年发出委屈巴巴的声音，像是一只湿漉漉的大猫。
“就是之前我问五条同学的那个问题，做什么样的选择是为你留下来呢？”望月雾奈继续轻声道。
“雾奈酱，我不在意这个。”五条悟吸了吸鼻子，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复。
望月雾奈的肩膀微微动了动。
和杰聊过以后，他杂乱的思绪清晰了很多。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自私的把雾奈酱留下来，单单被留下的雾奈酱是没有灵魂的，是空洞的，是单薄的，他不希望雾奈酱变成那样，他想要的啊……
“我只是想要安心，想要得到雾奈酱的肯定。”五条悟又在望月雾奈耳畔蹭了蹭，只是他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沉重、苦涩，仿佛内心忍受着极度的紧张。
五条悟终于意识到了，他和雾奈酱的道路完全不一样。就像杰说的那样，雾奈酱拥有独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和未来。
他总是希望无时无刻都和雾奈酱粘在一起，但是雾奈酱不会，雾奈酱一个人也可以，她从来不会依附于任何人，哪怕是感情，他格外欣赏雾奈酱的独立，又对此感到无可奈何。
他想，就算雾奈酱很喜欢他，肯定也不会惧怕分离。
那如果他们分开了，雾奈酱会伤心的吧，但是他对雾奈酱的影响会很大吗？
好像不会。
他只会成为雾奈酱回忆里的一个漂亮的影子。
他不想，不想变成这样。
望月雾奈轻轻拉开五条悟，酒红色的眼睛注视着那双湛蓝的，透着罕见的脆弱的眼眸，她甚至有一瞬间的走神，五条同学有想过他自己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吗？
她看着五条悟，很久，又或许也没有很久才开口道，“对不起五条同学。”
“雾奈酱，你不要道歉。”五条悟匆匆按住望月雾奈的肩膀，神色急切。
“没关系的雾奈酱，是我给雾奈酱带来了太多困扰，是我一个人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没有逻辑，没有……”
望月雾奈的食指轻轻堵住了五条悟的嘴唇，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悟君。”
五条悟愣住了，他，刚刚听到了他的名字？
“悟君，我以前没有喜欢过谁，不管在哪个……世界里，我的生活一直被学习包围着，又或者是我主动让学习包围了我，所以我的世界很小很小，就像一颗玻璃珠，我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待了很久，以至于我会忽略到外面的世界。”
五条悟的眼眸里蓦地漫上了一阵心疼，他想起刚来高专的望月雾奈，永远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又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自作主张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讨厌。
“我很高兴能认识五条同学，虽然早期五条同学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其实对我来说还好啦，五条同学给了我一种不太正常的，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感觉。”望月雾奈的话含糊又清晰，模糊地交代了从未和人提及的话题。
“我一直都感激着五条同学。”
“这种感激在后面变了质，在我也不知道的时间里，它变成了喜欢。”
“雾奈酱……”五条悟神色动容。
望月雾奈认真注视着五条悟的眼睛，“悟君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所以很生疏，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才好，才会让你安心。”
“所以悟君，”望月雾奈牵住五条悟的手，十指相扣，感受着彼此都温度，“可以再等等我吗？让我在这个过程中再学习一下，我想，我能给悟君一个想要的答案。”
“我呢，很喜欢悟君呢，未来也希望和悟君在一起。”
望月雾奈酒红色的眼眸透着柔光，像是秋日早晨里薄薄的光，虽然浅浅的，但也暖暖的。
五条悟失神地看着望月雾奈漂亮的眼睛，啊……他真是个卑鄙的人，用这种方式诱/骗雾奈酱对他告白。
但是，只要雾奈酱说了，就证明了雾奈酱是喜欢他的，对吧。
和以前一样，他只要能待在雾奈酱身边就好了，可是，他又突然意识到他的贪恋远不止这样，他就是自私的，他想要占有雾奈酱，他想要雾奈酱爱他。
没关系，还有时间。
雾奈酱做什么都好，只要别抛弃他，只要牵住他，只要一直一直喜欢他，不像他喜欢雾奈酱那样也没关系，只要雾奈酱最喜欢的人是他就好了。
他又忍不住把望月雾奈拥入怀中，蹭到她耳边撒娇，“嗯嗯！我可以等着雾奈酱！一直一直！”
“也不用一直啦悟君。”
第67章 会喜欢黏在一起很正常吧
“雾奈酱真的不留我过夜吗？”五条悟紧紧握着望月雾奈的双手, 冲她眨巴眨巴湛蓝的、透彻的眼睛，从眼角挤出一滴眼泪，委屈巴巴道。
望月雾奈面无表情地露出半月眼, 直直看着五条悟拙劣但确实真性情的演技，“五条同学，我现在住的公寓里只有一张床。”
她的视线往旁边一移, 看向自己目前住的单身公寓，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今天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这些时间够她写一张国文试卷，两张英语试卷, 还可以看看新出的押题……想着想着她不禁在心里无奈感慨, 五条同学真是的，惯会得寸进尺。
在望月雾奈走神的时候五条悟猛地凑近她，两双红蓝眸子蓦地对上, 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 望月雾奈心突突跳起来, 偏偏五条悟好像没察觉到, 还在那一本正经地纠正，“是‘悟君’、‘悟君’啦！”
大概是角度问题, 路上的两道影子已经交叠在了一起。
月色清亮透彻，看起来清清冷冷的，现在却意外的炙热, 像是要灼烧掉什么。
望月雾奈身体稍稍后倾，深呼吸几次, 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磕磕巴巴道：“太, 太近了五条同学！”
他们虽然亲近了很多，但这样猝不及防的靠近还是会让她呼吸不过来，无意的接近反倒让人克制不住脸红心跳。
五条悟顿了顿，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和望月雾奈靠得有多近，耳尖发红，脑袋冒烟，像是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偏过头，但还是没有远离，声音含糊又腻歪，“我可以睡沙发的，雾奈酱～”
望月雾奈动了动耳朵，冷漠无情地抽出被五条悟握住的手，右手挡住五条悟的脸，主要是她怕自己会被这张脸蛊惑，然后故意用冷冰冰语气道：“驳回。”
“睡地上也可以。”五条悟微微偏过头，露出半张脸，空出来的手又去抓望月雾奈的袖口，不依不饶地喊，“好不好嘛雾奈酱～”
少年青涩的声音像是勾子，挠得人心痒痒的，望月雾奈想用棉花堵住耳朵，偏偏心里又还想听无数遍。
她对上五条悟亮如星辰的眼睛，依旧不为所动，像木桩一样杵着，沉默了几秒，只能闭着眼继续刚正不阿道：“驳――回。”
五条悟焉巴巴地缩回去，随即眼睛一亮，又凑到望月雾奈面前，拍着胸脯信心满满道：“那睡窗户口，窗户口总可以了吧！”
望月雾奈在五条悟满眼的期待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温柔的宣布答案，“全部驳回。”
五条悟彻底僵化，像是一座失去灵魂的躯壳。
“太无情了雾奈酱。”五条悟像是泄气的皮球，浑身都透着瘪巴。
他忍不住一直看着眼前的少女，生怕之前的爱意变成虚妄。
对上五条悟不解还有点委屈的眼神望月雾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克制住掰开五条悟脑瓜子的冲动，五条同学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哇，这根本不是住屋内和屋外的问题啊！
望月雾奈近乎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抬眸对上五条悟的眼睛，温和的嗓音像是轻柔的风，“五条同学明天肯定有任务对吧，吃文字烧的时候有看见你挂断了好几个电话。”
不用猜。不是烂橘子的电话就是辅助监督的电话，她倒不担心是临时任务，因为对方肯定先发了短信告知，五条悟肯定也看到了，估计是看五条悟一直没有回复才不停打电话过来确认。
而且啊，她真不觉得晚上可以待在她家的五条悟能够睡着，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望月雾奈露出死鱼眼，在心里一锤定音，五条同学肯定会兴奋一晚上。
算了，五条同学就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不会在意。
五条悟愣了愣，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身侧的手蓦地收紧，他手机特地调了静音，挂断电话的动作也很小心，完全没想到望月雾奈会注意到这点，他傻傻站着，隔了好久还是一副迟钝的样子。
他不想让雾奈酱知道他的忙碌，他怕因此又被雾奈酱远离。
“要好好休息，五条同学。”望月雾奈拍拍五条悟的肩膀，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我们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
五条悟低着头，收敛了脸上的委屈，他的心思一早就被看穿，徒徒留下几分惘然。
望月雾奈歪了歪头，原本不留情面的样子变得娇俏，微凉的晚风吹开她额前的刘海，她抬起手，微凉的指腹戳戳五条悟温热的额头，声音故作思忖，“嗯……如果悟君好好休息的话我应该会比之前更加喜欢悟君吧。”
五条悟的眼眸瞬间亮起来，人站得笔挺，大声道：“保证完成休息任务！！”
“雾奈酱晚安！”他张开手飞快地抱了一下望月雾奈，然后一边傻乎乎的笑一边红着脸快速跑开。
望月雾奈看着五条悟轻快悦动的背影，摇摇头哑然失笑，酒红色的眼眸认真且温柔，“这不是任务呐。”
“嘛，算了，晚安悟君。”
―――
“哟，回来了。”家入硝子低着头，双手环胸倚靠着墙。
“诶嘿！硝子你怎么在这？”正打算翻墙进来的五条悟屈着一条腿坐在墙头，抬手左瞅瞅右看看发现没有夜蛾正道的身影，一跃跳了下来。
家入硝子懒懒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的五条悟，“辅助监督说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大晚上哭着给我打电话让我问问你发生了什么大事。”
五条悟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嘛嘛，我看到消息了，会接任务的。”
借着天空星星点点的光芒隐隐照亮了高专墙上的瓦顶，瓦缝长出来洁白的花穗银光点点。
“这么高兴，雾奈答应你回高专了？”家入硝子抬眸多看了一眼五条悟。
周围冒着粉红花花的五条悟一脸无辜：“没有哦～”
“那是？”家入硝子略带嫌弃地挑了挑眉。
老实说她有点失望，高专里本来就没什么女生，雾奈还走了。
“雾奈酱说要我再等等她啦，她是第一次有喜欢的人，嘿嘿嘿嘿我果然是雾奈酱的初恋嘿嘿嘿，”正在傻乐呵的五条悟蓦地对上家入硝子用手机拍照的镜头，轻轻咳了一下，瞬间恢复了正常，一本正经道，“所以还不太会表达喜欢什么的，她会去学习，然后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而且雾奈酱还说她未来也希望和我在一起诶！”五条悟双手捧心，兴致勃勃地宣布。
“总之我会一直一直等雾奈酱的！”
啊呀啊呀，是痴汉一样的宣言。
家入硝子微微颌首，毫无起伏的声音一针见血地问道：“嗯……那你们平时怎么见面？这个学期的话雾奈也很忙吧。”
“诶？这种事情很简单呐，我去找雾奈酱就好啦！”五条悟随意地摆摆手爽朗地回答，完全不见之前的颓靡。
家入硝子歪了歪头，困顿地眯起昏昏欲睡的眼睛，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啊，原来根本就没有约好啊，所以真的不是在画大饼吗。
等等，家入硝子震惊地睁大了眼，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快要笑出褶子的五条悟，在感情方面悟居然是这么好哄的人吗！
“真没关系？”家入硝子摩挲着下巴犹豫了几秒，目光平和继续道，“虽然有了承诺，但要知道承诺就像泡沫。”
家入硝子垂眸看着光洁的指甲，她并非是不相信望月雾奈，只是客观地阐述着她所看见的太多的现实。
“一旦两个人距离变远，见的次数变少……感情的话，要么变得厚重，要么就是变得寡淡吧。”
“等待一个答案，就算前面有了很多前缀，那个答案也未必会是你想要的。”家入硝子瞥了一眼高专的高墙轻声道，依旧很平和的声音却意外染着几道惆怅。
只是一年，本来就没几个人的高专走的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唔，还是两个很重要的人，要说她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五条悟往家入硝子那边走近了几步，摇头晃脑，“硝子还真是老气横秋的，明明硝子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人吧。”
“因为我是军师，”家入硝子抬眸看了一眼五条悟，理直气壮道，“理论知识超强有什么奇怪的。”
五条悟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懂了，和杰一样。”
“总之没关系啦，不是和雾奈酱约好了嘛，”五条悟双手抱在脑后，“我相信雾奈酱。”
“这回不怕帝丹冒出个新人把雾奈抢走了？”家入硝子无所谓地补刀。
五条悟偏过头，看着家入硝子格外认真地说道：“我不信帝丹有比我更喜欢雾奈酱的人，也不信他们比我厉害。”
“我可是最强！再说也很难找出一个比我帅的吧哈哈哈哈哈。”突然闪闪发光的五条悟左右比划着自信满满道。
面无表情地家入硝子一时失语，啊呀，差点忘了悟是个超级无敌巨自信的人了。
“而且啊……”五条悟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抬头仰望天空，夜晚耳畔的风声变强了，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像他手上戴的戒指上漂亮的钻石。
“而且什么？”
五条悟幸福地眯起眼睛，双手背在身后，声音很轻却无比笃定，“雾奈酱说了她最喜欢我。”
承诺就像是泡沫，但雾奈酱又不是泡泡机，她的承诺才不会变成泡沫。
嘛，我的承诺也一样。五条悟美滋滋的想。
第68章 想让她和我看同一场初雪
不小心睡着了。
望月雾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酒红色的眼里透着几分茫然，因为没完全清醒的缘故看起来呆呆的，她抬起压在胳膊上的脑袋, 侧脸被压出一层薄薄的绯红。
她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支棱起上半身，两肘撑在桌面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掌心半捂着眼睛，稍稍遮挡住耀眼的台灯的光芒，半阖的眼睛透过指缝看着桌上的闹钟。啊, 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吗，她记得之前还是五点多来着, 视线又懒洋洋地收近, 盯着摊开在桌面上的习题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