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伏黑惠冷静道:“不管怎样,我们该说的都说了,就看狗卷学长他愿不愿意听进去了。”
新家的庭院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朦胧的月色下充满静谧和安详的花园氛围。
才短短几个小时,一侧的土被翻新,栽种上新的花苗,另一侧是老夫妻留下的菜园,绿葱葱的颜色十分可人,在月色下闪烁着水珠晶莹。
两侧苗圃中间的石子路上站着一个金发黑衣的青年,他手持喷水壶,神情萧条寂寥的站在栅栏旁,一个人沉默的抽烟。
橙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烟雾升腾。
樱田熙走到花园的木栅栏旁猛地顿住脚步,神情微妙,她万万没想到降谷零……不,现在应该叫波本,他居然还在这没走?!
所以他这是熬夜帮她翻新了苗圃吗?
不,关键是,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不是说尼古丁也是微型毒/品吗?!
安室透也看到了樱田熙,手忙脚乱的扔掉烟头,抬脚熄灭,两人的视线在燥热的初夏空气里碰撞。
安室透缓缓抬起手打招呼,“……波吉亚小姐。”
波吉亚,小姐。
樱田熙的思绪再次乱了。
直至身侧年轻的年下男友握紧她垂在身侧的手,用天真困惑的语气询问她:“姐姐?”
【是姐姐认识的人吗?】
樱田熙的掌心传来温热,她和狗卷肩膀挨着肩膀,一同注视着石子路上的男人。
安室透的眼神陡然变得深沉莫测,他盯紧两人交握的手,一时无言。
樱田熙下意识想挣开,但属于狗卷的手指却缠的紧紧地,连一丝缝隙也无。
“你怎么还没走?”
安室透的声音在夜风里无比沙哑,“想把你的新家打理的舒心一些……为什么从那栋公寓搬走?”
他艰难的问她:“他是谁?”
安室透无比希望樱田熙能说谎,可他又了解女友(前女友)的脾性,若非是她喜欢的人,不可能和她肢体接触那么亲密。
樱田熙反倒镇定下来,冷淡道:“我们的关系很难分清吗?”
她晃了晃狗卷的手指,“很简单,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关系。”
樱田熙侧头看向狗卷棘,“我去开门,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住在新地方,该挑选一个喜欢的房间。”
狗卷棘笑弯了眼眸,“嗯嗯。”
樱田熙顺利松开了狗卷的手,走向石子路,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往安室透身上瞥,但又强迫自己当一个潇洒的前女友。
两人擦肩而过,樱田熙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她走进玄关处,打开客厅的灯,刹那明亮,无形之中缓解樱田熙紧绷的情绪。
她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头,虽然情商时常在线或不在线的樱田根本没有前男友和现男友同框的修罗场意识。
但强烈的求生本能告诉樱田:最好还是一个人躲一会儿吧。
就,就等安室透走掉之后再出去也行!
屋外,月色好美,明媚的青春男子高中生和步入黑暗世界背负重担的沧桑成年人形成两个鲜明的对比。
活脱脱的“她爱的是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你?”
安室透:“你,成年了吗?”
狗卷棘:“……鲣鱼干。”
安室透:“……?”
狗卷棘:“……”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但樱田的性格并不适合青春期少年懵懂的初恋,她需要人照顾,需要人制定原则,需要人在一旁观察她别走歪路,她是个很容易陷进自己无所知觉的沼泽里的莽撞脾性。”
安室透娓娓道来,言语间满是熟稔,对樱田的了解。
“你能带给她什么?你太年轻了,少年。”
安室透审视的眼神钉在狗卷棘身上。
糟糕的是,安室透在这个漂亮的银发少年身上看到樱田熙的影子,他的穿衣风格打扮,还有他身上属于樱田熙的沐浴露香气,留香持久,很好闻。
他们同居了,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安室透手抖的几乎快拿不住洒水壶,他后悔那么快把烟扔掉,成年人悲痛的时候总要抽两支压压惊。
但少年的话比任何尼古丁都要让人清醒。
【我记得,姐姐的前男友是一位叫降谷零的公安】
少年好脾气的温和的看着他。
【你是降谷零吗?】
安室透悚然一惊,嗓子绷紧,口渴的要命。
“……我叫安室透。”
少年用奇怪的便签和他交流,似乎本人在言语方面有某种阻碍。
【哦,你不是】
安室透:……
是错觉吗,少年好似在嘲讽。
但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在樱田面前,他都会自称波本。
“你们还要谈多久。”
樱田熙拉开门,“波本,我和我的男朋友要睡觉了,难道你也想留下来住宿吗?”
安室透扯了扯唇角,“难道不可以吗?为了阻止和维多利亚的合作,我有责任与你保持友好关系。”
她伸出两根手指,“住宿可以,但得交钱。”
安室透唇角的弧度压抑到可怕。
金发黑皮的青年有双明亮的蓝瞳,此时暗沉沉的比夜空还要捉摸不透。
他眼睁睁看着银发少年气质欢快的小跑过去,揽着他女朋友的腰,在她的脸上重重留下潮湿的一个吻,然后在樱田恼羞成怒的低声呵斥中,两人拥抱着走进屋子。
门啪嗒被关闭。
屋内明亮的灯光在安室透面前消失。
他的心几近麻木。
“新男友。”
安室透喃喃自语,手中的洒水壶掉在地上,他身形晃了晃,扶住木头栅栏,却在下一秒,生生将木块捏短。
无法宣泄,无法控诉。
他已经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去那么做。
但是,心好痛。
快窒息了。
作者有话说:
樱田熙: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这么脆弱的吗?
狗卷:对不起,但我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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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坦白局◎
门被关的下一秒,隔绝屋外的伤心人,樱田熙还未来得及解释关于降谷零的事,直觉告诉樱田她得说点什么,不然狗卷破碎的紫色眼瞳折射出刀子似的冷光实在让人心颤。
但比樱田熙的解释更快的,是少年问责似的吻,汹涌热烈,他将樱田熙推到门上,大力按住她消瘦的肩膀,掌心炽热的温度透过衣物传过来,樱田熙下意识想说话,但一条湿滑的舌头立刻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刻着蛇目纹的红舌在她的领地里侵犯,令人面红耳赤,他整个人几乎快熟透了,似乎处于极度沸腾的状态,但比起情绪上的热意,狗卷的心却是凉的。
原以为亲吻是多充满爱意和温暖的一件亲密事,但为什么,越亲近她,越让狗卷感到无法填补的空洞,似乎触摸不到她的心和灵魂,相隔很远。
太难受了。
太压抑了。
太痛苦了。
淡淡的血腥味从两人口齿碾磨间溢出,他力气很大,体魄惊人,但从未在这方面让樱田感受到威胁,他像只温顺的怪物,此刻却表现出极大的压迫感,似乎要将她吞吃入腹。
嘴巴无法闭合,下巴和衣领湿透一片,腮帮子又酸又涨,她被压在门和少年之间,上半身像是黏在他身上了,无法移动。
这人完全不知道温柔的,被情绪支配,只想和她贴的很紧很紧,紧到胸前的一团肉被压的几乎快要爆开,胯部被磨的生疼,樱田熙双颊通红,因为氧气不够而淌出清泪,喉咙中呜咽个不停,抬脚蹬着他,想让他松开。
“别动。”
被樱田膝盖抵到关键部位,狗卷哑着声命令她。
耳朵钻进一串奇怪的词句,近在咫尺,樱田熙再次遭遇了奇怪的熟悉的身体和心理背道而驰的违和感,她逐渐安静下来,金色的眼瞳中心猛烈收缩。
似乎有某种答案即将要呼之欲出。
被她遗忘在角落的片段霎时涌现,原来,原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少年松开她,卑微的姿态终于稍微拾回一点自尊,想到那个男人可能还在屋外没走,等待樱田去留他下来住宿,狗卷就觉得姐姐真的很过分。
欺负他吗?
是觉得他看不出来那个人是降谷零?
狗卷低垂着眼,紫瞳里有滚水在嘶叫,“姐姐,亲亲我。”
每次都是我主动,这很不公平。
每次都是我在表达爱意,很不公平。
姐姐,你有没有爱过我一点点?
少年第一次恋爱足够小心翼翼,极端不平衡的心态最初还能稳住,但忍耐达到了临界点,稍微想收取点回报。
樱田熙不想这么做,这很奇怪。
“我很忙,狗卷,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现在没有心情……”
唇角火辣辣的痛,她仿佛感觉不到般,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意识眼睁睁看着自己抬起手臂圈住狗卷的脖颈,用被对方吸吮的红肿的嘴唇青涩的去回吻。
他的唇很软,偏薄,热得要命,像颗自我沸腾的果冻。
樱田熙快疯了,她第一次面对未知的力量,心头涌出的不是兴奋好奇,而是蚀骨的,密密麻麻爬上你心脏的惊恐。
肆意妄为去招惹一个咒言师,自己没吃亏,永远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冒险,多作死。
樱田熙吃到了苦头。
屋外,安室透最后看了眼透着灯光的窗户,独自一人离开,短暂的伤心过后,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黑衣组织和维多利亚以及意大利的合作,无疑会增加黑衣组织的力量,以及平添不少无辜人的鲜血。
樱田不在乎这些,安室透早该明白,能够养成樱田这种事不关己性格的就不可能是普通的家庭。
他回到组织,因为他知道苏格兰这时候会回组织汇报任务,两人偶遇。
“波本?真难得会在这里遇见你。”
走廊拐角处,苏格兰主动向波本打招呼,而组织里作风冷酷神秘的波本则是冷淡的给他一个眼神,在旁人眼里,两人算是有交集,但不算太亲密的伙伴关系。
“有事?”
“琴酒让我和莱伊,我们三人去意大利做这场交易,你没收到消息吗?”
安室透皱眉,莱伊?
“我以为只和你组队。”
安室透和苏格兰对视一眼,好家伙,两瓶假酒里混进一瓶真酒,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波吉亚小姐那边你谈的怎么样?”
苏格兰不明白,为什么提到波吉亚小姐,波本的表情会变的那么奇怪,似乎瞬间心脏中弹,呼吸都乱了频率。
两人沉默着离开基地,在非任务期间,他们大部分都会待在公寓里不出门,两人公寓离得近,同路也不稀奇。
走到相对安全的区域后,安室透才压抑道:“波吉亚就是樱田熙。”
苏格兰:“……”
苏格兰,本名诸伏景光,降谷零的同事,曾也是公安一员的男人闻言终于明白安室透为什么露出那种怪异的表情。
他并没有贸然观察四周,虽然这里也不是适合谈话的好地方,但如果故意去僻静的地方反而惹人怀疑。
他拍了拍波本的肩膀,用正常音量安慰他:“波吉亚小姐是维多利亚唯一的继承人,脾气大点也很正常,任务要紧。”
随后低声问他:“你们相认了?!”
安室透神情落寞,“她有新男友了,是个男子高中生,白毛,很帅。”
苏格兰:“……”
行吧,为什么要强调对方的年龄和白毛?
苏格兰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当他们选择接下这个黑暗任务那天起,就注定要和曾经光明的过往暂时告别。
死物会在原地等待主人的回来,顶多蒙了一层灰罢了。
但人,她可不会傻乎乎的停在原地,等着一个不知何时会回归的人,也许他会死在某次任务中再也无法活着见到她。
苏格兰低垂着眉眼,整个人没进阴影处,但却给人极大的温和包容感,他捏了捏安室透的肩膀。
“别去打扰她了,波本。”
“……只要她别带着她男朋友在我面前晃。”
安室透气的握拳砸向路边的电线杆。
苏格兰拦不住,也不想拦。
但是当安室透怒极攻心,不太清醒的说出这种“如果我对波吉亚小姐展开追求,能把人重新追过来吗?”
樱田和他分了,但是波吉亚没有啊!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不行吗!
苏格兰:“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死心吧。”
安室透整个人都不好了。
前男友这边人生崩塌,樱田那边,因为嘴巴被狗狗亲秃噜皮了,她涂了厚厚的护唇膏才缓过来。
镜中的蓝发女人浑身冒着水汽,半湿的长发散在身后,披着白色浴袍,双颊绯红,金色的眼瞳熠熠发光,显得人机警而又神秘。
樱田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回想过去的每一个细节,她是有多蠢才没发现作为诅咒师的狗卷真正的对敌手段。
“言出必行?”
樱田熙一张嘴,嘴角疼的裂开。
她沉着脸走出卫生间,刚欺负完人的少年居然跟,没事人一样开始选房间,听到门开的动静,白猫脑袋从门框边冒出来,睁着澄澈的紫眼睛,湿漉漉的,红围巾嫌热被解开放在沙发上,此时露着一张秀气的脸,多能蛊惑人。
“姐姐。”
【我们住这间吧】
樱田熙心口憋着气,忽然冷笑:“我们?谁跟你我们,今晚都别睡了,互相坦白一局吧。”
在卫生间时,樱田熙就悄悄打电话给森学长寻求场外支援。
森鸥外听完后久久沉默,不怕事大的建议她:“来个坦白局呢,说谎的代价你自己定,我想那位单纯的男孩子应该不会拒绝。”
樱田熙当即就反驳了:“他不单纯!一点也不!都是骗人的!”
此时,樱田熙盯着狗卷,一字一句道:“各自向对方提三个问题,不许说谎,必须正面回答,说谎的人要完成被欺骗的人一个愿望。”
她是那么认真,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狗卷却异常平静。
似乎猜到了这种局面的到来。
该来的都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