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秋就不是热爱学习的人,催自己早点去上课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安以宁不急不缓地反问:“怎么了!”
“来救我的狗命!”许知秋求救道。
“……”安以宁默默地看了一眼姜初雪。
一个要当鸡犬,一个向她求教就说狗命,要不说,许知秋和姜初雪为什么是她命中注定的好朋友,她吸引来的人都是有相似地方的。
“是不是你舅舅把你怎么了”她都不用猜许知秋慌里慌张的原因,第一反应便是想到孟津南。
“你说对了!”许知秋深呼吸,宛若把薛定谔的泪水吸了回去,“我早恋的事,终究被我舅舅发现了,他现在正赶来我家的路上,你快来救救我!”
“等等,你舅舅收拾你,我哪救得了你”安以宁想提醒许知秋,目前自己是她的家教老师,两人还没发展成好朋友,孟津南是自己的老板,自己哪里阻止得了孟津南收拾许知秋。
“不管,你先来!”许知秋想象是美好的,觉得有第三个人在场,她舅舅会给她留一点面子,不至于往死里收拾她。
“好吧。”
“你千万千万要用最快速度来,别磨叽,别忘记有一条狗命等着你救。”
“……我知道了。”
安以宁拿许知秋没办法,唯有跟姜初雪说清楚情况,现在有紧急情况,吃不了饭,得打车去许家。
看着安以宁在操作打网约车,姜初雪调侃道:“你家教学生挺依赖你,并且你和她家貌似也挺有缘的,你在她家不止收获一份家教工作,还收获一份实习工作。”
安以宁认同姜初雪的说法,自己确实和许知秋家有缘。
若是没缘,前世她跟许知秋成不了好朋友,孟津南也成为不了她在工作上的贵人。
坐上网约车,安以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许家。
不料,一踏进许家的屋子里,满室的冷冽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定睛一看前方,入目一张冷硬又英俊的脸庞。
脸庞主人西装革履,坐姿优雅并霸气地随意倚在沙发背上,深邃黑沉的眼眸盯着坐他对面的许知秋,像是审问犯人。
相比孟津南,许知秋头埋得想钻进地里的样子。
这一刻,缩头乌龟拿来形容许知秋,无比贴切。
孟津南在管教自己的外甥女,她一个外人,似乎不宜打扰。
安以宁条件反射地想当自己没来过,掉头出去。
但想到许知秋给自己打的求教电话,她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扬起浅浅的笑容,向两人打招呼:“孟总,知秋。”
说着,她到许知秋身边坐下。
安以宁的到来,许知秋仿佛找到了救星,从大气不敢喘一声转变成敢偷偷抬眼看一看对面的舅舅。
哪知她舅舅脸色仍是阴沉,眉眼间满是锐利,她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方益嘉是个什么害人精啊!
是他追的她,她看在他真心喜欢自己的份上,加上自己想体验恋爱的滋味,才冒险早恋的。
跟他分手,她都对他说得明明白白,高三是特殊时期,家里管的严,不给她早恋,以免耽误学习,她思来想去,还是想冲刺一波。
谁知道,他死活不同意分手就罢了,还纠缠她。
她甩不掉他,现在还闹到双方的家长都知道这回事。
见刚来的小姑娘,好似察觉不到这里的异常,孟津南目光暂时全部落在她的脸上,语气比刚才的凌厉要柔和一些地道:“安同学,你先去书房,等会再给知秋上课。”
许知秋唰地抬起头,难以相信她舅舅把安以宁支走。
孟津南都这么说了,安以宁自然不能在这继续待着。
“好的,孟总。”
临走前,她淡淡地瞟了一眼许知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反正孟津南是许知秋的亲舅舅,孟津南对许知秋再严厉,都不会伤害许知秋,只是许知秋太畏惧孟津南,把孟津南说得比恶鬼还可怕罢了。
一个人在书房呆了半个小时后,安以宁看到许知秋如是松了一大口气地进来,不由问:“你舅舅收拾完你了吗!”
“收拾完了。”许知秋深呼吸几下,“差点没把我吓死。”
“那你的前男友”安以宁瞥了瞥被许知秋反锁的门,确定孟津南不会突然进来,放心地说,“是由你舅舅来处理了吗!”
“对,因为我处理不了他,我舅舅要出面了。”许知秋细细想想,幸好自己是分手后才被舅舅发现的,否则舅舅绕不了她,现在由舅舅出面解决方益嘉,自己省麻烦了。
“这下你可以安心学习,不用想着找借口逃课去解决你前男友。”安以宁翻开书本,示意许知秋坐下。
“好奇怪,为什么东窗事发后,我反而轻松了”许知秋疑惑自己眼下的状态,像有个包袱被甩掉后的轻松感。
“因为东窗事发前,你精神紧绷,担心不知道哪天会东窗事发,等真正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你如释重负了,精神不用紧绷,也不用担心。”安以宁有过类似的遭遇,便解释原理给许知秋听。
“老师,我的心理路程和你说的完全一样!”许知秋现在正是如释重负。
之前老担心她舅舅发现自己早恋,藏着掖着,但被发现后,挨完骂了,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不用担心了!
安以宁笑而不语。
她之所以和许知秋有类似的遭遇,其实是前世看出程昱泽想跟她离婚,一直惴惴不安,真到程昱泽跟她提出离婚时,她相当于提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所以反应很平静。
想让人崩溃,事情得猝不及防地发生,那样才会击穿人的心理底线。
那种反应,这会回忆起来,她有点像置身当时的场景,也有了新的感受。
她当时能平静,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对于她和程昱泽的那段婚姻,她可能是生出疲惫感了。
嫁入豪门,当阔太太,人前看着风光,人后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先不说程昱泽爱不爱她,单说,想得到什么,必须付出什么,这是铁一般的规律,没人逃得过。
从底层一跃飞升到上层,她和身边人接受的教育不一样,上流圈子的好多弯弯绕绕,比如上流圈子专属的人情世故和社交活动等等,她是不懂的,要从头学起,时时刻刻小心自己踩坑、闹笑话,脑子里有一根绷着的弦。
不然,不搞懂是会让她和程昱泽丢人,还让程家丢人,公公婆婆对她有意见。
结婚三年,她有一部分时间是忙着学习怎样在上流圈子体面地过活,其余时间不是忙着和程昱泽在一起,就是忙工作,她工作也挺忙的。
被医生告知她辛苦怀孕六个多月的孩子有基因缺陷时,还引产了,她受到很大的打击,虽然事后打定主意养好身体做试管婴儿,但许知秋说得对,做试管对女性的身体损害极大。
她了解过试管婴儿后,说想法没有过动摇绝对是假的。
很多因素叠加在一起,正好程昱泽有征兆跟她提离婚那段时间,她工作忙到飞起,既要对是公司大股东的孟津南负责,又要保证公司不出大乱子,婚姻还发生危机,让人很难不生出疲惫感。
安以宁和自己说着话,思绪像飘远了,眼睛不聚焦地望向窗外,许知秋不由自主地伸手在她眼前晃动:“老师,你想什么呢!”
“想陈年旧事。”安以宁强迫自己将有关前世的东西抛到脑后。
“还以为你在想赚钱的事。”许知秋对安以宁缺钱这一事记得很牢,“对了,老师,现在开学了,你要去我舅舅公司实习,还要给我上课,自己也要上课,你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也得忙。”安以宁哪个都不想放弃,主因学业是必须完成的,而这两份工作,是她现阶段能找到的兼职里收入最高的。
“你家……”许知秋想问安以宁家里不给她钱吗,但一想到不是人人家里都像自己这般家底殷实,或许安以宁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把话吞了回去,“老师,我们上课。”
“来吧。”安以宁拿起圆珠笔,在书本上给许知秋划重点。
课上到一半,外面传来敲门声,许知秋和安以宁相视一眼。
许知秋想了想:“应该是我舅舅。”
好不容易她舅舅最近忙得不见人影,不来盯着自己,谁知道,他刚从国外回来,两人第一次见面,她舅舅就是收拾她,虽说她如释重负了,但她舅舅训她时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不敢去开门面对他。
“我开门。”
安以宁起身,把门打开。
如许知秋所料,确实是孟津南敲的门。
想开门,却发现门是反锁的,孟津南刚想皱眉,看见开门的人非自己的外甥女,剑眉保持舒缓的状态,视线越过眼前的小姑娘,扫向在书桌前的外甥女:“许知秋,你反锁门,是想防着谁!”
当然是防你了。
这句话,给许知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口。
她讨好一笑:“谁都不防,我随手关的门。”
“我要走了,你……”孟津南抿唇停顿,“安分守己点。”
有第三人在场,训外甥女的话语他缩短成一句话。
外甥女平时表面装乖、背后偷偷早恋、分手了还分不干净,被对方的家长找上门来,他有种自己教育失败的强烈不悦感。
“舅舅,你……你放心。”许知秋感觉自己的保证,在她舅舅的眼中和放屁没区别,幸好她舅舅今晚仅是训她,没把她零花钱扣光光。
孟津南不语,转身离去。
安以宁干脆不关门了,她给许知秋上课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结果,许知秋开始嘀嘀咕咕的,吐槽了起来。
“这一天天的,凶神恶煞,也不知道温柔一点,到底哪个女人受得了他!”
“真同情我未来的舅妈,得天天对着他。”
“……”
许知秋是做题之余,嘴巴不闲着,听多了,安以宁忍不住说:“你除了骂你舅舅没有女人要,找不到其他的点骂他了吗换点新鲜的!”
这辈子和前世一样,被迫没少听许知秋这类吐槽,她真听腻了。
许知秋一愣:“找不到其他的点,因为别的地方我挑不出我舅舅的毛病。”
在她心里,她舅舅是接近完美的人。
唯一的不完美,是太凶,对她太严厉,目前还没给她找到舅妈。
“可是你再怎么骂他没有女人要,都是空话。”安以宁掏了掏耳朵,“我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你努力想想,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点。”
“老师,你怎么还站队我舅舅了”许知秋嘴巴一撇,佯装控诉安以宁不站自己这边,“你不能因为他给你发工资,你就偏帮他。”
“我没有站队,我是实话实说,你不爱听,我下次就不讲了。”
“不过,我还是好奇,我舅舅给我找的舅妈是什么样的。”对于这件事,许知秋想象力极其匮乏,想不出来哪种女孩跟她舅舅般配,她舅舅又会喜欢上哪种女孩。
“以后你就知道了,你现在想也没用。”安以宁有心想用重生的先知优势,给许知秋说一说孟津南的妻子,但她前世死的时候,孟津南都还没结婚,压根说不了。
第20章 超出正常
假期综合征是许多人都有的,开学后的。
第1节 专业课,大家普遍情绪不高,几乎是踩点来教室,面上或多或少都有点‘暑假竟然结束了’的崩溃感。
安以宁和姜初雪就没有假期综合征,这多得她们暑假在打工的缘故。
来得早,自然可以随便挑选座位,两人坐在前面位置。
可能是大家还没接受开学的现实,不愿意坐满前面,人基本来齐后,位置还有空的。
陈佳明来得比较晚,但幸运地在后面位置找到空的,还好心地帮比他晚到的程昱泽占了一个位置。
不料,程昱泽来了后,他朝程昱泽招手,被程昱泽视而不见了。
程昱泽并非真的看不见陈佳明,不懂陈佳明表达的意思。
只是在一群人中,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安以宁,还注意到她旁边有空位。
耳边似是产生幻听,有一道声音在催促他:走过去,坐安心宁那里。
别处也有空位,他为什么要坐安以宁那里。
程昱泽试图抵抗催促,可步伐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安以宁在的那一排。
目睹程昱泽走过自己,落座在前面的位置,陈佳明眼睛有些发直,呆呆地看着程昱泽,以及程昱泽旁边的安以宁。
暑假时,他就发现程昱泽把自己拉黑了,昨天才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
陈佳明说不清自己和程昱泽的关系有没有恶劣,但他们好歹是同班同学,还住一个寝室,程昱泽无视自己,合适吗。
而且,空位不止两处,程昱泽怎么偏偏坐安以宁旁边。
左边的空位被谁坐了,目不斜视看手机的安以宁根本不关心,想趁老师讲课前,把许知秋诉苦的消息回复了。
还是姜初雪向她使眼色又用手戳了她的腰,示意她看一看左边有谁,她便侧目扫了扫左边。
结果,她受到了小小的惊吓。
程昱泽坐她的左边!
捕捉到安以宁的目光,程昱泽扭头朝她温润地笑了笑。
面对程昱泽的笑容,安以宁迅速收回目光。
大学课堂没有固定座位这一说,座位都是随便坐的,程昱泽看样子是刚来教室,其他地方没有空位,只有她这有空位,所以他来坐了。
环视四周一圈后,她皱了皱眉。
不对,其他地方有空位的。
这辈子她是不想和程昱泽有交集,但叫程昱泽去其他地方坐,在别人看来,自己是无理取闹,不把程昱泽叫走,程昱泽一坐下,自己马上去别的地方坐,好像有点针对程昱泽的意味。
算了,程昱泽坐在这就坐吧。
如此想着,她压下惊吓,专心致志上课。
下课后,安以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前往楼下的教室上选修课。
就在她准备起身之际,程昱泽突然转头看着她。
安以宁不明所以,但没作多想。
程昱泽不一定是看她,可能是看别人。
“安以宁。”
等等,程昱泽是在叫她。
安以宁拉书包拉链的动作顿了顿:“你叫我!”
程昱泽点点头:“对。”
不想交集归不想交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基本礼仪得讲,安以宁微抿红唇:“有什么事吗!”
“就是……”
程昱泽说了两个字后,犹如大脑死机,被卡住了,说不出话的样子。
安以宁很是疑惑,程昱泽到底有什么事找自己。
“请问,方不方便加个微信”似纠结许久,程昱泽终于说出刚才剩下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