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真是好东西啊,多谢将军。”
计旌脸色一僵,有些艰难的附和道,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做这些东西的时候计旌是瞒着卫和尘他们的,反而求道了府尹身上。
也正是因为此事,计旌才有机会与礼王相识。
礼王显然没有让计旌侍卫,不仅给了认可计旌做出来的东西,也跟着入了股,计旌可以说是什么代价也没有花就傍上了一条粗大腿。
如此,这件事就更不敢与卫和尘说了。
卫和尘此人不坏,甚至可以说有些过分热心了,计旌最开始被卫和尘提拔的时候不是不感激,但总被人提及此事,是人就难免有了怨怼之心。
更关键的是当初他投靠卫和尘的时候也不是空手去的,献上了一堆投名状,有了计旌的帮助,卫和尘履历中再填一笔辉煌。
正因如此,计旌潜意识是他们最多不过是平等交易的关系。
而后卫和尘只知道忠于陛下,其他再多都不敢提一句,更不要说利用朝中行事为自己谋算了。
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愚笨至极,故而有了新的几乎,计旌几乎毫不犹豫选择了往上爬的那条路。
当然,他不傻,肥皂和香皂生意有了礼王参与,就不能让卫和尘接触到分毫,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计旌曾想过许多画面,比如他做大做**和尘他们用着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却对一切毫无所知,那带来的酸爽感,啧,简直无法形容。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许多,但是无一例外都不包括现在卫和尘在自己的面前显摆这些东西,但是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属于他这一种!
他是穿越者,是天命之子,还能被古人反过来炫耀一波,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只是计旌尽管心中有了诸多不满,面上还是一派温和,甚至眼中露出了十分的好奇,“只是这城西我也去过许多回了,怎么不记得有卖这些东西的铺子!”
“不仅是你,就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啊。”卫和尘笑着拍了拍计旌的肩膀,将东西随手放在一边,“城西新开了一家应氏商铺,里面卖的就是这玩意,应当是新鼓捣出来的。”
“应氏商铺”计旌嘴里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总也想不出有任何关于这个的印象,只是姓应——
没记错的话当今太后就是姓应。
天下姓应的人千千万,或许这就是一个巧合,但是计旌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定然有关联。
毕竟他的铺子可是被皇帝查封了。
但——会有这么快难不成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一个穿越者
想到有这种可能,计旌立马打消了亲自去探查的想法,他太谨慎了,时间也太过巧合,计旌害怕这是有人故意做局,想要借此来引出自己。
“陛下,你是想要用这种方法引出计旌!”
应诺整个人都傻了,她那边刚刚加班加点弄出了一点成果,这边陛下就弄出了应氏商铺,将肥皂和香皂的正大光明的卖了起来。
不要以为把原来香皂上面的印子刮掉了就看不出来这就是陛下前些日子刚刚查封的那家铺子的。
好家伙陛下这是无本买卖啊。
“为何会觉得这是朕在引计旌出来”嬴政心情不错,应诺虽然重生一世,不过阅历和脑子摆在那里,有不懂的也算是正常。
更重要的是她来的时候就不着痕迹跟他探讨了一下前朝诗人写的歌颂秦始皇帝的诗句,读起来朗朗上口,内容简单明了,嬴政对这从未接触过的文体很是喜欢,哪怕看出了应诺的小心思,也不甚在意。
没办法,有一个爱吹捧自己的臣子,作为皇帝也很是为难的。
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了。
应诺跟嬴政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不对,可见想的浅薄了,倒也没有什么羞愧的心思,反而很是珍惜陛下对于自己的指点,就将自己原本的想法和盘托出,“这东西是他研究出来的,还没等卖就被接了胡,虽然他小心谨慎没有动作,但一定会关注此事,这时出现应氏商铺,很容易将他的视线吸引过去,也就不难猜出他会亲自到铺子里瞧一瞧。所以臣才觉得陛下是想要将计旌引出来。”
嬴政听完之后稍想了下,道,“过程没有什么问题,可见所有的地方你都想到了,只是最后的结果完全错了。”
“可,这是为何!”
对于计旌这种聪明谨慎的人的心思,嬴政一向拿捏的死死的,若是愚笨的人因为心思太过单纯还不好算计,但是计旌这种的,简直不要太好算计!
“当日朕抓住的大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中的下人,因为这东西的特殊性,更可能是那府上女主人手下的下人,如今尽数被朕关押,你们说他们是该惶恐还是再想那什么肥皂香皂!”
应诺回答道,“应当是惶恐。”
嬴政点点头,“既然惶恐,此物也不会掀起预料之中的浪潮,直到这几日应氏商铺突然出现,用的名字生怕让人不知道它与应家的关系,计旌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也会联想到,而后亲自来探查一番,但朕用了他的东西直接售卖——”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换做是我——”应诺沉吟了一番,然后眼前一亮,“会疑惑怎么短时间内出现了这么多东西而怀疑这里会不会有一个跟他相同经历的的人!”
“你也说他是个生性谨慎的人,如果有这样的可能的,他就不会去赌。”嬴政十分笃定,“若是他谨慎如朕想的那样,在东西卖完之前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阳谋有时候往往是最难破解的,对方都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了你的面前,给你展示了所有选择,这不仅不会让他选得更快,反之更加令人迷茫。
“陛下所言有理,臣这边进度还是慢了些,臣这就回去加快进度,务必做得让计旌根本分不清是真是假!”
应诺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只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只是还不等告退,就被嬴政叫住。
“先不急,东西朕都看了,交给底下人去做即可。”嬴政将人交到应诺手上的时候就整改了制度,终身责任制,工匠们作出的任何东西都有他们的姓名落款,一个环节出事全部都要受牵连。
秦朝任何器具制作都是按照这个规定,可惜大安没有,嬴政也毫不犹豫用了起来。
现下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陪朕见几个人。”
见人
应诺本以为嬴政是让她以元若应的身份,可是直到最后都没有听到嬴政提及,陛下不提她也权当不知道。
直到看到来人,应诺才意识到陛下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面前的是卫和尘卫将军,计旌的顶头上司,也是计旌亦师亦友的存在。
只是后来造反了。
想起这件事应诺就不由看向嬴政,除了计旌之外的人或事她从未提及,更不要说这位卫将军了。
只是眼下瞧着卫将军还深受陛下信任的模样,那她是提醒还是不提醒呢
正犹豫着,卫和尘却是惊呼一声,“这不是应氏商铺的东家!”
“原来卫爱卿见过应诺!”
嬴政也作出一幅惊喜的样子,似是才知道这件事一样,“那可真的巧了,省的朕为爱卿介绍了。”
第45章
“见过卫将军。”
应诺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只是有些柔和,卫和尘多看了眼,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这一届商贾,为何还会陛下特地介绍给自己。
“应诺出身清河应家,算起来与朕也有些亲戚关系。”
“陛下严重,应诺不过旁支,当不起陛下如此抬爱。”
“你啊。”
嬴政和应诺一唱一和,将一个帝王和帝王欣赏的人表演的淋漓尽致,“总是这么小心,卫爱卿,别看应诺年轻,本事当真不小啊。”
“应公子年轻有为,又是一表人才。”
卫和尘顺着嬴政的话夸了应诺两句,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人再厉害有什么用,瞧着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能打仗的模样,带到他跟前能有什么用
是啊!自己见卫和尘能有什么用
应诺头上同样有着大大的问号,尤其是卫和尘这么不走心的附和陛下之后,应诺觉得违和感更甚,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总不能让她去挖计旌的墙角吧——
等等!
一道灵光从应诺脑海中划过,仿佛原本在面前是死路的地方突然开了一道门,踏进去瞬间豁然开朗。
怎么就不可能是薅计旌的羊毛呢陛下这些天来一直奉行的就是能带走的绝对不留下,能利用的那就尽情利用的方针,有如此想法,实在是正常。
陛下之所以不多说,恐怕也就是因为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东西罢了。
如此岂不是她表现的机会
应诺登时兴奋起来,看向卫和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热切,忙道,“常听陛下提及卫将军,如今一见果然是英武非凡。在下想来仰慕军中人物,不知卫将军可愿给在下一个机会参观一下军营,圆了在下这个梦想!”
她的戏一直非常好,而且这话也做不得假,从下她就是在边关军营长大,对于军士本就有着不小的好感,现在只是在卫和尘的面前夸张一下自己的的情绪,也并非是难事。
“这恐怕——”卫和尘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嬴政却突然出言道,“也好,应氏虽是清贵世家,却也不能只囿于诗词歌赋之类,正巧现下营中政崽整顿,而已没有什么妨碍,不若卫爱卿就带着应诺去瞧瞧。”
“——是。”
嬴政都发话了,卫和尘纵然心中又这意见也不好表达,见嬴政是铁了心要塞进军营,也值得点点头应承下来。
都说择日不如撞日,但在这件事上还是有些仓促了。
暂时敲定了细节,嬴政就打发应诺去忙,反而将一起都想要告辞的卫和尘留了下来。
“卫爱卿尝尝,这可是今年产出来的新茶。”
嬴政招呼卫和尘坐在了自己的面前,挥挥手屏退宫侍,自己为卫和尘满上了一杯,“陛下,臣自己来便好。”
“欸,难道朕连一杯茶都不能倒了吗爱卿立下大功,为大安开疆扩土,不过时饮一杯茗,还有人敢说是什么!”
“那臣可就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卫和尘听完了嬴政的话,满眼感动,动作上也多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亲近。
嬴政瞧着勾了勾嘴角,继续倒茶。
这东西以往只有楚地用的多,而且都是配上各种东西,味道着实是有些恐怖,但大安这些不同,茶叶好坏且不说,但是这清冽的茶汤,尽是瞧着就觉得沁人心脾,叫人放松极了。
“好茶。”
卫和尘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不由眼睛一亮,“入口微涩,继而回甘,茶香留与齿间许久不散,好茶。”
卫和尘虽然是武将,但是学问上不差多少,偏偏品茗就是他的一大爱好,眼下不仅仅是喝到了心仪的茶水,更是让自己的名姓留在了陛下的心中,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爱卿习惯,朕命人给卫爱卿送上些就是了。
也算是卫爱卿来得巧,早些晚些可都碰不上了。”
“陛下说的可是那位应公子!”
卫和尘不傻,这个当口陛下能够提及的除了那位应公子只怕是也没有他想。
“不错,这茶叶便是从他手下的庄子里面找来的,说起好物,哪里可不比朕手里的差。”
嬴政这句话基本是上已经挑明了,卫和尘听着,多少猜到了陛下为何如此看中此人,只是到了现在,他仍旧是不知道陛下将人安排到了自己身边,还去军营要做什么。
许是这一两杯茶给了卫和尘胆子,卫和尘直接就问了出来。
“陛下,应公子到底年轻,对于军务也不甚通晓,若是只是好奇军营生活,大可去京畿大营看上一看,也无须去军营里看啊。”
“爱卿是不愿意叫外人去,还是不愿意叫应诺去!”
嬴政突然似笑非笑得看着卫和尘,问了这么一句。
谁知这一问还真的饿就把卫和尘给问住了,稍微一顿,好半响才回答道,“是不愿应诺去。”
说出了这一句话,卫和尘就彻底放开了自己一般,冲着嬴政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不瞒陛下,清河应家说到底也算是外戚,臣不愿意与他们走得太近。”
“哈哈哈哈哈哈。”
嬴政突然开怀大笑起来,把卫和尘吓了一惊,见陛下没有其他意思,这才放心下来,时不时小心翼翼看向陛下。
许久,嬴政这笑都不曾停下,听得卫和尘也有些挂不住,不由道,“陛下,臣不过是说了实话,就这么好笑吗!”
说话间卫和尘表现得十分的无奈,他常年在边关,对于陛下的印象也在于许多年前认命自己为镇西将军时对于自己的勉励,那时候他记得陛下是不苟言笑的,明明年纪很小,却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成熟,无时无刻不在培养这自己的威严,这怎么多年不见,陛下就变得狭促起来了呢
看来陛下培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威严啊。
“爱卿说的没错,只是朕没想到爱卿这么实心眼,半点都不保留啊。”
嬴政干脆打趣起来,不愧是能用忠诚兑换这个世界延续时间的人,这断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
现在瞧瞧,此人双眼澄澈,没有杂质,坦荡荡的态度就这么摆在面前,叫人想要不信他都很难。
嬴政说这么多实则还是有试探的成分,主要是不相信系统的判断,总觉得系统某些方面总是隐瞒了什么东西,不过现在看来,至少这个世界这个人上,系统应该没有说什么错误的信息。
他最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觉得没有问题那就是真的没有问题了。
“不过爱卿你还是太过小心了,若是朕真的担心你们勾结,又怎么会介绍你们认识这应诺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的。”
“还请陛下明示。”
卫和尘表示自己还是不懂,应诺有本事没错啊,那个铺子的生意是多么红火他是知道的,一般人做不到那个地步。
“军饷。”
嬴政也不在卖关子,直接将事情关键厉害说了出来,听到这两个字眼,卫和尘突然挺直背脊。
“陛下,可是国库出了问题!”
卫和尘自认手下不可能出事,他又不是贪墨军饷或者领空饷的人,如果这边没有问题,有问题就是陛下那边了。
一直以来武将在外打仗,内部总是会有这这样那样的矛盾,这并不稀奇,军饷上讨价还价也是常有的事情。
卫和尘嘴皮子甚是利索,就是在这和一次又一次的扯皮中锻炼出来的能力。
“历朝历代久了,国有蛀虫是难免的事情。”嬴政没有因为卫和尘的话就变了脸色,相反情绪还算是平静,甚至还打趣了卫和尘一下,“爱卿放心,朕找你也不是要扣军饷,只是眼下边境军又扩张,所需军饷绝对不是小数目,如今有了这么一位出手阔绰之人找上来,朕自然是希望也让爱卿跟着朕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