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雁摇头：“母亲这个角色谁都取代不了，我想留下信和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但是我缺一个能够帮我送出去的人。”
“小陆不行？”
“也不是不行，他也接受不了我的离开，我刚和他说呢，他就自虐似地喝下让他过敏的汤，妈妈，他就是个疯子。”秦翡雁暗戳戳地告状，“他太不靠谱了，把曜曜交给他我根本不放心。”
“咳咳……”刚提到陆远亭，他现在就在屋里发出动静。
司睿看了眼时间：“我先去拔针。”
司睿进了屋，秦翡雁跟在她屁股后面，等她忙活完，秦翡雁清清嗓：“陆远亭，你好好休息，再睡一觉，我帮你和王助理说过了。”
陆远亭却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他脸上的红已经完全退下，但现在又有些苍白：“妈妈，您和爸爸吃过了吗？要不要我去给您——”
司睿打断他：“行了，你听雁雁的，好好休息，我和你爸没断手断脚，能吃能喝，用不着你操心。”
秦翡雁在司睿身后点头。
“我听到妈妈和雁雁的话了。”陆远亭仍旧想下床，“既然关于曜曜，我觉得我还是在旁边听着比较好。”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秦翡雁。
陆远亭之前以为秦翡雁是自己不想活了，刚刚听到了母女俩的交谈，现在才知道是他误会了，秦翡雁只是害怕自己突然消失……而他，实在是愚蠢。
秦翡雁还没来得及反对，就听司睿同意：“行，那你就在旁边听着。”
秦翡雁瞪了一眼陆远亭。
之前她想讲给他听的时候，他说忙，让她赶快说完，还想跟着她去死，现在她不准备靠他了，他又凑上来要听。
陆远亭真的烦人！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秦翡雁把她的想法说来一遍：“……到时候写一百封或者一千封信，要让曜曜知道妈妈爱她，时刻都在陪着她长大。”
陆远亭没吭声。
司睿鼓掌，然后评价道：“小陆一直是用这招数的，你们不愧是一家人，想出的办法都一样。”
秦翡雁：！
“那怎么能一样？我这个是我亲笔写的，陆远亭的那个是伪造的！”
司睿微笑，秦翡雁气势弱下来，嘟囔着：“那我也没别的法子了，除了能给曜曜留下这些东西，我什么也没有了……”
第70章 托梦
在司睿和陆远亭两个人的引诱下，秦翡雁终于放弃了提前留下类似遗言的想法。
唉，确实不现实。
如果曜曜好不容易放下她的死，开始过新生活了，那她每年安排好要给曜曜的东西岂不是让她更痛苦？
秦义处理完尸体的事，刚回来又听到女儿不是真的活了这个噩耗，整个人瘫在地上，司睿扶不起来，最后还是陆远亭这个病患，把他扶到沙发上。
这个房子太小了，秦义拉着秦翡雁讲了半天话，才被司睿拉走，他们不在这里留宿。
秦翡雁得知爸爸妈妈原定行程只有三天待在国内，但现在秦义不想走了。
秦翡雁当然想和父母多待在一起，但是待的越久，感情越深，然后她又突然消失，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司睿大概是看出来女儿的想法了，没有顺着秦义的话说，只让秦翡雁好好休息。
秦翡雁觉得痛苦。
这种时不时就要离开的感觉太让人不舒服了，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她还有多长时间呢！
可是她该怎么和阎王确认呢？
“陆远亭，这附近有供奉阎王的地方吗？”秦翡雁敲门后推开，但陆远亭不在房间里，正在浴室洗漱。
她看了看亮着的电脑，干脆抱过来放在她的梳妆桌上，开始搜。
“北城有祭拜阎王的习惯吗？”
秦翡雁从小拜的最多的是财神爷。
弹出来的答案是：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各个地方风俗不一样。
秦翡雁：……等于没说。
她继续搜：“北城有阎王庙吗？”
“目前没有专门的阎王庙，北城曾经的阎王庙已经变成兴旺街，但北城的东云观也信仰阎王。”
东云观？
秦翡雁思考，她怎么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她好歹也在北城生活了二十几年！
陆远亭出来就看见秦翡雁对着他的电脑陷入沉思。
他倒是没有担心秦翡雁会偷机密或者乱删文件，而是想知道她在因为什么而紧皱眉头。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秦翡雁身后，发现她在看东云观的历史……
“你看这个干什么？”
陆远亭突然出声吓秦翡雁一跳。
她拧眉打量一番他的穿着：“你脸色白得像鬼，你是真想先走一步吗？穿那么少。”
已经是秋天了，秦翡雁已经换上了长袖长裤，陆远亭依旧穿着夏天时的睡衣。
“关心我？”陆远亭垂下头，故意发出很虚弱的声音，“因为可怜我吗？”
秦翡雁伸出一个手指，推开他垂下的脑袋：“可怜我女儿！你能不能靠点谱？”
果然，陆远亭就知道，她根本不在乎现在的他。
他努力拼凑起碎了一百次的心，继续问她：“看这个干什么？”
秦翡雁瞥了他一眼：“鬼的事人少打听。”
她已经有再去当鬼的自觉了。
秦翡雁已经想好了，趁妈妈还在，她要和妈妈一起去。
司睿是信这个的，从小秦家里就有个专门供奉的地方，秦翡雁当时只对财神感兴趣，没有过多去了解其他的神啊仙的。
秦翡雁抱着陆远亭的电脑就要走，她还没看完。
陆远亭“咳”了一声，提醒她：“这是我的，过会我还要用。”
理直气壮拿着电脑要出去的秦翡雁伸手：“还你，哼！”
陆远亭不接，秦翡雁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把笔记本往床上一扔就甩门出去了。
就因为这个，秦翡雁把陆远亭拉入了绿泡泡黑名单，第二天早上陆远亭发现她不在家，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才看到红色感叹号。
秦翡雁去找司睿了，秦义和司睿是明天的飞机，她准备今晚就直接和爸爸妈妈一起住了。
因为秦家的资产几乎都处理了，老宅虽然没卖，但是秦义怕触景生情，反复想起秦二，最后干脆住在酒店里。
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有三个房间，比秦翡雁现在住的房子还有大些。
昨天秦义还疑惑呢，为什么他们一家三口搬到这里住了，陆远亭什么时候买的这个小房子？
结果女儿支支吾吾地说：“奶奶买给我上学用的，这里离曜曜学校近，方便。”
以前的秦义不会懂，但在国外已经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的秦义懂，顺便还感叹了一句：“还是国内的小孩幸福，哪像国外，动不动掏枪，上学都不安稳。”
司睿又不给他留面子，干脆利落地送他一脚：“你去的都是战区，当然不安稳。”
秦翡雁昨晚就听秦义讲了他和司睿在国外干什么，已经吃惊过一次了。
吃惊之后又为爸爸妈妈感到开心，他们最起码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
“妈妈，你今天有别的安排吗？能不能陪我去东云观？”秦翡雁陪爸爸妈妈吃完了早饭，才心虚地问司睿。
司睿擦干净手：“当然可以啊，宝贝。”
秦义举起手：“我也要去。”
司睿问他：“你今天不给你弟弟挑选墓地了？明天我们就要走了。”
秦义揪纸巾：“就不能晚点走吗？”
司睿叹气：“所以你想把国外等着你的小老干妈、小腊肠、小黄焖鸡……都抛弃了？”
明明秦义说的是晚点走，到她嘴里就变成不走了。
秦义还没来得及否认呢，秦翡雁又重复念了一遍那些名字：“小老干妈、小腊肠和小黄焖鸡……爸爸，他们是谁？”
秦义心虚。
司睿戳穿他：“他领养的一堆小孩。”
虽然司睿和秦义是夫妻，但司睿一直不支持秦义到处领养孩子，那些孩子虽然可怜，但是他们能帮的都已经帮了，养孩子是要承担责t任的，不是随便给顿饭吃就可以的。
可秦义心软，很多不想养的父母干脆把孩子放在他们家门口，秦义已经在各地都有孩子了。
不过说是领养，但是国界附近太过混乱，也没有办过正经的手续，只是秦义一口一个“爸爸”自称着，司睿才当着女儿面这么说。
秦翡雁并不吃醋，相反，她还有些欣慰，爸爸比妈妈更多愁善感，也更脆弱，有人能代替她陪伴他是一件好事。
不过嘛……秦翡雁秒懂司睿的意思，满脸受伤：“爸爸已经有了别的孩子啊……难怪爸爸白头发那么少，原来爸爸在外面幸福的不得了。”
秦义急了，立刻表忠心：“雁雁，爸爸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他们……他们……他们都是过客！”
见秦翡雁不为所动，秦义甚至说：“我都快忘记小黄焖鸡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噗嗤！小——”司睿又想要揭他底，秦义急的胆子都大了，直接上手捂住老婆嘴。
秦翡雁看到都惊呆了，要知道，秦义在家一向是妻宝男，上手捂嘴，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司睿笑得更开心了，配合地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秦义才松手。
秦翡雁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爸爸妈妈变了呢，但是她觉得这种变化很好，所以她应该是高兴的吧？
在秦义再三发誓：他只有秦翡雁这一个宝贝女儿后，被司睿赶走去处理了墓的事了。
秦翡雁全程笑眯眯，没有拆穿秦义放弃了晚点走的事。
秦翡雁开车去东云观，司睿坐在副驾驶上疯狂夸女儿：“宝贝现在的技术这么好了？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开车，还没有我骑车快呢！现在好棒哟！乖乖，宝贝转弯也转的好漂亮呀！厉害！”
秦翡雁：她如果能学到她妈的十分之一，曜曜应该天下第二自信，绝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伤到吧？
天下第一自信的秦翡雁，把车停好。
耳边还飘着：“哇噻！神龙甩尾！宝贝停车好帅，比妈妈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秦翡雁抬头挺胸，骄傲地下车，然后回头欣赏……她占了两个车位？
好吧，刚才刚顾着耍帅了，根本没看仔细。
司睿还在那边拍照给秦义分享女儿停的车多好。
“妈，我多占了一个车位，我还是上车重新调整一下吧。”
司睿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付两个车位的钱不就行了？”
秦翡雁：“……会被后面停不到车位的车骂。”
司睿左右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停车场：“这里没人来啊！这都快中午了，不就我们这一辆车嘛！”
司睿直接把秦翡雁推着走，到出口处，还给看停车场的大爷炫耀了一番秦翡雁停的车，然后偷偷给大爷塞了几张红票票，麻烦他帮忙看着，别让其他车过来骂它。
秦翡雁把司睿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觉得她能在这样的家庭里没长成会捅破天的二世祖，都是因为她优秀且自制力强。
大爷配合地昧着良心夸了这车停得好，还给她们母女俩指路。
东云观比她们想象中的大，但也更空旷，不是错觉，这里的香火气息确实不浓重。
所以母女俩捐完钱，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东云观里最偏僻的阎王殿。
秦翡雁跟着司睿学，老老实实地拜了一遍，然后在心里默念：“阎王大人，能否托梦见一面，事关任务进度，紧急！”
她睁眼扫视了四周有些凄凉萧条的殿堂，闭上眼虔诚地在脑海里利诱：“阎王大人，今晚要是能在梦中见到你，我就给你把这里翻新一下，让它变得富丽堂皇，闪闪发光。”
“嗯……再给你铸个金身！”
第71章 心想事成
司睿和秦翡雁从这里离开后，因为司睿没说要去哪里，秦翡雁又把车开到了空山山底下。
司睿看着一路越来越荒凉的景象，心惊胆战地继续夸女儿厉害。
“来这里干什么？”
秦翡雁不好意思地说：“曜曜在这拍戏呢，我想她了就会过来看看。”
司睿安心了，她还以为女儿想不开，要带着她一起冲下山呢。
司睿对陆沁曜没有所谓的“隔代亲”，当然，司睿也是喜欢陆沁曜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但是因为接触不多，感情也没有那么深。
“也不知道曜曜长成什么模样了。”司睿感慨，“我和你爸，以前都不敢去看她，一看就想起你，你爸抱着她就哭，她也跟着哭。”
后来他们出国，再也没回来过这个伤心地。
所以司睿是真不知道陆沁曜现如今的模样。
秦翡雁立刻掏出手机，给司睿看她账号置顶的“陆沁曜超A舞台”视频。
“曜曜这是？”
秦翡雁骄傲：“曜曜是大明星了呢。”
然后让司睿关注了陆沁曜的微博，还给妈妈看了她和曜曜参加的综艺。
司睿和秦义是真的没有关注过国内的综艺，看到女儿出现在节目里觉得很稀奇。
“我会把综艺下载下来认真看的。”
天色已晚，距离爸爸妈妈登机的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四小时。
秦翡雁就住在爸妈的隔壁，她几乎一晚上没睡着。
嘴上说着让爸爸妈妈赶紧走，实际上一点都舍不得。
唉，应该拉着爸妈再去拍张全家福，等到死了之后让陆远亭烧给自己。
要不一大早去拍？
然后她剩下的时间就在搜北城拍照最好看的摄影师。
等天亮，秦翡雁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立刻跳起来，跑出去：“爸！要不要去拍张全家福？”
秦义和司睿自然不会反对，只是不知道谁通风报信，他们下楼的时候，陆远亭已经在门口等。
“小陆身体好了吗？”司睿把副驾驶的门打开，扯着女儿塞进去。
陆远亭脸上挂着笑意：“好多了，妈。”
秦翡雁背过头去，她和爸爸妈妈去拍全家福有陆远亭什么事？
可惜现在后座坐着她妈，不然她肯定把陆远亭赶走。
秦翡雁满脸不情愿，表现得明显。
司睿虽然不知道女儿和女婿在闹什么矛盾，但还是希望两个人能重归于好。
秦翡雁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妈妈讲呢，陆远亭就识趣地让开，让只有秦翡雁和爸爸妈妈拍了好几张。
又在司睿的捧场式要求下，陆远亭和秦翡雁也拍了好几张双人照。
化妆拍摄选片……不知不觉就到了司睿和秦义该离开的时间。
“不用担心我们，不用联系我们，我们就当这一切是一场梦。”司睿先秦翡雁一步叮嘱她，“梦醒了，我们就该走了，你过好你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