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他想以下犯上——苍灵燃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9 14:50:54

  秦栀正想骂他几句拖延时间,却听大殿之外传来一人暴戾的声音。
  “放开她!”
第29章 拼搏
  “咦我明明看见他们往这里跑的,怎不见了踪迹”
  两名玄袍武士以刀拄地,有些茫然地扣扣头,不明所以。
  “许是往山下跑了,走,咱们赶紧跟上去,尊上说杀了他们得高阶转灵丹,活捉则是地藏护法之位,如今刚好空缺两位地藏护法,我二人可要争一争!”
  “大哥说的对!”
  二人互相拍了拍胳膊,似是志在必得的模样,疾步逐渐往山下奔去,而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刹那,树丛后有人口吐鲜血,乌黑的血迹不受控地喷射在树干上,另一人迅速扶住他肩膀,目带焦色。
  “云祁,再坚持一下,很快咱们便能下山了!”
  秦栀眼眶里含着泪水,手掌覆在他心口那骇人的血洞上,浑身内力倾泻而出,死死护着他心脉。
  “师尊……我怕是不行了……你先走,我,我引开追兵!”
  褚云祁说话都有气无力,他神色恍惚,面色一片惨白,却死死攥着短刀横在二人身前。
  秦栀眼泪夺眶而出,紧咬着唇加大了内力的输出,“胡说八道什么师父绝不会让你死!”
  “师父死了,你也不会死!”
  说罢秦栀强撑着站起身来,将褚云祁背在身后轻轻颠了颠,似是怕硌到伤口走起路来小心翼翼。
  褚云祁微微挣扎了一次,本就破损的本命灵兽此刻彻底碎裂,他往后怕是再也无法修炼。
  他再也没有资格站在师尊身后,做她的得意门生了!
  心里想着这些,胸口的抓伤便越来越痛,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滴在秦栀衣襟上。
  她微微怔了怔,侧首望向褚云祁,温声安慰道:“云祁别怕,师尊这就带你回家了,等到了扶桑山一定有办法修复你的本命灵兽,你不会有事的,别……别哭。”
  她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那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只会与人争辩,可她嘴里吐露出的安慰之词大多都给了褚云祁。
  褚云祁声音哽咽,却强撑着压抑音调里的失落,缓缓说道:“师尊,我是不是……给您丢脸了”
  秦栀蹙了蹙眉略有些没好气地说:“怎么会呢你方才冲进来救为师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帅!”
  “……”
  总觉得这种话不该从师尊的嘴里说出来,他明明什么忙都没给师尊帮上,还险些被人掏了心脏。
  可一回想到大殿中的一幕幕,褚云祁丝毫不为自己的冲动后悔。
  半个时辰前。
  尊上羞辱秦栀后,对其动了杀心,秦栀苦于墟鼎被封,纵使解了缚灵绳也无力反抗,便在此时褚云祁出现在大殿之外。
  他缓缓踏上台阶,那不合身段的短刀微微颤抖,电流萦绕在他身侧,巨大雷虎虚影逐渐将他包裹其中,黑白交错的虎毛自手背而起逐渐覆盖了整个手臂,令人注意的是。
  他那本应附着虎爪的双手空空荡荡,仍然是人类修长的骨节。
  任何本命灵兽都只会放大最优势的一处或多处,虎类显然加强了虎爪的威力,可褚云祁却在手腕处生生截断,似是缺失了那一块的兽形。
  怎会如此
  秦栀目色震动,瞬间想起曾在褚云祁记忆中看到的一幕幕。
  宿主曾因他失手划伤了手臂,因此逼他自己砸碎了双手,指骨根根断裂,原来那时伤的不只是皮肉,连同他的本命灵兽也一并被毁去。
  难怪秦栀苏醒以来从未见过他灵兽附体的状态,就算动用真气也仅仅释放出背后虚影,原来竟是如此。
  她心中钝痛,可此时情形已不是可以伤春悲秋的时刻,她已深陷险境,万不能让褚云祁也跟着遭难,于是她厉声呵斥。
  “滚开,天天跟着我烦不烦如今我有了扶摇直上的机会,你也要横插一脚吗”
  褚云祁一时间面色微微顿住,漆黑的眸子里似是有几分难以置信的伤情,他攥紧了短刀,轻声道:“您在说什么”
  秦栀咬了咬牙,更过分的话还未脱口,尊上便已手指覆在她唇边,嘘了一声。
  “别演戏了,再演,那小鬼真信了。”
  秦栀浑身发麻,干脆冲着褚云祁大喊:“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正说着,她挣开缚灵绳,一掌拍向尊上的胸口,她手掌中凝结着一股毒气,正是商岚内力里的雷毒,方才她强行在封印上撕开一道裂缝,逼出一缕带毒的内力覆在掌心,只为此时一击。
  尊上距离太近又似是不设防备,竟让秦栀得了手,顾不得窃喜,她赶紧提气轻身往褚云祁的方向狂奔而去。
  红衣魅狐如影随形,风影狐的速度紧紧逼近秦栀二人,褚云祁短剑斩出,雷暴术附着在剑尖射向魅狐,她方才见识过秦栀雷暴术的威力,此时被吓得闪身逃遁。
  也正是这一丝停顿,给了二人出逃的机会。
  秦栀刚下到台阶最后一层,便听见身后“噗嗤”声响,伴随而来的还有那令人胆寒的慵懒笑声。
  “想英雄救美还以为多厉害呢,就这”
  秦栀猛地回头,目眦尽裂。
  尊上的龙爪自褚云祁身后刺入,生生贯穿了他的胸膛,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血洞。
  秦栀踉踉跄跄奔上前揽住褚云祁脱力坠地的身子,手足无措地按着他那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墟鼎之中内力沸腾,尊上设下的封印摇摇欲坠。
  可他仍在秦栀身后得意地大笑:“一个废物罢了,竟能让你伤心成这样多傻呀!”
  封印被雷电撕碎,倾泻而出的电流几乎将周围空气都烧得火热,她轻轻放下褚云祁的身子,整个人几乎融入森白的雷电之中,一轮绯月印记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额间,巨大的湛蓝色翅羽自身后伸展开来。
  整个天空瞬间暗沉一片,犹如秦栀此刻晦暗心境。
  她内力在墟鼎中横冲直撞,无数次逆流而上又生生被她压下,若任由内力逆转,不出三个小周天她便要堕落为魔修,如今仅剩的一丝理智,便源自身后褚云祁微弱的呼吸声。
  “绯月雷雀,真是个美丽的灵兽,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让人为之叹服。”
  仅是美丽吗
  下一瞬,半人粗细的雷电凭空降下,直直刺在尊上头顶,令他整个人都被恐怖的雷电包裹其中,风声里夹杂着衣裳破碎的声音,以及秦栀那字字冰寒刺骨的低喝。
  “引雷诀——万钧雷域——雷暴。”
  巅峰时期的秦栀能在以一敌四的情况下同时释放三个技能,列缺剑挽出的剑花中暗藏着雷暴光点,无人敢近她的身。
  如今亦是如此。
  纵使是天道院的地藏护法,也都迟疑地站在尊上身后,眼睁睁看着他被雷电吞噬,丝毫不敢追逐不知何时带着褚云祁逃逸的秦栀。
  几息之后,尊上沉着脸从白光中走出,长袍边缘皆雷电烧破了几个缺口,他竟被两只小老鼠给咬了个血口。
  红衣魅狐当即跪倒在他身前忏悔,“尊上饶命,是小人失察,方才让尊上陷入险境!”
  尊上似是毫不在意地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扫视那些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的魔修们,冷声道:“都是算盘珠子吗”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匍匐在地。
  尊上长吸了一口气仰头压下心中烦闷,咬牙切齿后竟还能笑出声来。
  “他们一个重伤昏迷,一个消耗过度,立刻展开地毯式搜山,杀了他们得高阶转灵丹一颗,活捉他们……得地藏护法之位!”
  ——
  秦栀不敢走大路,更不敢走先前她与褚云祁走过的巡逻路线,只敢走进无路深林,凭借太阳的位置一点点往山下摸去。
  褚云祁似是想起了什么,捏了捏秦栀的胳膊道:“师尊,我找到陈大姐的弟弟了,就在山寨北边的地牢里,我方才骗走守卫放了他,如今应该藏在了我们先前换衣之地。”
  秦栀仔细记忆了一下他们打晕巡逻黄簪信徒的位置,立刻疾步而去,果不其然在一簇矮树丛下发现了个瘦小的身影。
  他浑身泥泞,一张小脸布满了泥巴,唯有一双眼亮得出奇。
  “你是陈风”
  褚云祁的伤止了血,如今身子有些亏虚,秦栀顾不得多问那孩子几句,确认他名字后便赶紧牵着他的手继续赶路。
  可还没走几步便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方才便看见那孩子拿着图纸鬼鬼祟祟逃到此处藏着,原来真是与你们一伙。”
  “既然见了面,便没有放过你们的道理。”
  秦栀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将背后的褚云祁轻轻放下,让他倚靠在枯树枝边,嘴里不屑道:“大言不惭。”
  那两名玄袍武士对视一眼,皆是狞笑着逼近秦栀,嘴里说着些不干净的话,“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嘴硬,信不信哥两个把你……再送到尊上那里交差”
  方才连续全力释放几个技能让秦栀内力消耗显著,而后一直在修复褚云祁的经络,以至于如今墟鼎能用的内力不过堪堪一柸。
  那两名玄袍武士一个四阶一个五阶,此时本命灵兽附体,一风一火属性相辅相成,威力还得成倍增加。
  翅羽一展,列缺剑出鞘,她冲上前一剑劈在二人中间,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属性相融,再释放雷暴术逼退五阶灵师,列缺剑挽着剑花没入四阶风属性魔修腹中,剑柄搅动,逼得他本命灵兽溃散,倒地不起。
  而秦栀身后紧随而来的便是五阶魔修全力一击,火焰巨拳伴随着爆裂的吼声朝她后心而去,她避之不及只能微微侧身接下那一半的伤害,身后如被烧得滚烫的烙铁生生掠过,痛得她浑身发颤。
  可她却借着这个时机,湛蓝色翅羽搅在那人头顶,生生拧了下来。
  血液喷射而出,她身后那少年跌坐在地,面色惨白如纸。
  望向秦栀的神色惶恐不易,仿佛看着一只野兽。
  还不等她缓口气,又有脚步声自身后而起。
第30章 踝骨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间,秦栀险些落泪。
  为了带着褚云祁突围,她连续数次动用万钧雷域击退截杀者,又将大量的内力用于修补前者的心脉,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若再有五阶以上灵师围追堵截,怕是真要拼死一搏了。
  好在,来者不是敌手。
  向来剑不离身的秦栀竟让列缺剑脱了控制,她跌跌撞撞朝那人奔去,迷糊的双目在触碰到他如雪般白皙的手掌时彻底陷入黑暗,她倒在那人怀里安心昏睡,鼻翼尽是龙涎香气。
  明明还有很多话需要嘱咐,明明想要告诉那人,救救云祁、保护好陈风,可哪怕她只字未提,她也相信那人会替自己善后好一切。
  从小到大,他办事向来如此妥帖。
  再睁开眼已不知是何时刻,屋内烛火扑朔着,在墙壁留下闪动的光影。
  他侧坐在榻边,手里把玩着两颗黑曜石手盘珠,鼻梁挺直,硬朗的侧颜透着股凌厉之色,偏偏眉眼修长疏朗,神情又是这般柔和缱绻,在昏黄烛光映照下好似一块泛着莹泽的温玉。
  “醒了可有哪里不适”望见秦栀睫毛颤抖的一瞬,他平静的眸子掀起了阵阵波澜。
  他俯身探了过来,温热手掌覆在秦栀额间,似是松了口气,“退热了,白日里,你烧得好生厉害,真是吓着我了。”
  他伸手为秦栀扶正靠枕,又执起水杯递到她唇边,动作自然到似是做过千千万万遍。
  趁着秦栀喝水的功夫,他又自顾自般说道:“那两个小子没事,山匪剿灭大半,可惜几个高阶首领逃了,陈秀英一家被安葬在了陈氏祖坟,陈闵挖到的灵参也从山寨里找了出来,还给了陈秀英。”
  秦栀噗嗤笑道:“不愧是你,真如我腹中蛔虫一般。”
  那人也是眉眼一弯,“也只能给你打打下手了,不论做什么都落后你半步。”
  “能让白帝为我打下手,也是我的福气。”秦栀调侃般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又说,“怎么你也瘦了,三年不见,你没好好吃饭”
  白曜眉头一挑,丝毫不避开秦栀的触碰,“三年前你说你要闭关,结果当真三年都不曾出山,如今一出手便是剿灭了天道院的一脉分支,失敬失敬。”
  秦栀问过系统,宿主为了走剧情,三年里虽四处作妖,却未曾出过扶桑山的地界,她认为秦栀闭关的这三年外界不相干的故事都不重要,在她的眼里,仿佛只有那些叫得上名号的才配拥有完整的人生。
  好在她的这个决定,让秦栀保留了与这个青梅竹马之间的情谊。
  她不愿招惹颜戈,不愿过多接触李闻雪,甚至每次看到褚云祁都会想起宿主在他身上造下的孽,这一切都让她很不舒服,她对那三年与宿主有过接触的人都有着说不清的排斥。
  心里隐隐也会埋怨,为何认不出她,为何看不出宿主与她的区别
  于是面对从小到大最信任的伙伴,此刻更多了几分依赖。
  她试探般开口问道:“这三年,你应当听过我的流言”
  白曜抬眸静静望着她,呵气如兰,“是听说了几句,不过坊间谣言罢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作风。”
  秦栀一怔,他不曾与宿主见面,他觉得宿主所作所为不过是坊间夸大其词也实属可以理解。
  秦栀转了话头,又问:“我在天道院转灵术的卷轴上看见了鹿角印章,与你的私印一般无二。”
  “若不伪造成我的手笔,怎能传遍天下呢”白曜嘴角淡然一扬,“但……他们的印章与我的还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秦栀好奇问道。
  他眼神深邃地望着秦栀,狭长的凤眸里暗藏着摄人心魄的幽光,“我的白鹿印章上有一朵栀子花。”
  秦栀心脏漏跳了半分,脸不自觉红了起来,好在烛火昏暗看不真切。
  白曜说了句“失礼了”,接着掀开尾部被子,将秦栀的脚轻轻放在腿上,那里不知何时受了伤,被人十分细致地包扎好。
  白曜小心翼翼解开绷带,手掌覆在她脚心,目色深沉。
  “最近在古籍中新学了个术法,传说瑞兽的吻可疗万伤,青青能否给我做个尝试”
  他们相识于幼年,曾在最落魄时相互扶持,也曾为了温饱生生在对方身上咬下肉来,有着数十年过命的交情。
  在白曜一声声“青青”的呼唤下,秦栀逐渐从回忆中苏醒过来,再抬眸时,便已看见白曜半跪在榻边,俯身贴近她的脚背。
  乌黑长发倾泻而下,酥痒触感自小腿攀上了她的心,她有些慌张地往后退着,想把左脚从他掌心抽离,却被他紧攥着不肯放手。
  “青青,别动,我只亲一下。”
  在他温柔低哑的声调里,秦栀不自觉松懈下来,她乳名青青,如今怕是只有白曜知晓。
  便是此时脚背一热,他竟真的落下了一个吻。
  帝王之吻也许在额发,也许在眉眼,也许顺着挺翘的鼻梁一路吻下,唇齿相接。可他的吻,虔诚又温煦,他垂下倨傲的头颅,忘了从前因政见不合与秦栀争辩的记忆,亲吻着她的踝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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