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域!”
万钧雷域全面爆发,二人所在的整片山头霎时寸草不生,仿佛万物皆要毁灭在她恐怖雷霆之怒下。
见此情形宿主终于收敛了笑容,面色凝重了几分,她自然看得出秦栀如今是强行提高了修为,至少恢复到此前最巅峰的战力,而宿主虽表面装得轻松,却与褚云祁一战消耗过大,根本没办法与如今的秦栀硬碰硬,她忽然有些后悔方才与秦栀多费口舌了,若不是谈恋她的躯壳,她就该立刻杀了秦栀!
列缺剑出鞘,狠狠刺向宿主心脉,此时的秦栀一心想要夺她性命,根本不会再顾及她用的是谁的躯壳。
电光比秦栀更快囚住宿主,两相交战,秦栀也发觉她战力的损耗,于是乘胜追击,很快宿主便浑身剑伤,远远望去犹如一个血人。
“秦栀,你若执意与我相对,那我只好杀你了!”
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秦栀满目冰霜,“我会将你斩于剑下,祭奠九天大陆因你而死的万物生灵!”
兵灾朱厌降世,必起战争。
或许凛川与百川的一战就是因为大祭司召唤出了朱厌残魂,而如今清奇山大战又何尝不是朱厌作乱
她趁着奋力一击之际推开秦栀,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块花型法器。
口中默念:“翼瑰,续力!”
随着口诀念出,他启用翼瑰再度恢复内力,几乎达到了全胜的状态,他先前不用此招或许是担心突破魔修八阶封印以至于化身为无神志的妖兽,而如今面临必死之局,他不得不冒险从翼瑰中汲取存蓄的内力为己用。
而秦栀没有丝毫的犹豫,从储物手镯中再次取出了一枚提力丹,冒险服下。
若是系统还在,定会出声阻止秦栀,可惜系统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在她她下定决心以自毁的方式杀死对方的状况下阻拦她。
两枚提力丹下腹,整个丹田一片滚烫,仿佛无穷无尽的内力喷涌而出,四肢百骸尽数是过满而溢的力量。
“疯了……你真的疯了……”
宿主吃惊地望着这一幕,显然时限一到,秦栀必然会被内力撑破躯壳,此等情形下就算宿主战胜了秦栀,也没办法利用她的躯壳了。
慌了神的宿主节节败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败下来,秦栀踩在她头颅上冷冷问她:“褚云祁当真死了”
宿主浑身筋脉寸寸断裂,骨骼皆毁,整个人犹如苟活的碎肉,可她偏偏还能笑得出声,她边笑边大口呕血。
“你有没有发现琉璃盏不见了”
秦栀一愣,旋即探向储物手镯,果真没了琉璃盏!那是存放镰鼬鬼骨的容器,自封印之后,她一直小心存放在储物手镯当中。
“你!”
她阴森森地笑着,“这储物手镯是白曜送你的,还是我送你的你如今还不知晓吗”
秦栀浑身一震,是啊,如果说三年闭关苏醒后,宿主离开她的躯壳,以白曜的身体寄居,那么从此以后与秦栀见面相处的那个白曜,应当是宿主才对……
往日温情皆化为泡沫,原来本性高傲的白曜愿意在她面前低头,甚至做些过分亲密的举动,只是因为他不是白曜。
储物手镯是她所赠,那她自是知晓启动咒语,轻而易举便能探囊取物。
“这么吃惊啊其实,我炼化他的魂魄,也继承了他的记忆,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就是白曜了,可每每探入识海,看见他那如人彘一般的废物残魂,我又暗自发笑,我永远不是他。”
“你不配提他!——”
秦栀深知提力丹的药效已发挥到极致,很快她就会因为副作用当场暴毙,于是她再也不给宿主蛊惑人心的机会,一剑刺入她胸口。
宿主浑身抽搐却仍然大笑着,面容扭曲得可怖,“杀了我又如何,秦栀,你看见了吗沧海三生镜就要碎了啊。”
秦栀回头望向原本放置沧海三生镜的位置,镜面猛烈地颤动着,就好像有什么要破镜而出一般。
秦栀震惊之余,他笑得癫狂,“我方才就问你了,琉璃盏去哪了……哈哈哈哈在沧海三生镜里我释放镰鼬鬼骨再次侵蚀了褚云祁,眼睁睁看着他被魔气撑爆。”
若如他所言,如今沧海三生镜也即将被镰鼬鬼骨冲破,秦栀目光一凝,镰鼬鬼骨重现于世,天下苍生都会再度陷入危险的境地!
“再告诉你个秘密吧,”她伸手便要砍下宿主的头颅,可宿主笑盈盈地说:“当初,是白曜杀了江枫。”
剑停在了她的脖颈。
“你以为当初江枫只是被不知名魔修杀的吗其实是白曜用命途置换杀了江枫,原因也简单得可笑。”
她见秦栀怔住,便继续说:“如今我是必死之身,哪怕你不动手我也会死,不如听我说一说,你那个清风霁月的白泽陛下,是如何因心中嫉妒杀了险些成为你道侣的江枫的。”
“你住口!”
其实不必她说,在猜到白曜身份的那一刻秦栀就已然推测出了往日种种未明疑案,猜测到当初江枫之死是因为白曜用了命途置换之术。
只是秦栀不忍回忆,也不敢深究。
她为江枫之死痛苦了那么多年,一直在她身边安慰她的人,竟然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如何能接受
宿主阖上双目,声音也越来越弱,“困在这虚拟的世界那么多年,我早已厌倦满是杀心的日子,就让我在死前大发慈悲,给你们见面的机会吧。”
她面容抽搐了一瞬,接着神色空洞下来。
秦栀下意识问了句:“是……白曜吗”
他还有些怔怔的,直到秦栀伸手触碰到他的脸颊,他这才有些激动地用鼻尖去找寻她的温度。
秦栀心里一揪,他的魂魄不全,怕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可偏偏如此境地,他还以残魂之力逼音成线,声音传入秦栀的识海。
只有一句话。
“青青,我对不起你。”
一声对不起,秦栀潸然泪下,没想到重逢之时,亦是离别之际。
她强忍下哭腔,答道:“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活下来”
“没有用的。”
她忽然很后悔,毁掉了白曜的躯壳。
似乎感受到秦栀的悔恨,白曜轻声说:“福泽瑞兽的存在便是庇佑苍生,可我却没能做到……因为我的自私、因为对力量的渴望,我以鲛人骨与之融合,却始终无法彻底驾驭这等邪物,心中那一丝黑暗被放大了无数倍,逐渐蚕食了仅剩的善心,与兵灾朱厌多年博弈,如今真的累了……”
他仍然没有告诉秦栀,当初本该与兵灾朱厌一同苦苦挣扎的人,该是秦栀才对。
可他从来都不后悔九年前与秦栀置换命途。
蝴蝶最后一次扇动翅膀,他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秦栀伏在他身上哭了许久,她此时已经不知该不该恨他了。
不知不觉,身边围上来了许多人,有人忍不住唤她的名字。
“阿栀……”
她听得出,是张麟的声音。
抬头扫视,原来是商应泽带着扶桑山众人围攻上来了。
望着远处与之混战的绯月楼魔修们,秦栀忍下悲痛,她知道自己肩头还有保护弱小无辜的绯月楼众人的责任。
她蹙眉问道:“商掌门,就一定要走到血流成河的地步吗”
商应泽目色冷淡,“今日,秦栀犯上杀帝,被扶桑山修士斩于剑下。”
“连死的理由都找好了,商掌门渔翁得利,可喜可贺。”
商应泽勾起唇角,“你以秘法提升修为,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我许你自尽。”
说罢众人皆是不再上前,虎视眈眈望着秦栀。
张麟有些不忍,不禁道:“商掌门,峰主……秦道人她错不至此……”
“张麟。”商应泽缓缓回头,冰冷的目光扫视灵晔峰众人,“我不介意日后十三峰化为十二峰。”
“张麟你带着大家退下吧。”秦栀朝他摆了摆手,又对商应泽道:“商掌门,我的药效还没那么容易消散,在我死前,还请商掌门指教一二。”
“哦”
商应泽袖中手指微抚那黑曜石的扳指,呵呵一笑,“这么多年了,天下还没有人要和我讨教一二,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立刻出手,他以掌聚力,迅速往秦栀头颅拍去,犹如一张巨网将秦栀牢牢笼罩其中,同时口中念咒:“审判,镇压。”
而秦栀便如不屈的荆棘刺般丝毫不惧他的强大威压,几乎与列缺剑形神合一,万钧雷域释放到了极致,周身数丈皆是雷电的狂欢,修为较低的修士均被被迫着滚下山坡。
然而八阶修为的商应泽,天下修士以他为尊,除了几位隐世高人外,当真没有人能与他匹敌,他的本命灵兽又有着与白曜一样的神性,天生便压制绝大多数本命灵兽。
不过十招,秦栀便落败于他,被他一掌击飞狠狠砸在沧海三生镜旁。
“秦栀,该上路了。”
他神色孤高而冷淡,缓步朝秦栀走来,夺命的利爪刚覆在她的颅顶,便听见周遭风声乍起,隐隐有不凡之气萦绕在众人身侧。
商应泽何等谨慎敏锐之人,当即释放气息与之相碰,可很快便被后者的内力一点点压下,温和地推回了他的体内。
商应泽面色一凛,看来此人修为要高于他。
他躬身朝着虚空一拜,“晚辈商应泽见过仙师,不知仙师自何方来,应泽冒昧求见。”
商应泽的本命灵兽与商岚相似,同为一脉,可他却是掌审判之力的獬豸,是被视为公平公正的神兽,出于修为的优势,比起森罗虎攻击力更强,尤其是近战,若暗处干涉之人现身,未尝不能一战。
而那潇洒不羁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扶桑山那些的修士皆是面色一震
第98章 结局
“掌……掌门”
商应泽痴痴地望着那人,而那人微笑着朝众人招手,谁也不知他是如何出现在人群中央的,他们可不知道,掌门拥有世间罕见的至臻品级灵兽——帝江,掌空间之力,只要他想,这世间任何地方他都能到达。
周围年长的修士已经跪了下去,年纪小的还面面相觑欲跪不跪。
商应泽后槽一紧,朝掌门躬身行礼。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应泽啊,这是带扶桑山出来夜猎吗”
见掌门将与魔修大战说成夜猎,商应泽目光一亮,他原本还担心掌门阻拦他杀秦栀,会怪他滥杀无辜,如今看来,掌门亦是对魔修极为厌恶的,那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如今只需要把一切的过错推到秦栀身上就好。
可他还未开口,掌门便轻轻叹了口气。
“应泽啊,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商应泽眉头微蹙,不明所以。
掌门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却又给人带来无尽的压力。
只是一抬手,所有还在鏖战的修士与魔修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拉起身子,以掌门的位置为分界线,将他们区分开,如此,便是暂时止住了战事。
“掌门,他们可都是罪大恶极的魔修啊!”
有人在抗议,也有魔修在与之对骂。
“你放屁!我们并非生而为魔,都是天道院将我们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为祸四方、烧杀抢掠的恶事,凭什么我们就必须去死”
“就因为我们是魔,就该死是吗”
“心中有恶才会堕落成魔,不要做过多的狡辩了,速速投降留你们全尸!”
骂战一起,双方又是跃跃欲试的模样,掌门连忙摊开手示意两边静一静,“好了小朋友们都安静一点,吵得老夫耳朵都疼……”
此时商应泽仍然与掌门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开口道:“掌门是怪应泽带修士来铲除魔修吗”
“魔修”掌门摇头扫视周围,“哪里有魔修”
“……”
眼看掌门存心包庇,修士们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行事,纷纷将目光投向商应泽。
商应泽硬着头皮说:“掌门这是要放了这些魔修吗”
“我做事向来随性而为,放了便是放了,你当如何”
如此,掌门算是彻底与商应泽对着干了,若是从前掌门大权在握时,商应泽定是要在掌门面前服软的,可如今掌门隐世多年,扶桑山早已潜移默化地将权力中心移交到了商应泽的手中,他怎么还甘心屈居人下
可他沉默了几息,众人皆是屏息以待,很快,商应泽笑了笑,朝着掌门的方向鞠了一礼,道:“扶桑山之事,掌门做主。”
掌门大剌剌走到他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这才对嘛,方才我还以为你真的背叛我了呢。”
“应泽不敢。”商应泽低眉微笑,一副十分谦卑恭顺的模样。
“外头可是传言,天下修士都以你为尊了。”
“应泽在掌门面前,可不敢自居当世第一。”
“哎,别说你不敢,我也不敢,云游四方的这些年,我可是遇到过不少强劲的对手,一双眼睛都差点瞎了。”掌门摇头叹气,在他睁大的眼中,赫然有着一个狐头的烙印。
商应泽表现出几分慌张关切的神色,“竟有人伤到了掌门是谁”
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何方强者能让掌门吃亏,日后怕也是自己的隐患。
“别担心,我已经把她给杀了。”
掌门背着手转过身去,面向秦栀,轻声说:“小丫头,数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你才,才这么点高吧”
秦栀竟不知,掌门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她印象里自她入门之后就得知掌门云游天下去了,要不然若是他在,依照他的心善程度,自然不会让曲云歌被规矩逼死……
秦栀忙跪下磕了个头,“掌门大人,还请您先解决眼下的隐患!”
掌门越过她看向落在一边的沧海三生镜,神色平淡:“哦,这个啊,这个你自己能解决的,我今日来,是解决这世间无人能解决之事。”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秦栀瞳孔猛缩,后者一句“小心”还未说出口,便看见商应泽的利爪自身后穿透了掌门的胸膛。
商应泽的忽然出手,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谁能相信方才还对掌门俯首低头、唯命是从的商应泽,下一瞬会如此狠心地捅穿掌门。
“掌门!——”
可意料之中的血溅当场却并未发生,在掌门原本的位置,只留下了一道渐渐消散的虚影。
叹息声在众人耳中响起。
商应泽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警觉的释放本命灵兽附体,不停地扫视周围,生怕被掌门偷袭。
可他的紧张只换来了掌门无奈的笑声,“应泽啊,你不会觉得,我杀你还需要动手吧你确实一点长进都没有,白白长了岁数罢了。”
商应泽冷冷道:“少说废话了,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不要再假惺惺地教育我正邪善恶,把你那套虚伪的做派带去坟墓里吧!”
一时间,风声止,流云静,秦栀发现身边的一切草木、修士、魔修都不再有所动作了,所有人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