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生意要是只靠村民的话，会不会撑不下去！？这令桑青言有些担心。
“那要是二哥的店开在镇上的话，不就会有好多人来买了？”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宁宁忽然开口道。
桑青羽的这些话本就是在桑家所有人都在的时候说的，银子是他们所有人的，他绝不会不经过大家的同意就擅自决定。
“镇上！？可是咱们的身份......”他们毕竟是流民，没有正式的身份名帖，要是真做起生意来，会有诸多不便，而且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找来王春大叔帮哥哥，好不好呢？”
宁宁提起这名字来，桑青羽便跟着附和，“是啊，咱们找个信得过的人来替咱们站在前面开店不就成了？”
“信得过的人？难不成你已经有了人选？”桑青言见桑青羽说得笃定，便问道。
“我，我倒真有个人或许可以一试。”刚才还说得果决的桑青羽忽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
“什么人！？”桑青言好奇看向桑青羽，他这个弟弟行事向来大胆果决，很少会见他说话这么结结巴巴的样子。
就连宁宁都扭过头来，认真看向桑青羽，还动了动鼻子，唔，奇怪，二哥身上怎么有股从来没闻到过的香甜。
“她叫钱芳，是镇上快要倒了的书斋老板的女儿。”桑青羽飞快说道。
“钱芳！？姑娘！？”桑青言闻言惊讶，一时之间不知哪个问题比较重要，“还是快倒了的店铺掌柜的女儿！？”
而原本听得昏昏欲睡的桑青桥则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手肘轻轻碰了碰宁宁，小声跟她说，“姑娘哦，二哥认识姑娘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二哥不是认得好多姑娘吗？宁宁还有翠儿姐姐不都是姑娘吗？
宁宁歪着头，很是不解，然而萦绕在她鼻尖的香味越发香甜了起来。
第184章 尽管试
听得桑青桥那促狭地语气，桑青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的，就随手打了他的脑袋一下，“别跟宁宁胡说八道，她就是我上次去给宁宁他们买文房四宝的时候认识的。”
“哦，就是二哥眼睛变得乌黑乌黑的那天！？”宁宁恍然大悟，那天哥哥回来的时候还可生气了，怎么眼下哥哥的脸就红了呢！？对了，一定是被气红的！
听到宁宁提起，桑青言更是不明白了，二弟那天回来的时候还有些生气，也说不清眼睛是怎么被打成那样的，只是隐约说跟个姑娘有关，他以为二弟是生那姑娘的气的，怎么现在倒是推崇起那个姑娘来了！？
他瞧着桑青羽此时脸红的模样，难不成二弟就喜欢那样的？越打越有感情！？
桑青羽瞥了一眼桑青言那迷惑中带着几分了然的表情，更是窘迫，“大哥，怎么连你也胡思乱想呢！？”
“我？我想什么了！？”难得看到桑青羽这般模样，桑青言不免起了几分逗他的心。
“就是，就是......”桑青羽结结巴巴说不清楚，要让他说出他哥哥觉得自己少年怀春这话，他怎么说得出口，且不说这还有宁宁跟三弟那俩孩子在呢，这事也根本就不像是桑青言所想的。
他之所以会提前那个钱芳，多半还是因为不服气，哼，算账他算不过钱芳，那就换个方式让她认输好了。
那天桑青羽到镇子上说要买文房四宝，早就跟他混熟了的小贩就将他带去了那据说快倒闭的书斋。
一进那书斋，就见得到处都是削价的红色招贴，该是那书斋老板要将这书斋中的东西都贱卖出去，只是这削价各有不同，就算是桑青羽，一眼扫过去竟也分不清哪个比较便宜。
恰巧那时候书斋的钱老板出去了，桑青羽又急着将东西买回去，便多叫了几声，这才引来钱芳闻声出来招呼。
桑青羽初时见着是个姑娘，倒是也没多放在心上，只是随口说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可他才刚将话说完，那姑娘就已经将他所想要的东西都摆在了他面前。
“拿去，照这么买才最划算。”姑娘说话的声音淡淡的。
“划算！？”哪有卖东西的用划算来揽客的，不是应该卖得越贵越好吗？
桑青羽不信她的说话，刚要清点，就听得那姑娘又开口了，“不用算了，削价后一共是八十九个铜板。”
桑青羽扫了她一眼，继续清点，果然如那姑娘所说，还真就是八十九个铜板。
听她算得如此流畅，桑青羽反而越发觉得其中怕是藏着什么坑人的把戏，随手就抽出其中一支毛笔，换了另一支。
可他才刚拿过来，那姑娘便立刻说道，“换那支毛笔的话，削价后就是九十四文。”
桑青羽抬手一看，便笑道：“姑娘怕是算错了吧，我现在拿的这支毛笔可比刚才那支要便宜五个铜板，怎么反而贵了这么许多呢？”
“之前那支毛笔满五支减十个铜板，现在你拿出一支，只剩四支，岂不是不能减去十个铜板，就算你换上这支便宜的，不也要多花上五个铜板？”姑娘扫了一眼，冷冷道。
这一连串的，绕得桑青羽都有些晕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姑娘说的没错。
可心下又不认输，随手又换去一叠纸，“现在又如何？”
“还是比刚才贵了二十文，这么买的话，则是一百零九文。”姑娘似乎是脱口而出的。
“这，这怎么会！？”桑青羽刚才瞧得仔细，这些宣纸也是削价了的，即便换了，这价钱该是不变才对。
“之前那些宣纸与毛笔加起来可以再减去五文钱，但是刚才你换的那些宣纸则不与毛笔同减。”姑娘淡淡说道：“所以刚才我说了，那样才是最划算的。”
姑娘说着，抬眼看向桑青羽，似乎带上了几分挑衅，像是在说，你尽管试，要是能比我算出来的便宜，算你赢。
这口气自诩为最会精打细算的桑青羽怎么能忍，况且身边还有小贩正瞧着热闹呢，他怎么都不能认输！
可心里浮躁，看了一圈也没找出个合适的东西，那姑娘还要不合时宜地又说了一句，“客官不是急着要回去吗？”
难道就这么认输了！？桑青羽一时情急，随便从高处扯出了个卷轴，“用这个来换下毛笔，总该比你刚才算的划算了吧！？”
他这看也不看地随手一动作，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卷轴之上还压着卷轴，被他这么一抽，还不都要垮下来！？
偏偏小贩还要在这时候叫住桑青羽，“少爷小心头上！”
桑青羽闻声，下意识一抬头，就直接被俩卷轴给砸到了眼睛上，跌坐在地上，末了还要被那姑娘走到身边，拣起卷轴，冷冷说：“即便换下卷轴，也还是贵了，唔，一文钱。”
小贩听得这话，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桑青羽更是难堪。
幸好这时候书斋老板赶回来了，见着家里乱成一团，忙将桑青羽扶起，还呵斥了那姑娘几句，让那姑娘回去后堂之后，才陪着笑脸说让桑青羽伤了，那肯定要给桑青羽要买的东西算得便宜些。
说是这么说，可那老板算了一通下来，明明是与那姑娘拿给桑青羽一模一样的东西，老板硬是多算出了好几十文。
桑青羽可不能又受了伤又多花了钱，便用刚才姑娘的说辞将那些东西算了一遍给书斋老板。
就在他说完之时，他听到了书斋通往后堂的那块布帘后传出了一声轻笑，似是在说他到了最后，还不是得依着她的话。
这令得桑青羽又气又羞，所以那天回来之后才不肯说发生了什么。
后来等他心情平复了许多，才从那小贩口中得知那姑娘是书斋老板的女儿钱芳，自小就聪慧过人，尤其精于计算，似乎对经营也略有想法，之前书斋老板生病在家，钱芳替她爹操持了一阵书斋之时，那时候是书斋生意最好的时候。
等书斋老板病好回来之后，书斋生意又一落千丈了，但尽管如此，书斋老板还是不肯让自己的女儿出来经营书斋，最后才搞得书斋要结业收场。
“哇哦，竟然还真有姐姐比二哥还要会算欸。”宁宁听完，忍不住出声道。“那应该刚那姐姐听听二哥今天在宁宁耳边念叨的那些，一定会算得比二哥厉害！”
“宁宁，你......”这人还没请到，他在宁宁心里的地位就不行了吗？桑青羽顿时有几分沮丧。
“那不如还是不要请那姑娘了，如何？”见着桑青羽沮丧，桑青言便试探道，况且听这口气，那姑娘家里怕是不好打发。
“那不行！让她呆住家中，岂不是对那姑娘最大的浪费吗！？”
第185章 尽管闹，哥哥给你收拾烂摊子
桑青羽虽然算数比不过那姑娘，但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刚才一说起要找代他们开店之人，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那姑娘。
桑青言见他该是惜才，倒是没对那姑娘有什么念想，便也随他去了，可还有一事却是难解决，“不过她爹爹不肯让她出门，怕是也不好请她出来帮忙，若是你一个男子上门说项，怕是更难了。”
“既然男子不行，那......”桑青羽眼睛一转，目光就落在了宁宁身上，“咱们不是还有宁宁在嘛，就让宁宁出马，如何！？”
“宁宁！？”
“好呀，好呀。”不用桑青羽多说，宁宁就已经是迫不及待站了起来，“让我去，让我去！”
见她这般激动，桑青言便好奇问道：“宁宁，难道你已经有什么办法了不成？”
“没有。”宁宁诚实地摇了摇头，“反正到时候再看就是了。”
“......”桑青言哭笑不得，“行吧，那你们明天去镇上采买的时候将这事也一并办了吧。”
虽说桑青羽是想将村民年货也放在自家商号里采买，但现在离过年也就一个月了，所有事情理顺下来，怕是也要到过年了，这要是耽误了村民过年，桑青羽明年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
所以明天桑青羽还是先进城先替村民采买，顺便看看能不能拉些铺子到他们村子上来，不然像是那些什么新衣裳之类的，桑青羽可没办法替村民代劳了。
到了第二日快进镇子的时候，桑青羽才问坐在他身旁的宁宁，“宁宁，你想好了用什么法子来说服那书斋老板吗？”
他见着宁宁自出门之后就东瞧瞧西看看的，还不时把玩一下手里的弹弓，或是扯着他问东问西，但问的净是些不相干的闲话，所以桑青羽难免心中有些急了起来。
宁宁闻言，抬头看向桑青羽，“哥哥，是不是说谎都不对？”
“怎么忽然这么问！？”桑青羽知道宁宁向来都不会说谎话的，难道这次要说谎骗人了？
他又瞧着宁宁一张小脸认真的模样，便也没有随便敷衍，“说谎也不全事坏事，要看是什么时候说谎。”
“那帮姐姐说谎，算不算是坏事呢？”宁宁想来想去，虽然好像也不能说是说谎，但总难免是用了些欺骗的手段。
“如果你能帮那姐姐从家中逃离出来，找到她真正想做的事情，那就不是说谎。”桑青羽认真说道，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要违心说谎骗人。
“唔，宁宁明白了，那就是要先弄清楚姐姐是不是也想帮着咱们开铺子，是吗？”宁宁皱着小脸，努力思索。
“...没错。”桑青羽这才意识到，是了，他竟从一开始忽略了那姑娘是如何想的，就一厢情愿地想要人家帮忙，实在是该死，该死！
要是人家姑娘不愿意，自己还擅自去跟她爹爹劝说，那到最后，受苦的还是那姑娘。
桑青羽再次庆幸幸好带了宁宁来，不然的话自己怕是要闯下大祸了，“宁宁，谢谢你，点醒了我。”
“点！？”宁宁闻言迷惑，“宁宁没有伸手点哥哥呀，哥哥干嘛说宁宁点了哥哥？”
“......算了，总之这件事就全拜托给宁宁你了，尽管去做，闯祸了也没关系，哥哥替你收拾烂摊子。”桑青羽豪气道。
“什么烂摊子？宁宁才不会摆摊呢，摆摊的是哥哥才对。”宁宁伸手就要去触碰桑青羽的额头，哥哥该不会是生病了吧，怎么净说胡话呢？
说话间，两人便已经进了这流花镇。
“哥哥，咱们先去那姐姐家里，好吗？”一进流花镇，宁宁就果断说道。
“好，都听宁宁的！”桑青羽手里的鞭子一抽，便驱赶着马车往南边的书斋去了。
镇子不大，不一会马车便停在了书斋前面，宁宁跳下马车，抬头望着眼前的书斋，哇哦，这明明有财神爷爷的光环在，怎么会没生意呢？
她转眼看向书斋里头，明明是大白天，这书斋里头却是昏暗无光，到处都有突兀的红纸贴着，斩断了财神的光环，而里头柜台后坐着的书斋老板更是一身的黑气。
果然不出宁宁的所料，这里真的有财神爷爷都压不住的霉气所在。
“宁宁，怎么了？还不进去？”桑青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宁宁。
“哥哥等等我！”宁宁快步上前，伸手牵住了桑青羽的手，悄悄将些灵气传到了桑青羽身上，可不能让哥哥带霉气回家，娘亲的身子受不了这霉气的。
桑青羽不觉有异，只觉得被宁宁牵着的手格外的温暖，果然还是孩子，手就是暖和。
他俩一进门，书斋老板立刻迎上前来招呼，“客官里边请。”
等看清了来人长相，老板便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是你？”那语气听上去可不算是友善，“公子不好意思，咱们这家小店不做你的生意。”
桑青羽由不得奇怪，上次他在这买完东西回去的时候，老板还是和和气气的，怎么今天就换了张脸孔？
“老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宁宁打断，“伯伯，你的额头发黑，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哦。”
“什么！？”老板闻言不禁有些生气，上次这人来了之后，芳儿就变得不对劲了起来，成日里就想插手店里的生意，好几次都让他在那些客官面前下不来台，现在这人竟然还带了个丫头来，一开口就咒他不好，这如何能忍！？
“你们出去，这不欢迎你们。”老板说着，便上前几步，作势要赶他们走。
谁知道这一着急，竟忘了地上那块翘起的地砖，脚直接踢到地砖，老板的人就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老板忍不住吃痛叫道，吓得桑青羽忙上前要将他扶起来。
谁知道老板看到桑青羽就有气，抬手就要将他推开，“不用你扶！”结果他的手扶到旁边堆起的卷轴，卷轴直接哗啦应声而来，将他的头，他的脸砸得不轻。
“伯伯，所以宁宁说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宁宁站在一旁，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气得老板张口就说：“你这小丫头，随口咒人还有理了不成！？”
“宁宁不是咒伯伯你，宁宁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宁宁确实没说错，她是见着霉运缠绕在了这四周，不管老板做什么都会倒霉的。
“不过宁宁知道伯伯现在要是往右边站过去两步，就不会倒霉了。”宁宁说得一本正经，“不然伯伯还是会倒大霉的！”
已经被砸得脸都青了的老板嘴里还硬着，“谁会相信你的鬼话！？”他的脚下倒是十分诚实地往右边站了两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