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你们在聊什么?”床上的汤佳然嗅闻到了八卦的气息,从帘帐背后探出头来。
许柠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正想发消息给裴止,这时,她才看到了裴止发来的那句消息。
「晚上一起吃饭吗?第四食堂。」
这条消息的发出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许柠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她居然错过裴止的消息了吗?之前从来没有过。
她斟酌了一下,想回复一条消息过去,可是手指在触屏按键上按来按去,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是说“抱歉,我才看到”吗?还是解释她和陈Z泽的事情?
“哇,这么说裴教授岂不是知道小柠檬在和陈队约会诶?”
“怎么办,我忽然有点期待,裴教授不会吃醋了吧?当时他脸色真的很冷很臭。”
一旁,梁清清和汤佳然是“火不烧身”,没有急促感,还有心思开玩笑。
对她们来说,最喜欢看这种两个男人为一个女孩吃醋的戏码了!多精彩呀!尤其是女主角还是她们亲爱的小柠檬。
小柠檬这么可爱,
让他们抢一抢也是活该的。
“嗯…我猜教授应该会很生气,清清,你说会不会有爆炒环节啊?”
“爆炒环节,啧啧啧,啊啊啊啊啊!”
两个女孩激动地尖叫起来。
一旁的许柠在屏幕上按了又按,向裴止发过去一条“抱歉,我前面没看到消息,现在才看到”的消息。
她不明白两个舍友有啥好尖叫的,好笑又好气地问:
“你们两个在乐什么呀?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是不是?我准备待会回天誉湾。”
“我们在讨论,吃醋的裴教授会不会趁机爆炒你一顿。” ”
啧啧,你要回天誉湾对嘛?啊啊啊这可就有看头了,我猜你一回去就会被裴止按在门上,然后强吻,吻着吻着就扯衣服!啊啊啊!然后抱到床上!”
许柠慢了半拍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舍友话语中的“爆炒”是什么含义。
她莹白的小脸“唰”地红了。
“你们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咳咳,这都是正常的夫妻伦常,不然你以为人类婴儿从哪里来的吗?从垃圾桶里冒出来的?”汤佳然面不改色。
“先不和你们说了,我先回去,等明天后天再见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考研资料放进帆布包里,提着帆布包,匆匆出了宿舍门。
-
回到天誉湾。
许柠把钥匙从包里找出来,插入匙孔中,轻轻旋转钥匙,把门拧开。
门打开后,屋里一片漆黑。
玄关处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打下一片小小的光晕,她低头踩进自己的拖鞋里,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匆匆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叫“裴止…”
女孩的嗓音软软的,带着她特有的清甜。
“在这。”
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想起,带着低哑的磁感,倒让她耳心一阵发酥。
她忙循着声音走过去。
客厅的灯没开,裴止正靠在沙发上,坐姿很有几分松散,和以往严肃正经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眉骨立体,一双狭长的凤眸正好陷在眉骨的阴影下,叫人看不清他此时此刻所想。流畅立体的下颌线微微绷紧。
许柠踱到沙发旁。
很奇怪,从宿舍回到天誉湾的路上,她想了一肚子的解释,要怎么和裴止开口,要不要告诉裴止“绯闻”的事情。
她苦恼的点在于,她根本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
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绯闻的存在呢?又或者是,他知道了,但一点儿表示都没有,最后受伤的,其实还是她自己…
先爱上的那个人永远诚惶诚恐。
“教授,”许柠怯怯地叫了他一声,细嫩的双手绞缠在一起。
她决定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今晚上、今晚上去和足球队队长吃饭了…”
“怎么,有空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都没空看手机。”
裴止挑了挑眉,淡淡的嗓音没什么情绪。
“嗯,我把手机微信的通知给关了…”许柠想要解释关的原因,又忍住。
她能说她关微信通知是因为最近在准备保研面试,经常感觉自己心不在焉,一看到微信弹出的消息推送,注意力就不自觉地被吸引走吗?
许柠决定忽略这个解释,继续说下去。
“我和他吃饭,是因为最近有一件事闹得很大…校园网上传了我和他的合照,校内的同学还以为我和他是、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说着,脸慢慢地变红,发烫。
“我被这件事苦恼着,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和他约一个饭局,请他在网上澄清,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是网友说的那样,我已经、已经结婚了。”
她说到“她已经结婚了”时,裴止抬起头,目光扫过她,眼底一缕占有欲转瞬即逝。
许柠莫名觉得脚心发酥,好像整个人被浸泡在酒里,被裴止这一眼扫得浑身酥麻。
“裴止…你放心,我知道我们是形式婚姻,我会做好我该做的,管好自己,远离绯闻,绝不给我们的关系带来困扰…”
她忐忑道。
她想,裴止会因为她和别的异性传绯闻而吃醋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过,像裴止这样的高岭之花,应该不会吧?
想到这里,她又有一点儿难过了。
她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屏息凝气站在那里,咬着唇,等着裴止的下文。
“嗯?小柠,你告诉我,你对我们关系的定义只是‘形式夫妻’?”
裴止的声音响起,让人辩不出喜怒。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啊啊啊啊!我想尽力把这个故事写长一点儿,文案的情节可能不会出现了,所以我会在接下来一周改改文案。
爆炒会有的,但在这之前我们要先解决小柠檬性羞耻的问题。看到好多熟悉的宝宝都回来了,开心。不知不觉在宝宝们的浇灌下,这本书的营养液已经比收藏都要高了(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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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咨询
◎他有点儿等不及了。◎
许柠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裴止。
他神色冷然,薄薄的唇线绷紧,眼神凝成了冰,是在冰之下,似有火气转瞬而逝。
许柠抠着手指,等待着裴止的发落。
她自觉“她和陈Z泽传绯闻”这件事处得还算周到,难道是她感知错误?这件事还是给裴止带来了困扰,甚至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和工作?想了想,她开口道:
“裴止…不好意思,我还是给你带来麻烦了。我要怎么处更好呢?”
听闻她的话,裴止抬眸,将她扫了一遍。
女孩小鹿眸中荡满了无措,细白的双手搅着。她左一个“形式夫妻”,右一个“不好意思”,脸上还带着恍若学生请教老师、晚辈请教长辈的谨慎和生疏。
裴止伸手扯了扯领带,心中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他一向将情绪控制得很好。他一向是个没有什么情绪的人。可是自从生活中多了一个许柠,各种各样的情绪多了起来。
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嫉妒,怒火中烧,吃醋,无可奈何,怅然若失,若有所失…
这就是所谓的“在意”?
“你不需要怎么处,”裴止终于开口。“你就这么怕麻烦我?”
“我…”
许柠话未说完,忽然觉得腕间一紧,一道冷意顺着手腕蜿蜒而上,却是裴止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朝他身前一带。
她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儿扑倒在他身上,挺翘的鼻尖擦到他襟前,闻到他身上清冷如雪松的气息,熏得她双颊发红。
这个姿势…真的好暧昧。她双膝发软,几乎要跪下去,脸颊贴到了裴止的小腹,她似乎能感受到其下的紧实,男性的侵略感铺天盖地而来,连带着一整个对她而言未知的男性领域。
再往下一点,就是裴止的…
许柠赶紧打住,不给自己再想下去。她手忙脚乱地想找个落点稳住她自己,手指紧紧地扶住了裴止的膝盖,抠住他光泽的西裤面料。
与此同时,她自己的膝盖因为猛地跪倒,生生地磕在实木地板上,一阵疼痛。
她很慌乱,他却镇定得可怕,目光垂下描摹着她,有如实质。
“我没有怕麻烦你。”她下意识地否认。
生疏、滞涩的氛围在空气中流淌,蔓延。裴止沉默,许柠感到苦恼极了。
怎么近来和裴止相处的氛围越来越怪了?似乎他在她面前的身份不再纯粹。她不能纯粹地把他当成一位师长、一位长辈,也不能纯粹地将他当成丈夫。
他指尖还攥着她右手的腕骨,她腕骨温热,少女的体温熨贴着裴止冷而凉的指尖。她绷直了脊背,在他面前,总是显得紧张、手足无措。
裴止脑中出现她坐在披萨餐厅里,拿出手机,和另一个少年一起看手机屏幕。那时,她姿态是那么地放松,肢体语言是那么地自然。
怎么到了他面前,就全然地变了样?
许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在裴止、在陈Z泽面前的不同。
对她而言,裴止是有侵略性的,他会侵入她,所以她本能地紧张。但是陈Z泽被她远远地排除在“性”的范围之外,所以她反而坦然自如。
正当许柠还想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时,客厅里座机忽然响起。
裴止起身,去将电话接起,切换成英文表达和那边交流。
他的英文表达很流畅,一点儿口音都没有,嗓音标准、低沉,清冽,像被浸泡在冰块中的冷酒,冷意弥散。
原来他说英文这么好听啊――
许柠陶醉了几秒,忽然意识到裴止似乎在和那边的课题组沟通一个研究问题。
座机旁边配有纸笔和矮几,裴止就势在矮几上坐下,劲瘦的手拿着钢笔,在其上划拉。
接起电话的那一刻他恍如立时进入了工作状态,眼神专注。
许柠松了一口气,趁着裴止接电话那会儿,进浴室洗漱刷牙去了。
刷牙的时候,她看着眼睛下挂着的黑眼圈,小心地用指腹揉了揉眼角,心里忍不住想,为什么裴止要说“你怎么这么怕麻烦我”呢?这句话听起来有哪里不对劲…而且,他还攥住了她手腕,差点将她拽倒在他身上了…
难道,裴止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害怕麻烦他吗?“不要害怕麻烦”的反面,就是“尽情”地麻烦?
许柠想着,又有点儿脸红了。
这一晚,少女在胡思乱想中度过。
-
第二天,裴止没有课程安排,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天誉湾到数学研究所,而是开着布加迪去了江城城郊的玉湖山庄。
玉湖山庄有山有水,山清水秀,风景独好。
此时此刻,玉湖山庄,一间雅致的茶室内,陆斯年正和裴止面对面地坐着。
陆斯年懒懒地靠在藤椅上,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
他是裴止的发小,两人自小在同一个大院长大,偶有联系。陆斯年是典型的大院出来的公子哥,浪荡斯文。到了陆斯年这地位,这权势,外头捧着他的人很多,他连轻慢和高高在上都显得所当然。
陆斯年知道什么人能轻慢,什么人不能。
例如裴止,就是他绝不轻慢的人。
陆斯年不轻慢聪明人。裴止是他认为的聪明人。
此外,在陆斯年看来,裴止有种天生的、吸引人的魅力。那种魅力,无时无刻不通过他沉稳的言行举止传达出来。
裴止沉默、孤僻、漠然,也丝毫不削减他的魅力,反而为他增添一层神秘感。
同样身为大院子弟,裴止从小时候起,就不像别人那样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别人从小学会了要巴结、谄媚、阿谀奉承,但是裴止没有。
他不媚权,也不媚贵。
甚至,陆斯年觉得裴止有些“目中无人”,这不是倨傲的“目中无人”,而是,他眼里真就没有人,没有形形色色的社会关系,只有数学。
他清高,但是清高得让人舒服。
在科研之余,裴止将研究基金模型、钻研一级市场作为兴趣爱好之一,陆斯年举棋不定的投资问题,拿去问裴止,裴止能结合模型、商业模式,提供颇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陆斯年舍不得裴止这么优质的人脉,也喜欢他这种“清高”和“目中无人”,一直在很主动地维持着和裴止的联络,成为了裴止在学术圈外不多的至交好友之一。
陆斯年:“今天吹的什么风,居然能把你吹到我这里。”
他有点儿受宠若惊,裴止会来他的茶室陪他喝茶。要知道,裴止可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也没有闲工夫喝茶。
陆斯年:“上次我问你的那支股票…”
裴止:“今天不谈股票。有点别的事情向你请教下。”
陆斯年越发觉得今天吹的风不对。裴止不仅来玉湖山庄找他喝茶,还有事情要向他请教?
没想到裴止也有向我请教的一天。陆大少爷这般想着,不觉有些飘飘然,挺了挺胸膛,正了正领带,清了清嗓子,正气道:“问吧,你兄弟我一定知无不言。”
裴止沉吟了两下。
“你和弟妹的关系如何?”
陆斯年这人算得上人生赢家。两年前,陆父做主拍板,给陆斯年定了一门婚事,结婚的姑娘是江城一个厅。级干部领导的女儿。结婚之前,陆斯年一直嚷嚷着和那女孩不对付,这不才两年,身体诚实得很,大胖小子都抱上了。
他也从一个浪荡子变成了“妻管严”。
“挺好的。”陆斯年觉得奇怪,裴止不是一个会过问他人私事的人。这还是裴止第一次向他问起他的婚姻状况。
“那弟妹…她会麻烦你吗?”
“她何止会麻烦我,”陆斯年叫了起来。“况且夫妻之间,怎么能叫麻烦。她出屁大点事儿就打电话找我。上次那辆兰博基尼你知道吧,车屁股在二环路刮花了,我老婆直接吧车一丢,叫我开去修去…”
“一桩桩一件件她的麻烦事儿说不清。”陆斯年说着,语气里颇为得意洋洋。
裴止兀自沉思,像米开朗基罗笔下的雕塑。清晨的光线透过一栅一栅的窗格,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轮廓宛若刀削斧凿,沉思的模样带着几分冷意。
陆斯年及时停住嘴。
“怎么,我嫂子她太黏人了,什么事儿都要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