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阵笑。一旁的提克、俪兰看着心里暗暗佩服。
不愧是被大家誉为“国民精神”的女人!在碰上阿蓝这样的男人后,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不愧是能整死玛姬的人!
“去看一看吧。”笑过后,大梨道:“我们在外面等你。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们报警,警察来得也快些。”
“不用了。”柳莘莘摇头,“就像你说的,他想害我很容易。而他对我们这样关注,不搞清楚他的想法,总觉也有点不安心呢。”说着她就笑了起来,“夏国人不是说过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去看一看好了。”
休息日很快到来。
清晨的一场雨后,柳莘莘走出了家门。
她背了一个包,包里放着修眉刀、杀虫剂与打火机。
推论是推论,现实是现实,防一手还是有必要的。
她穿过清晨的贫民窟小道。
肮脏依旧,但却不乏人间烟火气。
卖邦邦的人在天亮前已起床,这会儿已开始把处理过的厨余裹上面粉,放进油锅炸了。
早起的人们在邦邦店前看着。
邦邦每天的供应都有些变化。
肉多的邦邦不是每天都有。一些干体力活的人如果能吃上有肉的邦邦,干活也有力气些。
空气中弥漫着油炸物的香气,引人垂涎。
柳莘莘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吃上一口有肉的邦邦时脸上流露出的幸福,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发紧。
自从奇葩父母被关,回到这里的她在深入体会这里的生活后,心里总会生出几分压抑。
同样是人,同样生活在太阳底下,可生活却是如此不同。
这地方的人的命运真的就不能被改变吗?
贫民窟每天都死人,尤其是儿童。
太多的孩子因为营养不良而死去,大梨小梨做了几次捐助,夏国观众与国际观众都有捐助。
只是这种捐助看不到尽头。想要帮助他们,或许得想想其他办法。
她思绪泛滥,也就没怎么注意路人的表情。
尽管跟着大梨小梨做了几次慈善,但她的形象却没多少改变。
把人整成那样再送进监狱,一关就是那么多年,哪里能是表面看到的那样?还有人说,玛姬等人在牢里过得很惨呢。再想想阿蓝先生还亲自去她家,跟她一起吃饭,就更觉得不能惹她了。
看,恶魔今天板着脸,一定是心情很不好。大家还是站远些,免得跟玛姬一样悲惨。
柳莘莘回过神来时,路人已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拘谨的表情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变得丰富灿烂,“拉缇小姐早!”
说完还不忘行礼。
柳莘莘:……
不想解释,累了。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恶人一枚,甚至比起之前,她的形象还更恶劣了。
这些人太能脑补了。
不过算了,这对她来说其实也是好事。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总之一般人不敢惹她就对了。
穿过人群,朝着庄园方向走去。
很快,就到了庄园门口。
她按了按门铃,没等一会儿,就有女佣来给她开门。
女佣带着她穿过花园,登上台阶,进到了别墅里面。
别墅的装修很复古,空气中略略有些许甘甜的香味。柳莘莘知道那是杜曼的传统香,是用苹果、柑橘皮做的。想到那样一个深沉、阴郁的男人竟喜欢这样甜丝丝的香气,不知为何,就有些想笑。
有点反差萌呢。
她在女佣的安排下坐下。
“先生刚起床,正在洗漱。”名叫夏莉的女佣把奶茶、面包放到柳莘莘面前,“先生说你可以先吃一点早点,他等下就来。”
“谢谢了。”
柳莘莘道了谢,便吃起了面前的东西。
夏莉看着,很是羡慕。
这个姑娘为什么就能这么淡定?她要有她的胆量就好了。
自信的人总是格外吸引人。当阿蓝从楼上走下来时,看见的便是少女坐在清晨的逆光里,美滋滋地喝着奶茶吃着面包。
可能是过于享受美食,自己下楼的声音都未惊动她。
阿蓝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看了她一会儿,嘴角略扬了下,“你好像很喜欢吃甜品呢。”
柳莘莘回过头,见男人头发上还带湿气,便忙道:“是我来太早了,打扰您了。”
“没事。”阿蓝走了下来,一直走到她面前,“还想吃什么?吃饱了才能干活。”
“干活?”
柳莘莘有些意外,“干什么活?”
见她面上表情丰富了起来,阿蓝觉得心情不错。
“帮我翻译一份文件。”
他说着就把手里的牛皮袋放在了桌上,“不急,吃完早饭再看。”
“……可,可我认识的夏国字不多。”柳莘莘怕暴露,对外只说自己只认识几百个夏国字。
“是吗?”
男人朝她看了过来,一句反问让柳莘莘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她手臂上略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压下心里的异样,想点头时,男人却朝她倾了倾,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人格底色相同的人总是会相互注意到。拉缇小姐,你觉得这话有道理吗?”
第26章 品牌商来了
柳莘莘睁着眼, 一脸“迷茫”,“阿蓝先生,什么叫人格底色?”
“没什么。”男人拿出一只专业的翻译机, “用这个, 也许能帮你提高下夏国语的水平。”
什么鬼?
那自己翻译不行了吗?
柳莘莘实在搞不懂这人的路数, 就只能带着一脸“忐忑”的答应了下来。
吃完早点,她在乔木的指点下,开始使用翻译机。
装模作样的样子,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演技进步神速,都可以去拿奥斯卡奖了。
她翻着文件, 心里有些纳闷。
这些都是夏国的扶贫政策以及相关案例,他看这个做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阿蓝又从楼上下来了。
“休息会儿,先吃午饭吧。”
他口气淡淡地吩咐着, “上回见你很爱吃夏国的火锅,我也让人去买了来, 一起吃点吧。”
柳莘莘狐疑地看了一眼阿蓝。
你家佣人会做夏国火锅吗?
见她这样看着,阿蓝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下, “这是什么眼神?在夏国超市买的牛油底料和食材, 不会吃坏你的。”
“没有, 只是没想到阿蓝先生会喜欢火锅。”
“被饿过的人都不会挑食。”
阿蓝口气淡淡的,tຊ“你应该能理解。”
“您也饿过吗?”
柳莘莘有些好奇,“我以为像您这样身份的人从来都没有过饿肚子的体验。”
“呵……”他笑了下, 伸出手把一盘肥牛卷放入火锅,看着嘟嘟煮开的汤底, 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口气清淡地道:“快吃吧。”
柳莘莘点点头,看着盘子里现切的牛肉片,便夹了一片涮了涮。
牛肉应该用蛋清腌制过,吃在嘴里很清甜也很嫩。她连连吃了几片后,这才去吃现片的鱼片。
“你筷子用得很熟练。”阿蓝冷不丁地冒出来了那一句,“夏国人教会了你很多东西。”
柳莘莘笑着道:“是的。无论是以前的那个超市阿姨还是现在的张先生和陆小姐,他们都很乐于分享他们国家的文化与知识。最近我跟着他们,不光认识了更多的夏国字,还学了加减乘除。”
说着便是一脸感叹地道:“夏国人真的很好,很慷慨啊。”
阿蓝笑了笑,用公筷夹起刚刚烫熟的香菜放到她面前的盘里,“吃点蔬菜吧。小孩子不能只吃肉,会长不高的。”
骗鬼呢。
柳莘莘心里腹诽,但面上还是没有推辞,尽管她不怎么爱吃香菜。
吃火锅就该聊聊天,但阿蓝的话不多,偶尔说话也只是问一些夏国的风俗。
如此,在一种略带沉默的氛围里吃完了午饭后,他又让女佣带着柳莘莘去了客房,说是让她休息两小时,等下再起来翻译。
下午的工作还是在装模作样中度过。
晚饭是吃的杜曼传统饭菜。
待晚饭结束,阿蓝便道:“以后每个休息日来帮我翻译下文件吧。”他说着便冲乔木使了个眼色。
乔木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打钱,柳莘莘略略一扫,起码有一万索拉。
“这是你的报酬。”
阿蓝道:“一次的报酬。”
“啊?”柳莘莘震惊,“这里钱不少呢。”
“你今天翻译了有五六千字。”阿蓝翻着文件,“质量还不错,这报酬是你应得的。”
“质量不错?”柳莘莘只觉见鬼。在他们的视角里,自己等于是在用翻译器翻译的吧?而且还是自己口述,输入都是乔木输入的。
“都说夏国文字是入门难,如果学会了五六百个常用字,就能看报写信了。”他指了指文件上的某处,“这里,还有这里,你翻译得很精准,我很满意。”
“……”
柳莘莘拿着钱走出庄园时,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就赚了一万?
在前面开车的乔木见她呆呆的,便笑道:“拉缇小姐拿着吧,不要心理负担。你能帮先生很多忙,哦,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你们先生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会害你的,请放心。”乔木顿了顿道:“前几天吃火锅时,我听张先生说,有夏国的品牌商已联系上了他们。拉缇小姐,如果您有机会去夏国参观他们的工厂,记得一定要帮我们先生多看两眼啊。”
???
这是什么古怪的要求?如果想参观夏国工厂,以他的身价不是随便参观?
柳莘莘搞不懂,但她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便也不再多问。
两天后,大梨小梨早早就来接她,夏国的品牌商到了,要去接机。
来的品牌方在夏国还是挺有名的。走亲民路线,也很注重社会公益,因此在夏国算是口碑很不错的公司。
杜曼首都机场不大,设备也相对落后。航站楼也好,候机室也好,都没有自动扶梯与电梯,都得自己上去。
一行人在航站楼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品牌方终于出来了。
“你好,张先生,陆女士。”
双方热情地打招呼,为首的男人大概三十左右,生得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很和善。
“你好,我叫曲一鸣。”男人伸出手,“你就是柳莘莘女士吧?”
“你好,曲先生。”柳莘莘也伸出手,“我就是柳莘莘。”
“太惊讶了。”尽管早就知道柳莘莘的夏国语说得很流利,可直接和真人交流,他还是感到震惊。
杜曼虽然靠近夏国,但长相和夏国人的差异还是很大的。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长相截然不同的姑娘说着一口毫无口音的国语,曲一鸣只觉神奇。
怎么能一点口音都没有呢?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公司接待的外国人无数,会说夏国语的也有不少,但说真的,要说到这样一点口音都没的,真没见过几个。
“真的是一点口音都没有,你的夏国语甚至比我还标准。”曲一鸣摸了摸鼻子,“我是南方人,说话多少还是带一点点家乡音。可你没有,一点都没有,哈哈,太令人惊讶了。”
“谢谢您的夸奖。”柳莘莘笑眯眯地道:“我会更加努力的。”
曲一鸣一阵笑,心里对柳莘莘由衷地感到喜欢。
被派到落后地区出差是苦差事,但是看到这样一个自强不息又乐观的小姑娘,差旅的辛苦也是会被安抚的呢。
“我们在杜曼订了一家餐厅。”大梨笑道:“来这边也就不请你们吃中餐了。今天就尝尝杜曼的传统菜,还是很有特色的。”
“好。”
一行人来时包了一辆商务车,品牌方来了三个人,加上司机,一行七人倒也刚刚好。
“这条高速公路是咱们夏国援建的。”一路上大梨给曲一鸣等人介绍着,“他们全国也就这一条高速公路。”
“还是太落后啊。”曲一鸣看着窗外的风景。在一片葱绿烟霞中,总能看到有衣衫褴褛的人路过。
其中很多都是儿童。
他们抓着一个蛇皮袋,在湿热的天气里行走着。可能就这样走一天也只能勉强糊口,不让自己饿死。
“唉。”大梨叹气,“这里就这样。说句难听的,就算有人肯帮也得他们自己争气才行。”
这话题就敏感了。车上算上司机有两个杜曼人,当着别人面说别人国家总是不好的。因此说一句话后,大家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都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