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柳莘莘喝了口茶，缓缓道：“所以我们起步是很艰难的。哪怕到今天了，我们还要请夏国的专家过来帮我们调试机器，教我们技术。”
她放下茶tຊ杯，看着哈洛问道：“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管，管理。”哈洛涨红了脸，“因，因为我笨，没有办法去读那些更好的专业。”
“管理好啊。”柳莘莘笑了起来，“一个工厂或者社会想要高效运转，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你看过夏国崛起的故事吗？”
“我，我只听说了一点。”哈洛抬起头，眼底有些迷茫，“这跟你们的成功有什么关系？”
“他们就是把组织管理运用到极致的国家。无论是他们贫穷时，还是现在。”柳莘莘看着哈洛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们的政|府也能像他们那样运转，我们早该富裕了。”
哈洛更迷茫了，“怎么运转？我学的是商业管理。”
“我只是打个比方。”
柳莘莘知道杜曼人长期被媒体洗|脑下，对于夏国也好，或者其他社会制度也好，都是有偏见的。不是每个国家都会教辩证，因为辩证的本身就代表着质疑。
“管理是很重要的学科。”柳莘莘继续道：“你去我们食堂吃过饭吗？”
“吃过。”
“你觉得怎么样？”
哈洛回想了下当天自己看见的场景，迟疑着道：“大家都知道饭前饭后要洗手，知道要排队，知道不可以大声讲话。”他说着便是自嘲一笑，“拉缇小姐，不瞒您说，这一幕震撼到了我。在杜曼市中心，你可以看到很多衣着华丽的人在插队。而在这夏克拉，所有人都自觉遵守着纪律，这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这也是高效管理的一种体现。”柳莘莘道：“我们夏克拉的文盲很多，你跟他们讲道理有时是讲不通的。虽然不想承认，但贫穷和饥饿的确会降低人的道德感。所以为了让大家遵守纪律，我用的办法很简单，取消用餐资格。你可以不遵守我的规矩，但也别想再吃我的饭了。”她抿嘴一笑，“听着很狡猾吧？但这一招对夏克拉人来说却是最管用的。”
哈洛傻眼。
“这跟我课本上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这也是管理的一种？”
柳莘莘笑了起来，“是啊。所以，你的问题很简单。人要吃饭，你给他们饭吃，在吃饭的过程中规范他们的行为，教给他们技能，他们感觉能吃饱了，甚至能吃好了，自然就能创造出属于集体的奇迹！”
“集体的奇迹……”哈洛喃喃着，“如果整个国家都这样做，我们杜曼是不是也能成为富裕的国家……”
第77章 人才来了
哈洛的精神世界受到了重创。
在希望工厂里, 他看到了工业带来的奇迹。
但这个奇迹却没有被官方报道，这是不对的。
他翻开了柳拉缇招聘的那个视频，把评论点开, 一条条看过去。久久后, 他终于发现了端倪。
有几个号在每一个评论下回复, 这明显不是普通路人。他再翻到当初自己看到的那几个视频，果然，他在评论区里看到了这几个老面孔。
真的有人在污蔑柳拉缇, 在洗|脑普通人！
“我证明了夏克拉只要接受教育也一样能创造奇迹，我在法庭上嘲笑了钦尔家族是封建余孽, 所以，会有人看我不顺眼吧。”
柳拉缇在工厂说的话在他耳边回荡着，他忽然就红了眼。
有人在阻碍这个国家进步！
他成了帮凶！
他擦了擦眼睛，多日的精神内耗忽然停止了。
他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 希望工厂门口，一个男人跪在地上, 大声喊道：“拉缇小姐，还有八个月我就毕业了！我希望能为您工作, 请您原谅我之前的莽撞无知！”
柳莘莘从工厂里走了出来, 亲手把哈洛扶了起来, “我等你来给我工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希望工厂的管理了！”
哈洛：哈？
哈洛得到了希望工厂的奖学金。
这是个让他十分傻眼的事。虽然不多，但却可以让他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 家里的经济也能宽裕点。
这个事很快被其他人知道了。
“她真的答应你，等你毕业就给你六万索拉月薪？”一群同学看着他们, 羡慕地直咽口水，“还包吃？”
“对。”平常默默无闻, 甚至因家境贫寒被有点小瞧的哈洛一下子就挺起了胸膛，“每天都有肉吃，还给我六万月薪！”
“我也要去！”
一群同学红了眼。他们中好多人读书也是困难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出身，这月薪对他们来说，真的太有诱|惑力了。
“我们这样普通大学毕业的人，他们都给六万索拉？”有人还是不敢相信，“我是学化学的，如果我去，能给我多少钱？”
“我不知道。”哈洛摇头，“但是拉缇小姐说了，只要是人才他们都要，工资不会低于五万。”
“明天星期六了，我明天就去夏克拉！”
“哈洛，夏克拉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有秩序？还很干净？”
“真的，真的，我没有撒谎。你们不信就自己去看好了……”哈洛一脸严肃，“我觉得柳拉缇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她会让我们这个国家有所改变的，是好的改变。”
“你怎么不说她能当总统？”一些富裕阶层的同学不屑，“反正我是不会给贱民工作的，我宁可去死。”
“别人还不一定要你呢。”哈洛不服气地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拉缇小姐说的封建余孽。我以前也这样想，但我想了半个月，我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哼，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好好学习，以后好更好地为拉缇小姐服务。六万月薪，哈哈，我妈妈听到这消息都高兴哭了。”
“换我也哭。”另一个同学一脸羡慕，“好羡慕你，学长，你明年就毕业了，很快就能赚钱了。”
“思路打开。”哈洛享受着大家羡慕的眼光，都有些飘飘然了，“你可以去兼职。他们那边学校都没老师，如果你用周末去上课，说不定也能赚钱。”
“对哇！我怎么没想到？哈哈，我明天就去问问！”
好家伙，金钱的威力真是无穷的。在听了哈洛的见闻后，第二天，工厂门口就来一大群大学生，都是来问工作的。
安妮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跟莉莉柯等人虽然也拉了不少同学过来，但她们都首都大学毕业的，里面大多是走后门的关系户，都是富裕权贵阶层，根本就不屑来这里打工。甚至，为了这个事，还有人跟她们划清界限的。
也就是通过这个事，安妮与莉莉柯终于看清了这个国家的问题在哪里。
贵族与平民的界限并未随着钦尔王朝的覆灭而消失。他们是民主国家，可阶级歧视却是无处不在。这样一个国家，怎么可能进步？
现在看到这么多大学生来应聘，她们真的想哭。她们不是异类，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
夏克拉人也吓傻了。
这么多大学生！他们不是来闹事的，他们是来应聘工作的。
有人不确定地问了很多遍后，忽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么多大学生来应聘，是不是证明他们夏克拉人终于可以被这个国家的精英接受了？是不是代表认可他们是国家正常公民了？
大学生们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忙询问为什么。当夏克拉人哭哭啼啼地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后，现场变得一片沉默，只剩下了哭声。
杜曼总说，大学生是祖国的未来。可他们这些人都为这个国家的人做过什么呢？尤其是对夏克拉人。
要不是哈洛的经历，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个无药可救的地方。夏克拉人愚昧，野蛮，只知道生孩子……官方从未公开歧视过夏克拉，可关于夏克拉，只有犯罪的报道，从来都没好事。
可看看眼前的工厂，看看这些痛哭的人，这些人跟他们有什么区别？都是人类啊。
“杜曼要崛起”的叙述里从来都没有这些人，他们为国效力的心里也从来没有夏克拉。甚至他们今天来，都不是为了夏克拉人，是为了自己。
柳莘莘从工厂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群一脸愧疚的人。她询问了下保安，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后，也没去点破人家。
夏克拉需要人才，愿意来的都当专家对待。希望工厂的运转已经到极限了，真的太需要人了。
她把这些大学生迎到自己办公室，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坐下后，她也不废话，“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了，哈洛的待遇是真的。如果你们愿意来，我在此承诺，包吃，月薪不会低于五万。如果你们有意向的，可以把简历发到我的邮箱tຊ。另外，我们这里真的很缺人才，如果你们认识里的人里面，有专业技能的或者是读完中学的，我们都要，月薪不会低于两万。”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中，中学生也给两万？”
“是的。”柳莘莘苦笑，“我们的工厂订单很多，但就是缺相应的管理人才。不瞒你们说，我们现在的税收申报都是委托的夏国公司，我一个人在兼职着会计的工作。但我不专业，已经出了好几次差错了。我们夏克拉人接受教育的很少，能把工厂开到今天，都是凭着大家的一口气。”
她看向所有人，一字一顿地道：“一口不想被人看扁的气。我们厂区幼儿园到最近才有老师，而他们的老师都是靠看夏国的教学视频自学起来的。而小学到今天都没老师，都是看视频自学。”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啊！看着视频都要学习，谁说夏克拉人懒惰，不好学的？
“但你们也知道。一个国家也好，社会也好，想要满足工业初期的量产化就必须有大批量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我们希望工厂接单都是很克制的，因为再多，我们就真的运转不过来了。不过我相信，只要有了你们的加入，我们工厂就一定能再上一层楼。”
一群人有点飘飘然了。
他们真有那么厉害？
“拉缇小姐，我姐姐读完了小学就去读了职业女校，学的就是纺织，她来的话也能拿两万月薪吗？”
“两万是最低的。”柳莘莘眼前一亮，“我们的纺织厂马上也要开工了，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才的时候。你可以让你姐姐来面试下，如果合适立刻录用，月薪绝对不低于两万，我们可以签合同！”
“哇！”一群人欢呼了起来，因为他们认识好多只读了中学和职校的人，好多都是他们的兄弟姐妹。
有人在心里快速算起了账：自己毕业后来这里最少能拿五万，姐姐和妹妹是中学生，这里最少就四万。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来这里工作的话，最少能赚九万一个月！
这收入在杜曼高得不能再高了，他们家很快就能变成富裕家庭。
大家激动了起来，开始暗暗盘算自己的专业能在这里找到什么工作。
柳莘莘把他们的表情收在眼底，嘴角露出浅浅的笑。
一个哈洛收获一批人才，这买卖值。
要说杜曼人，其实还是蛮淳朴的。没有人再提额外要求，对于他们来说，能被录用就是天大的好事，这待遇已经是他们不敢想象的了。
晚上和阿蓝吃饭的时候，阿蓝听完这事，便是轻笑，“你越来越有手腕了。怎么样，真的不去尝试竞选议员吗？”
“我为什么要去？再说，现在钦尔家族和库欣斗得你死我活，我去了可是很容易当炮灰的。再说，我想选，他们也未必会给我机会啊。”
柳莘莘一脸不屑，“喊口号是强不了国的，只有做实事才可以。我们杜曼就是口号喊太多，实事做太少了。”
“哈哈！”阿蓝笑了起来，“你很清醒，很好。不过，我打算去试试。”
“哈？”
第78章 庆祝
见柳莘莘吃惊的样子, 阿蓝嘴角勾了勾，心情愉悦地道是：“我们的摊子越来越大了，总要有个能在官方说得上话的人。正好, 钦尔与库欣两家闹得热闹, 我这时去竞选, 库欣就会成为我天然的后盾与力量。一旦选上，我可以为夏克拉谋取来更多的福利。”
柳莘莘想起以前的选举，在想想当下的情况, 笑了起来，“你的时机选得真好。”
杜曼选票操弄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不然就夏克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选四大家族的人？不过眼下几家打起来了, 那他们最优方案就是选一个局外人。
阿蓝可能不是他们最优选，却是最有资格，也是最能说服各方的。因此，他真是出手快狠准, 很会找时机。
“那我祝您成功。”
“谢谢。”阿蓝看着柳莘莘早已褪|去稚气的脸，琥珀色的眼微暗。
她越来越好看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对她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最初的开始，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对自己有用的人。后面, 就觉得她像自己的妹妹, 和她在一起, 总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可最近……
自己看她，心底就总会涌起一股阴暗、疯狂的想法：如果天天生活在一起，那会多快乐？
她就像晦暗夏克拉里的一抹月光, 从能透过黑暗，将一丝略带着点暖意的微光照进自己心底。
这种念头让他觉得可怕。
他们年龄相差了十岁, 他不该产生这样晦暗的想法。
记忆里的少女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成了一个女人。一个自己想把她据为己有的女人。
疯狂的占有、忘乎所以的掠夺……疯狂的想法弥漫在每一个漫漫长夜里, 心底滋生出的欲|望就像春雨后的野草，四下蔓延，疯狂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