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不一样，佩拉是清醒的佩拉。
猝不及防就再次听到了一直想听的话，香克斯慌忙伸手拉下了佩拉的手，抓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佩佩，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三遍——虽然其实以前为了哄香克斯就已经这么说过好几次了，但现在不一样了。
佩拉扭过头，说什么都不肯再开口了。
“佩佩，再说一遍，就一遍！”
佩拉咬着嘴唇摇头。
“啊！佩佩——”
香克斯一下把头砸到了佩拉的肩膀上，反复蹭着她的肩膀想再听一遍。
这下安抚的人从香克斯变成了佩拉，她抬手顺了顺香克斯的头发，又拍了拍他的背，试图让他安静点。
但说话是不可能说话的。
即使香克斯顶着可怜巴巴的表情，她也不会说话的。
知道在佩拉这里是听不到了，香克斯只能靠在佩拉的肩膀上假装难过，心安理得地得到佩拉的贴贴。
他的手也没闲着，一手圈着佩拉的腰，一手伸长了去够放在沙发上的报纸。
这好像是今天最新的报纸，卷在一起还没被打开过的样子。
他撑起脑袋，单手掀开报纸，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佩拉被他的动作吸引，也扭过头来看。
为了方便两个人一起看，香克斯干脆揽着佩拉，展开报纸，放在两个人的腿上。
说来也巧，这份报纸的大版面，主角正好是他们海贼团。
“这是——前几天我们报警的那次？”
香克斯一目十行地读着上面的报道，大概意思就是接到了热心市民的举报，海军一举擒获了一个违法抢劫的海贼联盟，涉及到了五六个大小海贼团。
配图还是海军押送铐着手铐的海贼们往军舰上走的情景。
“哈哈哈哈佩佩，你看他们说我是热心市民！”香克斯指着报道上的用词，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世界新闻报夸哈哈哈哈哈哈。”
香克斯回忆起当时拿着电话虫报警的样子，更加忍不住笑意。
不过很快，他笑不出来了。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最后的几行字上。
「据悉，时隔一年，红发海贼团再次出现在新世界，双方海贼团发生了激烈的交战。且红发海贼团上新增一名实力强劲的新人……」
“新人”。
香克斯的视线一行行往下，捏着报纸的手紧了又紧，报纸的一角都被抓出了印子。
佩拉当然也看到了这一条。
这份报纸上，不止提到了她的出现，甚至还将她的下半张脸的咒印用一个小框画了出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她放过的那群海贼向海军提供的情报。
“啧。”
很难得从香克斯的嘴里听到这种烦躁的声音，佩拉朝他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香克斯脸上懊悔的表情。
香克斯在后悔放过了那群海贼。
佩拉叹了口气，她从香克斯手里拿过报纸，折了折放回了原处。
“佩佩…抱歉，要不是我…”
佩拉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香克斯总是会动不动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明明跟他没什么关系。
佩拉心里很清楚，当初香克斯出声拦她，让她将一句“去死吧”换成“爆炸吧”，一是怕她用咒言强度太大，反伤自己，二是……
二是他知道，即使对面是些诋毁罗杰的卑鄙无耻的海贼，佩拉也不会真想要他们的命的。他怕她事后后悔。
跟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佩拉：不是、你的错。
香克斯一把握住了佩拉的手指，摇了摇头，语气严肃：“不是，佩佩，我是说，我应该清理尾巴的。”
明明知道留着他们可能会暴露佩拉的信息，但当时看他们已经被佩拉的咒言炸得冒烟了，他还是没给最后一下。这次还算好，好歹没有被拍到佩拉的照片……
是他考虑不周。
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情，他不管是作为船长，还是作为…都不能像海贼过家家了。
在香克斯沉思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拍，转头正好对上佩拉的微笑。
她说：没关系、我、有准备。
虽然说好了不想被登报，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情瞒得过一天，瞒不过一年的。
现在的艾斯已经有8岁了，不至于再像小时候一样光追着她屁股后面跑，做什么都学她，应该…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不会这么容易被影响……而且还有露玖在……
艾斯，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带歪…吧？他要是也跑来做海贼了，那露玖一定很头大。
佩拉轻轻叹了口气。
至少报纸上没有把她报道成穷凶极恶的女人。这次，就当是给艾斯和露玖他们传达她很好的信息了吧。
啊，说不定下次艾斯就能看到她的通缉令了……
“佩佩，没事的，那可是他的儿子。”
香克斯知道佩拉的顾虑，虽说只见过艾斯刚出生那段时间，但他却很肯定，艾斯一定会像罗杰那样，能够恣意地活着。
可听到香克斯的话，佩拉却摇了摇头。
佩拉：他，一定会像、妈妈的。
艾斯首先是露玖的儿子，其次才是不负责任的、任性妄为的、没有做过几天爸爸的、并且还给家人带来一堆麻烦的罗杰的儿子。
心里数落着罗杰的不足，佩拉的脸上也没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香克斯摸了摸佩拉的头发，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对，露玖桑一定会把他教得很好，比他爸爸好多了。”
“小姐，打扰了，您的手镯镶嵌完成咯！”
店员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佩拉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店员手里捧着她那个焕然一新的镯子。
老实说，经历过这么多年的摩擦，佩拉的镯子早就蒙尘了。而现在重新打磨、镶嵌以后，又变得熠熠生辉——
尤其是，上面的新珍珠。
佩拉接过来，再次将它扣到了手上，仔细看了看，才举起来给香克斯看。
“喜欢吗？”
佩拉用力点了点头。
香克斯伸手摸上了佩拉的手腕。
时隔七八年，终于将当初的诺言兑现了。
“——那就最好了。”
…
…
镶嵌费并没有多少，贵的是周围重新镶嵌进去的宝石。
香克斯刚从换金所拿到了一亿贝利，现在立刻缩水了一大叠。
船舱里，佩拉有些心疼地数着手提箱里剩余的贝利——这些贝利被香克斯全部塞给了佩拉，让她塞进了船舱的小宝箱里。现在她的宝箱里有满满当当的财宝，再加上这大半箱子的贝利。
与此同时，香克斯正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贝克曼。
贝克曼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了出来：“所以，换的贝利呢？”
香克斯：“哈哈哈哈哈哈，用完了。”
“全部？”
“全部。”
贝克曼不用猜也知道贝利都去哪了，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的头嗡嗡地痛起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也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最终也都在船上。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
“香克斯，你看了吗？报纸。”
贝克曼点了点报纸上关于佩拉的那几句话，还有……关于「海上皇帝」的几个版面，抬眼看向了香克斯。
香克斯点了点头：“嗯，看了。”
“那接下来？”
“嗯…确实，好像不能这么闲下去了。”
第083章 83
原本, 红发海贼团准备在这座岛上再多停留几天的。一方面是记录指针本就需要一周多的时间，另一方面，因为种种经历和考量, 大家对之后的航行需要从长计议。
但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
天蒙蒙亮, 海上就突然急速驶来了几艘军舰, 应该是在追捕完上次那伙打劫的海贼联盟后, 循着他们的航线一路过来了。
更糟糕的是, 他们停在海岸口的船被发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在海军准备扣下雷德佛斯号时候, 斯内克正好在船上守船。他驾驶着船, 在海军措手不及的时候冲出了包围, 往岛的另一面的口岸快速开去。
“佩佩！醒醒！”
昨天晚上, 他们在酒馆里嗨到了深夜，佩拉很想加入他们，又抵不住困意，最后靠香克斯肩膀上睡了醒, 醒了睡的。一直折腾到凌晨才被实在看不下去的香克斯按着去房间睡了。
而这会儿，刚刚睡下没多久的佩拉, 还有些迷迷糊糊, 在睡梦中就被香克斯从被窝里薅了起来。
佩拉努力睁开眼, 太困了即使睁眼也看不清东西，但她清楚地看到了香克斯的红发, 于是又迷迷瞪瞪地闭上眼往他身上靠过去。
“诶？佩…算了…”
看佩拉困得要命的样子，香克斯也没时间多说什么，干脆掀开被子, 横抱起佩拉就往外冲去。
“香克斯！”
“头儿！”
“头儿，这里！”
酒馆里, 原本还喝得上头的几个家伙，一遇到紧急事态，现在一个比一个清醒，要不是脸上还带着红晕，身上绕着酒味，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已经喝了一天一夜的样子。
香克斯：“斯内克呢？”
本乡：“不知道，但是多半会绕到另外半边等我们。”
“在东南角。”
贝克曼收起了望远镜，从高处的房顶跳了下来，落到他们的旁边跟他们一起跑了起来。
“贝克，物资箱呢？”
“鲁绕路去搬了，宾治和猛士达刚才也跟了过去。耶稣布不知道去哪了，多半也已经过去了。”
贝克曼想到这“啧”了一声：“不过来不及清点了，只补充了些必须品。还好船上的物资还有不少。”
跑在前面的香克斯加快了速度：“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出航再说。”
岛上的海军一定是有备而来的，他们正在逐渐收缩包围圈，圈的中间，正好是香克斯他们。
为了腾出手准备迎击，抱着佩拉的香克斯，快速地换了个姿势。从横抱的方式，转为单手抱着，右手托着佩拉的大腿，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左手抽出了格里芬，随时准备给海军来一下。
这种颠簸下，佩拉不醒也不可能了。她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身后逐渐聚拢的海军军队。他们的手里还端着枪，枪口一个个瞄准了过来。
“香克斯？”佩拉顿时清醒了过来，手撑着香克斯的肩膀，让自己的上半身支起来。
“嗯？佩佩，醒了？”
“没事，只是被海军发现了而已。”
香克斯的语气很轻松。
——这是“发现”这么简单吗？
佩拉看着背后密密麻麻的海军，只觉得他们好像是杀人放火的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
等下，他们好像是离杀人放火不远了？
…
应战海军，对香克斯他们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是他们一点也不想惹来麻烦的海军，尤其是在这种全是平民的岛上，一旦打起来也是束手束脚。就算要打，也该找个舒坦的空地打。
所以他们只能一边往斯内克的方向赶去，一边警惕着岛上聚集起来的海军。
“呼——那些家伙已经被抓了。”
“该死的，那这座岛上只剩我们了？”
本乡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身后被海军铐起来的那些海贼——和他们在同一家酒馆歇脚的那些家伙。
这群海贼的实力比起他们确实不算强，但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抓到了…说明这一队海军里很可能有难搞的家伙在。
真是麻烦找上了门。
“斯内克到哪了！”
“不知道！这地方什么都看不见！”
“快跑，追上来了！”
随着话音刚落，佩拉的身后就响起了枪炮的声音。
“发现了！！是红发海贼团！！”
“快去通知上校！”
“第一小队准备——开枪！！”
眼看着他们要开始下一轮枪炮的攻击，香克斯原地转身，猛然拔出格里芬，对着他们用力一挥。
扬起的尘土席卷了过去，刀气直接将对面海军拿在手里的狙击枪砍断。
佩拉扭了扭腰，想要下来自己跑，但香克斯箍得太紧了，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只能拧着腰，掏出扩音贝想要用咒言拖住那群家伙的步子。
“不许动！！”
一句话出去，佩拉满意地看着前面几排的海军瞬间动弹不得。
然而，下一秒，后排的海军端着枪补了上来。
佩拉嘴角的笑意掉了下去。
“该死，佩拉的咒言没生效吗？”
莱姆琼斯扭头就看到了补上来的更多的海军，他奇怪地看向了佩拉。
但最惊讶的是佩拉才对。
因为她分明感觉到了消耗掉的咒力。她的咒言是生效了的，但为什么只有第一排……
“耳塞！佩拉，他们戴了耳塞！”
贝克曼眼尖地看到了那群海军耳朵里露出的白色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