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岂不是学得更精更细了。”
“还可以继续学,那就好。”
“我要去产科,我先报名。”
宋亦慈接着道:“现在医学堂还在筹备,我将选出几人亲自教授,然后在由她们开设各自学科,等会有意愿可以留下。”
乡亲们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承担教学太过沉重,有人觉得能够得到亲自教学实属难得。
课程散去,只留下几人。
宋亦慈笑着看向留下几人,还均是熟人,她居然看见留下的人里还有叶语君,这倒是让她很意外。
她看着留下几人心中计量,吕婷负责针灸,上官静负责内科,叶语君负责外科,王稳婆负责产科,刘武负责骨科,李二妞负责急救。
“你们既然已经留下,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宋亦慈摊开宣纸,上面已经写好分类六科,放在教学医案上,“现在你们自己来选吧。”
王稳婆率先出手,拿走产科那页宣纸:“各位我便先下手了,各位莫怪啊。”
宋亦慈微笑道:“王娘子拿着这个最合适,你也是经验最丰富的。”
王稳婆笑嘻嘻:“宋神医,你到时候一定得手把手教我转胎儿的本事啊。”
宋亦慈点点头:“自然。”
秋枫抱着几本古籍放在王稳婆身前,宋亦慈已经将古籍中关于生产相关标准出来,只有薄薄几页,她凭借自己规培产科的经历加了几页上去,仍然寥寥。
宋亦慈道:“这上面已经详细写了手法,只是世间为女子接生多为稳婆间口口相传,日后还需要王娘子补充才是,到时候流传下去。”
王稳婆笑着接过:“我还能参与编撰书。”
宋亦慈点点头肯定:“王娘子你所了解比我知之更甚,当然能编书。”
王稳婆笑得更开心了。
上官静难得没有退缩,第二个上前拿了内科的宣纸。
上官静语气还是怯生生的:“宋姐姐,我想学内科,我在家时偷偷读过很多古籍,书架上内科的书籍我很多都看过,你能不能让我试试。”
宋亦慈看着她,内科涉及面广且杂,需要大量的医学药常识储备,她是最适合的。
宋亦慈拉着她的手:“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多怯懦,日后你要自信点。”
上官静不可置信,宋亦慈竟然真将内科交给她,上官静还未来得及感动,就从秋枫手中接过一大摞书,果然是最多最厚的。
叶语君拿过写着外科的宣纸,“我就当仁不让了,宋亦慈,迟早有一日我会成为医学圣手。”
宋亦慈笑道:“你留下来倒是让我意外,想必叶小姐已经读过外科分类里的古籍。”
叶语君仔细打量书籍,自信道:“这些我当然全部读过。”
“既然如此,秋枫。”秋枫从内间拿出一本外封简陋书籍,外封上写着《中医外科学》递给叶语君。
叶语君接过书籍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这是何人所写,为何其中论我从未听说过。”
宋亦慈当然不好意思承认是自己写的,她默写下的《中医外科学》的教学教材,这毕竟是承中华五千年大成,放到古代当然是虐渣神作。
叶语君如此惊讶,她也不意外,一众人围上来相互传阅,啧啧称奇。
当然还有关于其他学科书籍,只是时间太短,她还没来得及默出来。
叶语君惊叫:“你写的。”
宋亦慈颇为不好意思:“我默写下来的。”
其间论集大家之所成,绝非凡品,当初叶语君还有几分自信能够超越宋亦慈,现在看到这本书,自己所学不过她所知的皮毛。
叶语君不可相信问道:“日后我真的能跟着你学?”
“当然可以,不过跟着我学有一点,在座诸位均需做到才可。”
众人见宋亦慈正色,不禁紧张起来,究竟需要做到什么才能听学。
“诸位需要保证,所学一切均能毫无保留教授他人。”
众人惊道:“就这?当然能做到。”
其他都如宋亦慈预想一般,骨科是个力气活,刘武出身祖上学医,学过正骨接骨。
李二妞夫君远在战场,婆母病情已经大好,她想学点急救日后能帮上自己夫君。
吕婷和李明云才续完旧进回春堂。“她们都分完了,宋姐姐我呐。”
宋亦慈视线落在她身上:“你的针灸一直都是我在亲自教,怎么你想先跟着书自学?”
吕婷得了便宜,笑嘻嘻道:“那倒不用,我跟着书也看不大明白。”
“学医非一日之功,我之前已经分门别类。”宋亦慈接着道:“诸位既然留下,这些书籍便是随便你们取阅的,先打下论,我们在结合病人实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学医起便是十年磨一剑了。”
宋亦慈举起茶杯:“今日我便以清茶一杯敬回春堂未来七杰,我们亦师亦友共称七杰。”
众人皆拿着茶杯饮下清茶一杯,共同祝七杰聚。
刘武喝完杯中清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唇边带着笑眼里含着泪喝下去。
宋亦慈知道他是替元飘飘喝的,这原本该有她的位置。
医学堂停了医学常识课,她们七人齐聚回春堂,共研究医术。
她们几人几乎都是有一定的药医学基础,再加上回春堂病人开始实操,进步神速,着实让她意外。
仅仅一月,回春堂的看诊医案,已经从原本的一张变成了七张,每张上面写上科内和看诊人的姓名,井井有条。
宋亦慈坐镇回春堂临床指导,他们六人晚上啃书白天看诊病例。
谢世卿自然听说了她捣鼓医学堂之事,起先几日他还借着寻找李师师孩子的由日日来看看。
后面他索性连借口都不找了,日日在午后一个时辰便出现在回春堂。
“谢公子,你今日怎么来得又早了些。”刘武扶着崴脚大伯往里面走,大伯骨头错位,刘武正打算带着他进内间正骨。
“阿慈还没醒?”他已经摸清了,宋亦慈午饭后有午睡半个时辰的习惯,雷打不动。
“醒了醒了,正在内间教叶小姐李大娘缝合伤口,你在外面等等,再过一会估计就出来了。”刘武扶着大伯往里走,谢世卿好奇的跟了进去。
内间最靠里面的病床边已经围满了人了,宋亦慈站在最里面,男子在走镖时遇见抢匪,手臂被砍得血淋淋的。
她已经清洗创面,银针消毒侧过头正耐心冲着叶语君讲解,缝合手法要领。
只见她抬起受伤男子的手臂,谢世卿强烈的不适又席卷内心,他想冲上去将受伤男子赶走。
他深吸口气,默念克制自己,这是占有欲,这样会让阿慈不喜。
那男子的眼睛简直都要贴到她的身上。
他控制不住要上前,想要赶走围在她身边的所有人,她的眼里只能看见他。
她明明是他的未婚妻!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宋亦慈身上,手都半搭在宋亦慈身前,做出保护姿态。
宋亦慈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他,“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其他人见他来早就见怪不怪了。
谢世卿定定心神,想起宋亦慈当初厌恶他纨绔作风,还有那句“你不过是占有欲作祟”,他只好收回了手。
慌张解释道:“今日无事就来的早了些,我在外间等你。”
宋亦慈皱着眉看着他明显不高兴转身离开,想起他看到姨娘惨死还有他父亲躺在病床上惊慌模样。
她低头看着还未缝合好,还鲜血淋淋的伤口,“难道病情升级了,现在看到伤口也怕了。”
谢世卿坐在外间宋亦慈医案位置,唾弃自己每次见到宋亦慈身边男子都疯狂嫉妒,想要将他们驱逐。
现在已经严重到她看病救人时也如此,这占有欲越发严重。
他当真如此有病!
刘武接完骨出来了,坐在医案上看医书,看着谢世卿正一脸神游天外,手还用力磨墨,一副要把这砚台戳出洞的模样。
“谢公子?”
谢世卿回神看了看刘武,他总觉得自己养的那群暗卫不可靠,刘武看起来就很懂的样子。
他清清喉咙压低声音:“刘武,你可知道占有欲。”
刘武放下医书:“就是看不得她对别人好,只想她眼里有自己,恨不得日日和她待在一起。”
谢世卿点点头,可算是问对人了。
“谢公子,你对小姐不就是这般么,不然你为何日日都来回春堂,难道你真的喜欢抄书。”
谢世卿听了答案闷闷道:“原来我对她真的是占有欲,她不喜欢我如此,说我纨绔心思作祟。”
刘武不解地看着他,这说的是什么颠三倒四的话,“你和小姐相爱相知又有婚约,因爱生有占有欲不是很正常么?小姐是嫌弃你管太多?”
谢世卿道:“我不是有病?我这不是占有欲作祟?”
第41章 红袖添香
刘武颇感莫名奇妙,看着更是满脸问号的谢世卿。
“那谢公子为何和小姐定下婚约?为何日日都来回春堂?不是因为你们相爱吗?”
谢世卿只觉得心花怒放,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思,还是旁观者清。
他之前分明被宋亦慈给绕进去了。
他明明是动心接近,却被她以占有欲拒绝。
他生怕折辱了她,只好生了退却的心思。
可以一次次接近不住地被吸引,忍不住想要靠近,瞧见她身边出现其他男人疯狂嫉妒。
他百般忍耐克制,生怕自己纨绔风流耽误了她的名声。
哪知道她分明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推脱而已,想到这,他的心脏像被人拽紧,压抑得他不能呼吸。
谢世卿抬头看着刘武,不直但气壮道:“日日到回春堂来,当然是因为我们很相爱。”
刘武看着谢世卿受伤神情,料想到谢世卿肯定还没打动宋亦慈真心,好言劝道:“谢公子,日久见真心,烈女怕缠郎。我看小姐这般智清醒,需要你慢慢打动才是。”
一时间谢世卿的眼睛更亮了,烈女怕缠郎,只要他努力还愁不能打动她。
况且这两个月的相处,她明显没有以前那般排斥自己了。
宋亦慈终于缝合好男子手臂,清洗干净从内间走出来,看见方才还失魂落魄的人,现在漂亮的桃花眼里乘满笑意,简直再四处冒星星。
只是把哪根毛摸顺了。
她见他墨都已经磨好,“等久了吧。”
刘武立刻缩回自己医案处看医书,前几日宋亦慈丢给他的那本书,现在他都还没琢磨明白。
谢世卿往旁边挪挪,给她挪出些位置,她就在他旁边坐下。
他们同坐一张医案后,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衣摆叠在一起,颜色和谐融合,像原本就是一体的。
这距离原本暧昧得紧,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实在太过自在,回春堂的飞快进度,让她一时忽略了。
谢世卿已经研磨好墨铺好宣纸,提着笔问:“阿慈,今日写什么?”
他日日都来,宋亦慈本着‘物尽其用’想法,便抓他来默写她的大学所学教材。
她原本想自己写,但是她的字十有八九旁人都不认识,实在令她汗颜。
宋亦慈见他雀跃表情,总觉得他和往日有些不同,又说不出到底怎么了。
“今日继续写《中医内科学》。”宋亦慈托着腮皱着眉,“我脸上粘东西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
“阿慈我有两件事今日突然想起,一下只觉得豁然开朗,之前困在其间,只觉得深陷泥潭。”
她看着他,原本他的五官俊美带有攻击性,一副桀骜模样,之前总是带着风流假面,见人三分笑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瞧着只觉得风流薄情,现在眼底明晃晃的碎光,温柔神情要溢出来般。
什么事让他这么高兴。
谢世卿提着笔在宣纸上写下‘画像’二字,笑道:“阿慈,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件东西?”
她颇感不好意思,原本七夕节那日就该送给他的,只是当日突逢变故,拖拖拉拉到现在已经两月余。“画像?”
谢世卿看着她委屈道:“可是没有准备还是忘了,当日我看阿慈你画肖云天时不过一刻钟就画好了。”
宋亦慈见他笑了后又露出失落无奈神情,心中警铃大作,慌忙道:“没忘,只是七夕当日实在太过匆忙,我未能将画像送你。”
谢世卿失落的眼里一下有了神采,“那画像现在在哪,可以给我吗?”
宋亦慈尴尬笑笑,她回来就忘在衣袖里,被浆洗娘子洗坏了。
谢世卿见她半晌都没回答,料想画像肯定是没着落了,搁下笔拿出之前在东坊集市买的字帖,他之前准备良久都不敢送出去。
“现在没有也无妨,我倒是有东西想要送你,之前在东坊集市上看到这两幅字帖,总觉得很适合你,只是一直未能送出手,你闲暇时也可以练练手。”
宋亦慈翻开字帖,字迹灵动飘逸却胜在根骨立住,是难得适合女子的字帖,顿时更不好意思了。
她抽出一张宣纸,在医案上铺好,拿出炭笔正打算开始打底。
谢世卿转过来,按住了她的手,“阿慈,我都等这么久可以多提一个要求吗?”
他的体温比她的要稍微高些,她不由得想起,当日他发现徐娘子是杀害他娘的真凶时,体温也这么烫人。
他温柔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无声的恳求,她无奈叹口气,谁让他这么可怜,一副认命等他提要求的模样。
谢世卿眼睛一下子亮了,“我想要的是一副,你我在一起的画像。”
他在心里默念,如果她答应画这幅画便是同意让他靠近的意思,他才敢认真追求她。
如果她拒绝,那他就再等等,只要他在就没人能接近她。
她迟早还是自己的,他等她愿意让自己靠近那日,他等得起。
宋亦慈将原本竖着宣纸横过来,侧过身观察谢世卿认真写字模样,心下已经想好打好草稿,拿着炭笔在宣纸上呼呼作画。
“不就是幅画吗?这还不简单,你等着一个时辰我便能画好。”
她答应了,她同意让我靠近了,之前的总总不是错觉,她对待自己就是不一般的。
谢世卿侧过身凑到她身边,周遭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清新药香,她常年泡在草药堆里,沾染上了形成了独有的味道。
“阿慈,你不看看我,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模样。”
宋亦慈被他唤着,条件放射的转过头,一侧身她的唇堪堪擦过他的发间,她立马僵住,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飞快转身。
自认脸皮厚比城墙的她闹了个大红脸,慌乱的捂着脸远离他。
看着他从脖颈红到耳尖,简直像个煮熟的虾。